【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君臣争妻乱江山:天价弃妃(新浪VIP正文+番外全完结) 作者:烟雨宛如 内容简介   被迫远嫁,她心灰意冷。委身承欢,身体与灵魂在他的独宠中沦陷。   她想要的不过是结发夫妻,一世荣宠。   然,一切原不过是阴谋中的阴谋,而她只是最卑微的棋子。   他再不是温暖良人,铁血无情,除了利用和伤害,她得到的再无其它。   两生两世,他们是否都将绝望收场。。。。。。   此文重口味,不但虐身,而且虐心! 关 键 字: 穿越宫斗 古代言情 皇家挚爱 弃妃虐恋 烟雨宛如 第一卷 起。情为因果 ☆、楔子   她在大殿上跪了三天三夜,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醒来如置身一间清净的禅房,面前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捋着佛珠,口中念着听不懂的经文。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施主,你又何必执着?”   “既是生无可恋,那么死又何惧?”她凄然一笑,满目苍凉。   若不是她的那些执念,她又怎么会让他枉死!   若不是他的那些执念,他又怎么会为她枉死!   可是,为什么?   爱,总要等到失去才知道究竟有多深重?   如今,纵然她成为权倾A市的大姐大,足以呼风唤雨,日日光鲜亮丽被众人如捧月一般,却在也换不回他的一个笑颜。   一转身的寂寥和落寞,又有谁人知道呢?   没有他,日子如同嚼蜡一般!   “大师,我愿在佛前断去三千痴缠,只愿来生换他一世笑颜!”   “哪怕地狱业火,你也无悔?”   “绝不反悔!”   “既是业障,那便由你自己度化,回去吧!”   老僧一挥手,她如沐云端,睁眼依旧跪在大殿冰冷的地板上。   她在这里跪了三天,暴雨就下了三天,却也没能洗清她满身的罪孽。   举头三尺,神明依旧眉目冰冷,她怆然一笑,抽身迈进漫天风雨中。   蜿蜒的山洪,如巨龙一般夹杂着泥沙、滚石呼啸而来。   她奋力的将怀中的孩子抛向高处的人群,她是满身罪孽的人。   死,对于她来说,其实是最好的解脱。   在浑浊不堪的泥水中,她安然闭上眼睛,“天哥哥,等我,我来陪你了!” ☆、第001章 悲情远嫁   天凌元启二年,四月十八,黄道吉日,宜婚嫁。   圣上赐婚,将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左丞相楼敬之的女儿楼语嫣嫁予滇南王萧天逸为妃。   十里红妆,这是皇恩浩荡和让人艳羡的门第荣耀。   透过车窗,楼语嫣可以看见无比晴好的天空,湛蓝得好像记忆中的爱琴海,一汪碧色。   辽阔的天幕下,送亲的队伍绵延数里,他们已经走了十几天了。   “小姐,快吃饭吧!等晌午到了王府,拜过天地,就不必这样拘谨了!”陪嫁的丫鬟芸香为她送来了早饭,又迅速的将她撩起的车帘放了下来。她是待嫁的新娘,在没被夫君掀起盖头之前,是不可以将容貌曝露在人前的。   将紧握在手中的褐色木匣放进宽大的水袖中,她叹了口气,这一切真不知是上天的垂怜,还是又一次不幸的开始。   “芸香,时辰来得及吗?”   “小姐放心!带队的是滇南王手下的副将聂典,这一路看来是个稳妥的人!”芸香为她布上菜,“而且奴婢刚才也看见远处的城墙挂满了红绸,想来滇南王对这次的事情也是极为重视的!”   在马车上颠簸了十几日,为的就是能在今日吉时顺利举行婚礼,楼语嫣想起来就觉得被动,心中闷闷的,勉强吃了几口就让芸香撤了。   不一会队伍就开始前行,百无聊赖,她又拿出水袖中的匣子,那是“母亲”王晚碧给她的嫁妆,她在这个世界的唯一温暖。   临行前母亲的话犹在耳边:若是他不能予你幸福,此物便能还你一个自由之身!天大地大,我的女儿一定要逍遥自在的活着。   打开木匣,里面是一节红漆密封的竹筒,看上去颇有一些年头了。她不禁讪讪一笑,曾经叱咤风云的她,终有一日居然沦落到无力自保。   新帝登基不过两年,朝野不稳,南边的突尤部落蠢蠢欲动,此时此刻唯有依仗镇守南疆的滇南王,才是上策。   传闻中那个男人,心坚如铁,手段阴狠,无情无爱,跟着他的女人,大多都死于非命。所以虽然贵为王爷,却没有一个京城贵胄愿意将女儿下嫁于他。为了家国天下,大公无私的楼丞相将自己的女儿奉献了出来,很不幸的,她穿越而来,就附在了她的身体上。   若不是因为自己已经是心灰意冷,若不是因为楼敬之以王晚碧的性命要挟,若不是因为王晚碧是真心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她也不会乖顺的穿上嫁衣,乖顺的上了马车,乖顺的不远千里来到这里。   楼语嫣是被喧天的锣鼓声和夹道的欢呼声吵醒的,头疼让她蹙起了眉,周遭的嘈杂让她想起了连天的暴雨和咆哮而来的山洪,那种令人窒息的苦痛,瞬间将她淹没。她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拽着衣领大口的喘着粗气,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作者题外话:求推荐,求留言,求怜爱!!! ☆、第002章 本王抱你进去   那一世她的命运终结于一场山洪中,来了这里她便再听不得震天的嘈杂和喧嚣!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隔着凤冠的珠帘,芸香关切的眼神在眼前迷糊,声音也像来自远方,她想叫她别担心,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子在无力的往下坠。   车帘被撩起的光亮中,她能感觉到有一个稳健的身影正在靠近。她闻到一股干净的青草味道,很快跌进了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有人为她覆上了绣着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   当他们跳下马车的时候,周围的喧嚣变成了窃窃的私语,总算安静了几分,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她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林林总总的私语,自然都是关于这一抱的。   她无暇顾及,缓慢的平复着心绪,快速的分析着身边的情况。这个带着干净青草味的男人,同她一样,穿着大红的喜服,袍底露出一双艳红的长靴,上面是金线勾勒的祥云,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坚定沉稳。   这就是她的夫君了?   “哎哟!王爷,可不能就这样抱进去,不合规矩?”在大门口,喜婆大着胆子将他们拦了下来。   还没进门,新娘子就病了,那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周围的噪杂声淡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怀抱很温暖,气息很干净,楼语嫣莫名的有些不舍。可是初来咋到,她不能一出现就让他为难。她伸手拽了拽男人的衣袍,“我可以的!”   “你的身子不碍事吧?”   刻意压低的声音,仿佛天地间只是说给她一个人听的。不可名状的熟悉感扑面而来,楼语嫣觉得脸颊一下子烧了起来,幸好有盖头遮着。   “已经好多了,慢一点就成,总不能坏了规矩!”她的声音婉转清丽,素手芊芊又拉了拉萧天逸的衣袍,与其说是挣扎,倒是更像撒娇。   “好吧!”似无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宠溺,他轻轻的将她放了下来,扶着她的杨柳细腰。   喜婆爽朗的一笑,将红绸的一端塞进楼语嫣的手中,周围的气氛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跨火盆,拜天地···就在楼语嫣几乎就要支持不住了,这一套冗长的程序终于走完了,总算是毫无差池。可就在喜婆搀着她出正堂的时候,脚下不知被什么一拌,直直的摔了下去。   完了!狗吃屎,一定难看死了,楼语嫣心中一凉!   带着青草气息的风拂过,她再一次跌进了萧天逸温暖的怀抱,“小心!”   他,不是应该在众星捧月中大宴宾客吗?楼语嫣一时有些错愕,“多谢王爷!”   “礼成了,本王抱你进去!”不等她回答,他已经将她拦腰抱起。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熟悉,以前他也是这样抱她的!她舍不得拒绝!   这熟悉让她心碎,又忍不住贪恋,像鸩酒,止渴致命!   “王爷,这不合规矩···”喜婆大约又想阻止,可不知怎的,声音又淡了下去。   楼语嫣心里抽着气,他和传闻中根本判若两人。   她不由得想起临行前母亲王晚碧再三的叮嘱:嫣儿,他越是待你好,你便越是要小心了,纵使有心,你们也隔着千山万水。   作者题外话:求包养,求怜爱,小手招招,欢迎各种勾搭! ☆、第003章 红色挡煞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唯一一个真心疼惜她的人,再三强调的话,应该是不会错的,可是眼下所经历的一切又是什么呢?   思索的功夫已经到了婚房,大白天的屋里就擎起了红烛,满屋子的烛火气息让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虽然并不是什么难闻的味道,可是习惯了开着电灯的屋子,她难免有些不适。   “把红烛都灭了吧!”   他将她放在床上,手却停在了她的盖头上,久久没有揭开。旋即,转身离开,“你先休息一下,本王一会儿就来陪你!”   低低的声音,吹来青草的芬芳,这一次却没有吹散她心里的疑云,他为什么不愿意为她揭开盖头?   “恭喜王妃,贺喜王妃了!”喜婆讨喜的声音,打破了萧天逸走后的一室沉默。   对溜须拍马的人,楼语嫣一向没什么好感,何况心里还揣着一肚子的疑惑,只是身份端在那里,才勉强挤出一丝客气,“承你吉言!芸香,赏!”   “多谢王妃娘娘!”颠了颠手中的银子,喜婆那张脸更是笑成了一朵花,“不是老奴夸口,像王爷这般风光霁月,有肯如此怜惜、宠爱自己妻子的男人,老婆子还是第一次见呢!”   “何以见得?”   “王妃可知王爷方才为何不掀盖头?”   这一问正中楼语嫣下怀,她顺势摇了摇头,“不知!”   “王爷命硬世人皆知,从八字看你们夫妻下榻的吉时应该是申时,而此刻尚在未时。王爷大抵是怕他身上的戾气冲撞了王妃,所以才不愿揭开王妃的盖头!”   楼语嫣一愣,民间确有用红色挡煞之说,只是堂堂王爷,手下早已是死魂无数,此举是否太过多余?“王爷也信这个?”   “老奴以为是不信的。”喜婆一顿,笑意浓了几分,芸香适时的又递了一锭银子,她才徐徐开了口。   “比如刚才,娘娘本应该自己下车、自己回房。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讲求的就是自愿,王爷那一抱便是用强了,这便坏了规矩。所谓强扭的瓜不甜,王爷便要屈居王妃之下,日子就是苦了,这本是对他自身不利的,他却全然没放在心上。只是关系到王妃,才格外小心一些。”   “是吗?”大红的盖头下,楼语嫣嘴角不觉浮起一丝笑意,民间的确是有压夫一说的。   只是这样的好,来得突兀!总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尽管这个人给她的是最熟悉、最亲近的感觉。   关于他,她知道的不算少,出嫁的前几日,每天都有人在她耳畔一遍一遍的跟她分析时局,分析这个男人。   况且历经两世,她早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见钟情,她是相信的,可是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即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会初次接触就自然到这个地步!   “王妃初来滇南,还不太熟悉此处的规矩,日子长了,便知道老奴所言非虚了。王妃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老奴先行告退了!”喜婆忍不住又看了端坐在床榻上的楼语嫣一眼,京城第一美人,果然是不同寻常,只在那里一坐,便自成一派风景。   无论是刚才那几句低声软语,亦或露出芊芊素手的一刻,便不知掳去了多少男子的心。 ☆、第004章 一眼万年   楼语嫣本想端端正正坐等萧天逸回来,对这个让她莫名熟悉的男人,她还是有所保留。何况人生地不熟,谨守本分,不落人口实,才是上策。   可这一路颠簸着实把她累坏了,尤其是刚才那一阵喧嚣,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她还是靠着床框迷糊了过去。繁复的嫁衣,厚重的头饰,都让她睡得极不安稳,迷迷糊糊中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浅笑如玉。   “天哥哥···”她低声呢喃,好想睁开眼睛看个清楚,却又害怕是南柯一梦。   她微眯着眼睛,僵直了身子,进退为难!   一只手温柔的摘去她的凤冠,耳畔是低低的浅笑,“这睡姿,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语嫣一个激灵,顿觉大囧,一咕噜爬了起来,垂着头立在一旁,“妾身···妾身失礼了!”   她低着眉,连对方的模样都来不及看清楚,满心都是被捉奸在床的狼狈。   不但睡着了,还当着自己的老公面,叫着别的男人,虽然目前还只是名义上的老公。   “干什么这么紧张,你怕我?”   温润的声音,噙着几分戏谑的笑意,一只宽厚的手掌轻轻托起了她的下巴。语嫣的目光被迫与他平视,只一眼,便如历经万年,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天哥哥···?”她揉了揉眼睛,眼前那张日夜都不敢思念的脸并没有消失,而且近在咫尺。她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是真的!   “天哥哥,你喜欢这么称呼自己的夫君么?”萧天逸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人一脸错愕。   不,他不是天哥哥,虽然他们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楼语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前的这张脸分明青涩许多,相对于天哥哥的沉稳,眼前的人更多的是阳光。   难道这是老天给她的恩赐,赐给他们重新开始的机会?   “妾身失礼了,请王爷恕罪!”她微微屈膝,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妾身不日前落水,以往的记忆有些模糊,刚才只觉得王爷亲切,那称呼便脱口而出!”   萧天逸伸出手,将她扶了起来,拉回床上坐下,“是吗?可本王很喜欢这个称呼,还希望可以一直听你这样叫呢!”   他的手掌和天哥哥的一样宽厚温暖,骨指分明,只是掌中结了很多茧子,应该是常年习武的原因。   “可以吗?”她不敢相信的望着他,他们说他和楼相水火不容,他们说跟着他的女人都不得善终。   “当然,从今日起,你便是本王的妻子,只有你才配这样称呼本王!”   萧天逸笃定的一笑,言语间都是让人心动的坦然。   “天哥哥!”楼语嫣试着轻唤了一声,发现萧天逸的笑容更甚,很受用的样子,心中像受了鼓励一般,久别重逢的欣喜汹涌而出,“天哥哥,天哥哥···”   她一遍一遍的喊着,欢快得像只小鸟,而萧天逸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唇边的笑意是那样的明显。 ☆、第005章 新婚之夜(1)   时光好像飞回了童年,他们最初相遇的岁月。   她是被送到姨妈家寄养“讨人嫌”,他只有终日酗酒赌博的父亲。   他们一起逃课,跟人打架,在墙根下分抢来的糖吃······   那时候的他们常常吃不饱肚子,还要挨家里人的责骂,可是却觉得那时候的天很蓝,云很轻,连青草味都是甜的。   “咕···”一想起那些美好,楼语嫣的肚子就不争气的打起了鼓。一整天,她就只在马车上用了一顿而已。   她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笑了。   萧天逸拍了拍手,一行丫鬟鱼贯而入,手中托着各色菜式,糕点水果,一下子就将那张大圆桌摆得满满的。   “饿坏了吧,快吃吧!”   豆鼓蒸钳鱼,富贵花开,佛跳墙,香酥云片糕···   竟没有一样不是她喜欢的!   美食是每一个吃货的硬伤,楼语嫣完全败了下来。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大家闺秀,新娘形象,也顾不上萧天逸在一旁温柔注视,挽起衣袖只顾着大快朵颐,“好吃,好吃!”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萧天逸宠溺的揉了揉她松垮垮的发髻,递过一方干净的丝帕。   “你要不要吃一点?”咂了咂嘴,她看着盘子里剩下的两块云片糕,萌生出壮士断腕的不舍。   “不用了,你多吃点!”   如蒙大赦,她立刻埋头苦干,足足一炷香才放下了碗筷,吃饱喝足她满意的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看着沾满了油污的丝帕,又假惺惺的不好意思起来,“那个,这个等我洗干净再还给你吧?”   萧天逸的眉头微微一蹙,又很快笑了起来,“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   他扭头看了看刚刚点上的红烛,“吃饱了,就早些休息吧!”   伺候在旁的丫鬟机灵的收拾了桌子,退了出去,只一会变余下一室安静。   手脚并用爬上了那张楠木雕花的大床,楼语嫣的心没来由的紧张起来,那一世没能和天哥哥真正的在一起,是他们心中最大的遗憾。   可不知道是因为烛火的味道,还是心中的紧张,她不可抑制的剧烈咳嗽了起来,“嗯,那个,咳咳···”   “你好像闻不惯滇南红烛的味道?”看着她难受的样子,萧天逸蹙起了眉头。   “嗯,没事,咳咳···可能是有点水土不服,咳咳···”楼语嫣捂着鼻子,勉强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   萧天逸指尖一曲,只听得扑哧一声,那对半臂粗的红烛应声而熄,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只有窗外洒进来的薄光,能让他们看清彼此的轮廓。   “这样好点么?”   耳畔是他低声的浅语,温热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她的心不可制止的剧烈跳动起来,羞怯的声音细如蚊*吟,“嗯,好多了!”   看着她紧张到不知所措的样子,暗夜中他唇边勾起玩味的笑意,“别害怕,”轻轻的拥她在怀,浅浅一吻落在她光洁的额上,“一路辛苦了,快睡吧!” ☆、第006章 新婚之夜(2)   暗夜中,楼语嫣睁大了眼睛,贪婪的望着萧天逸的如刀裁一般立体的五官轮廓,熟睡中的他跟天哥哥更像,那么安静,那么沉稳。   她舍不得睡,她多害怕一觉醒来他会不见了,这一切都只是南柯一梦。直到天将发白,她才撑不住迷糊了过去。   楼语嫣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枕边的温暖已经凉透了,她猛然惊醒,昨夜真是南柯一梦么?   “天哥哥···”她垂下头,低声呢喃。   “小姐,醒了么?”门外传来芸香轻快的询问,“奴婢进来伺候您梳洗!”   她看着自己完整的衣衫,心没由来的一动,既欣喜又失落。红烛帐暖,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新婚之夜,他们竟然就这样过去了。半晌才缓缓的叹了一口气,“进来吧!”   门开了,她忍不住错愕,衣服一致,打扮一致,十几个穿着碧色衣裙的丫鬟,流水一般的鱼贯而入,进退有素的放下手中的物件,立刻恭敬的退了出去。   虽然她是接受的现代教育,不过毕竟做了几天丞相府的小姐,人前人后丫鬟伺候她是享受过的,不过这般大的阵容和如此训练有素,她倒还是第一次见。   芸香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姐,你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她回过神来,正瞧着仍有一个碧色衣裙的女子留在房中,“她是谁?”   “奴婢青苗,参见王妃!”不等芸香开口,那女子已经迈步上前,向着楼语嫣落落大方的屈了屈膝。   和芸香对视一眼,楼语嫣淡淡的开了口,“起来吧!是王爷派你来的?”   “回王妃的话,正是!王爷出门之前,嘱咐奴婢先带王妃熟悉一下府中的环境,以后好好跟在王妃身边伺候!”   “······”她是非常喜欢萧天逸,可不代表要连同他身边的人一起喜欢。可偏偏对方的话,根本没有给她半点拒绝的机会。   昨晚他并没有碰她,难道一早派个丫鬟准备来监视她的行动?难道昨晚的那些温暖的笑意?难道那些只说给她一个人听的话都是假的?   “原来如此,你先退下吧,这里让芸香伺候就行了!”她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是!奴婢就在门口守着,王妃若有需要,只管吩咐!”   看着青苗平静的施礼,退出房间,她的眉心微微浅蹙:一切好像是顺理成章的,却又似乎太过顺理成章。   “小姐,凡事须谨守本分,小心为上!”   借着梳头的近距离,芸香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楼语嫣好似没听见一般,饶有兴趣的翻看着丫鬟送来的饰品,材质优良,做工精美,最可贵的是全部都是一整套一整套的,根本不用她费心去想怎么搭配。每一套都是上品中的上品,任何一件弄到现代,都是大大的价值连城。   她最终选了一套浅蓝色碎玉流苏行头,配上她浅粉色的长裙,简单大方又不失贵气。   这些全都是萧天逸的赏赐,看着芸香艳羡的目光,她就知道这一切一定又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第007章 他肯为你付出多少   “小姐,你这一身打扮,简直把门外的花都给比下去了,王爷看了一定喜欢!”   看着铜镜中的人冰肌雪骨,一身粉色映得颊染朱丹,弯眉如黛,目若秋泉。   她想起萧天逸听她叫“天哥哥”的表情,不禁翩然一笑,眉宇间说不出的高雅贵气。   “芸香,你要记住,从今往后这里只有王妃,没有小姐!一切要谨言慎行,不要落人话柄!”   她不知道芸香到底是王晚碧的人,还是楼敬之的人,但能跟着她来趟这趟浑水的,就不会是个省事的人,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的第二次机会。   “是,王妃!”芸香心中一惊,这听来平淡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凌厉之势,自家小姐何时有了这气度?   早饭依旧是丰盛而精致的,每一样的是她喜欢的。天底下就没有那么遇巧的事情,显然有人在这方面下足了功夫。   “好美!”跟着青苗出了门,楼语嫣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园子。   面积不大,却被布置得极为精巧,高树低花、错落有致,右边一架红蔷薇开得如火如荼,花架下是一方青石桌,四张青石凳,一瞬间让她想到花前月下、把酒言欢的场面。   她不知道自己在萧天逸眼中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但却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在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初到这个世界的那些日子,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具行尸走肉,每次闭上眼睛想到的都是睁眼即是黄泉路、奈何桥。   “王妃喜欢吗?”看着楼语嫣的样子,青苗唇边浮起了笑意。   “喜欢,很喜欢!是谁布置的?”   “这个蔷薇园是为了迎接王妃,由王爷亲自布置的!”青苗眼中满满的都是艳羡,若是以后自己也能找到这样的如意郎君,那该是一件多幸福的事情。   一个男人,他拥有多少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他肯为你付出多少!   “天哥哥···”两生两世,他都是那个肯为她花心思的人吗?   楼语嫣低声呢喃,心中是一阵接一阵的感动,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她无所适从,不过她愿意花心思去感受,体会,尝试,接受。   在府中悠闲的转了一个时辰,日头渐渐升了起来。用青苗的话说,这勉强可算走完了半个王府。   “王妃,请到前面的亭子休息一下,奴婢已经让人为您备下了茶点!”   青苗恭敬在一旁引路,风拂起她的刘海,楼语嫣能瞧见她额前那一层细细的薄汗。   “费心了!”她淡淡一笑,抽身往前没有半句多言。   眼前的亭子装饰极为朴素,却处处透出简约大气,她唇边不觉浮起一丝笑意,“这又是王爷的手笔吧?”   “王妃真是好眼力!”青苗由衷赞叹。   “呵呵”,她轻笑出声,看到亭子的第一眼,她就那么觉得了,无所谓眼力,只是感觉,“并非我的好眼力,而是王爷行事作风,坦荡霸气!”   抿了一口清澈如碧的茶水,她想起了青苗额前的细汗,“你们也坐下歇会吧!”   “奴婢不敢!”   芸香刚准备在亭子的游廊上坐一下,听到青苗的话又僵在了那里,主仆分明,她怎么都忘记了。   “坐吧,这是命令!”   “多谢王妃!”青苗见着芸香理所当然的坐下,才挨着她坐了下来,楼语嫣的行事显然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楼语嫣本还想叫她们一起喝点茶的,不过看着青苗局促的样子,她只得打消了那个念头,她不习惯的等级分明再次给周围的人带来了困扰。   微风送来带着忧伤的琴声,楼语嫣捕捉到青苗皱了皱眉,她循着声音望去,绿树环绕中露出某个园子的红墙一角。   作者题外话:驻站新文,求推荐,求收藏,求怜爱。。。 ☆、第008章 柳姬   微风送来带着忧伤的琴声,楼语嫣捕捉到青苗皱了皱眉,她循着声音望去,绿树环绕中露出某个园子的红墙一角。   “那边是什么地方?是谁在那里弹琴?”她望着青苗,露出简单好奇的表情,“挺好听的!”   “那边是,那边是绿柳园,这声音,这声音应该是柳姬在,在练琵琶。”青苗垂下头不敢迎接她的目光,言语中的迟疑显而易见。   此时此地的王府,即使她只是粗通音律,也能感觉到如此哀怨的琴声中蔓延的是无尽的相思。   柳姬?还住在绿柳园?   前程饮下,他的身边已是姬妾无数,她早就想到,只是为什么当真正知道的时候,还是觉得气闷不爽呢?   “今儿乏了,回去吧!”她利落的起身,广袖一挥,不带一丝犹豫。   “这才走了一半,王妃歇歇再走一程吧?”青苗慌忙起身,紧跟着她,似乎很不愿意她回去。   闻言,楼语嫣原就细碎的步子,一下子就停了,“也好,那就往那边走走吧?”   迎着阳光,她的唇边浮起一抹明媚,眸光直望着那绿树环绕的红墙一角。   既是迟早要面对的,何不早早了却!   看着她如玉的面庞被阳光镀上金辉,青苗一愣,那是毋庸置疑的自信光芒。   楼语嫣终究在青苗惶恐的局促中,停在了绿柳园的门口。虽然不知道她咬着嘴唇,满头大汗到底为在为什么为难,但她却不愿见她如此为难。   柳姬,果然是没有辜负这个名字!   一棵怀抱粗的垂柳下,一个穿着碧色束腰长裙的女子席地而坐,专注的弹着怀中的琵琶。   风扬起蔓蔓柳丝,像在和声而舞。   隔着月洞门,楼语嫣只能看见她侧脸的轮廓,不知道是因为曲子,还是因为那抹仿佛要随风飘走的孱弱身影,她心中无端端生出几许同情。   琴声呜咽,如泣如诉,弹琴的人必然有一份厚重的情意。   每一个为爱真心付出的人,都值得被尊重,即使是姬妾、是情敌!   “走吧,回去吧!”   这一次她是真的没有半点的别的心思。   若不是她一直觉得天哥哥周围有太多的美女环绕,她也不会一直质疑他的真心。   若非如此,也便不会让彼此抱憾终身。   若想留住一个人,那便守住他的心!再多的莺歌燕舞,也不过是浮华中的某处背景。   “王妃若是乏了,请跟奴婢走这边吧,这边比较清凉!”青苗擦了擦额上惊出的汗。   这次,她可不敢再说再走一程的话,而拖延时间的另一个办法,就是绕路。   到蔷薇园门口,已经是晌午了。   “绿荫蔽道果然清凉,只可惜太绕了一点!”相对于芸香不满的撇着嘴,楼语嫣的话显然很温柔,却又透出一股别样的味道。   “王妃恕罪,都怪奴婢考虑不周!”青苗不断的用丝绢擦着汗,可额前的刘海和鬓发还是湿透了,有点不知所措的僵在那里。   “去,叫人来摆饭吧!你也下去梳洗一下!”楼语嫣没有再看她,转身进了园子。   青苗,跟她的名字一样青涩,出事到处都是漏洞,若不是本性如此,那心机也就太深!   然,她背后的人到底是何用意呢?   作者题外话:求留言,求收藏,求怜爱!小手招招,欢迎各种勾搭! ☆、第009章 十六颗夜明珠   楼语嫣也是真的乏了,穿越到这里不过两个月,好吃好喝的当着大米虫,就把以前打架跑路的本领全忘了。   看着依旧精致的菜色,她第一次没了食欲,只吃了几口就撂下了碗筷,“撤了吧,都休息一下!”   伺候的人很快退了出去,靠在床上,她忽然又睡不着了。   床上到处弥散着那青草的气息,她想起他在耳畔的低语,就心跳加速,双颊泛红。想到他只动了动手指,就熄灭了烛火,她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那边。   一颗,两颗,三颗···足足十六颗,她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满室的红烛,悉数被换成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青苗···”她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奴婢在,王妃有何吩咐?”揣不透她的心思,青苗显然被她的急切弄得有点慌张。   “这是谁干的?”即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她还是忍不住要确认。   循着她的目光,青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回王妃,这些都是王爷出门前吩咐的!”   “包括带本宫在王府里绕路?”她不是想挑萧天逸的毛病,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他都如此放在心上?   这样没来由的好,让她不踏实!   “不是的,不是的,”青苗被吓得“噗通”跪在地上,“明珠换烛和游园子是王爷吩咐的,奴婢是,是想给王妃一个惊喜,所以才,才绕了些弯路,请王妃恕罪!”   “瞧你吓的,本宫只是随便问问,你且退下吧!”   “多谢王妃!”   瞧着青苗感激的样子,楼语嫣笑着再次示意她退下。看着她离开,才若有所思的看了站在一旁的芸香一眼。   芸香先是一愣,旋即转身跟了出去。   而她就那样一个人静静在屋子里坐了一下午,温柔的眸光反复流连在那十六颗夜明珠上。每看一眼,她的血液都愈加沸腾,楼敬之安排的任务,王晚碧的叮嘱,一点点清晰,又一点点淡去。   直到芸香回来,她才回过神来。   柳姬全名柳絮儿,原是青楼艺伶,因弹得一手好琵琶,两年前被萧天逸带回府中,安置在绿柳园中。   而青苗是三年前入府的普通丫鬟,两人原本是没什么交集的,唯一可算共通的就是是她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滇南苗族女子。   “嗯,不错,在这里不过两日,你便能将一切查探周全,不枉府上对你的一番信任!”楼语嫣浅浅一笑,心底划过一抹郁色。   “多谢王妃赞赏,为王妃分忧,是奴婢的本分!”芸香神色坦然的站在那里,话极为妥帖。   “王爷回来了么?”   这大约是她目前唯一的希冀了。   “回来就进了书房,后来又陆续来了几个人,大约要晚点才能过来!”   “有客人?”   “那你就让厨房送些茶点过去吧,天色渐晚,都该累了吧!”   看着窗外渐渐落下的夜幕和房中渐渐亮起的明珠,想着身旁到处都是未知的敌人,楼语嫣有些盲从。 ☆、第010章 天价弃妃   萧天逸关门的声音,让原本迷糊过去的楼语嫣清醒过来。   熟悉的步伐,沉稳的气息,青草的芬芳,她多想趴在床上一直装死,脸却不受控制的红了。   昨晚风平浪静,今晚是不是要发生点什么了呢?   紧张,各种的紧张!   她挪了挪身子,佯装熟睡,紧紧抓着被子的手却暴露了她的心思。   “嫣儿这样抱着被子,是惩罚本王回来太晚,不许盖被子么?”   带着戏谑的声音,温热的男子气息缠绕在耳畔,她羞红了一张脸,也不说话,松开被子,只顾埋头往里面的角落挪。   “再挪,就撞墙了!”一只大手伸了过来,下一秒她就落入了那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真是个傻丫头!”   “我,我还没……”她想说她还没有准备好,可萧天逸毫无预兆的一吻,让她脑子轰然一下失去了反应能力。   夜明珠白亮的光芒给他的俊颜镀上了一层银纱,他闭着眼睛,享受着她的甜蜜与芬芳。   而她大睁着眼睛,却还是觉得一切如幻失真!她多想把他看得清清楚楚,看看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可他的表情那么满足,态度那么诚恳。   他桎梏着她的脑袋,不容她的半点退缩,不遗余力的啃咬着她的柔软的樱唇,灵巧的舌伺机撬开贝齿,又立刻和她软糯的小舌头纠缠在一起,步步紧逼,没有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楼语嫣不是没接过吻,可从来都是她主动,这样火热的被吻,还是第一次。   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由萧天逸吸取她赖以生存的空气,顺从他的摆布。   身子开始变得绵软,体温逐渐升高,她如同棉花糖一样的融在萧天逸的怀抱中。   “天哥哥···”她心中一遍遍呢喃,意识逐渐变得迷离,有些东西却渐渐清晰。   前尘往事,一幕幕盘旋在脑海中,眼见那张生动的脸逐渐被染上了妖艳的红色,如同天哥哥白衬衣上那抹刺目的血迹。   一步错,步步错!   “不要”,她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一把推开了萧天逸,缩进床角,抱紧双膝,“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   萧天逸定定的站在那里,这是第一次有女人能够从他的吻中逃脱,他以为她已经沦陷,才放松了禁锢,却不想被她推开。   意外,对她的意志力,他非常意外!   可他是萧天逸,他不置可否的淡然一笑,转过身自然的为自己宽衣解带。   当他从容的躺在床上时,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嫣儿今晚准备坐着睡么?”   “……”楼语嫣没说话,萧天逸是长得和她的天哥哥一模一样,她贪恋那样的温暖。   可他又不是他,那一瞬间,她想起他死去的模样。   如果我们能够勇敢一点,就不会抱憾终生!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像一颗刺扎进她心里!   他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眼神却是那样的忧伤……   那表情,她是第一次见,亦是最后一次见!   作者题外话:求推荐,求收藏,求留言!欢迎各种勾搭! ☆、第011章 本王可以等   见她坐在那一动不动,蜷缩着抱着双膝,整个人散发着让人怜惜的忧伤,他的心倏然一痛,没有来由。   再次伸出双臂,将她揽进怀里。感觉到她的身子一僵,他没有做声,依旧抱着她躺了下来。   看着她紧张的抓着被角,死死的闭着眼睛,脸红得像一只熟虾,他真有一种立刻将她剥壳入腹的冲动。   但,他不能!   压抑着还是笑出了声,轻轻一吻落在她颤抖的羽睫上,“傻丫头,本王可以等!”   万籁俱寂,隔着衣料,他能感觉到她变得柔软,想起刚才她甜蜜青涩的回应,心也跟着变得柔软,身子滚烫了起来。   他想是不是到时候了?一低头才发现始作俑者已经酣然入眠。   沉睡中她,精致的五官,那样安静柔美,当真不负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不仅仅是如此,还带着一种让人甘心沉沦的安心气质,   梦中的楼语嫣贪婪的吮吸着环绕在周围的青草气息。这里没有阴谋,没有利用,没有伤害,她舒服的往那个温暖的怀抱蹭了蹭,仿佛离得越近她越能安心。   看着她如小猫般依赖的模样,萧天逸的唇角浮起一抹宠溺的笑意,随即一闪而逝!   为什么,偏偏是她?   一夜好眠,当阳光透过菱花的窗户照进房间的时候,楼语嫣才揉着惺忪的睡眼,唤芸香进来梳头。   岂料芸香不在!   她是磨刀霍霍打天下的黑道一姐,头发永远长不过肩,偏到了这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齐腰黑发打理起来各种费事,只得任人伺候。   “王妃,让奴婢为您梳头可好?”青苗放下手中的洗脸水,小心的站在她的身后。   看着梳妆台上光滑的牛角梳和光滑的长发,她最终放弃了尝试,“梳个干净利落的就成了!”   青苗的手倒是真巧,一会功夫发髻就成型了。上半部的头发挽成两个丸子,一左一右,下半部的头发被编成了两条辫子。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干净利落,清爽可人,楼语嫣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不出来,你手还挺巧!”   “王妃过誉了,奴婢是下人,这些不过是谋生的手段!”青苗笑得有些勉强,“王妃这边看,这些是王爷为你今日出行准备的衣服,请您挑选!”   一粉、一白、一红,总共三套,皆是修身的短装,并非日常的宫装或长裙。   “王爷可有说今日去哪?”   “奴婢不知,王爷方才只说要带王妃出去走走,芸香姐姐便去准备东西了!”   依次摩挲过每一套衣服,楼语嫣心中五味杂陈:衣服的款式和质地皆是一样,唯独颜色不同,他如此细心的为自己准备衣服,又为何有此安排呢?   “就这个,如何?”   “这,请恕奴婢之言!” 看着楼语嫣指着那套白色的,青苗委婉的开了口,“王妃貌若天仙,白色更显王妃的高雅气质,只是王爷与王妃新婚燕尔,这白色未免又素净了一些!”   楼语嫣又重新将衣服审视了一遍,她还想选黑色呢,不过没有而已!要是他们知道现代结婚都穿白色的婚纱,黑色的礼服,那不吓死才怪了。   “那就粉色这个吧!”反正大红色,她是打死也不想当成日常装穿的。   作者题外话:喜欢文文的朋友,请不要忘记【加入收藏夹】哦!宛如期待大家的留言,么么~~~~滚走码字 ☆、第012章 怕么?   莲花一般的嫩粉色,衬得她的肌肤白里透红,盈盈浅笑之间,风拂起她鬓边细长的耳发,恍若一副绝美的画卷,满园春色皆成背景,萧天逸就那么愣了愣神。   “天哥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能见到他,她总是开心的。小跑着扑到他的身边,“今天我们去哪?”   白瓷一般的细腻的肌肤,婉转清丽的声音,剪水秋瞳中满含的单纯欣喜灼伤了他的眼睛。她真的就这样简单?   “这颜色很称你,真美!”不动声色,宠溺的一笑,“呆会带你去个好地方!”   楼语嫣将那句要冲口而出的:去你的,臭贫!憋成了温婉的一笑,一低头,一副羞答答的模样。   萧天逸一身檀色的长袍,乌黑的头发高高束起,稳重而大气。一笑之间,棱角分明的五官都透出几分柔和。   看着小厮牵来的几匹马,神色一凛,“怎么回事?”   “回王爷,探路的回禀,昨晚朔鲁县下过大雨,奴才恐马车行走,多有不便,故而牵了马过来!”那小厮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嗯,”萧天逸面露不快,看着楼语嫣,略带着歉意,“不方便,我们就改日再去?”   “骑马吧,我们骑马去!”她的回答有些迫不及待。   她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每一次机会,珍惜他的每一个安排,尽管这样的好,让她疑惑、不安!可她不愿像从前那样错过,一错便是一世遗憾!   “京城女子也习马术?”萧天逸一愣,他只听说过楼语嫣温婉端庄,可没听说过会骑马。   “……”楼语嫣大约是不会的,可是她会!她爱赌马,也爱骑马!“不会,但是,但是,我以为,我以为,我们可以共乘一骑的……”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头垂得更低,像失望,也像羞涩。他眼中划过一丝不忍,“那还等什么呢?出发吧!”   他的手掌很温暖,他的手臂很有力,她就那么轻易的被他拉上马背,拥在怀里。   有风掠过耳畔,带着青草的芬芳,她安心的窝在他的怀里,虽然她很喜欢自己骑马,但她更愿意跟他在一起。   马儿风驰电掣的行了半个时辰,果然遇到了一条泥泞的山路,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也愈发颠簸起来。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臂在收紧,大约是怕她掉下去,她觉得好温暖,好满足!   “怕么?”   他在耳畔温柔浅语,温热的气息拨动她的心弦。   “不怕!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她清脆的声音,果断的回应,恨不得告诉全世界的利落口气,让他心中一颤,无言以对。   最艰难的路,终于走完了,他们登上了这座小山。   “就是这里?”环顾四周,都是普通的山景,山脚下还有雾,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她不免有些失望!   萧天逸没有回答她,望着山下的迷茫处,“你真的什么都不怕?”   “嗯,那是当然,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这一次,她回答得更干脆,更大声,仿佛就要在这里向全世界宣告。   那一世,那没来得及对他说的话。   作者题外话:请喜欢的朋友们,不吝收藏!求推荐,求留言,求包养! ☆、第013章 百花问情   “就是这里?”环顾四周,都是普通的山景,山脚下还有雾,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她不免有些失望!   萧天逸没有回答她,望着山下的迷茫处,“你真的什么都不怕?”   “嗯,那是当然,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这一次,她回答得更干脆,更大声,仿佛就要在这里向全世界宣告。   那一世,那没来得及对他说的话。   “驾!”萧天逸收紧双臂,一夹马腹,马儿箭一样的向迷雾深处冲了下去。   看着高树低花、栉比鳞次,身旁的景色飞速后退,居然有种飙车的快*感,久违的亲切,她肆意的笑了。   一场奔跑下来,眼前的景色一下子开阔起来,这是一条狭长的谷地。到处都是叫不出名字的花,红的、黄的、粉的、紫的,迎风招摇,花香醉人。   “好美!”她看得痴了,她想普罗旺斯,大花木乡也不过如此吧!   她是独立而坚强的大姐大,花花草草都是小女生喜欢的东西,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也向往着这一切。   一落地,她就迫不及待的从萧天逸的怀抱中挣脱,欢快的奔跑起来,这里嗅嗅,那里看看,像一只刚出笼的小鸟。   她回过头,望着站在原地的萧天逸,璀然一笑,“天哥哥,这里叫什么名字?真的好美呀!”   直爽的言语,干净的面孔,纯净的笑容,粉蝶一样翩然的身影,好像要将环绕在万花谷周围的一起迷雾吹开,直吹进他的心里!   “万花谷!”   风送来他爽朗的声音,可他的脸上的表情却很漠然,连淡淡的欣喜,都没有!   或者这才是他们之间应该有的关系吧!一如王晚碧的话,就算再好,也隔着千山万水!   她停下了脚步,方才的欣喜荡然无存。   她不明白,既然他心中早就划清了界限,为什么又偏偏要这样待她?   望着眼见大群穿花而过的彩色蛱蝶,她伸出白皙的指尖,一只黄纹的蝴蝶停了下来,翕动着翅膀做短暂的休憩。   “此蝶名黄钩蛱蝶,这只是雌的!”萧天逸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站在她的身后。   “你怎么知道?”她就那样站着,一来怕吓走蝴蝶,二来萧天逸刚才的表情,真的让她很不爽。   “这种蛱蝶雌雄同色,只是雌的颜色稍浅!”萧天逸似乎没有觉察到她的不快,轻轻的从后面环住她的芊腰,“本王的嫣儿真是倾国倾城,连蝴蝶都为你臣服!”   这一抱,蝴蝶自然是飞走了,她索性垂下手,整个人靠在他的身上,心中既是欢喜,又是悲凉!   “那么天哥哥呢?天哥哥是不是也喜欢嫣儿呢?”   “当然!”萧天逸低低的笑着,一如往常的宠爱。   “那就太好了,嫣儿也很喜欢天哥哥!”她轻轻推开他的手,转身紧紧抱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半晌没有动。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确定自己的真实存在,才有力量走下去。   “嫣儿……”她的依恋,那样真实,萧天逸身子一震,“这是累了么?那,过去吃点东西吧!” ☆、第014章 中毒   “嫣儿……”她的依恋,那样真实,萧天逸身子一震,“这是累了么?我们过去吃点东西吧!”   她不想动,可又不能拒绝。   来到这里,来不及找到他,就被迫远嫁,她以为他们今生今世再一次背道而驰。可上天垂怜,此刻相伴身边的就是他。   可此刻,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芸香不会骑马,自然没有随行伺候,在一旁布菜的是伺候萧天逸的随侍。   即使是这样的野餐,准备也是相当充分的,不但有精致的糕点,凉菜,还有一壶佳酿。   “算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同桌吃饭吧?”   萧天逸望着语嫣,笑容中微带着一丝歉意,那表情自然到她几乎要怀疑先前的漠然,只是她看错而已。   “天哥哥公务繁忙,每天还要变着花样打理嫣儿的衣食住行,嫣儿已经很满足了!”她端着盛满琥珀佳酿的酒杯,抬手向他示意,笑容如春风拂面,沁人心脾。   她是真的感谢,感谢两生两世他都肯这样为她花心思,即使知道现在的他,并不如看上去的真实。   “想不到嫣儿也是女中豪杰!”萧天逸眸光中浮起一丝嘉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的果断、她的定力、她的笑容、她的依恋……她带给他太多的未知和震撼。   “那么就多喝两杯吧!”她也不客气,反正从前她也没少喝酒,何况喝的是这种无公害的高级酒,口齿留香,回味绵长。   “好,那就多喝两杯!”看着她的笑容如此纯净,每次的回答都是那么的爽快,萧天逸的心中竟然生出些许的愧疚,却愈发笑得欢快。   以前的天哥哥笑得不多,即使是宠溺的笑,也重来不曾如此爽朗,楼语嫣不禁随之莞尔。   言笑晏晏间,两人已经是四五杯下了肚。   眼前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楼语嫣心知不好,这古人的身子也羸弱了吧,她可是一斤白酒的酒量呀。   “天哥哥,嫣儿好像醉了……”她说着,整个人便开始往萧天逸身上倒。   迷糊中,她从萧天逸眼中看到了慌乱,才惊觉不对,她的手脚都在发麻,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鼻子里流出来了,不是醉酒,难道是中毒?   可她来不及细想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漆黑中渐渐燃起红光。   热,好热!犹如置身火海,她找不到出路,这是地狱业火么?   她好急,心里好难受,好像什么东西正在离她远去,而她又无能为力,她想哭,特别的想。   嫣儿,嫣儿,你醒醒!   是谁?是谁在唤她?   迷蒙处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人,在叫她,一遍一遍,言语中带着焦急。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她却能断定那个人是她的天哥哥!   “天哥哥,天哥哥……”她急切的想投奔他的怀抱,却无奈隔着层层的火海,每迈出一步都艰辛异常。   呼唤的声音渐渐弱了,那个身影也正在模糊,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作者题外话:喜欢本文的亲亲们,请一定要收藏哦! ☆、第015章 苗疆奇毒   呼唤的声音渐渐弱了,那个身影也正在模糊,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她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用尽力气的挣脱烈火的束缚,猛然睁开了眼睛,“天哥哥……”   熟悉的帐顶,飘着淡淡香气的房间,她擦了擦额头急出的汗,原来只是一场梦!   “王妃,你可醒了,吓死奴婢了!”芸香听见动静,立刻扑到床边。   “我睡了多久?”她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才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我这是怎么了?”   “整整一天一夜了。”芸香一面扶着楼语嫣坐起来,一面说得咬牙切齿,“您这是中了苗疆的腐骨嗜血之毒!谢天谢地解毒及时,不然奴婢可怎么向夫人交代!”   腐骨?嗜血?什么玩意,听起来就觉得恐怖!   她,猛地想起那个梦,“那王爷呢?王爷怎么样?”   她一直和萧天逸在一起,她中了毒,那么他呢?   “小姐,你真傻!这里是滇南,是王爷的地方,他怎么会中毒?只有你,才会中这样的苗疆奇毒!”   芸香话中,颇有些为楼语嫣抱不平的意思,可她却完全没听进去的样子,喃喃自语,“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人呢?”   “走了,聂典来找他,就走了!”芸香吹着手中的药,“这是最后一碗,下去毒就全清了!”   “唔,”看着黑漆漆的中药汁,楼语嫣皱着眉头,闻到那股子的苦涩气息,她就退缩了,“这么苦,怎么喝!”   “奴婢准备了您最喜欢吃的蜜饯,喏!”芸香将一大盘蜜饯拿到她眼前晃了晃。   “喝了药才能吃的!”看着她伸过来的手,芸香立马把盘子收了回来。   那是京城特有的金丝蜜饯,她已经好久没吃到了,楼语嫣看着那大盘色彩鲜亮的蜜饯,咂了咂嘴,把心一横,“药给我!”   动刀动枪她不怕,她就怕中药,不过对于一个吃货来说,美食当前,能看不能吃才是最残酷的事情。   她捏着鼻子,一仰头,将整碗药直接倒进喉咙里,“蜜饯,蜜饯,蜜饯……”   芸香大抵是没见过这般模样的楼语嫣,慌忙将蜜饯递了过去,心中忍不住嘀咕:这还是大家闺秀出身的小姐么?   楼语嫣哪管她那么多,接过盘子就吃了起来,“真好吃,真好吃,芸香,你也来一个?”   “啊……”芸香如慌忙起身推迟,“不,不,奴婢不用。”   虽然小姐自杀未遂之后,行事就颇为叛经离道,不过来了滇南后,已经收敛了许多,怎么这一睡,好像又回去了。   不过,她还是觉得这样有血有肉的小姐比较可爱,以前的小姐,美则美矣,却总让人觉得那么高不可攀。   “小姐,你慢点吃,奴婢去给厨房把粥端过来!”   “不急,我又不会吃了你!”楼语嫣抬起头,冲着她眨了眨眼睛,“你坐下,跟我说说我中毒的事儿。”   “那日奴婢未去,不知其中缘由,不过王爷说会彻查此事,已经将当天接触过小姐的人,都收押起来了。”   “包括青苗?”楼语嫣虽然埋头在吃,可从她醒了到现在,脑子却一刻也没闲着。   作者题外话:满地打滚求收藏,求留言……宛宛很无力,表示只能滚走码字了。。。。。。 ☆、第016章 一击致命   “当然,她可是那天和小姐接触最多的人!”芸香似乎对青苗有些意见。   楼语嫣放下盘子,透过开着的窗户,望着那一架依旧开得繁茂的红蔷薇,静默了片刻,“你错了,那天和我接触最多的人,是王爷!”   “小姐……”芸香只唤出了那一声,便在无言相对。   滇南王和楼丞相貌合神离,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她们来之前,就知道这条路一定是布满荆棘的,可是明明出门的时候还那么好的。   “唉……”一声轻叹,楼语嫣靠着枕头,闭上了眼睛,“芸香,你要记住,这里是滇南,不是京城。而我是滇南王妃,再不是相府小姐,我此生,生是萧家的人,死亦是萧家的魂!”   “小……”,芸香疾步上前,握着楼语嫣垂在床边的手,跪了下来,“王妃,奴婢知道您心里苦,但也不能的真的忘了夫人,忘了老爷,还有,还有皇上呀!”   “哼,什么该记得,什么该忘记,我心中自然有数。”楼语嫣一声冷笑,语气变得凌厉,“我有些饿了,你刚才不是说有吃的吗?去给我拿过来吧!”   芸香还想说什么,却见楼语嫣已经撇过脸去,神色倦怠。反正日子还长,也不急在一时,便将心中的话,压了下来,“是,奴婢这就去,王妃先休息一下!”   不能忘记么?她根本就从未记得,又何来忘记?   芸香口中的老爷,便是提议将她嫁来这里的人,楼敬之;而皇上,便是逼得楼语嫣绝望自尽的罪魁祸首,楚玄灵。   除了夫人王晚碧,哪一个认认真真的将她放在心上,他们只当她是一颗棋子!   连想起,她都觉得恶心,又何须费心忘记!   不知道是吃了药的原因,还是吃饱喝足的结果,反正用完粥,她就又犯困了,看着芸香眼底的乌青,她的口气才缓和了几分,“辛苦你了,下去休息一下吧,我再睡会儿!”   芸香是千挑万选出的陪嫁丫鬟,察言观色是必修的强项。   伺候楼语嫣躺下,她便立刻退出了房间。   一室的安静,萦绕着淡淡的瑞脑香,听着芸香渐行渐远的脚步,楼语嫣安然入梦。但这一觉睡得却并不踏实,她总觉得床前有人影晃动,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幽幽醒来已是夜色阑珊。   看着靠着桌子昏昏欲睡的人,楼语嫣一愣,“你回来了?”   “王妃醒了?饿么?奴婢在小厨房给您温了燕窝。”   青苗的笑容完美无瑕,看不出一丝破绽。   “我还不饿,” 果然药到病除,楼语嫣已经恢复了力气,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芸香不是说你……”   “是的,不贵多亏王妃中的是苗毒,奴婢才得以一下子洗脱嫌疑!”   “此话何解?”   这话说得楼语嫣有些云里雾里了。   “腐骨嗜血,融人筋骨,嗜人血肉,药性虽然极强,却不会立刻夺人性命。”青苗望着楼语嫣吃惊的样子,唇角浮起一抹冷笑,“若是奴婢要杀王妃,便会用绝命散,一击致命。”   作者题外话:文文写到这里,一个个的阴谋即将浮出水面了,宛如一直在默默的写着,也不知道亲们有没有看明白,期待大家的留言~~~ ☆、第017章 物是人非   “腐骨嗜血,融人筋骨,嗜人血肉,药性虽然极强,却不会立刻夺人性命。”青苗望着楼语嫣吃惊的样子,唇角浮起一抹冷笑,“若是奴婢要杀王妃,便会用绝命散,一击致命。”   楼语嫣眉头浅蹙,她确信她没有看错,青苗眼中极力压抑的是怨恨,“你恨我?”   “是,这里应该找不到人喜欢你!”青苗惊异于她的洞察力,回答却很干脆。   “那为什么我还活着?”答案也许残酷,可她不愿糊里糊涂的活着。   “因为王爷选了你!”提起萧天逸,青苗的眼神柔和了几分,“奴婢们不愿看见王爷为难,所以,也请王妃不要伤了王爷的心。”   楼语嫣在青苗锋利的眼神中,吸了一口凉气,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周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和手段。   “你是谁?你不是普通的丫鬟?”   “不错,一年前奴婢就做了府中的掌事女官,根本无需随行伺候任何人,包括王爷。”青苗的话语中,透出浓浓的自豪感,“可是,这一次,王爷却担心普通的丫鬟照顾不周,特意遣奴婢贴身伺候王妃!”   “可是,我却差点让你蒙冤了!”难怪那天走了不远,青苗就满头大汗了。感受着萧天逸如此细致的好,楼语嫣的心情总算轻松了几分。   只要他心里有她,她便满足了,“说起来,我也饿了,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吧!”   坦诚以待,才是消除嫌隙最好的办法,她的身份不容她向一个丫鬟道歉,她只得将那晚温热的燕窝粥吃了个精光。   “王妃早些休息吧,王爷今晚不会回来了!”青苗收拾好碗筷,恭敬的退出了房间。   她多想问问:他去哪里了?出了什么事?忽然又想起芸香的话,这里是他的地盘,于是只能认命的看着青苗离开。   仅仅两天,她便习惯了他的怀抱,他的气息,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干脆抱着枕头坐了起来。   条枕一角,露出半截戳卷的纸条,她心中一凛,缓缓抽了出来,二指宽的纸条上,一个字也没有。   她眼中滑过深深的厌恶,梦中床前的人影晃动,原来都是真的。   她倒了一杯茶,将纸条摊开,一段段浸湿,几行小字,渐渐显了出来: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儿纵然千里之外,亦不可忘皇恩浩荡。   浩荡你妈!她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她早知道陪嫁的人中,一定有楼敬之的眼线,所以就变着法的把他们打发到府中各处,可还是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了她。   她的身边,还真是藏龙卧虎呀!   她清楚的意识到,此刻,还没有能力挣脱楼敬之和楚玄灵的束缚。   她打开首饰箱,翻出最底层的那个盒子,一条蓝水晶镂空镶嵌的手链静静躺在那里,将夜明珠的光,反射成淡淡的蓝色。   心,一点点的疼了起来。她急忙盖上盒子,双手用力捂住胸口:楼语嫣,是你么?别傻了,那个男人不值得你心疼的!   每一次看到这条手链,她的心都是这般的难过!   据说这条手链,是楚玄灵送给楼语嫣的,那时候他还只是天凌国的太子,她只是无忧无虑的相府小姐。   而今日,已是物是而人非!   作者题外话:祝所有朋友,节日快乐,阖家幸福! ☆、第018章 赌上性命   看着楼语嫣摆弄着手腕上的蓝水晶手链,芸香拿着梳子的手,抖了抖,“青苗,你去让人把早饭摆上好么?这里我来伺候就行了。”   “好!”青苗乐得清闲,微微施礼便退了出去。   “王妃,您这是……”   “我觉着挺好看的,就翻出来带带!”看到那纸条的时候,楼语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芸香,可她昨天已经说过一次那样的话了,没必要再做这种小动作。   “是,是挺好看的!”看着主子似乎是想通了,芸香也跟着松了口气,这倒是省了她不少的事。   “昨天晚上,你去哪了?”楼语嫣摆弄着头饰,问得相当随意。   “傍晚奴婢过来的时候,王妃还睡着,后来管家找奴婢过去问话,回来的时候,青苗说王妃已经歇下了!”   “嗯,他找你问话,问什么?”管家,入府这么久,根本就没接触过。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一些关于王妃生活起居的事情,说是军中有些事情要处理,王爷最近会比较忙,他怕照顾不周到,所以先问问奴婢!”   “哦!”楼语嫣看着铜镜中的发髻,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手艺又进步了!”   在床上躺了近两天,这可不符合她的个性。于是,吃完饭,她就决定到府中花园活动一下,大抵是因为中毒后遗症,没走多远她就累了。   正瞧着不远处的假山后有个亭子,便决定过去坐坐。   走得近了,才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她原想抽身离开,可对方已经发现她了,“妾身柳絮儿,参见王妃!”   她微微一笑,从容的迈进亭子中,“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王妃!”   柳絮儿原本是坐在亭中的,此刻却退到一旁等着楼语嫣的吩咐。   一身绿白拼接的长裙,淡雅合身,五官称不上多美,但也算清秀可人,眉眼低顺,整个人站在那里,就觉得忧郁仿佛就要从骨子里透出来。   “坐吧,我不是个中规中矩的人!”这样一个看着温顺的人,让楼语嫣一点也提不起脾气来。   “多谢王妃!”   楼语嫣惊叹于她的教养,即使是坐,也很客气的只坐了半张凳子。而自己,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就上去了,好像人家才是名门出身的大家闺秀。   “你真是个温婉可人的女子!”   “王妃过誉了,妾身以前也不习惯这样,可是知道王妃要来了,便必须这样!”   她的声音很轻,说话的时候,眼神看着远处,眼底是深不可测的幽暗。   楼语嫣直觉,她是个有很多故事的人,一时拿捏不准应该怎么待她,倒是柳絮儿又开了口。   “妾身很羡慕王妃!”   “我……”她是真想不出她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妾身入府两年,第一次看见王爷待一个女子如此上心。那天他抱着你回来,一脸的焦急,虽然知道你的毒,已经解了,却还是一整夜都守在你的床边。军中传来军情,他却舍不得放开你的手……”   柳絮儿诉说的声音盖过了百花丛中萧天逸眼底的漠然,盖过了出嫁前楼敬之的种种吩咐,盖过了王晚碧的千叮万嘱……   天哥哥……如果你是鸩,那么我愿意赌上性命!   作者题外话:各位亲亲们,节日快乐哦! ☆、第019章 天价弃妃   萧天逸回来的时候,已是半夜,看着语嫣房中依然明亮的光,他的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房门打开,微热的红烛气息扑面而来,十六颗夜明珠悉数被换成了滇南红烛。   “天哥哥,你回来了吗?”一听见开门,楼语嫣就紧张的站了起来,她很困,可她不想睡,她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看她的,如果她睡着了,那么他们这一天又过去了……   萧天逸看着她一身素净的亵衣,三千秀发披肩,细瓷般的双颊微微泛着绯色,“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我在等你!”她咬着嘴唇,绞着手指担心,在古代,她这种直接而大胆的表白,不知道萧天逸会不会被吓到,能不能接受。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萧天逸完全没有被吓到,而是完全没明白。   语嫣咬咬牙,决定再直白一点,她径自走了上去,抱住萧天逸的腰,将头枕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温暖,“一整天没有看到你,我才知道我有多想起,我不想做京城来的娇小姐,我想做你的妻子,只是你的妻子!”   他看着她羞赧的垂着头,闪烁的眼神中含着期待,他似欣喜的笑容中一丝不忍一闪而逝。因为想做他的妻子,所以开始适应滇南红烛的味道了么?   “那么,你准备好了么?”他吃吃的一笑,故意在她耳畔吹了一口气。   语嫣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抓住他衣袍的手,微微的颤抖起来,期待中害怕也同样明显,但她还是勇敢的点了点头。   萧天逸笑而不语,手臂一用力,将语嫣打横抱了起来。   重重帷帐徐徐落下,他的唇一一吻过她的前额、眉梢、眼角,欣赏着她紧张而闭着的眼睛,翕动的睫毛,泛红的脸颊……   他确定,这一刻,她是属于他的。   他的吻狠狠的烙印在她的唇上,用了十成的力气,窒息的缠绵,刻入骨髓。   他想起每年一次的入京朝见;他想起身强体健的父亲,突然死在回封地的路上;他想起母亲安详的离开,生同寝、死同穴的凛然;他想起他这么多年一个人的坚强……   感觉到她身子如火一般滚烫,如棉一般柔软,抬起小腹等待解脱,他知道他再也不许忍耐,一挺腰,狠狠的将她贯 穿……   欠我的,我都要悉数讨回来!   “疼……”下*体撕裂的疼痛,让她惊呼出声,感受到他的急切,他的热情,他的渴望,她又觉得好满足。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啊……嗯……唔,天哥哥……”   芙蓉帐中,他的巨大完全被她的潮湿紧致包裹,在入骨的温热中纵横驰骋,看着她在身下弓着小腰,抓紧了被角,低声浅 吟,香 汗 淋 漓,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征服感。   几度云雨,几番缠绵,她紧紧的依偎在他的身边,藤蔓一般攀附在他的身上。   真好,终于在一起了!   她在他沉沉睡去之后,看着两人的青丝纠缠在一起,铺满了大红的鸳鸯枕,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结发夫妻,不枉此行。   作者题外话:喜欢本文的亲亲们,不要忘记给宛宛留言哦!【推荐】+【收藏】宛宛期待大家的支持! ☆、第020章 山 雨 欲 来 细…   几度云 雨,几番缠 绵,她紧紧的依偎在他的身边,藤蔓一般攀附在他的身上。   真好,终于在一起了!   她在他沉沉睡去之后,看着两人的青丝纠缠在一起,铺满了大红的鸳鸯枕,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结发夫妻,不枉此行。   四扇屏风后,热腾腾的浴桶中,漂浮着娇艳的花瓣。探出一张带着露珠儿的美颜,她伸手抹去脸上的水,露出写满幸福的眼角眉梢。   美美的睡到中午,又泡了半个时辰,果然缓解了初 夜之后的浑身酸痛。   当然,这一切又是萧天逸的安排。虽然他一早就去了军中,却没有一刻忘记为她悉心安排。   待语嫣穿好了亵衣亵裤,芸香才捧着干净的衣裙,走了进来。   “王妃,军中好像有事?”   “嗯,可能是吧,不然王爷不会那么早出去!”   她没有留意到芸香的神色有些严肃,正看着颈上的粉色痕迹,愣愣出神:早知道就不泡那么久了,吻 痕都快看不见了。   “王妃,军中有事发生了!”芸香加重了语气,又重复了一遍。   当听到萧天逸吩咐准备热水的时候,她就知道楼语嫣真的是萧家的人了,但是她是带着任务来的,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   “嗯……”语嫣这才回过神来,“出了什么事?”   “昨日据说是突犹滋扰边境,今日又说军中出现了细作。”   “唔,我不太明白,你直接说吧!”语嫣心知大抵是关于要不要传消息回京城的问题,不过她对这些没兴趣,现在她只想好好做萧天逸的妻子。   “军营的消息如铁桶一般,奴婢用尽方法也只能探知这么多,所以还请王妃旁敲侧击一下。”   什么?旁敲侧击?真好听,说白了就是让她当奸细。   “嗯,我看看时机吧!”   “这事重要,但总不能叫这几天的努力都白费了!”知道芸香想催促,楼语嫣干脆断了她的念想。   言语间的凌厉之势,让房中的气氛一时有些僵持,芸香只能憋着一肚子的话,默默的替她擦干头发。   还来不及绾上发髻,萧天逸就回来了。   “天哥哥……”放下手中的发饰,语嫣欢快的跑了过去,自然的挽上他的胳膊。   “嗯,睡醒了么?”他亲昵的抚弄着她的秀发,看着她巧笑倩兮。   “嗯,吃饱喝足,又泡了个澡,好 舒 服!”   “那收拾一下,带你出去走走!”   “去哪?”想起万花谷的事,语嫣还是心有余悸,下毒的人至今还没找出来。   “王府后面的杜鹃开了,就过去走走!”萧天逸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试图打消她的疑虑。   这便好,王府戒备森严,又不必在中途吃东西,安全指数一下子升高了许多,更何况是他悉心的安排。   语嫣点点头,三下五除二简单收拾了一下,她想着反正也不用出去抛头露面,差不多就成了。   殊不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   不施粉黛的她,一身素白长裙,腰间只系了一根浅绿色的飘带,往满山娇艳的杜鹃中一站,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青苗远远的看着,心中暗暗抓紧,这样干净的人,真的让人不愿伤害。   可偏偏,她又是那个人的女儿!   若不然,她跟王爷真可谓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作者题外话:明天又要考试,估计更新要晚,亲亲们不要忘记来围观哦! ☆、第021章 要你的命   穿过几丛低矮的小杜鹃,语嫣在一棵特别的杜鹃花前,瞪大了眼睛。   准确的说,这不是一棵杜鹃花,而是一棵她从未见过的超级杜鹃树。足有七八米高,白粉色的花朵堆叠在一起,布满了整个树冠,好像一把撑开的大伞。   脑中浮现出一个画面,她欢快的笑了起来,“天哥哥,你过来!”   等到两人并肩站在树下,她顽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提起裙裾,狠狠对着树干踹了两脚,树枝开始轻颤,花瓣扑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如一场粉色的雨,纷纷扬扬的落在两人身上。   她看着沐浴在花瓣雨中表情惊讶的萧天逸露出干净的笑容,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撒下来,衬得她的肌肤越发雪白,明眸皓齿,一笑倾城。   萧天逸带着宠溺笑意的喜悦忽然变得凌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语嫣脖子出手,“蹲下!”   语嫣一愣,躲闪不及,右颈旁的那缕耳发已经飘然落下,吹毛立断的三尺青锋,立刻被萧天逸握在了手里。虽然对方立刻抽剑,却还是将萧天逸的手,隔开了一道口子   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出来,一滴一滴滚进泥土里,也融进她的心里,“天哥哥……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刺目的红,让她难受,记忆的城墙再一次崩塌,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死!   眼神瞬间布满了阴霾和戾气,她挺身挡在萧天逸前面,怒视着面前持剑的黑衣人,“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哼,要你的命!”黑衣人脸上有明显的慌乱,却不肯退让,挥剑又冲了上来。   萧天逸将语嫣往右侧一推,一个转身,流云一般和黑衣人照面而过,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交手数招。   虽然萧天逸伤了一只手,但还是占了上风,十余招之后就顺利摘下来黑衣人的面罩。   “阿典!怎么是你?”眼中是掩不住的震惊,他曾三令五申,府中任何人不能擅动楼语嫣一分一毫。   刚才,若不是他在,她已然是剑下亡魂了。   “聂将军?”   黑衣人正是代表萧天逸到京城迎她的聂典将军,那个一路走来都极亲和稳妥的人,怎么忽然倒戈相向了?而且要杀她的决心,居然在伤了萧天逸的情况下,都没有打消半分,她有那么招人恨么?   楼语嫣的脑子短暂的一下子空白了。   “王爷,请您让开,末将要杀了她!”   看着聂典恶狠狠的样子,语嫣心中一阵恶寒,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这都什么人呢!   “阿典,你将本王的命令当做耳边风吗?”   “王爷的命令,末将自当遵从,等杀了她,末将自会到军营领罪的。现在,请王爷让开!”   他说得无比果断,语嫣被萧天逸护在身后,可还是感到紧张,更多的是茫然。   “阿典,你回去吧!”萧天逸抬手示意要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护卫退下,他要保全不止是自己的颜面,更重要的是留住聂典的命。   “王爷,恕属下难以从命。”聂典将手中的剑一横,“末将绝不能看着王爷被这个细作迷惑,一步步落进楼相的阴谋中!”   作者题外话:不好意思,今天考试,更新有点晚了!……某宛惭愧的爬走 ☆、第022章 安分守己   “王爷,恕属下难以从命。”聂典将手中的剑一横,“末将绝不能看着王爷被这个细作迷惑,一步步落进楼相的阴谋中!”   “阿典,你回去,本王自有分寸!”   “王爷,你别被她的皮相迷惑了!你别忘记,昨日军中出现的细作,就是楼家送嫁的人。”   原来军中真的发现了细作。   不过几日,楼敬之的爪牙就露出了马脚,萧天逸的军队果然如铁桶一般。   看着聂典恨得睚眦欲裂的样子,语嫣只觉得无奈,她姓楼,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句话,本王不会再说第二次,你听清楚,她是她,楼敬之是楼敬之,若你执意如此,别怪本王不顾念多年的情分!”   萧天逸的话如冰棱一般狠绝的落下,却再一次温暖了语嫣的心。   “聂将军,你回去吧!你说不过王爷,也打不过王爷,这样相持下去,只会让王爷的血浪费更多!若你真担心我是细作,那就把我看紧一点,等到我露出马脚的那日,再动手不迟!”   有他这句话,王晚碧的嘱咐,语嫣可以彻底抛之脑后了,身份不在是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千山万水,只愿能夫唱妇随相伴一世!   “王爷,大夫已经在书房等候!”随侍赶来禀报,他们刚才都止步在了杜鹃山下,这大约是唯一能做的。   “嫣儿,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晚点再过去看你!”萧天逸看着语嫣亲手替他包上的伤口,她面色阴郁,心情一定很复杂,“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嗯,一定要先止血呀!”语嫣闷闷不乐的回了蔷薇园。   两次同行,就没有一次顺顺利利的,先是她中毒,后是萧天逸受伤。准确的说,对方还都是冲着她来的,果然是应了青苗的话,若是恨毒了一个人,必要一击致命。   “青苗,你去看看王爷,我还是担心的很,等止住血了你再回来!”她坐在梳妆台前,等着芸香将那寥寥无几的发饰取下来。因为心里烦闷,就那么几样,也压得她快喘不过气了。   “这一次你们来了多少人?都怎么联络的?”听着青苗的脚步声渐渐走远,语嫣淡淡的看着芸香,开了口。   “奴婢不知!”   “你不想说就算了,你通知他们最好都安分守己一些,军中的细作已经被查出来,若是不想一无所获就全折在这里,就自己掂量着办!”   “此事已经坐实了?”芸香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主子说这一趟的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滇南王的势力本就容不得半点马虎。   语嫣看着她的震惊,目光变得愈发阴冷,若不是他们,她不会命悬一线,萧天逸也不会因此而受伤,“你以为这里的人都是吃白饭的吗?我今天差点就死了。”   “是,奴婢会尽快通知他们的!”芸香一个激灵,立刻俯身领命。   “王妃,奴婢觉得今日的遇刺颇为蹊跷,之前王爷应该没有通知任何人准备,怎么刺客就等在了那里呢?”   “如果刺客是聂典,你还觉得奇怪吗?”这一点语嫣早就想到了,可当知道是聂典,一切就一点也不奇怪了。萧天逸从军中赶回,那么聂典必然知道其中缘由。   萧天逸恨楼敬之,全王府可能无人不知,作为他左膀右臂的聂典,自然要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消灭一切潜在可能的危险。   作者题外话:满地打滚求收藏、求留言!某宛,寂寞的哀嚎…… ☆、第023章 那现在就赎罪吧(1)   “对不起,天哥哥,是我连累你了!”   红烛摇曳,一室温情,两个身影依偎着坐在床边。   楼语嫣靠在萧天逸的胸口,捧着他受伤的手,两人正低声浅语。   “那你就用一辈子补偿吧?”萧天逸笑着,眼中是耀目的戏谑。   他长得真好看,棱角分明,五官那么立体,让人看一眼就无法忘记。   那双眼睛,仿佛要将她融化其中,让她甘心沉沦。   “那我就一辈子缠着你!”她顽皮的一笑,用头蹭着他的胸口。   “好啊!就算有一天你想逃开,天涯海角,本王也会把你抓回来的!”   切,我为什么要逃?语嫣想问,一抬头才发现萧天逸说这话的表情有些肃穆,无端萌生出一点惧意。   “天哥哥,你恨我吗?”   “大约是恨的吧?有时候很难分得清楚!”萧天逸叹了口气,这一切她早该清楚了,他也无需刻意隐瞒。   “嗯,可是你还是愿意疼我,宠我,保护我……这就够了!”伸手,捧着萧天逸的脸,目光相接,语嫣面色凝重,语气变得无比的坚定,“我只是我,这是你说的,我会记住!但我不仅是我,还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也会记住的!不管从前有什么,从现在起,我想为我们的过去赎罪,挣一个完满的将来!”   这次她没有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她,连娇俏的鼻尖都是严肃的,萧天逸忍不住伸出手,刮了一下,“好啊!那现在就赎罪吧!”   他身子稍微用力往后仰,就裹着语嫣滚到了床上,将头埋进她的丝发之间,嗅着她甘甜的芳香。   “哎呀,别乱动,你手还伤着呢!”语嫣一声惊呼,大力的推开他,红着脸嗔了他一眼。   “这点小伤算什么!”萧天逸不屑的将手放在背后,“你看,一只手也不影响的!”   “……”语嫣气结。   她想起不知道在哪看到的那句话:如果你恨一个人,就诅咒她高*潮的时候,只能用一只手抓床单。   忽然大笑了起来,那句话本是说女人的,此刻却体现在了萧天逸身上。   “你笑什么?本王的样子很好笑么?”   “嗯,没事,没事……”看着萧天逸何其无辜的样子,她捂着肚子,笑抽了,只能侧过身去调整心绪,“晚了,早点休息吧,你明天还有好多事吧?”   “唔,可一想到明天的事,就更睡不着了!”他还是依言,躺了下来,盯着帷帐,露出一丝促狭。   “怎么了?”语嫣当了真,急忙转过身来,关切的看着他。   “因为一想到整天都可能看不见你,所以更睡不着!”阴谋得逞,萧天逸猛的翻身,将语嫣压在身-下。   “你这个骗子!”   语嫣还要挣扎,可她哪里是萧天逸的对手,两只手都被某人握紧了那只未受伤的大手中,举过头顶,按在枕头上。   下-身也在被禁-锢的范围了,她的每一次扭动,都像是在回应他的渴望。   “天哥哥,不要,待会弄伤你怎么办!”隔着衣料,能感觉到他温暖的体温,渐渐变得火热,语嫣的脸也跟着烧了起来。   作者题外话:咳咳……某宛很努力的在码字,存稿……那啥,亲们能多赏点留言么? ☆、第024章 那现在就赎罪吧(2)   “天哥哥,不要,待会弄伤你怎么办!”隔着衣料,能感觉到他温暖的体温,渐渐变得火热,语嫣的脸也跟着烧了起来。   “嘘,你保持这个姿势,老实呆着别动,就不会弄伤了!”不给她争辩的机会,他已经覆上了她的唇。   柔软的唇瓣,带着如蜜的甜腻,让她贪婪的吮吸着,引领他的深 入,可某人却固执的咬着牙抗拒,明明脸那么红,却还在伪装,真是可爱。   他暗自一笑,牙齿轻轻的撕咬着她的唇瓣,主动放松了身-下的禁锢,那一处隆起的灼热,开始在她的密 处、腿 侧摩 擦。   “唔……”她忍不住一声嘤 咛,就被萧天逸的灵 舌,趁虚而入。在她的口中肆意搅动,翻天覆地,他们的蜜津,融合在一起,她能感觉全身都到被他的气息完全包裹。   渴望,一波波的袭来,身子被烧得滚烫,开始变得绵软,她知道她再也无力抗拒,他强大的攻势。   感觉到她的投降,萧天逸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放开了对她手的压制,浅浅的吻,落在她有些红肿的唇上,“乖,别乱动!”   “嗯,还是,还是不要了吧!”艹,话一出口,楼语嫣就傻了,那是什么声音,娇 喘 连 连?   她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明明是拒绝,可那绵软的声音,听上去更上是渴求……   萧天逸吃吃一笑,沿着脖子一路吻了下去,复而又吻上她的唇。   大手探进她的亵衣里,揉捏着她胸前的绵软,拨弄着那逐渐变得坚硬花蕾。   “嗯,唔……”酥麻的感觉如电流袭来,让她微微颤抖,她多想推开他,喘口气,却不敢乱动,只能浅 吟着抓紧身下的床单。   终于,他放开了她的红唇。   她刚想松口气,下一秒,坚硬的花蕾却被他含进了口中,“不要……”   她惊呼出声,在萧天逸的脑中,却如同收到鼓励一般。大手一下子拉开了她的衣服,她整个白皙而光洁的上半身都暴露在眼前,手猛烈的揉搓着她另一侧的绵软,捻动着粉红的花蕾。   灼热的肌肤,细腻的触感,让萧天逸渴望找到一个出口。   他伸手探进她私密的,微微的湿润让他兴奋,她的滚烫也在等待他的进入吗?   他的指尖轻轻拨弄着她的私密,为挺进做着前期准备。   “不要,不要手……”浑身都好像要烧起来,他总是那么轻易的就让她心甘情愿的俯首帖耳,“天哥哥,不要手!”   “唔,嗯……”她舔着嘴唇,抬起小腰,迎接他的全面入侵。   这么直白?不过他心中也早就是这样想的了。   他拨弄着自己的灼热的巨大,回应着她的渴望,在门口反反复复,然后猛地深入进去。   “啊……”伴随着一次次的抽动,好像燃烧的身体就要找到一个出口,尽管有一些些的疼,她还是紧抓着床单配合着。   他伏在她的身子上,大手依旧揉捏着她胸前的绵软,真是让他爱不释手。每一次触碰,都让他越发的想加快速度。   “唔,嗯……天哥哥……”她的呻吟伴随着他每一次剧烈的撞击,在他身-下支离破碎。   “啊……”伴随着萧天逸的越发的深入和更快的抽动,她感觉到自己的小腹里,一朵花蕊正在绽放,更多的潮湿汹涌而出,她的火热终于找到了出口。   湿润,滚烫的湿润,让萧天逸满足,他狠狠的啃咬着她胸前的花蕾,用力的揉捏着那绵软,他想让她持续得更久。   可是,在滚烫的包裹中,本能却让他很快到达了巅峰,释放出了属于他的灼热,将一腔的热情都交给了她柔软的内壁。   作者题外话:语嫣和天逸都开始牺牲色相了,亲们看着办吧!PS:每天更新在上午十点半左右!长评可加更,亲们给力吧! ☆、第025章 陪他入戏   “王妃,你确定要将王爷拦在外面么?”   楼语嫣歪在软榻上看书,芸香在一旁轻轻的她摇着扇子。   滇南的四月不算热,但为了掩盖昨夜欢 爱的痕迹,她今天穿得有些厚,将整个人都包裹得死死的。   “嗯,”想起他霸道的样子就觉得后怕,她满身红痕就不说,各种小心还是把伤口崩裂了,弄得到处都是血,大半夜的找人包扎,真是囧死了。   “我吩咐你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在进行之中了,不过奴婢真的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只能通知多少算多少!”芸香刻意压低了声音,“奴婢另外还有一事斗胆提醒王妃。”   “你说吧!”   “王爷的冷血无情,天下皆知,今日能如此善待王妃,奴婢看着也觉得高兴。只是奴婢觉得这好实在来得蹊跷,所以请王妃凡事一定三思!”   语嫣抬头,芸香面色凝重,这话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来。   “好,我会注意的!”她淡淡的点头。   如果萧天逸对她所有的好,都是演戏,那么,她也愿意放真心进去,陪他入戏。   地狱业火她都无所畏惧,小小欺骗又算得了什么,何况他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她不相信他感受不到她的真心。   爱是无条件,不求回报的付出,只要能在一起,她觉得就是福气。   处理完军中事务,萧天逸回府就直奔蔷薇园,半道却遇到了阻碍。   “妾身参见王爷!”   “柳姬,你怎么在这里?”萧天逸眉间微微一蹙,极快的恢复如常。   柳絮儿再次俯身,“妾身在此恭候王爷多时,有几句肺腑之言想对王爷说,请王爷移步绿柳园可好?”   “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本王还有事!”萧天逸对她的话似乎并不感兴趣。   “也罢,就算王爷身在绿柳园,心,也会在蔷薇园!” 柔柔的风翻动柳絮儿嫩绿的裙摆衣袂,她望着萧天逸高大的身影,有些哀怨,旋即凄楚的一笑。   “妾身斗胆,有三个请求,一请王爷不要忘记父母之仇,冷弃之苦,腹背受敌的艰辛;二请王爷不要忘记滇南千千万万子民的希冀;三请王爷爱惜自己的身子,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萧天逸叹了口气,类似的话他今日已经听了好几遍了,刚才在军中就差点吵翻了,“好,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过几日本王会到绿柳园听你的琵琶,好好练。”   “是,妾身这就回去准备!”柳絮儿神色虽然依旧如常,但疾步离去的欢快,显示了她的喜悦,他已经冷落她很久了。   这是不是也表示他对王妃的新鲜感,快过去了呢?   远远的就看见青苗守在门口,心中涌起一些莫名的情愫,这么没骨气的盼着他的到来么?   “奴婢参见王爷,请王爷止步!”   “什么意思?”萧天逸一愣,难道自己误会了?   青苗看了看屋里,鼓足了勇气,“嗯,王妃累了,在休息。她说,她说为了王爷的伤口尽快恢复,也请王爷早些回去休息!”   短短的几句话,青苗说得大汗淋漓,敢拒绝王爷的,全滇南也怕只能找出这么一个。   作者题外话:亲们,喜欢文文的话,不要忘记给宛宛留言哦!搬小凳,等大家的交流! ☆、第026章 把我的嫁妆都拿去   “嗯!”这也算理由?这算是欲拒还迎吗?萧天逸觉得语嫣真的是让他猜不透。   “……”如此忤逆,不分尊卑,王爷竟然没有发脾气。青苗立时傻了,眼睁睁的看着萧天逸走了进去!   她本来就拦不住他,这不是个好差事,以后再也不能干了!   “王爷……”萧天逸冷不丁的推门,芸香手中的扇子都吓掉了,眼中是掩不住的慌乱,“青苗怎么也不通传一声,王妃,王妃刚睡着了!奴婢叫醒她?”   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好像很熟悉,他又想不起在那里闻过,只冷冷的看了芸香一眼,“不必了,你且退下吧!”   她睡得很安静,那干净的模样,就像一个白瓷娃娃。乌黑的丝发,凝脂般的肌肤,长长的睫毛,饱满的红唇,领口有些松了,露出光洁的锁骨和清晰可见的吻 痕,那是属于他的烙印。   他想笑笑,终究还是忍了。眸光,复杂流转中将她打横抱到床上,又替她盖上被子。   这一次,仅此一次!   他挨着她躺了下来,连日来的谋划应付,他也很累了。那就休息一下吧!他想着闭上眼睛,却听到一声轻笑。   “天哥哥,你不乖哦!”楼语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   “你一直在装睡?”有些薄怒,他不曾卸下伪装,这一刻她却是在骗他。   “哪有啊,是真的睡着了,你给我盖被子的时候才醒的!”她有些委屈的噘着嘴唇,他的反应有点过火了,他一向待她温柔的,“天哥哥,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没事,只是有点累,想到你这里歇歇,你还不让本王进来,是宠坏你了么?”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快调整好心绪,又调侃起她来,顺便刮了她的小鼻子。   “不是,嫣儿是怕弄伤你,你看这都是新换的床单、被子!”她有时候觉得萧天逸很成熟,有时候又觉得他像个孩子,有时候还很复杂,比如现在的表情,笑容里透着无奈。   “你心里一定有事,是不是因为我?”   “真的没事,你只要好好守着自己的本分就好!”萧天逸撇过脸,那无奈更加明显。   “替自己的丈夫分忧,就是每个妻子的本分,难道天哥哥不愿意嫣儿做一个好妻子么?”   撒娇,是每个女人的必杀技,她正在学习,如何成为他身边的小女人。   “突尤部落滋扰边境,多年一直存在,最近更是变本加厉,导致军费支出剧增。本王曾递折申请的军费,朝廷却无故延期发放,军中情况堪忧啊!”萧天逸说着,眉头深蹙。   “是因为楼……,家父的阻扰么?所以,所以聂典才会那么恨我?”她知道他们不和,但她没有想到楼敬之已经卑鄙到用天凌国的江山做赌注了,“那,我能做点什么吗?”   “不用了,你只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大家都在想办法筹钱,相信一定可以度过这个难关的!”   萧天逸冲着她宽慰的笑了笑,眸中的疲惫刺得她生疼。   作者题外话:又一个周末结束了,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滴!大家有木有给某宛投票、留言呢?福利:下午14点30分加更! ☆、第027章 你的心在这里就够了…   凡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那,那也算我一份吧!”她跳到地上,挺直了脊背,“把我的嫁妆都拿去,反正放在我也不爱戴,白白可惜了那些宝贝了!”   她对那些东西没什么概念,只是觉得放在现代,十里红妆应该可以值很多钱了。   “那都是你的陪嫁,本王怎么能动,而且很多是圣上赐给你的,你怎么舍得?”他感念她的干脆,却伴随着更深的疑惑。   男人的尊严使他不屑要那些东西,那些十有八 九来自楚玄灵的东西。而她,不是最在乎那些的吗?怎么放得下!   若不是顺从本意,就是城府太深,若是后者,那这个对手该有多可怕?   “切,你怎么在意这些!”语嫣可没想那么多,尊卑纲常,她一向没什么概念,何况那一堆东西,老是让她心口疼。   “钱财本是身外物,御赐有什么了不起,更因为是皇上赏的,跟应该用来保家卫国,那才是真正的荣耀!”   她说着就开始往屏风后堆放物品的位置走去,她得赶紧整理一下,为这个被人厌弃的“楼”字赎罪。   “嫣儿,真不用了!”他跟着她进去,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却看见她将箱子一个个打开,一室的珠光宝气。   “怎么?不够么?我梳妆台下面还有两箱,不过台面上的都是你送给我的,我可以不捐吗?”   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咬着嘴唇,可怜巴巴的看着萧天逸:他该不会觉得她小气,不够诚意吧?可是,她真的舍不得那些东西嘛!   “够了,你的心在这里就够了!”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将她的头贴在胸口上。   她真的已经那么在乎他了吗?   他想不通,也不愿想通!   父亲和母亲也是这样在乎彼此的,也是这样在乎他的,可是他们都死了,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抱得很紧,紧得她快要透不过气,可她也不愿推开,伸手同样紧紧的抱住他的腰,“我在的,现在在,以后也会在!”   她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下来!   晚上,萧天逸还是留在了蔷薇园。   只是他真的累了,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语嫣就那样趴在床上看着他,用贪婪的眼神,好像一辈子也看不够。   她扳着指头,从成亲到现在不过六天,他们就如胶似漆了,这是前世今生的缘分,进展应该不算太神速吧?   透过窗户,遥望着京城的方向。   娘,你可以放心了,他待女儿很好!女儿一定会好好幸福的,一定会的!   他们是被门外的争执声惊醒的,萧天逸很容易的分辨出聂典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情了?”语嫣揉揉睡眼。   天色尚早,才微亮而已,最多不超过凌晨五点!   “是阿典,你接着睡,本王去看看!”萧天逸已经利索的起身披上了外袍。   “不,我跟你一起去!”语嫣强打起精神,这大半夜的若非十万火急的事情,任谁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来这里叫门,何况是聂典!   作者题外话:今天加班,真是无比悲催……滚走,码字 ☆、第028章 节外生枝   “是阿典,你接着睡,本王去看看!”萧天逸已经利索的起身披上了外袍。   “不,我跟你一起去!”语嫣强打起精神,这大半夜的若非十万火急的事情,任谁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来这里叫门,何况是聂典!   这次,难得萧天逸没有拒绝,还亲手替她加了个披风,“你坐着,外头露重,让他进来说!”   “好!”语嫣心里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他应该已经感受到她的真心,完全接受她了吧!   聂典来报的,果然是十万火急的消息,他们日前去过的朔鲁县连同周围约有七八个县,多日来一直持续暴雨,引致山洪、泥石流大面积暴发,死伤无数,急需大量的钱和物品。   山洪、泥石流的威力,如同摧枯拉朽,这一点楼语嫣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缩在萧天逸的怀里,打了个哆嗦。   那天,抽身漫天风雨中,遇到的正是山洪,她以最快的速度救了一个找不到家人的孩子,才安心的在浑浊中沉沦。   她死的时候是山洪,嫁到这里是山洪,流年不利么?怎么那么多山洪?还偏偏都让她赶上了?   “你马上调配五千人手,星夜兼程,赶去营救,能救多少救多少!带其医药粮草,千万不要加重当地百姓的负担!”萧天逸皱着眉头在房中来回踱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嗯,到了那里,一定要先找到干净的水源,山洪之后,容易爆发大规模的疾病!”语嫣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这么对了,早知道自己平日多就关注一些天灾过后的应对措施了,只知道怎么抢地盘,到这都用不上了。   “可是,一下抽走这么多人手,突尤来犯怎么办?何况,何况,现在军中的物资已经非常紧张了!”聂典面露难色。   “你们到了那里,将剩下的县衙差役和能够参加营救的百姓,全部组织起来,先解决了燃眉之急,人手稍有扩充就抽一部分回来。至于物资方面,王妃已经将她的所有嫁妆充公了,相信可以抵挡一阵子!”   “嗯,对,聂将军尽管放手去做,钱和物资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想办法,务必要将伤亡降到最低!”大事面前,果断刚毅,站在萧天逸的身旁,语嫣心中满满的都是自豪感。   这个男人,无论前世今生她都喜欢。   聂典面色终于缓和了几分,看了楼语嫣一会,忽然俯身下拜,“属下带滇南千万百姓,感谢王妃!”   “哎呀,聂将军快快请起,赶紧去救人吧!”语嫣最烦就是这个,她除了拜父母,就是拜鬼神,她不是鬼神,他们也没那关系!   “是!属下定不负所托!”聂典冲着萧天逸一抱拳,旋即转身离开,在门口处却还是停了下来,“属下也请王妃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在这个时候做下作的事情!”   “……”楼语嫣顿时无语,她还以为他们都了解她的良苦用心了,真想扇他一个耳光!   委屈,她委屈的狠狠鄙视聂典的背影,早知道就该让他多跪一会!这个白眼狼,刚才明明还那么有诚意的,太不讲究了!   不过看在他一切为了萧天逸的份上,今日先记下了!   作者题外话:每天更新大约都在十点半左右!情节即将迎来一个小高*潮,亲们不要错过哦!但愿能够符合大家的心意!满地打滚,求留言!稍后有加更! ☆、第029章 藏宝图VS一世荣宠…   在聂典离开后,萧天逸也走了,他需要去重新布置滇南的防守;查看、分配军中的物资,将那些嫁妆换成可用的医药物品等;还有,如何筹到更多的钱物,灾后重建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楼语嫣遣退了芸香和青苗,捧着王晚碧给她的木匣子在床上坐了一个上午。   如果将盒子里的东西交个他,那么增加军备,灾后重建,一切的麻烦都迎刃而解了。   可是,若是有一天他们的感情不复,那么她就连唯一的筹码都失去了。   她是很爱萧天逸,她不介意这一路下去的荆棘密布,并且愿意赌这一次。可是,这宝贝是王晚碧给楼语嫣的,那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最厚重的爱!   她说:天大地大,她的女儿总要自在的活着!   午后,一只步履整齐的队伍进了蔷薇园,按照萧天逸的吩咐,恭敬有礼的搬走了房中所有属于楼语嫣的陪嫁,芸香的眼圈红了。   “王妃,那些都是皇上赐给您的,是给您的补偿,希望这一行能不负皇恩,怎么能让他们搬走呢?”   “触情只会伤情,留着也是白费!何况是皇上将我赐给滇南王的,这些既是嫁妆,不也该一并归了滇南王么?皇上何等英明,只怕这些都是计划之中的事情!”看着东西流水一样的出去,语嫣强忍着心疼,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他已经放弃你了,完全放弃了!你只是棋子,棋子而已!   青苗似乎被语嫣的大义触动,虽然表面上没说,却主动给她炖了一盅冰糖燕窝。   “谢谢你,青苗!”好不容易将心痛压了下去,她正觉得很疲惫,青苗就送了甜品过来。   “这是奴婢的本分,王妃起得早,喝完好好休息一下吧!”青苗平静的说着,眼神却望着屋子里空出的地方,心底暗流涌动。这样的手笔,没有足够的肚量和情谊,是做不到的!   芸香似乎还是很伤心,瞧着青苗进来,只得背过身去抹眼泪。   “芸香,刚才帮着盘点东西,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我吃完这个就睡了,这里让青苗守着就好!”   对于芸香的表现,她是疑惑的,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滴眼泪都是真实的,和心中的痛一样真实,只可惜不知道她和真正的楼语嫣到底拥有怎样深挚的情意,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如此大的悲伤。   芸香没有回答,只依言出了房间,看得出她对楼语嫣的决定,不但很伤心,还很生气。   “尊卑不分……”青苗看不过去,低低的呢喃了一句,却看见楼语嫣跟没事人一样,吃得正香,根本一点也没在意。她果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的么?   手臂好像被什么叮了一口,语嫣懵懵醒来,已是掌灯时分,她抬眼看见萧天逸站在窗前仰望着天空,昏黄的红烛,映出他侧脸的线条,深锁的眉头和一脸的倦怠。   “天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她起身下床,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将小脸贴在他厚实的背上。   作者题外话:喜欢本文的亲亲,请多多支持! ☆、第030章 藏宝图VS一世荣宠…   萧天逸这才似恍惚的回过神来,换上一副笑颜,将语嫣拉到胸前,“才回来一会儿,看你睡得很香,就没叫醒你!”   “哦!”他是那样不愿让她担心,她便只能假装没事的点头,“你吃了么?我让青苗进来摆饭!”   “好啊!这么长时间,还没能和嫣儿好好吃一顿饭呢!”   他笑得很爽朗,却让语嫣鼻子一酸,这样的强颜欢笑,他一定演的很辛苦!   菜还是和以往一样精致,只是数量和分量都有所清减。   她很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陪他演下去,几次举箸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   “天哥哥,钱还差很多么?   “嗯,还好。有你的嫁妆,已经弥补不少了,只是委屈你了。”他抱歉的笑笑,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鱼,“来,多吃点,嫣儿这几天都瘦了!”   知道他想转移话题,她干脆将碗筷往桌上一放,“不吃了!”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现在嫣儿是天哥哥的妻子,天哥哥却不愿对自己的妻子说实话,这饭嫣儿吃不下!”   看着她怒气冲冲的样子,萧天逸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的嫁妆很多,但大多是奇珍异宝,想尽快脱手并不容易,所以银子和物资的问题还需要一个过渡!”   “天哥哥,你会一直这样待我么?”看着萧天逸微微一慎,语嫣急忙补充,“我们是结发夫妻,嫣儿想一辈子呆在你身旁。”   她多害怕他会不答应,他恨楼敬之,也会恨她的!   “傻丫头,本王妻子的礼遇,自然是一世荣宠,相依相守!”萧天逸用肆意的笑声,掩饰心中突然萌生出的不忍。   一世荣宠!相依相伴!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她再没有任何犹豫,“好,等我一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盒子,拿出那火漆密封的竹筒,东西她留不住了,唯有留下盒子,用作对母亲的念想。   “这个是我母亲给我的陪嫁,也是你母亲,不,咱妈给咱们留下的新婚礼物,你拿着吧!”   语嫣果断的将宝贝放进萧天逸的手中,今天,他一定能睡个安稳觉了。   能为他解忧,她觉得很自豪。   萧天逸的手,在微微颤抖。回来了,终于回来了,从她起身的那一刻他就在忐忑。   不,应该是从知道她带着这东西来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等待。他以为如此重要的东西,她一定收藏在极秘密的地方,却不想,她就一直放在梳妆台上,堂而皇之的放在他给她的首饰盒里面。   “你娘和我娘年幼时,曾是手帕之交。这张藏宝图是那一年你娘上京的时候,托我娘保管的,她希望有朝一日,我能与你永结秦晋之好,续上她们隔断的缘分!了却两家人的恩怨!”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原谅我们楼家,但是我真心希望可以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为过去的一切赎罪!”   “如今,咱们这样在一起,总算完成了娘的心愿,天哥哥,以后的路,有我陪着你!”   语嫣紧紧的握着萧天逸的手,她看得出他很激动,毕竟是母亲的遗物,而且在如此关键的时候,解了燃眉之急!   作者题外话:情节即将变化……有人一傻到底,还是有所领悟呢? ☆、第031章 花落人散(1)   一夜风雨,满地残红。   楼语嫣坐在房檐下的石阶上,望着满院子衰败的蔷薇,凄然一笑。   自那夜萧天逸急匆匆离去,找人参详藏宝图之后,已一月有余了。   她终究是输了!   输了自己的幸福!   输了楼语嫣的自由!   他再没有踏进蔷薇园一步,她也没有力气迈出蔷薇园一步。虽然待遇一切照旧,但她知道,他们之间的一切已经变了,回归原本属于萧天逸和楼语嫣的轨道。   青苗为她披上一件丝质的披风,“王妃,外头凉,回屋吧!”   凉吗?滇南的五六月份,不是正热的时候吗?不过的确很凉,她的心很凉!她无声的笑着,目光依旧流连在那些落花上。   “青苗,你还记得么?我来的时候,这一架蔷薇开得正好,你说,这些是王爷亲自为我布置的!”   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姓楼,可是她没有管家小姐的架子,总是平等的与人所有人交谈。她对王爷的真心,对滇南百姓的善意,青苗感受得到,她泛红的眼圈,划过深深的怜惜,“王妃……奴婢去找王爷!”   “不,不必了!”她摇头阻止,她不相信她的真心,他一点也感受不到。   她想,只是碍于身份,大家都需要时间。   对,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她需要给自己的懦弱找个合适的借口,她本应该找他问个清楚的,可她害怕答案让她重回无间地狱,他们之间横亘着千山万水。   “我回屋了,你找人把园子收拾一下,说不定王爷会过来,万一看到这个样子,一定会觉得大煞风景的!”   她笑着,眼底却只有让人心疼的忧郁,看着她飘忽的走进房间,青苗叹了口气,转身出了蔷薇园。   不过才一个月,她已经受了一大圈。每次看到那些熟悉的菜式,她总是一边吃一边掉泪,最后总是不能自抑到放下碗筷。到现在,每天只能吃一些清粥小菜,勉强果腹。在这样下去,她即便不被饿死,也会拖垮身体,香消玉殒!   “那就按你的安排,带她出去走走,切忌保证她的安全,她还有利用价值!”听完青苗的回报,萧天逸合上手中的谍报,冷冷的吩咐,听不出任何情愫。   “是!”青苗无声无息的退出了房间,她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了。   这一次出门,芸香保持了极高的热情,她第一次和青苗保持了一直,寻出了那条被语嫣弃放在箱底的粉色裙子。   那天,在细细的风中萧天逸说,真美!   “放着吧,今天穿那条白色的!”她却只看了一眼,便撇开了目光,专注的在鬓边簪上一朵白玉珠花。   青苗叹了口气,芸香有些懊恼的将裙子放了回去。   今日,青苗为她绾了一个倾髻,无需过多的配饰,就能献出端庄大气。可惜她最近瘦了太多,尤显出一脸的病态。   “王妃,今日你可以在做一回小姐,不为自己,也要为京中的惦念想想!”青苗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伏在她耳畔低声劝导,“别负了王爷的一番心意!”   心口猛的一痛,她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了王晚碧,还是想起了楚玄灵,还是因为最后的那一句话。   也许,一开始就是自己太操之过急了!她想着,终于浅浅的笑了。   有今日的安排,不就证明了他并非无心吗?   作者题外话:真想知道,看文的亲亲是哪些?故事还满意么?嘿嘿,其实,我是想说,大家留点言吧!奸笑,爬走…… ☆、第032章 花落人散(2)   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样悠然的走在南城的街道上,语嫣只遗憾身边没有萧天逸的陪伴。   南城是滇南地区最繁华的城池了,大约相当于现代每个省的省会。   宽阔而整齐的街道,络绎不绝的人流,吸引人们目光的,是道路两旁琳琅满目的日杂百货,各种小吃……   她的目光流连在人群中,她不得不承认,萧天逸的确是个合格的王爷,满街竟然没有一个乞丐,人人脸上都写着满足与安适,这里虽然比不上京城的繁华,但除此之外给人的强烈归属感,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青苗也好像很久没有上街的样子,一会儿给她介绍这个小吃,一会儿介绍那个小玩意的,乐此不疲的试图为她带来欢乐。   芸香似乎也对这一切很好奇,瞪大眼睛四处搜寻新鲜的事物,又或许她想从人群中找到关于这个地方的一些情报。   “我有些累了,找个地方坐坐吧!”她看着青苗,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她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了,汗已经湿了后背。   “王妃在坚持一下,前面有一家茗香居的茶点很不错的,喏,就是那一家!”青苗指着不远处的二层小楼,向语嫣解释。   得到了语嫣的首肯,三个人稍微加快了速度。   “小姐楼上请,楼上清净!”进了门就有眼尖的小厮将她们领上了二楼。   挑了张临窗而桌子,楼语嫣拭了拭额角渗出的汗,芸香立刻拿出折扇替她扇凉,两人看着青苗很自然的安排着茶点。   语嫣接过芸香手中的扇子,“都累了,坐下吧!今日是在外头,不必拘束。”   反正是不是一次两次了,青苗和芸香都已经习惯了她的无规无据,但是很自然的感觉。   小二很快送来了茶,芸香也没客气,直接先给自己灌了一杯,“有点烫,王妃凉一会儿再喝吧!”   青苗一愣,这哪有半分陪嫁丫鬟的样子?扭头看着语嫣,她却是一脸的淡定,“我怕烫,做人也没什么规矩,希望你会习惯!”   这是解释么?她其实没有必要跟自己这个奴婢解释的吧!青苗这样想,心里却觉得有些温暖。   点心陆续送了上来,所有的东西,都是糕点芸香都挨个尝了个遍,才开始往语嫣的碗碟中夹。   “味道很好!青苗,你是这里的常客么?”看着青苗越来越难堪的样子,语嫣略带歉意的笑了。   芸香的举动,她虽然不赞同,但完全理解。   那是对她的保护。   以前在萧天逸身边,她尚且会受到伤害,何况现在没有了他的庇护,作为一个合格的侍女,芸香真的做得很好!   “算是吧,王爷很喜欢吃这里的点心!”青苗虽然理解芸香,但心里却不是滋味,咬着糕点垂下了头。   “这些都是他喜欢吃的吗?”   “嗯,是的!王妃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她想要找个借口,找个借口看看萧天逸,青苗此举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都算是帮了她的忙。“能麻烦你去,把这些糕点,所有的都包上一份吗?我们给王爷带回去!”   这样的话,青苗根本无法拒绝,她点了点头,起身下了楼。   作者题外话:下午还有一更,亲们给力支持呀!宛如抱凳恭候…… ☆、第033章 花落人散(3)【二…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直到确定青苗已经走远,语嫣才对芸香开了口,她的眼神却一直望着盘中的糕点。   “王妃,奴婢也希望你和王爷能幸福厮守,如今看来只怕是不能了……”芸香说得很感慨。   “你有话就直说,现在的状况可见不得漏洞了!”这件事上,她更喜欢青苗的做法,什么也不说,只帮她了解他。   “……”芸香沉默,目光望着门口,一个灰色的身影闪了进来。   “属下见过楼小姐!”那个身影停在桌前,恭恭敬敬的对着语嫣施礼。   “我早就不是什么楼小姐了,我是滇南王妃,难道你忘了么?”她一声冷笑,眼前这张脸,她记得,出嫁那日,就是他代表楚玄灵送她出城的,御前第一侍卫:霍斌。   “是,皇上知道王妃现在的处境,有几句话要属下带给王妃。”见语嫣不语,他弓着身子,上前一步,“若是王妃过得不快活,属下可想办法带王妃回京城,皇上说京城的大门永远为王妃打开。若是王妃执意要留在这里,那么请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不曾拥有,才不会害怕失去!”   “她回来了!”芸香一直在门口把风,听见脚步声就立刻催促。   “夫人很挂念,小姐保重!” 霍斌飞快的将一块玉牌塞进楼语嫣手中,一转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青苗回来的时候,芸香正往语嫣碗碟里夹着糕点。   “王妃,都办妥了!”   “嗯,谢谢,在麻烦你去帮我雇辆车吧,我累了,不想走了,咱们回府吧!”将玉牌拢在袖中,语嫣强撑着身子,刚才那难以抑制的心痛,差点就让她支撑不住了。   “是。”看着语嫣泛白的脸,青苗眼中滑过心疼。才一个月,以前那个体力旺盛、面色红润的王妃就不见了。   这就是爱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一次语嫣目光灼灼的看着芸香,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她的眼睛,“告诉我,你到底是谁的人?”   “奴婢跟在王妃身边,自然是王妃的人,只是奴婢答应过夫人,一定要看着小姐幸福,所以只要是能让小姐幸福的办法,奴婢都愿意一试!”   她的目光很坚定,找不到一丝的闪烁和阴暗,楼语嫣如泄了气一般,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知道又能如何?来来回回也不过是那几个人。一切为她幸福,这世上除了王晚碧还有谁会真心挂念她的幸福,罢了,罢了,知道得越多,牵挂越多,不过是添更多烦恼。   周围的人她看不清,也不想看清,看得越清,只会让她越透不过气!   她只要做好滇南王妃就够了。   一上了马车,语嫣就靠着车厢眯起了眼睛,她很累,身累,心累!   忽然,马车一个急停,引得车厢一震,楼语嫣无防,在车厢上磕了一下,额头立刻红了起来。   芸香大怒,撩起车帘,“怎么回事?你会不会驾车呀?”   “对不住了姑娘,前面这辆这辆马车是从巷子里拐出来的,速度又快,老朽根本来不及避让!”驾车的是个老叟,见那情形也吓一跳,只好急停了下来。   作者题外话:二更已毕,亲们的支持在哪里呀?在哪里?在哪里?PS:语嫣每次出门都会遇到事,这次又是什么事情呢? ☆、第034章 此情不复(1)   “算了,我们赶紧走吧!”反正出门就没有一次是顺利的,语嫣不想争执,只想早早回去!   可偏偏事与愿违,还不等芸香开口,对方先叫嚣了起来,“前面的马车,速速让开!”   “放肆,你可知这车上坐的何人?你们赶紧退开!”芸香本就窝着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地方撒呢!   “哟,莫非这南城的土地上,还有比滇南王更有地位的人了?”一个丫鬟从车厢里探出头来,阴阳怪气的说着。   “什么?你说王爷在你们的马车里?”芸香一愣,那丫鬟看上去都花枝招展的,主子大概也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若是王爷在马车中,那岂不是……   她不敢往下想,这样语嫣该有多伤心!   “到不是王爷在马车中,只是我家主子,明日就要进驻王府了,你们惹得起吗?还不速速让开!”   语嫣的心渐渐凉了,五指握紧,她以为他们还可以挽回的,想不到那么快,他就要纳妾了吗?还是直接废了她?   不,至少她今日还是滇南王妃!   “青苗,这是真的吗?”   “王妃,三妻四妾本是常事,这女子跟王爷相好……”   语嫣抬手,止住了青苗的解释,她不想听。   做了这么久的王妃,却一次特权也没有用过,若是被废岂不是可惜?那今日便用上一用吧!   “现在,我要过去,堂堂正正的过去!”她看着青苗,目光坚定,一字一顿。   “是!”带着慑人的魄力,青苗一愣,旋即撩起车帘,跳下来马车。   等待,语嫣重新闭上眼睛,对方若是不给这个王府大丫鬟面子,那就是个蠢货。若是给了青苗面子,便也是给她这个王妃服了软,也算是给她一个下马威。   “喂,你们干什么?”   马车外传来芸香尖利的叫嚷,她微微掀起车帘,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竟然扇了青苗一个耳光,两个人已经扭打在了一起,芸香正冲上去帮忙。   这样的堵塞,已经引起了周围百姓的围观。   “放肆!大街市上,成何体统!”不大的声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几个人都停下了动作。   楼语嫣笔直的站在马车外,眉目间是自成的高贵端庄,微风翻动她绣着神鸟朱雀的衣袂,那是她作为王妃独一无二的象征。   阳光如碎金一般撒在她的身上,一身白衣如仙子临界,遗世独立。   “奴婢办事不利,请王妃恕罪!”芸香和青苗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周围的人见状,先是一愣,后都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参见王妃!”   成亲那日,百姓夹道欢迎盛况如在眼前,楼语嫣不觉浮起一抹苦涩,“都起吧!本宫微服出来,不想被滋扰,大家各归各位吧!”   人群渐渐散去,对面的马车中的人始终没有动作,虽然不够聪慧,但胆子还不算小。   青苗看着楼语嫣的脸色越来越冷,眸中身子划过一丝阴狠,不禁打了个冷战,望着马夫呼喝起来,“还愣在干什么,赶快让开,让王妃的马车过去!”   那车夫望着楼语嫣的倾城之姿,犹如入定一般,青苗狠狠推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把车驾开。   “王妃,路通了,我们走吧!”青苗捂着脸,低声回禀。   “走?你这个样子,本宫回去怎么跟王爷交代?”楼语嫣一声冷笑,这规矩,她今日立定了!   作者题外话:语嫣这是要发飙了么?留言留言…… ☆、第035章 此情不复(2)   “走?你这个样子,本宫回去怎么跟王爷交代?”楼语嫣一声冷笑,这规矩,她今日立定了!   “那……”   青苗迟疑着,怯怯的看着语嫣,猜不透她的心思。   还是芸香利索,拖着那个吓得手脚发软的丫鬟,扔在青苗面前,“她怎么打你的,你就怎样十倍奉还!”   可以这样吗?抬头,见语嫣淡然的望着那一直没有动静的马车,算是默认了芸香的话,青苗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了过去!作为侍婢,她第一场感觉到这种被人保护的畅快!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小姐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呀……”那个丫鬟一面躲避青苗的巴掌,一面哀求。   鬼哭狼嚎的声音,引得行人纷纷注目,却碍于楼语嫣方才的吩咐,不看靠近。楼语嫣置若罔闻,只是睨视着对面的马车,目光渐渐变得漠然,这个对手,根本不值得一看。   十个巴掌,扇得青苗手软,额头又细细的出了一层汗。   看那丫鬟,脸肿的老高,嘴角都流血了。   “别恨,你为你的主子出头在先,可你的主子却不曾为你求情,只可惜了你这份忠心!”语嫣含着笑,丢给她一方丝巾,“下次记得选主子的时候,把眼睛擦亮了!”   “多谢王妃!”一进车厢,青苗就端端正正的跪了下来。   语嫣眉头一蹙,真受不了这个,“你这是做什么?我可不光是为了你!”   “奴婢明白,但自奴婢的父母去世,奴婢再没有受过他人保护,奴婢很高兴能伺候在王妃身边!”青苗说着,又重重的给她磕了个头。   “好了,我明白了,起来吧!头留着回去给父母磕吧!”语嫣皱着眉头示意芸香将她扶了起来,“王爷明日可是真要娶那个人?”   “谈不上娶,一顶小轿,后门入府,王妃不必担心!”   “那她是什么人?”没胆识,没气魄,空骄纵,这样的人,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地方配领进滇南王府。   “她叫团景,原是,原是……”青苗似想隐瞒,却耐不住被语嫣的目光审视,“她原是一间青 楼的花 魁,曾于王爷有过几 夜 风 流。日前,青楼被他人顶下,她便被赶了出来。王爷可怜她,允她入府!”   “艹……”语嫣一拳打在车厢上,吓了青苗一哆嗦。   他们新婚燕尔,他置她何地,她好歹还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纳 妾居然连商量都没有。何况她入门一个月,每日辛苦的装着大家闺秀,谨守本分,尊夫重道,有没有犯什么规矩,他凭什么纳 妾!要是个出生高贵,身份地位相当的,她兴许自愧不如了,一个青楼女子,凭什么?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一下马车,她就不顾一切阻拦,直奔萧天逸的书房。   “王妃,你不能进去,王爷正在和众将领议事……”   门开了,一身紫衣,萧天逸坐在当中的书案前,拿着谍报,正要说话,六个将领依次在他下手端坐成两行。   见她气势汹汹的进来,后面还跟着七八个诚惶诚恐的侍卫,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而且摆出了一种防御的姿态。 ☆、第036章 此情不复(3)   见她气势汹汹的进来,后面还跟着七八个诚惶诚恐的侍卫,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而且摆出了一种防御的姿态。   气氛透着诡异,萧天逸迟疑了一会,也站了起来,“都退下吧!”   清冷的声音,没有温度,也不容拒绝。   众人不解的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并退出了房间,临关门时聂典不忘给语嫣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还是那样好看,棱角分明,紫色更显出他的沉稳……   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带着怨恨和酸楚。   他亦是那样看着她,一月不见,她瘦了很多,白衣更显娇弱,只是眼中多了坚毅和忧郁,还有决然。   半晌的静默,还是萧天逸先开了口,“有什么事?”   那样熟悉的声音,如今已经变得冰冷,那张面对她时,永远微笑的脸也变得漠然,心中一阵阵的疼痛,“你要纳妾?”   “是!”他答得简单,答得干脆,眼神中都是淡漠。   “为什么?”她疾步上前,逼视他的眼睛,强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这里滇南王府,本王做事不需要任何人的批准!”萧天逸一声冷哼,撇过脸去。   他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了吗?可她不甘心!   “可我是你的王妃,是你的妻子!”她忿恨的拉着他的衣袖,她不相信,不相信七日恩宠,他没有半点真心。   “不错,你的确是王妃,不过是楚玄灵赐给本王的王妃,是众人的棋子!若是你还想留着这个王妃的位置,不让京城的人担心,你就给本王安分守己的呆在蔷薇园!”萧天逸眼中划过冷冽的阴霾,墨瞳中只有让人害怕的危险气息。   语嫣踉跄的后退一步,这样的萧天逸她没见过,也不愿意看见,如果记忆可以选择,她宁可永远记得他温润浅笑的样子。   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拉着他的衣袖,低低的哀求,“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别人的棋子,我只是你的妻子,我们拜过天地,同床共枕……”   往事如烟,一幕幕浮在眼前,泪水夺眶而出……   “哼,本王和柳姬也同床共枕,和团景也共床共枕,而且还是在你之前呢?”   森冷的目光,肆意的嘲讽,像一把锐利的刀,插进语嫣的心口,将她的心一点点的割开!   顷刻间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只是因为我姓楼吗?可是我爱你,你有没有看到,萧天逸,你有没有看到?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她竭力的嘶吼着,泪水汹涌肆意。   “放肆!”萧天逸抬起了巴掌,看着她泪水涟涟,歇斯底里的样子,终是停在了半空中,“从今日起,你要记住,本王才是这里的主人,你只是本王众多侍妾中的一个,见了本王要恭敬的叫一声王爷,在本王面前要自称臣妾!”   他说:他说他喜欢听她叫他天哥哥!   他说:够了,你的心在这里就够了!   他说:傻丫头,本王妻子的礼遇,自然是一世荣宠,相依相守!   他说:…… ☆、第037章 等待花开(1)   语嫣不记得她是怎样回到蔷薇园的,她记得他最后说:来人,王妃以下犯上,禁足蔷薇园,非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她看见守在门外的人在冷笑,眼神里含着唾弃和鄙夷,他们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讽刺。   楼家下 贱的血液,怎么配得上王爷的高贵!   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像蛊惑我们王爷,简直是痴心妄想!   以为楼贼多有眼光,派来的细作也不过如此,被王爷玩弄于鼓掌之间,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整整三天,楼语嫣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终日以泪洗面。   她想起山洪中,她安定坦然的面对死亡,一生无悔!   她想起地狱业火的焚烧,那疼痛深入骨髓。   她想起那七日的宠爱,胜过一世繁芜。   可幸福来得那样毫无征兆,去得也那样匆忙,如今杳无踪影。   因为她姓楼,所以她不配得到幸福!   若不是身在这蔷薇园中,身边有青苗的陪护,她几乎要怀疑,一切只是南柯一梦。   “王妃,青苗求求你,求求你吃点东西吧?”   水从语嫣的干裂的嘴唇喂进去,又从她的嘴角流出来,她没有睡,空洞的眼神望着帐顶,如被人抽走了灵魂。   不知时日长短,她终于撑不住,阖上了眼睛,远处熟悉的人影依稀,天哥哥,你告诉我,这不是你的本意,对不对?   醒来,房中点着宁神的熏香,芸香趴在桌上,打着瞌睡,腮边还有未干的泪痕!   她抬了抬胳臂,想要坐起来,才发现浑身都酸痛到不行。   “王妃,王妃醒了,王妃醒了,真是太好了!”青苗激动得语无伦次,放下手中的药碗,回身冲了出去。   芸香打了个激灵,揉了揉眼睛,立刻扑倒楼语嫣床边,嚎啕大哭起来,“王妃,奴婢以为这次救不活您了,奴婢真是吓死了!”   “天哥哥,天哥哥呢?”她靠着芸香扶着坐了起来,可就算身后垫了厚厚的棉枕,她还是觉得床框咯得骨头疼。   黄鹂一样清脆的声音,变得沙哑,她摸着喉咙,不敢相信的看着芸香,她这是怎么了?莫非又中毒了?   芸香不语,不敢看她的样子,只垂着头静静的抹泪。   门口是急切的脚步,青苗又进来了,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神医这边请,王妃应该是刚刚才醒过来!”   “把脉!”   还是没有变声的童音,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是神医吗?她来不及思考,看着青苗和芸香关切的样子,机械似的伸出了手。   “好了。”那清俊少年当即将她的手一丢,语气干脆,“略减药量,待会过来取!”   “有止疼的吗?我浑身都疼?”她的四肢绵软无力,他那毫不客气的一放,磕得她更疼!   “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你再睡上六天六夜试试,保证你全身萎缩!”   “……”她可是王妃耶,都说医者父母心,这个神医是什么态度,就算是神医,也不能这样对病人吧!   咦,不对,神医?她不是被禁足了吗?哪里来的神医?   天哥哥,一定是天哥哥,他心里果然还是有她的!   楼语嫣这样想着,心中一喜! ☆、第038章 等待花开(2)   混沌的昏迷中,她想起,佛前的誓言:愿在佛前断去三千痴缠,只愿来生换他一世笑颜!哪怕地狱业火,她也绝无反悔!   那一世,因为她负了他,所以今生,他才会在轮回中伤她,这不正是因果循环,天理昭昭吗?   她想清楚了,她要向他证明,证明她是真的爱他!证明她是他的妻子,担得起王妃之名,证明在任何时候,她都愿意与他风雨同舟。   她会实践她的诺言,穷尽毕生之力,换他一世笑颜!   所以,就算听到青苗低低的回答,他没有踏进蔷薇园一步,只是让神医良药来看她的时候;当芸香愤恨当然说,他只当她是棋子,要留着她的命时,她也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新人进门,他一定很忙吧!嫁来这里的时候,她就料到了!   只是不知道,突犹部落最近有没有滋扰边境?朔鲁县的山洪怎么样了?他找到藏宝图中的那些宝贝了没有?   那天她真傻,他们分来了一个月,她怎么这些重要的事情,都没有来得及问他!   “青苗,你知道山洪的事情吗?”只有这个算是比较大众化的,别的两件都太秘密了。   “山洪?什么山洪?”   她靠在榻上休息,青苗就坐在榻前的地阶上做着女红,听到这话,抬头疑惑的看着她。   “就是一个月前,朔鲁县的山洪呀?那日,聂将军天还没亮就来找王爷了,你忘了?”   “哦,王妃是说上个月那个,嗯……都这么长时间了,早过去了!”青苗嘟哝着,说话间垂下来了头。   “哦,那伤亡严重吗?百姓安置得怎么样了?你跟我说说呗。”这是个好消息,语嫣一笑,兴趣盎然的拍了拍青苗的肩膀。   “唉,王妃您身子刚好,别多操心了,反正能救的都救了,不能救就救不了了!”青苗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将身子侧了侧。   冷,她只有一个感觉!她就觉得那些好都来得太突兀,可是她愿意选择相信,因为他真的对她很好!   她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的快乐!   但青苗的表现足以证明,她又白痴了一回,还白痴得很彻底。她缩回手拉了拉身上的薄被,颓然的靠在榻上。   “这是王爷的主意?”她以为她只是楚玄灵和楼敬之的棋子,想不到也是他任意玩弄的棋子。   演员,全都是演员,拿奥斯卡大奖都没问题!   “不,不是的,王爷光明磊落,想不出这样的主意!”青苗慌忙放下手中的女红解释。   “那你告诉我,是谁的主意?这王府还有人还能强迫他吗?”   柔肠一寸愁千缕,她觉得她的心都碎成了一段段的,数不清有多少缕!   “当然有了!”青苗来不及多想,辩解的话脱口而出。   “是谁?”语嫣眸光一睨。   是谁在他们中间挑事,这个人一定就是阻止他们在一起的罪魁祸首!   “没,没有谁。”青苗自知失言,慌慌张张的去捡女红,“王妃看看,这个花样可好?奴婢给您绣个香囊。”   “青苗,说实话,我已经是王爷的人了,就会和王爷好好过下去。除非,除非你想我一辈子被王爷囚禁在这里,想我一辈子都见不到王爷!”语嫣坐起来,扳过青苗的脸,平视她眼神中的闪躲。 ☆、第039章 等待花开(3)   “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只是有一次听见将领们交谈,说无法说服王爷的时候,就要找个什么人,但是奴婢真的不知道是谁。”   “你跟在王爷身边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不会连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吧?”语嫣仔细的留意着青苗的神色,害怕却并不慌乱,不像说谎,但这个人也太神秘了吧!   这些人各个都是一级演员,真是必须要处处留心才行了。   “奴婢真的是不知道,王爷和众将领议事,都是在书房,奴婢虽然是大丫鬟,却不能靠近,听到这个也只是意外。”这个秘密压在她心里很久,一直找不到人说,这说出来,反而是轻松了一些,“王妃,你可千万要替奴婢保密,若是被王爷知道,说不定奴婢会被杀头的!”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包括芸香!”整个蔷薇园,她能说得上话的,也就这两个人,她想说也找不到地方,“不过,如果你再有什么消息,也要记得告诉我,这是我们的秘密!”   “我们的秘密?”青苗呢喃着,神情大受鼓舞,“对,奴婢与王妃的秘密!”   就算她做了执事丫鬟,她终究是奴婢,只有王妃会跟她说:我们!说怎么挨的打,就怎么打回去!   “只是可惜,现在奴婢也出不去了,不能为王妃探听更多的消息!”青苗有些愧疚,她以前那么讨厌她,现在真不配承受她的好!   “傻丫头,没事,我现在正想着怎么和王爷破镜重圆呢,你熟悉王爷,得好好帮我才是!”   有人说,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智商是为零的。   楼语嫣现在,大概就是最好证明!   安定了心神,好吃好喝的在蔷薇园养了十多天,她的身子总算大好了起来。   园子里的那一架蔷薇,也在青苗的悉心打理下,重新绽放出了活力。   “王妃,京中有事,霍大人明日就要走了,你有何打算?”背着青苗,芸香低声在她耳边询问。   “打算?”语嫣眯起眼晴看着芸香,这张脸,熟悉而又陌生,她真的搞不懂她到底想要她怎么样,“看在你从京城陪我到滇南的份上,我就再跟你说一次,我是滇南王妃,是不是要以后我在你们面前自称本宫,你才记得清楚!”   芸香打了个寒战,僵在那里很久都不敢动弹,她的小姐,怎么会有那样狠绝的眼神?那样子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告诉她:小心的你脑袋!   回过神来,语嫣已经和青苗围着石桌,正往花瓶里插着蔷薇花,绝美的容颜上,挂着纯真的笑意,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自己的臆想。   院门开了,良药走了进来!   “见过神医,请问神医是来给王妃复诊的吗?”青苗欢天喜地的迎了上去,看得出来她对眼前的这个男子很是崇拜。   “是,哪里把脉?”良药却一点也不领情,清俊的容颜上看不出半点笑意,还特别惜字如金。   “就在这里吧!”语嫣不动声色的接过话,同时在石凳生坐了下来,摆好姿势,“青苗,天太热了,去小厨房把我做的冰淇淋拿出来吃!”   作者题外话:收藏、留言、票票砸来!语嫣是不是有点傻呀?你们说说呗!坐等留言ING ☆、第040章 冰淇淋   虽然是在被囚禁,但是府中还没有人敢苛扣她的东西,也不知都是不是因为青苗的打点,反正她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青花瓷的小碗中,放着红绿黄相间的三色冰淇淋,上面点缀了一些浅绿的葡萄干,微风一过就能闻到了一股子的奶香味。   语嫣也不急着吃,就等着良药替他把脉。   微风习习,不一会儿整个蔷薇花架下都弥散着冰淇淋香甜的味道。   良药的手扣在语嫣的脉门上,眼睛却直直的望着那个青花瓷的小碗,喉咙咕噜咕噜的吞着口水。   “青苗,这大热天的,怎么也没给良神医盛一碗呀?”语嫣压抑着心底的笑意,意味深长的看着青苗。   “只,只剩一碗了!”这东西太好吃了,她和芸香没个够,一不小心就吃得只剩这一碗了。   “怎么会只有一碗了呢?”不等语嫣开口,良药先站起来,怒气冲冲的看着青苗。   “是,是奴婢一不小心吃得太多了!”青苗吓了一跳,噗通一声跪下了。   “……”语嫣真想痛快的笑出声,这些孩子真是太可爱了,却又怕吓着他们,只要绷着脸僵在那里,憋出一头的大汗。   其实所谓的冰淇淋,也不过是她用牛奶、鸡蛋、果蔬汁一类做出来的类似冰淇淋的东西,这里的材料和器具实在是太有限了。   不过,除了能消暑解渴外,还是赚足了大家的眼球和食欲!   “神医,王妃的病怎么样了呀?”芸香自然也有份,见语嫣脸色不好,慌忙过来扯开话题。   “好了,都好了!”良药说话间,眼神就直勾勾的看着那色彩鲜艳的冰淇淋。看上去很好吃,听上去也很好吃,闻上去也很好吃,虽然萧哥哥说别和这里的人有任何牵扯,但他真的很想吃!   “良神医,我请你吃!”语嫣将碗推到良药面前,“谢谢你救了我!”   “不,不吃!”他忍痛将碗推了过来,聂哥哥说,这个女人会害萧哥哥的,是坏人,所以决不能吃坏人的东西!   “怎么?神医还怕我们下毒不成?”语嫣抬了抬手,示意青苗起来,眼睛玩味的看着良药。   他的眼睛很干净,写满了对冰淇淋的渴望,却又很坚决的强迫自己把头扭开,那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我是神医,才不怕你们下毒呢!”他插着腰,生气的看着楼语嫣,还没有人敢这样质疑他的医术呢,萧哥哥说他是最棒的。   “那你就吃吃看呀?”   “吃就吃,谁怕谁?”   良药也没吃过冰淇淋,无视了碗旁的勺子,直接端起碗就往嘴里倒,不过还真被他给倒进半碗,因为天气太热,说话这功夫,冰淇淋已经融化了。   粹不及防的冰凉入喉,让他咳嗽了起来。   “哎呀,不是这样吃的,是这样……”青苗看着良药呛红了一张脸,急忙上前给他拍背顺气,又拿勺子舀了一勺递过去。   看着良药直接用嘴接过了青苗的冰淇淋,青苗红着脸一哆嗦松开手,语嫣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笑得弯下了腰,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这是多可爱的两个人。   她羡慕良药的简单,羡慕青苗的青涩,羡慕他们的不拘束!   作者题外话:爱得太多,就会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线,但是总有一天是不能侵犯的,那时候便成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爆发……亲们想看到那一天么?留言吧,投票吧,收藏吧……宛如会加更的,初到新浪,但保证完结! ☆、第041章 姓楼的都是坏人   酸酸甜甜的味道,一股子的奶香,口感清凉,真是让人觉得很舒服!不几下,良药就吃了个底朝天,连碗底都舔了。   “好吃么?”青苗巴巴的在一旁问。   “好吃,你做的?”良药对青苗的态度总算好起来了。   “不是,王妃做的,奴婢不会,但可以学的!”青苗的脸红得跟苹果似的,低顺着眉眼,不敢抬头。   语嫣觉得眼睛生疼,好像有沙子进去了,以前她也是这样站在萧天逸身边,低眉顺眼,端庄闺秀。   “王妃,你没事吧?”   芸香低声询问,换来的是语嫣捂着脸,轻轻的摇头,“没事,笑得太厉害,沙子迷了眼睛!”   她不会追求人,以前看上谁,都是直接搭肩:帅哥,喝一杯去!   从不动心,才不会伤心!   可是,她藏了心,藏了感情,也抱憾终生!   这一次,她一定要力挽狂澜,完美结局,她不相信,凭她的聪明才智和一颗真心,能跨越重生,却打动不了萧天逸!   而且,她现在已经想到一个好主意,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良药的表现,充分肯定了这一点,虽然他还是个孩子,却是一个很有价值的孩子……   “还想吃吗?”她将眼泪憋了回去,收起悲伤,看着良药望着碗底发愣的样子,不觉换上一副和蔼的笑颜。   “想!”答案很肯定,眼神很渴望。   “好,那还怕下毒吗?”她笑得眯起了眼睛,调戏的意味明显。   “不怕,我是神医!”他不仅诚实,还是很自信。   语嫣是真不相信,以他这样的智商,是怎么成为神医的,若是她真的放点敌敌畏进去,他吃得出来吗?不过,敌敌畏她不会做!   “那好吧,你明天这个时候再来。”   “好,要大碗的,这个不够!”   他到是不客气,说得理所当然。芸香不乐意了,“凭什么?你要多少有多少呀?”   “那当然,萧哥哥说,小药最乖,专心医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他说得理直气壮,高高在上的看着芸香,言语间一股子的自豪感,在他心中,萧天逸的话就是神旨。   看着芸香被噎得说不出话,语嫣和青苗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良药也不含糊,第二天刚过了晌午就来了,语嫣正在午睡,青苗便将他拦了下来。   “王妃在休息,神医先在廊下坐坐,奴婢去给你盛碗糖水!”   “不要糖水,要冰凌!”良药不乐意的撅起了嘴。   “王妃还没做呢,神医先等一会吧!”   对青苗和颜悦色的解释,良药是完全不领情的,直接砸门了,“起来,起来,冰凌,冰凌……”   青苗想阻拦,可良药虽然是思维像孩子,身材却和成年男子无异,一抬手就推了她一踉跄,险险跌倒了。   这一幕正好被开门的语嫣瞧在眼里,她寒着脸,“今天没有冰淇淋了!”   “为什么?”良药很不服气,“你说话不算数!”   “第一,你不应该推她;第二,我是王妃,是你萧哥哥的妻子,你应该叫我姐姐或者嫂嫂!不是我说话不算数,这是对你今天犯错误的惩罚!”   良药在她面前,就像个孩子,尤其是当他说“萧哥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好好教育他!   “你不是姐姐,不是嫂嫂,聂哥哥说,你姓楼,姓楼的都是坏人!”   作者题外话:我想说,不留言的亲亲,不是好亲亲~~~泪奔ING ☆、第042章 默默等待   “第一,你不应该推她;第二,我是王妃,是你萧哥哥的妻子,你应该叫我姐姐或者嫂嫂!不是我说话不算数,这是对你今天犯错误的惩罚!”   良药在她面前,就像个孩子,尤其是当他说“萧哥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好好教育他!   “你不是姐姐,不是嫂嫂,聂哥哥说,你姓楼,姓楼的都是坏人!”   芸香抄起扫帚就要将良药打出去,却被红着眼睛的语嫣拦住了。   “我的确姓楼!”   她都不知道此刻她有多恨这个姓氏,可是她没得选择,若非楼敬之和楚玄灵商议的赐婚,楼语嫣不会自尽,她不会来到这里,缔结这样一段缘分。   她可以说她不姓楼,但是她不能否认这具身体上留着楼敬之的血液,他们恨他,她亦恨他!   她不但给良药吃了一大碗的冰淇淋,还送了他两碗,不过同时交换的代价,就是良药必须要送一碗给萧天逸吃。   “可是,可是,萧哥哥不准我来的,也不准我和你们有牵扯的。”他望着眼前馋人的冰淇淋,想着哥哥们的话,绞着手指左右为难。   “切,不告诉他不就行了么?”这种时候语嫣自然是不能教坏小孩的,芸香本就不爽良药,正好找个机会当一回老师。   “可他会问下,你当萧哥哥和你一样笨吗?”   “你,”芸香气结,“你就告诉他是你的病人送的呗,你自己买的呗,送完就走。王爷那么忙,哪有功夫追着你问得这么详细,你才笨!”   “小药才不笨……”   听着两个人毫无忌惮的拌嘴,语嫣哑然失笑,“好了,小药听话,快给萧哥哥送过去,你们是好兄弟,好东西就要一起分享!不然一会融了,可就不好吃了!”   “哦!”还是吃比较有劲,良药端起托盘,一溜烟直奔天逸书房。   “王妃这样做,究竟是因为心中所愿,还是因为相爷的指示呢?”   将青苗使唤进厨房收拾,园子里就只剩下芸香和语嫣两个人。   “你以为呢?就如你每日总在我梳妆台上放上一件我母亲的东西,”语嫣抬眸看着她,“我们在此相依为命,但求所作所为无愧于心!”   经历了这次的伤痛,她的性子沉稳了很多,这里已经太复杂了,除了恨是真实存在的,任何没来由的好,都是不可靠的,如她和萧天逸,她和青苗,包括她和芸香……   就像她现在表面上宠着良药,除了真心感谢他的救治,就是希望通过他送美食给萧天逸,若是青苗送去,他一定连看也不会看一眼。   这段日子,隔一两天她就会在枕下找到雪白的纸条,而楼敬之最新的指令不是要她保重身体,是要她无论如何要抓住萧天逸的心。   通过送嫁混入王府的那些细作,已经被揪出了十之 八 九,要监视萧天逸的一举一动变得举步维艰,他显然是急了。   她也很急,可萧天逸不过来,她也走不出去,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等待,寻找契机。 ☆、第043章 江湖第一青楼   “你说什么?”书房中,本专注兵书的萧天逸,听到聂典的汇报,抬起头一脸的疑惑,“你说买下群芳楼,将团景扫地出门的是棠梨阁?”   “正是,棠梨阁的牌子已经挂上了,说是三天后就开业!”   “这么快?来的是什么人?”   看着萧天逸变得凝重的神情,聂典只觉得手心都是一层腻腻的汗,“脸没看见,但一身红衣似火,长纱曼挽,应该是海棠!”   棠梨阁,江湖第一青楼,崛起于五年前。楼中女子皆是貌美如花,身怀绝技,却从不委身男人身-下,但棠梨阁的生意仍好到令人发指,许多人为了见海棠、阿梨一面,不惜一掷千金,所以棠梨阁以极快的速度打出名号。   但事实上,棠梨阁却还有做着另一宗买卖,不但能大宴宾客,还能杀人于无形,除了承接一些机密度极高,赏金巨额的江湖仇杀,实际还帮朝廷肃清持反对意见的官员。   “他莫不是真想把手伸到本王的滇南来了,你传令下去,都打起精神来,派人盯紧棠梨阁!”萧天逸黑眸染霜,眼神中掠过狠绝,他倒是要看看,谁能撼动他铁桶一般的滇南。   “属下以为这也许是一个好机会!”聂典上前一步,“他们先安排了赐婚,如今大约是知道楼语嫣已经身陷囹圄,所以才让海棠来探路。”   “你的意思是?”   “属下以为,我们可以进一步打压楼语嫣,反客为主,逼迫他们尽早动手!”聂典眼中浮起一抹精光。   “打压?你也知道她身陷囹圄,还有什么可打压的?”萧天逸的思绪开始烦躁起来,放下书,起身走动,“若是他们还信任她,又怎么会派海棠来呢?”   “属下以为,这恰好证明了对这场赐婚,有人后悔了!”聂典嘴角噙起讳莫如深的笑意,也许他们的机会就要来了。   萧天逸沉默的看着聂典,好一会才呼出一口气,“这又是他的意思吧?”   冷漠的声音让聂典身子一震,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属下知错,还请王爷以大局为重!”   “哼,你何错之有,你们不都是为了本王么?只是你不要忘了,本王才是滇南王!”望着窗外的那轮明月,萧天逸忽然觉得迷惘,他主宰着滇南,却也被仇恨和欲望主宰了自己。   “下去吧,本王自有安排!这样越矩的事情,本王不想再有第二次!”他放缓了语气,竭力让自己安定下来。   他回到书案后,打开一个柜子,一眼就看见了最上层的那个檀木小匣子,大手在上面摩挲了很久,终是打开了,一枚被掏空的竹筒静静的躺在那里。   “逸儿,你记住,是你的抢也抢不走,不是你的,夺也夺不到,善待真心的人!”他闭上眼就,想起娘亲最后的遗言。   他是萧天逸,他的责任和使命不容许他有半点软弱和仁慈!狠狠的阖上匣子,将它彻底的放进了柜子的最底层。   “来人!”   “在,王爷有何吩咐!”   “通知团景,本王今晚去绿柳园歇息!”   一阵风过,烛火摇曳,在萧天逸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剪影。   作者题外话:BUG?亲们看出来了么?(*^__^*) 嘻嘻……推荐,收藏,留言,很快加更揭晓哒! ☆、第044章 团景的伎俩(1)   团景自入王府以来,一直就住在绿柳园。   她原想着那日受了楼语嫣的威慑,先安分的借住在这里,也好利用她八面玲珑的社交技巧,拉拢点姐妹,然后再以图报仇。   谁曾想柳絮儿根本不屑与她为伍,一个住在园子的这头厢房,一个住在园子的那头厢房。她几次拜访,都被不咸不淡的打发了,今日又受了一回冷遇,在门外候了半个时辰也没见着柳絮儿,心中烦闷便早早歇下了。   听闻侍卫来传话,萧天逸要过来,又慌忙起身梳洗打扮,这样的事儿,还是入府的头一回,她定要格外珍惜,要好好表现一番。   细细的抹粉,轻轻的描眉,唇点朱丹,这次她连丫鬟都没召唤,全部都是自己动手,艳红的纱衣,薄如蝉翼,包裹着曼-妙的酮-体,她望着镜中的自己,脸上浮起得意的笑容。   她是天生的尤-物,今晚她一定让他快-活,让他欲-仙-欲-死,然后将他牢牢的抓住。那天,青苗掌扇她的丫鬟时,她在马车里吓得腿都软了,这样一个姿色倾城但冷血骄纵的王妃,不能得到萧天逸的宠爱,那么她就要做他面前温顺的羔羊。   一进园子,两头都亮着灯,柳絮儿一身碧色的长裙,迎风站在门口,清冷的望着萧天逸。   看着他无视了自己的存在,昂首阔步的踏进了团景的房间,一步一步,踏在她的心尖上,没有了楼语嫣,他给她的时间,还是那么少!   在风露中站了半个时辰,她看着他关门,看着房间里的灯灭了,她仿佛能看见团景那张艳俗的脸,听见她得意的笑声快-活的呻-吟……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她在转身回了房间。   纱帐曼挽,团景如一条绵软的水蛇,攀上了萧天逸的腰身,看似为他宽衣解带的手若有似无的在他胸前撩-拨,望着他的眼神,满是情-欲、诱-惑。   她的纱衣本就松垮垮的,几个动作就滑了半截,胸前的雪白馒头,半露半隐,伴随着她的扭动,在萧天逸的眼前晃动。   他邪魅的一笑,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火,与感情无关,只是最原始本能。他一只手握住她的丰-盈,一只手大力的撕去她的纱衣。   “嗯,王爷……”团景佯装羞怯嗔了他一眼,虽然这正是她想要的,可还是伸手要遮住私-密的地方。   “不要?那我走了!”萧天逸脸色微微有些冷,话语中都是嘲讽的味道。他是带着目的来的,可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陪她调-情。   “不,别走!”团景急了,萧天逸一走,她今日可就功亏一篑了。   看来矫揉造作也不好使,只能拿出她的强项了。   她拉住萧天逸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的绵软上,感受着他大力的蹂-躏,一面嗯啊的呻-吟着,一面快速的为他褪下衣裳。   他的胸膛,宽阔结实,光洁的肌肤,让整个人都散发着阳刚的魅力,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她还是忍不住咽了口水。   团景拉着萧天逸躺下,“王爷,今日是入府后您第一次临-幸奴家,让奴家好好伺-候王爷吧?” ☆、第045章 团景的伎俩(2)   团景拉着萧天逸躺下,“王爷,今日是入府后您第一次临-幸奴家,让奴家好好伺-候王爷吧?”   萧天逸没有回话,算是默许了她,幔帐遮掩,看不清他的表情。   团景一笑,整个滇南还没有人能够抵挡她的魅力,可惜那不识货的海棠,将她扫地去门了,也好,因祸得福了。   她俯身要吻上萧天逸的唇,却被他扭头避开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从不和人接-吻,就算她成了他的侍妾。   她忍住心中的不甘,转头吻上了他的胸膛,一路而下带着轻轻的啃-咬,指尖轻柔的划过他的肌肤,不管男人女人,都会有酥 麻的感觉,她不信萧天逸感受不到。   萧天逸的手握住了她的绵软,她的手也握住了他的巨大,火热和坚硬,她恨不得将它含 进口中,吞进肚里,势要把它融 化。   可萧天逸已经等不及了,就握着她的绵-软,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巨大的灼-热准确无误的找到了湿润的森 林,长驱直入,挺近。   “嗯,啊……”*的动作,正符合她的心意,感觉整个空洞都被填满,团景快活的叫了起来,这一天,她等了很久了。   她舔着饥 渴的嘴唇,配合的扭动着身子,将双腿盘在萧天逸的腰上,伴随着一次次的撞击,忘我的吟-唱着,“唔,王爷……啊,啊,要,要……”   每个男人,都用着天生的征服欲-望,与感情无关,只是身体的需要,或是一种手段。   看着团景眯着眼睛,饥-渴的娇 喘 连 连,双颊染红的样子,萧天逸眼中忽然觉得有些刺目,心情莫名的烦躁起来,他猛的挺近了几下,然后退了出来,粗-暴的将她翻了个身,再次从后面进入。   “嗯……”本对他突然的停止感到不满,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刺得弓起了身子,“啊……王爷!”   她就知道男人都喜欢这个姿势,可是就算她阅人无数也不得不承认,萧天逸的巨大强壮而深入,若不是她身经百战,几乎就要难以承受了。   她无不自豪的收紧自己的丰臀,左摇右摆的尽力的配合他的攻 势,她要用尽自己所有的技巧,让他欲 罢不能。   可萧天逸似乎并不领情,就在她觉得能完全包裹他的巨大的时候,引领他慢慢到达极乐的时候,萧天逸忽然失去了耐心,奋力的揉捏着她引以为傲的大白馒头,毫不怜惜似乎要将她的馒头捏出水来,动作也愈发的激烈起来。   她觉得好像已经抵达了她柔软的内壁, “嗯,王爷,疼……”   她忍不住惊呼出口,可那娇-喘的声音,并没有博得萧天逸半分的同情,他反而更加用力的冲刺,疼得她想要退缩,却被他的双臂钳制住,动惮不得!   想象中的欢愉,似乎变了味道,但她还以为是自己激发了他的阳刚。   “嗯……”一声闷哼,萧天逸终于停了下来。   钳制放松,团景立刻无力的扑倒在床上,这一次果然是不同的,他竟然来不及抽出来,让他的种子,留在了她的体内,这还是第一次…… ☆、第046章 团景的伎俩(3)   “嗯……”一声闷哼,萧天逸终于停了下来。   钳制放松,团景立刻无力的扑倒在床上,这一次果然是不同的,他竟然来不及抽出来,让他的种子,留在了她的体内,这还是第一次……   她心里觉得喜滋滋的,她的技巧,果然是最好的,刚才的忍耐都是只得的,如果她怀上他的骨肉,什么柳姬,什么王妃,统统都要靠边站。   想着,她便像粘糕似的伏在萧天逸的胸口,娇滴滴的叫一声,“王爷!”   帷帐中,萧天逸喘着气,没有说话,他刚才竟然想起了她,虽然只是一刹那的念头,但也令一向有节制的他感到懊恼。   “王爷,奴家入府也有些日子了,总不能一直寄人篱下吧!”团景并没有感觉到萧天逸的变化,只当他是心满意足后的疲惫,指腹不老实的摩挲着他健硕的手臂。   “嗯,明日就搬去粉月园吧!”萧天逸翻身坐了起来,“更衣!”   “王爷,今晚不留下吗?”她以为他今夜会是她的。   “……”   他的沉默让她立刻回神,他做事从来无需任何解释。   晦暗的烛火中,她也无暇看清他的表情,今晚她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总要一步步来的。于是心中窃喜着为萧天逸穿衣系带,将他送到门口。   望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的背影,她朝着还亮着灯光那边厢房,轻蔑的一笑,从明日起,大家就平起平坐了,什么柳姬、王妃,她都会一并踩在脚下。   这一晚,王府中的三个女人,都没有睡着。   团景是因为太高兴,高兴萧天逸的突然宠幸,高兴她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柳絮儿是觉得无奈,无奈萧天逸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只有楼语嫣,她是真的睡不着,她的房间再次被人侵入,枕下那一张雪白的信笺,抽掉了她的力气。   萧天逸知道了楼语嫣和楚玄灵的事情,并且派人在京城,做了详细的调查。楼敬之的命令是,要她彻底断了对楚玄灵的念想,想尽一切办法打消萧天逸的疑虑,抓住他的心。   他的心,从见到的那一天,她就想抓住。可是,就因为她是楼语嫣,来了这里,就没有一件事情是可以如愿的。   她现在连见他一面都成了奢望,幸好还有良药,不过还多了一个团景!   如此种种,导致了第二天一大早,王府中就呈现出了一派繁忙的景象。   天一亮,团景就迫不及待的吩咐丫鬟桃红去通知管家帮她安排挪园子的事情。管家也不马虎,得到王爷的首肯后,立刻开始安排人手,打扫,搬东西,绿柳园难得的热闹了一次。   唯有柳絮儿独自呆在房间里,端坐在铜镜前,冷冷的看着自己日渐憔悴的颜色,想起姐姐的忠告:这个男人,咱们是高攀不起的!   她也想恨他,可是她做不到,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终身无法摆脱他的束缚,即使感受着他的日益冷落,看着他娶妻纳妾……   同样繁忙热闹的还有蔷薇园,楼语嫣顶着乌黑的眼圈,坐在蔷薇花架下看着随侍的丫鬟婆子被青苗一个个打发走,神情淡漠的饮茶。   作者题外话:不投票的孩童,不是好孩童……不留言的孩童,不是好孩童……不收藏的孩童,不是好孩童……总结,霸王的亲亲没有糖吃,嗯! ☆、第047章 一举多得   同样繁忙热闹的还有蔷薇园,楼语嫣顶着乌黑的眼圈,坐在蔷薇花架下看着随侍的丫鬟婆子被青苗一个个打发走,神情淡漠的饮茶。   “王妃,这是不是太委屈了点?今早管家给那个妓-子拨了六个人呢?您倒是大方,一下子将所有人都撵了,只留了奴婢和青苗。”自打来了王府,芸香就没有几个时候不是为语嫣抱不平的。   今早管家只是委婉的表达了新人进府,人手不够用的事情,语嫣就心领神会的将蔷薇园所有丫鬟婆子都一并打发了。   “我现在是戴罪之身,只忘王爷能早日赦免了我,这能算什么委屈?只是辛苦了你和青苗了!”她嘴上说着,却连眼睛也没抬一下,青苗不是她的人,芸香也不知道是谁的人,那纸条也不知道那里来的,这样一来倒是正和她的心意。   “王妃哪里话,奴婢不辛苦!”青苗送走了最后几个人,笑眯眯的给语嫣添了茶,“反而是这样走了,奴婢认为是极好的!”   “好,有什么好!”芸香气不打一处来,堂堂相府小姐,圣上钦赐的滇南王妃,身边居然只有两个丫鬟,还有一个是陪嫁的,简直是寒碜死了,说出去要笑掉人大牙的。   “一来王妃性子淡,本来人多就嘈杂,这样正适宜修身养性;二来若是咱们园子里的人这样被分拨到别的地方,说不定哪日王爷瞧见,就想起王妃了;三嘛,也表明王妃宽容大度;这不就是一举多得么?”青苗看着语嫣,甜甜一笑,“王妃可是这样打算的?”   语嫣看着她,淡淡的摇头,“你心思到是细腻,可我只觉得自己是戴罪之身,只想为王府略尽绵力而已!”   她的话很淡泊,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青苗觉得如履锋芒,“请王妃恕罪,奴婢越矩了,不该妄自揣度王妃的心思!”   作势就要跪下来,却被语嫣轻轻一抬,“今后这里就剩下我们三个了,不必再执着这些虚礼了!”   “王妃……”芸香,青苗同时错愕,她看似淡然,眼角却是掩不住的忧伤。   “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们记住,我不想也不愿意伤害任何人,希望你们也不要伤害我或是成为别人伤害我的工具!”她摸不清底细,只能先表明自己的立场。   不等她们回答,她便起身走向厨房,没有丫鬟婆子,清凉甜品总是少不了的。   关于冰淇淋良药给萧天逸的解释是他在外头买的。他贪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萧天逸没有疑心,虽然他不太喜欢吃甜食,但因为比较清凉消暑,还是每次都会吃完。   良药也总是因此到语嫣面前邀功,他的冰淇淋数量由每天两大碗变成了三大碗。来的次数多了,他也不再那么讨厌她,什么规矩都没有了。   “冰淇淋!”刚吃过午饭,良药就如期而至,连门也没敲就径自闯了进来。   天气太热,语嫣只穿了一条浅蓝色的裹胸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纱衣,靠在凉塌上看书,见他进来也没动,只一句,“这里没人叫冰淇淋!”   作者题外话:语嫣这是干嘛?要把气撒在小良子身上么?各位亲亲们觉得呢?求【留言】求【收藏】求【票票】 ☆、第048章 投其所好   “冰淇淋!”刚吃过午饭,良药就如期而至,连门也没敲就径自闯了进来。   天气太热,语嫣只穿了一条浅蓝色的裹胸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纱衣,靠在凉塌上看书,见他进来也没动,只一句,“这里没人叫冰淇淋!”   “我要吃冰淇淋!”良药噘着嘴,不客气的径自坐下,眼睛巴巴的望着青苗。   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直看得青苗心里发软,脸颊红红的,若不是碍于楼语嫣的警告,她真是恨不得立刻照办。   “我要吃冰淇淋!”看青苗半天没回应,良药心里觉得委屈,但也知道这只有躺着的那个人说了才算,看着语嫣声音小了几分,   “可以,”语嫣瞄了他一眼,从榻上做了起来,慢条斯理的放下书,拢了拢衣衫,“不过,从今往后,你得叫我萧姐姐或者是嫣姐姐。”   “你又不姓萧,又不是我姐姐……”良药噘着嘴,十分的不情愿,却又不敢太大声,怕她生气,不给冰淇淋。   “来,你坐过来!”看着他左右为难的样子,语嫣再次笑了,良药生就一张娃娃脸,一双大眼睛,尤其是撅嘴生气的时候,显得特别可爱。   “那,你说,你知不知道我是王妃,和你萧哥哥是拜过堂的?”   “知道。”良药依言在榻上坐下,低着头答话。   “那我就是你萧哥哥的妻子了,至少是名义上的,对不对?”   “对。”   “我是不是比你的年岁长?这些加起来,你是不是应该叫我一声姐姐呢?”   语嫣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她几乎觉得自己若是不 混-黑-道,完全可以去当个幼稚园老师什么的。   可良药似乎还是不肯卖帐,“可是,我跟你都不是很熟!”   真是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气死,语嫣忍住心中的冲动,继续循循善 诱,“哦,那你进别人的房间都不敲门的吗?随便一个不熟的人都有冰淇淋给你吃的吗?随便一个人的软榻你都敢坐的吗?还是你觉得姐姐对你不好,不配当你的姐姐么?”   “……”说起来好像是这样的,良药纠结的挠着头,“可是,可是,你是姓楼的呀?”   “那又怎么样?你的萧哥哥都娶了我了,我就是萧家的人了呀,所以你可以叫我萧姐姐或者是嫣姐姐呀!又不是让你叫我楼姐姐耶!”语嫣睁大了眼睛,笑眯眯的看着良药。   “嫣,嫣姐姐!”良药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开了口,喊完脸就红了。   “乖,以后你就当蔷薇园是自己的地 盘。”语嫣心满意足的笑了。   总算勉强和萧天逸站在一起了,虽然只是嘴上的,“青苗,快去把今天特制冰淇淋拿过来!”   今天她做的是刨冰,清凉爽口、沁人心脾。   良药一面狼吞虎咽的吃着,一面扇着嘴巴,只觉得若是不这样,那冷气要直蹿到心里,将五脏六腑都冻结。   知道良药喜欢吃甜,她特意为他的那碗浇了一层冰淇淋,专属刨冰冰淇淋。而良药说过萧天逸不太喜欢吃甜,她便只弄了一个普通的刨冰,投其所好。   这样,果然得了萧天逸的赞许:冰凉爽口,甜而不腻。   短短几个字,足够让语嫣乐得合不拢嘴了。   这样皆大欢喜的状况,让良药也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对的事情,利人利己!   不过,这个时候,有人欢喜有人愁,比如以为自己扬眉吐气的团景,正享受着冰 火两重天……   作者题外话:没有留言,没有票票,没有勾搭……宛如真的很孤单55555555555~ ☆、第049章 妒 恨   团景原本是在丫鬟的服侍下,兴致勃勃的参观着粉月园的景致,却瞧见两个身体壮实的嬷嬷走了进了。   新分来的几个小丫鬟都稍微退了半步,露出了胆怯之色,只有她和自带的丫鬟桃红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们手中的碗。   “王爷赐养身汤一碗,请姑娘即刻享用!”   面如表情,声音冰冷。   团景只是稍微一愣就明白了过来,红花汤!   这些事情她在青楼见得多了,只是没想到这光鲜华丽的王府也用这些手段。那是一碗可以剥夺她希望的汤药,那是萧天逸对昨晚所作的善后。   她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小肚子,不甘心的后退一步,“谢王爷厚爱,妾身身子强健,不喝了,你们拿走吧!”   “老奴只是奉命行事,姑娘还需尊崇王爷的意思,为往后的日子多做打算!”   看着这两个冷若冰霜的嬷嬷,团景心中怨恨,只有肚子里的东西生了根,她才有机会为以后打算,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   “放下吧,本姑娘等下会喝的。”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身形未动,“姑娘还是趁热吧,凉了腥气重!”   看着面前黑乎乎的汤药,团景心中一阵冷笑,她以为她得宠了,高兴了一宿,却不过还是原样,她好不甘心,可是却不敢违抗他的意思,来日方长。   这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反正以前也常喝,她端起碗一气将药灌了下去,擦擦嘴角将碗放回托盘中,“两位嬷嬷辛苦了,谢王爷厚赐!”   桃红挥手遣散了周围的随侍丫鬟,搀着团景的手臂,“姑娘,回屋休息吧!”   宽敞的房间,雕花的大床,上等的熏香,成群的丫鬟,比起以前在群芳楼的日子,都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如此安逸的生活,受着小小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经过桃红的一番开导分析,团景也就释怀了。   她的个性本就很矛盾,渴望骄纵的生活又有些胆小,进王府为的也不过是安逸舒适,不用担惊受怕的日子,现在正过着这样的日子,她也没什么好折腾的了,只是一样,桃红的仇,她一定要想办法讨回来的,如今她自觉也是半个主子了。   当晚,萧天逸到了粉月园,团景自然是卖力的伺候着,期待一番云-雨之后,她能再为自己讨要点什么。   可好戏还没开场,她刚褪尽衣衫就听着门外有人通禀:有远行人归,书房静候,事关王妃。   本就穿着亵衣亵裤的萧天逸立刻撇下一-丝-不-挂-的她,起身离开。这一次他走得很急,都没等团景伺候他更衣,披上外套就走了出去。   没有犹豫,没有留恋,连一句话安慰都没有……   夜风顺着敞开的门,嗖嗖的往屋子里蹿,也浇不灭她燃起的火。那种被挑起的一腔欲-望无处申诉的难耐和好事被人从中破坏戛然而止的怒气。   看着桃红进来为她披上被子,她想起那句“事关王妃”,一起都是因为那个叫楼语嫣的京城闺秀……   她恨,总有一天她要将高高在上的楼语嫣踩在脚下。 ☆、第050章 投湖自尽   “参见王爷!”见萧天逸进来,房中的人立刻站得笔直,恭恭敬敬的一抱拳。他的脸上挂着与年龄不相符合的老成,清俊端正的五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唯双眸光华潋滟炯炯有神。   “坐下吧!”萧天逸亲切拍了拍他的肩膀,随意的在他旁边落座,“这一行可还顺利?”   “托王爷的福,一切顺利!本来和萧鸺约好一起回来的,可临行发现棠梨阁有些异常,心中又惦记王爷,所以属下就先带消息回来了。”   “嗯,一路辛苦,这次收获如何?”   “一切都如先前查探的基本符合,赐婚完全是楼敬之一手策划的阴谋,唯一有所意外的是,楼语嫣投湖自尽的事情是真的!”   “哦……这倒是惊喜!”萧天逸玩味的笑着,唇边浮起一丝鄙夷,不知是为楼敬之还是楼语嫣,“那此刻府中的人可是她本人?”   关于楼语嫣和楚玄灵青梅竹马,私定终身的事情,在京城早已经是不传之密了,他们只当他天高地远、耳聋眼瞎,就那样将她赐了过了。以爱的名义,本以为她会死心塌地的为楼敬之所用,只可惜她的性子倒是贞烈。   不过投湖自尽的事情,楼敬之到是捏的滴水不漏,幸好他觉出不对,立刻派了萧鸺、萧鹠去查探。   这两人虽担任的是他的随侍,但却是他的入籍家臣,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是,也不是。”萧鶹停了一会,一路他就在想怎么说,却还是没理得清楚,“楼语嫣寒毒侵体昏迷了三天,醒来之后却不知何故,性情大变,弄得整个相府鸡犬不宁,最后还是楼敬之以王晚碧的性命相胁,才迫使她老老实实的上了马车,来了滇南!”   “嗯,还有这事,那倒是挺有趣的!”萧天逸想起楼语嫣在杜鹃树下的那一踹,的确是不符合大家闺秀的风范,眼角却不自觉的柔和了起来。   “属下在京城也听说了很多关于她的事迹,到是真正的好女子一名,品貌端庄,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可惜只心系天子,终究是芳心错付了!”萧鶹不觉唏嘘,他很是替楼语嫣那一跳不值。   “去了一趟京城,你倒是学会怜香惜玉了!”萧天逸说着大笑了起来。   萧鶹慌忙红着脸站起来解释,“王爷,属下是就事论事,若是她不姓楼,跟王爷真是极般配的!属下,属下……”   “好了,好了,瞧你紧张的,”萧天逸笑着摇了摇头,打断了他。萧鶹什么都好,就是分不清楚什么是玩笑话,“说说京城的人手布置吧,还有这一趟送亲,楼敬之到底混了多少细作到滇南来!”   “好!”   转入正题,萧鶹自然将京城的所见所查,事无巨细的禀报了萧天逸,只等他的裁定。   一支数百人的送亲队伍,他们需要一一排查,以至于耗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除去他们飞鸽传书回来,已经被萧天逸揪出来的细作,身份未明的大约还有几个人,因为他们的前次飞鸽传书不慎被楼敬之截获了,所以才不得不提前回来。   不过这一趟收获也算丰富。 ☆、第051章 新宠   转入正题,萧鶹自然将京城的所见所查,事无巨细的禀报了萧天逸,只等他的裁定。   一支数百人的送亲队伍,他们需要一一排查,以至于耗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除去他们飞鸽传书回来,已经被萧天逸揪出来的细作,身份未明的大约还有几个人,因为他们的前次飞鸽传书不慎被楼敬之截获了,所以才不得不提前回来。   不过这一趟收获也算丰富。   汇报完情况,萧鶹就下去休息了,萧天逸拿着那两份名单,一个人在书房坐到了后半夜,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筹谋什么,只是天一亮,他就吩咐了管家送一些绫罗绸缎到粉月园去。   一时间,团景成为萧天逸新宠的传言,在府中不胫而走,被丫鬟婆子添油加醋传的沸沸扬扬,只有蔷薇园如被隔绝世外的安静。   为楼语嫣带来这个消息的人,是良药。   她正在厨房里做着他喜欢的刨冰,堆在脸上的幸福感渐渐在唇边凝结成了苦涩,手一抖刨冰里多了一味调料。   “小鶹子从京城回来了,姐姐能给加一碗吗?”良药在厨房里东翻翻西看看,并没有发现楼语嫣的异常。   她想起枕下那雪白的字条,想来去京城调查她的,就是这个人了,“嗯?小鶹子?谁是小鶹子?”   “哦,小鶹子和小鸺子是两兄弟,都是萧哥哥的家臣,目前官位是萧哥哥的贴身随侍,月前去了京城,昨晚小鶹子刚回来!”良药翻出了中午还未来得及倒掉的剩菜,捡了一块糖醋排骨喂进嘴里,“嗯,真好吃,一点不比萧哥哥的大厨做得差!”   他吮吸着手上的稠汁,另一只手又伸了过去,却被语嫣轻轻一下打掉,“天气太热了,吃了容易闹肚子,喜欢吃明天中午过来!”   正值炎热的夏季,这厨房里也没个冰箱,万一吃出肠胃炎来,她可说不清楚了。   “那小鶹子说什么了吗?”语嫣笑眯眯的将刨冰冰淇淋递给他,随口一问。   “嗯,好吃!”良药拿起勺子就没个够,嘴上含混着,“大半夜回来的,不知道,要去问问么?”   “那倒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语嫣笑着给良药碗里加了一勺冰淇淋。这段日子的相处,他们就好像真正的姐弟一样,那么和睦信任,“甜么?”   “嗯,很甜,嫣姐姐做的东西是全世界最好吃的!”良药举着勺子,笑得一派天真浪漫。   “乖,姐姐看着你笑,心里就觉得甜,所以做出来的东西就甜,若是心里苦,做出来的东西也苦!”她宠溺的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快吃,吃完给他们送去,一会该融化了!”   “哦。”单纯如良药,怎么懂得她话中的含义,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默默的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语嫣看着他端着碗跑向萧天逸书房的方向,京城的一切他现在应该都清楚了,那么他能不能联想到她不是楼语嫣,她的目的只是简简单单的,真心喜欢他呢?   作者题外话:望眼欲穿,夏日炎炎,霸王的亲亲没有冰淇淋吃…… ☆、第052章 冰淇淋有毒   “嗯,好吃,真是好吃,小药你是在哪买的这好东西?”入口即化,那清凉的感觉让萧鶹只一勺就上了瘾,“看不出来我这一走,才不过个把月,你倒是寻了这好美味?哪来的?快点告诉我。”   “哼,是我的病人送的,可不是一般人想吃就有的!”这个萧鶹一向觉得他除了医术一无是处,此刻看着他羡慕的眼神,良药得意的笑了。   萧天逸已经习惯了这味道,连续吃了四五勺,盯着面前熟悉的刨冰,回味着刚刚咽下去的感觉,“嗯,今天的味道好像不对……”   “怎么不对?”良药没心没肺的一笑,回头才发现啸天逸皱着眉头。   “难道,有毒?”   萧鶹的话让良药一愣,这是他们长期经历的生活导致的条件反射。   “不可能的,”第一反应,他选择了相信楼语嫣,但想起他们对她的敌意,他又觉得有些不安,指尖一抬一根银针飞插如萧天逸的刨冰中。   片刻后取出,依旧光亮如新。   他心中顿觉安慰,嫣姐姐果然是没有让他失望的,“吓我一跳,哪有什么毒?你们想太多了!”   “不是毒,只是觉得苦。”   “苦,王爷也怕苦的吗?”萧鶹想笑,却被萧天逸赏了个白眼,急忙憋住,低着头吃着碗里的刨冰。反正他只吃到凉透心的甜,那里有半分的苦。   “怎么会?”良药撅着嘴,有些不快,即使是最敬爱的萧哥哥,也不能质疑嫣姐姐的好手艺。“你再吃两口看看?又不是第一次吃了!”   萧天逸从第一天开始就喜欢上了这味道,但是今天的真的很苦,他抬头看着良药坚定的眼神,又看着萧鶹吃的好香的样子,难道是自己的味觉不对?还是没尝得仔细?   他又舀了一大勺,细细一抿,真的很苦,但是入口即化已经来不及吐出来了,冰凉的感觉还是一如既往的舒-服。他敏锐的感觉到这苦味很是熟悉,但又想不起来,他干脆又舀了一大勺,就这样又连续吃了四五勺,在苦涩的味道中大半碗刨冰已经下去了。   他终究没想起来是什么味道,得出的结论是,“真是苦的!”   “不可能!”良药果断的反驳,并且不服气的用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哇,果然好苦!可他刚才说得太武断了,现在都不能吐出来了。   他锁着眉,忽然想起语嫣的话,不自觉的说了出来,“心里觉得甜,做出来的东西就甜,心里觉得苦,做出来的东西也苦!”   萧天逸哑然,望着良药,“这是谁说的?”   “我走了,你们慢慢吃!”他扔下勺子,一回身,急急的跑出了书房。   他可是憋着劲把那刨冰吞下去了,那是一股黄连的味道,他太熟悉不过了,只是嫣姐姐做的刨冰里面,怎么会有黄连?   “王爷,你瞧这孩子,被你宠得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萧鶹还沉浸在这清凉的美味中,没回过神来,但萧天逸已经觉出异样,“去,跟着他,不要打草惊蛇!”   从萧天逸严肃的表情和果断的命令中,萧鶹嗅到了冰冷的阴谋味道,立刻放下碗悄悄跟在良药后面。   作者题外话:哈哈,霸王的亲亲赏黄连冰淇淋,好么? ☆、第053章 廷杖二十   盛夏的夜风,还带着白日里灼热的气息,明晃晃的红烛又给屋子添了几分烦闷的气息。   青苗跪在地上,如正经历着三九的严寒,身子如筛糠一般不停的颤抖。细密的汗珠顺着她的发际线不断的往下淌,她却僵硬得连抬手擦拭的力量都没有,整个书房一片死寂。   “说吧!”萧天逸靠在椅子上,神色淡漠,目光冰冷。   好像随口说出的两个字,却如冰凌打在青苗的身上,吓得她又是一哆嗦,“奴婢,奴婢不知,不知王爷所问何事?”   “不知?那你可记得你去蔷薇园的任务?”萧天逸望着窗外那一轮明月,细品着微风送来的百花气息,声音很平稳。   “照顾王妃的同时务必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动,即刻通禀!”青苗深深的叩头。   这任务,她一直放在心里,无一日敢忘。可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真的感觉不到她有任何的异动,反而同情她对萧天逸的用情至深,绝不亚于府中任何一位姬妾!   “你既然都记得,为何不来禀报?”   虽然萧天逸脸上并没有任何震怒的迹象,但他天生就带着一股让人臣服的压迫气息。   “奴婢,奴婢并未觉察到王妃有何异动,请王爷恕罪!”青苗带着哭腔,趴在地上。   “是吗?经她手的东西,本王都吃进肚子了,你还没觉察到?莫不是要等到本王被毒死的那一天,你才能警觉?”   他皱着眉看着跪在那里瑟瑟发抖的青苗,皱起了眉头,他不否认楼语嫣的确能给人亲近的感觉,很容易的就能让人放松警惕。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安排青苗过去伺候。   入府三年,她办事一向稳妥而不越矩,不管是当打杂丫鬟,还是姬妾的贴身丫鬟,所以才能一步步当上掌事丫鬟,怎的到了楼语嫣那里,就没了分寸!   “王爷恕罪!那些甜品本是王妃自己食用的,无意中被良神医看见,吃过之后觉得很好,所以才呈献给王爷的,奴婢以为,这本是意外,算不得预谋异动,所以未来禀告!”青苗抬起头,看着萧天逸,泪眼婆娑,“而且有良神医在,就算她真有不妥,也不会伤害到王爷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故意让良药看见的?全府有谁不知道最好哄骗的就是良药?良药不懂,你也不懂吗?”提到良药,萧天逸的神情明显凌厉很多,他最恨有人利用良药的毫无心机和单纯善良了。   “不是的,奴婢……”她搜寻记忆,第一时间想到要为自己辩解,为楼语嫣辩解,可是却觉得词穷,最终认命的匍匐在地上。“奴婢,奴婢知罪!”   多少次,她看见芸香在她耳边低语,多少次她都感觉到芸香的举动,别有用意。可是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竟然不知不觉的选择了相信楼语嫣。因看见她对王爷的一片深情,而忘记了她姓楼,是楼敬之的女儿,是被皇上赐婚来的……   “既然知罪,那就下去领罚吧!”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萧天逸也不欲多言,只希望她这次能吸取教训,“来人,青苗不守府规,廷杖二十!”   作者题外话:可怜的青苗,炮灰了……不留言,不收藏的亲亲,宛如请吃板子的哦~~~ ☆、第054章 受制于人   一夜雨疏风骤,零落一地残红。   好像是感觉到主人的末路,园子里的蔷薇又败了,无精打采的藤蔓上花朵也都耷拉着脑袋,失去了往日娇艳的色彩。   如同楼语嫣卑微的信念,在骄阳的灼烤下奄奄一息。   她已经换上了短装,撸起袖子在厨房里忙碌,那一顿廷杖让青苗皮开肉绽,一天一夜高烧不退。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心狠手辣的萧天逸。   现在的蔷薇园,门口三班侍卫轮值,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所有用度被削减为以前的三分之一,只能勉强维持温饱。   看着面前有限的食材,楼语嫣想,这次萧天逸大约是真的要将她弃置了,幸好她遣散了园中的丫鬟,不然这点食物恐怕还没上桌就被下人分吃了干净。   他是铁心要饿死她吗?   想得美!   若她是真的楼语嫣,那大抵就要被饿死了!不过,她不是!   就算芸香去照顾青苗了,她也能独自做出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只是青苗受着伤,她不确定这些营养够不够。   酸菜肉片汤,清炒芦笋,粉蒸肉,外加一碟咸菜。   端着饭菜,语嫣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芸香正在床前为青苗敷毛巾降温。   “怎么样?”   “还在发烧,迷迷糊糊的,没有药根本不行!”芸香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一天一夜她已经熬红了双眼,对萧天逸的厌恶更是一日千里。   这样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人,怎么能够做语嫣的良人?   青苗的睡姿,让人看着都觉得难受,因为屁股开花,她只能趴着,但又因为发烧,必须要偏着头,才能敷上毛巾降温。   “你先去吃饭,我来敷一会!”语嫣接过芸香手中的毛巾。   这样的处境并不是她经历过最艰难的,但是却是最让她无力的,她真想狂揍萧天逸一顿,可是谁叫自己一颗心系在他的身上呢?   “不,还是王妃先吃吧!”芸香看了看桌上那少得可怜的几个菜,眼中泪光盈动,“辛苦王妃了!”   见她的神态,语嫣心中明白几分,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相比以前,菜的确是少了很多,但是咱们俩吃应该是足够了,去吃吧,你莫不是嫌弃我的手艺吧?”   “不不不……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只是觉得实在太委屈王妃了!”芸香拉着语嫣的手,噗通跪在地上,泪眼朦胧。   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相府小姐,是启皇帝最宝贝的嫣妹妹,是端庄闺秀的京城第一美人,怎的沦落到如此地步?   虽然不知道她的动机是什么,只是这一刻语嫣真切的感觉到她是真的心疼自己,她轻轻将她扶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你若是将饭菜都吃了,我便不觉得委屈了!”   “王妃……”芸香看了看床上的青苗,想起几次的挫败,欲言又止。   “好了,好了,快去吃饭吧,你放开了吃,青苗的我另外准备了!”语嫣笑笑,尽量让气氛轻松一些。   她始终相信困境只是暂时的,她不会一辈子受制于人!   作者题外话:其实也不是很惨滴,三菜一汤,吃了装莽(正宗的重庆味道哟)…… ☆、第055章 滚作一团【加更】   语嫣给青苗喂了一些骨头汤熬制的稀粥,又用棉花沾了酒给她擦拭了全-身,她记得这个法子是可以退烧的。   可是几个时辰过去了了,青苗的额头还是烫得瘆人,脸颊上依旧是高热引起的酡红,似乎还受梦魇的所困,口中不住的喃喃自语:跑……快跑,妹妹快跑……   语嫣看着她的样子心中泛着泛酸,焦虑不已。在这样下去,说不定会烧出肺炎,脑膜炎什么的毛病?   萧天逸的手段,真是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她不介意他怎样伤害她,可是她不能容忍她伤害身边的人。   她又给青苗擦了一次酒,为累得趴在一旁熟睡的芸香披上一件薄衣服,转身出了门。   她必须要去为青苗寻些药!   可是萧天逸岂会如她所愿?   门口的侍卫如两尊铁塔,一左一右杵在那里,刚好挡住门,明显就是决不允许她出门半步。   对她多次表示只想请大夫的哀求,皆是充耳不闻。   “我再说一次,要么让我出去,要么帮我请一个大夫!”语嫣握紧了拳头,她虽然不会古代的高级武功,但是现代的拳脚花架子还是会一点的。   从前,若是天哥哥不那么宠她,舍不得她学拳吃苦受累,说不定她现在也是个武林高手。   实在不行,她只能豁出楼语嫣的光辉形象硬闯了!   “王妃请回吧!王爷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出入蔷薇园,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机械的回答,标准的语速和语气,这态度,大约连中-国-移-动的语音服务都要甘拜下风了。   这次答话的是挡在左边的侍卫。   语嫣实在是忍无可忍,闪电般的出手,一拳冲着他的脸上招呼了过去,“叫你装酷!”   那侍卫本能的伸手阻拦,岂料根本没有抓住楼语嫣的突袭的手,因为她已经反手一巴掌扇在了右边的侍卫脸上。   那侍卫始料不及,脸一下子红肿了起来,还未反应,楼语嫣又狠狠跺了他一脚,趁着他抱脚回神的功夫,楼语嫣飞快的放低身子窜了出去,死命的往前奔跑。   她第一次觉得,个头小,还是有优势的。   可她毕竟只有那速度,左边那个侍卫反映过来,立刻追了出来,大跨步的根本不需使用轻功,只几步就快追上她了,“站住!”   他一面追,一面伸手,想要从后面抓住她。   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楼语嫣心中焦急,她告诉自己,决不能被抓回去,“非-礼呀,非-礼呀……”   她顾不上什么仪容形象,大声的喊着。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她要跑掉根本是不可能的,而这样一喊势必会引来更多的人围堵,无异于自寻死路,但她只愿这些人里有一个良药,那边能够绝处逢生。   可惜还未引来任何围观,她就被抓住了,那侍卫从后面抓住了她的衣襟,她怎么甘心,张牙舞爪的奋力的挣脱,剧烈的挣-扎,加上夏日的衣裳本就轻-薄,“嗤”一声,那块衣襟被整个撕 掉了,得了自由,她抬步又跑,一拐弯却撞上了一个柔 软的身子。   对方显然始料不及,两个人抱在一起滚作一团。   作者题外话:我本想让语嫣,大吼一声,挡路者死……好像又觉得飚了点,亲们觉得呢? ☆、第056章 结盟之礼   “是你?”   “是你?”   待看清楚对方,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丫鬟的惊呼,夹杂着侍卫追来的脚步,楼语嫣情急之下,拉住她的手,“请你帮帮我,青苗受刑了,高烧不退,我需要药,拜托你!”   她看着对方的眼神如蒙太奇的调色板,先是带着厌恶,然后是惊讶,最后眼波中竟然流动着感动,那种奇异的神态,她从未见过。   电光火石的错愕中,柳姬的手已经伸进了语嫣的广袖中,“团景不是个好东西,这就算妾身送给王妃的结盟之礼!”   语嫣明显感觉到袖中多了两个沉甸甸的瓶子。   “丹药内服,膏药外敷!”柳絮儿说完就推开她站了起来,神色转眼间已成漠然。   赶来的侍卫也将语嫣从地上拉了起来,这次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胳膊,“王妃请回吧!”   “放开,本宫自己会走!”担心被人觉察出袖中的异样,语嫣恶狠狠地瞪了那侍卫一眼。   此刻的语嫣虽然衣衫不整,头发微乱,但是与生俱来的凌厉气势却半分不差,果断决绝的眼神让那侍卫缩了手。   禁锢消失,她看着柳姬点了点头,“今日之事,我记下了,咱们来日再叙!”   担心着青苗的伤势,她也不等柳姬反应,扭头直奔蔷薇园。   倒是那个侍卫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傻乎乎的跟在她的身后瞎跑。   “主子,你没事吧?”看着柳姬望着通向语嫣离开的方向,半响没有说话,随行的丫鬟低声询问。   “没事,我们回吧!”柳姬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长廊,她果然没有看错,楼语嫣的心地善良程度,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   得知青苗受伤的消息,她就一直想着应该做点什么,人生就是一场场的赌局,这一把,她赢了!   喂青苗服下了丹药,又替她敷上了清凉的膏药,不过半个时辰,她的烧就退了下去,人也清醒了过来。   楼语嫣给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进门的时候芸香正在给青苗喂粥。   一见语嫣,青苗就激动得眼泛泪花,忍不住又要给她下跪,却被语嫣按在了床上,“这里也没外人,好好趴着就是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奴婢,奴婢没事,多谢王妃!”   “没事就好,说到底是我连累了你,有什么好谢的,你早点好起来才是要紧的!”语嫣笑着挽起衣袖,只可惜了那套衣衫,她就那么一套短装,这些衣服穿起来做事一点也不方面。   芸香眼尖,一下子看见了语嫣手腕处有一处嫣红,手中的碗,哐当掉地,“王妃,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没事,刚才不小心磕了而已!”语嫣急忙将挽起的衣袖又放了下来,她心知是刚才滚作一团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却不能说,她身上可不止这一处。   芸香轻轻的锁了锁眉,她答应过主子,一定要保护语嫣周全,却一不小心让她受伤流血。   “请王妃也搽点药吧!”青苗抓起床头上那个瓷瓶递给语嫣,“这个药治擦伤也很好的!”   “你怎么知道?”语嫣笑笑,接过瓶子,随口一问。   作者题外话:拉帮结派,大抵是宫斗的前奏,不过这次不一样哦……喜欢的亲亲们,不要忘记收藏围观O(∩_∩)O哈! ☆、第057章 芸香的决定【加更】   “搽点药吧!”青苗抓起床头上那个瓷瓶递给语嫣,“这个药治擦伤也很好的!”   “你怎么知道?”语嫣笑笑,接过瓶子,随口一问。   青苗片刻失神后灿然一笑,“这是滇南的百姓的常用药而已,奴婢以前可没少受伤,都是用的这个!”   “哦,那你再休息一下!”语嫣点点头,不再多言,而是扭头将瓶子递给了芸香,“来,回房你帮我搽药,好像背上也有一处!”   语嫣最后一句话,让青苗心中刚翻腾起的质疑,顷刻间烟消云散。   刚才芸香说语嫣为了出去给她找药,回来的时候衣服都被撕破了,她还不相信,此刻看到那猩红的伤口,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耻,虽然她姓楼,可是嫁到这里,她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却一直被大家怀疑、孤立、还有深深地伤害。   这厢语嫣背对芸香,将衣裳半褪,露出白皙光洁的肩背,对比之下更显出后襟处那紫红的抓痕,触目惊心,也不知道那侍卫到底用了几成的功力,她完全放松下来,就觉得火辣辣的疼。   芸香捂住嘴,泪水却扑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她无力的跌跪在地上,“奴婢该死!”   语嫣登时无语,一拍额头,小小抓痕,至于么?   她摇着头将芸香拉起来,白了她一眼,“现在就剩我们三个人了,你要死了,谁来伺候我?谁来给我搽药?谁来照顾青苗?我没被弄死,就该被你气死了!”   “……”芸香错愕的看着语嫣,她还是以前的小姐么?不是,绝对不是,小姐以前是最怕疼的,虽然她还是那样的善良,可是处事的方法却大相径庭。   她真的不明白了,可是她更喜欢现在的王妃,积极、乐观、大气、随和、还做得一手好菜!   “王妃,有句话,就算你不高兴,奴婢还是要说!”   “嗯,那你就说吧!”语嫣对着镜子,穿好衣服,那膏药还真不错,冰冰凉凉的,搽上去就立刻缓解了火辣的刺痛。   “若是有一天,您累了,厌倦这里了,想要离开,便告诉奴婢一声,奴婢定会竭尽全力,还王妃自由!若是王妃想留在这里,奴婢便在这里陪着王妃一起熬着!天涯海角,请王妃一定带上奴婢!”   芸香第一次勇敢的抬起头,主动直视着语嫣的眼睛。   她的泪痕还没有干,眼神却很坚定,那肃穆的神情,好像正做着一个毕生最重要的决定。   “嗯,我同意,不过我太过重视承诺,所以你还是先想想,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语嫣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拿起凳子上的破衣服大踏步走了出去。   她不是质疑她的真心,只是不确定她背后站的到底是谁,有何动机!   “喂,你,转过来!”语嫣站在门口,用手指戳了戳守在大门左边的那个侍卫。   她明显看到,听到她的声音,那两个侍卫的身子一下绷紧了,同时转头看着她,明显是怕她又逃跑。   “王妃,有何吩咐?”   左边的那个侍卫很快弯着腰施礼,垂下头不敢再直视语嫣的脸,他刚才无意间看见她光洁的脖子,差点被勾去了魂魄。   而此刻眼前的女子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如这盛夏的骄阳,将光明照进每一个角落。   作者题外话:感谢所有亲亲们的支持,特别加更!PS:很久没有表扬语嫣的美貌了,得瑟一下,色诱色诱,求勾搭~~~注:当然不是这个侍卫哈…… ☆、第058章 卖萌可耻   “王妃,有何吩咐?”   左边的那个侍卫很快弯着腰施礼,垂下头不敢再直视语嫣的脸,他刚才无意间看见她光洁的脖子,差点被勾去了魂魄。   而此刻眼前的女子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如这盛夏的骄阳,将光明照进每一个角落。   他可不知道,楼语嫣心里正打着鬼主意,想着怎么捉弄他呢!   “你刚才跑得好快,一下子就抓住本宫了,真不错也!”语嫣将拿衣服的手放到背后,笑得一派天真无邪。   “王妃,王妃过奖了!”被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甜甜的赞美,那侍卫激动地有些结巴了。   他觉得这个王妃真是好大度,他刚才对她那样的太不客气了,真是太不应该呀!   “嗯,你看上去真是个诚实的人呢,那你能不能告诉本宫,本宫漂亮吗?”   清脆的声音,糯软的语气,真是让人骨头都酥麻了,引导着那侍卫已经一步步走进了她的陷阱。卖萌可耻,可她不得不做!   黑道生涯,她学得最精的就是怎样去演戏、骗人,骗不了萧天逸,她不信还骗不了这些个小喽啰。   “美,很美,属下从没见过像王妃这般美丽的人!”   “所以,所以你就故意撕破了本宫的衣服,妄图非礼本宫!”语嫣话锋一转,眼神随之而变得凌厉。   那侍卫被吓傻了,奴性自然流露,一下子跪倒在地,“属下没有,请王妃明察!”   “明察?你看看本宫的衣服,被你撕成了什么样子?”语嫣将那破衣服丢在他的面前,“看清楚,若不是清楚,就再看看本宫的后背上,可还留着你的爪印!”   “请王妃恕罪,属下刚才只是一时情急,求王妃恕罪呀!”人证物证俱在,他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跪在地上如捣蒜般的磕头。   “好了,好了!”语嫣蹲了下来,敲敲他的头,“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本宫也不欲张扬,你切忌不可对任何人说起今日之事!我会好好留着这件衣服,你可要好好记住了!”   “是,是,属下自当遵命,只是,只是……”他眼睛斜瞄着守在门右侧巍然不动的那个身影,面露难色。   语嫣自然心领神会,她早就做好了打算,收拾完这个,就到那个了。   “喂,你今天都看见了什么?”语嫣就那样直挺挺的站在右侧的侍卫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属下,属下,该看见的都看见了!”他刚才只是听着语嫣玩弄同僚就已经出了一身汗,却还是很硬气的坚守自己的原则。   “嗯,很好!”语嫣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只是不知道王爷听完你的据实禀告之后,是不是还会留着你们俩的命!”   语嫣买了个关子,自信满满的看着那人的脸变得煞白,才慢慢的开口,“你想想,你们都是王爷的得力助手,居然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跑了出去,还不明不白的挨了打,你说王爷留你们何用?”   “本宫也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况,何况王爷一向公务繁忙,这样的小事是不是揭过去更好呢?”楼语嫣巧笑着,语言中却不由自主的透出一种压迫感。   在她的恩威并施中,两个侍卫终于败下阵来,大汗淋漓的磕头求饶。   作者题外话:我想象这一章的语嫣,应该是比较欠揍的……真能折腾人…… ☆、第059章 情 敌见面   在她的恩威并施中,两个侍卫终于败下阵来,大汗淋漓的磕头求饶。   若只是想封口,她倒是不必这样大费周章的,只是她想再为青苗争取点福利,她和芸香吃点苦不要紧,可是青苗的病体却不行。   在这点上,她务必要感谢萧天逸的用心安排,安排了这样忠厚老实的两个小青年来让她折腾。第二天,青苗的福利就准时送到了。   她握着剪刀看着墙角悉悉索索乱动的麻布口袋,得意的笑了。   自从来了这美好的天凌国,做了大家闺秀,她还没杀过生呢,差点连这点本事都要一并还给天哥哥了。   她打开口袋,往里面看了一眼,将手探了进去,伸出来时,手中握着一条一米来长的乌鞘蛇。   嗯,离她的要求,是好像小了那么一点,不过却是素质极好的蛇了,至少是纯野生的!   她由不得多看了两眼,正准备给它开膛破肚之时,忽听得门外有人吵闹。   尖利的声音,肆意的叫嚣,,好像来头还不小呢!语嫣皱着眉头,将满王府的女人排查了一遍,居然想不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现在就是一弃妃,整个蔷薇园就是一冷宫,有谁会到这样晦气的地方来呢?   她心中好奇,将蛇绕在手臂上,背在身后,走了出去。   眼前的女子,着一身妖艳的大红薄衫,脸上擦着浓厚的脂粉,挑眉狐狸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跟青-楼女子差不多少了。   这个人,她倒是不认得,眼神落在她身后的丫鬟身上,这个人她却是认得的,原来青-楼女子就算飞上枝头,还是带着那股味道的。   桃红看见楼语嫣出来,身子就不自觉的一哆嗦,往团景的身后退了半步。   团景亦是看着楼语嫣的,说起来也好笑,这还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她本就不认识楼语嫣,而此刻的语嫣可说是和她王妃的身份完全搭不上边。   那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她自己随意的挽成发髻,全部盘在了头上,衣服穿得还算体面,就是操衣撸袖的样子,活像一个打杂丫鬟。   “去,叫你家主子出来?”团景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桃红和两个侍卫刚想出声解释,却被语嫣一记凌厉的眼神吓得开不了口。   “你,哪位?”语嫣也不恼,用一种轻-佻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团景。终得出结论:花-魁也不过如此,难怪棠梨阁能够在江湖上长盛不衰。   “放肆,本姑娘是你未来的主子!”团景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自觉的拢了拢衣衫,这丫鬟看着眉目清秀,美艳可人,这眼神怎生得这般怪异。不过若是能收来好好调-教,说不定可以接替她花-魁的位置。   “放肆,本姑娘还是你主子呢!”语嫣仍旧嬉皮笑脸的,还故意学了团景的语气,惹得周围的丫鬟和侍卫都笑了起来。   团景立刻火冒三丈要冲过来打语嫣,可那两尊门神巍然如山堵在门口半分不动,对她的冲撞置之不理。   她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啪”一巴掌打在桃红的脸上。   “笑,笑什么笑!”   这一巴掌表面上让所有人的禁了声,却也同时激起了大家的不满,尤其是楼语嫣,手中不自觉的用力,捏得那蛇缠在她的胳膊上紧缩。   她心生一计,唇边浮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即使在盛夏灼热的阳光中也透出丝丝的寒意。   作者题外话:各位看官请注意,语嫣这是要飚了么?速度围观吧…… ☆、第060章 母仪天下【加更】   “有本事就冲着我来,打自己人,算什么本事!” 语嫣冷笑着走到门口,抬起头不屑的傲视着团景,这样的庸脂俗粉,真是不知道萧天逸怎么想的。   看着团景又要发作,桃红忍着疼痛上前拉住她的衣袖,她想告诉她,面前站的就是王妃楼语嫣。   “一边呆着去!” 团景却并不领情,一把将她推开,再一次走向蔷薇园的大门,这次就算隔着侍卫,她也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个响亮的耳光。   可她抬手迎上的不是语嫣娇嫩的小脸,而是吐着信子的蛇头,始料不及的异样,让她条件反射的伸出双手在空中乱打,“拿开,拿开,救命呀……”   看到她惊慌得手足无措,连连后退,花容失色,楼语嫣痛快的大笑起来,她作势要把蛇丢出去,“想要,想要给你就是了!”   这样一来,除了那两尊门神以外的所有人,都凌乱了。   因害怕蛇落到自己身上,全都吓得哇哇大叫起来,互相推攘着,一时间蔷薇园的门口那叫一个热闹非凡。   这刺激也让蛇很不爽,暴怒的吐着信子,剧烈的甩着尾,缠着语嫣手臂的部分也更加用力了。   语嫣估摸着程度差不多了,将蛇尾往两膝盖处一夹,紧抓蛇头,绷直了蛇身,指尖顺着蛇腹一滑,就寻到了那处肿胀的硬块,剪刀伺候,瞬间蛇胆就完好无损的取了出来,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看着手中胆汁充沛饱胀,颜色青绿的蛇胆,语嫣满意的笑了。在蛇发怒的时候,取出来的蛇胆是最好的,她原本没打算搞这么复杂,可有人却要自己送上门来当诱饵。   “一群白痴!”看着仪态全无,疯癫成狂的一群人,她冷笑着,一手拿着蛇胆,一手拎着那还在垂死挣扎的乌鞘蛇,大摇大摆的回了厨房。   她才舍不得真把这蛇扔出去呢,昨天墨迹这俩门神可不容易。   就算是医药充裕的太医院,说到夏季的消炎止疼、清除皮肤热毒,蛇胆无疑是上佳之选,而且蛇肉羹也是大补的美味,这样一来青苗就能少受痛苦,早日康复了。   而且还捎带收拾了那帮无知妇孺,她想起来心里就觉得很有成就感!   可是蛇肉羹还没端上桌,萧鶹就依照王爷的命令,亲自到了蔷薇园请楼语嫣了。   眼前的女子,衣衫朴素,妆容发饰全无,就那样操着衣袖在厨房里忙碌,和见过无数次的画像判若两人。   可他还是第一眼认出了她,没有所谓的大家闺秀疏离感,却干净得让人心疼,那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让他震撼。   不可名状的亲切感扑面而来。   即使面对这样的困境,低眉阖眼之间,有的也只是淡定从容。   此刻他能想到八个字:天人之姿,母仪天下!   “你是?”语嫣回头,看着这个站在门口出神的年轻的男子。很面善,不过她确定她不认识这个人。   “属下萧鶹,参见王妃。”   “萧鶹?”语嫣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好耳熟的名字,这难道是良药口中的小鶹子,人才样貌还不错,配得上做天哥哥的侍卫,“有什么事吗?”   作者题外话:不知道是不是又标题党了一回……中招的亲亲举手   PS:宛如是很勤奋的作者,亲们有没有看到?也希望亲亲们不要霸王哦,不管是收藏也好,投票也好,留言也好,请让宛如看到你们的支持,O(∩_∩)O谢谢! ☆、第061章 一个笑话   “萧鶹?”语嫣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好耳熟的名字,这难道是良药口中的小鶹子,“什么事儿?”   心下有了认定,她便继续忙活,不管谁来,有什么事情,今晚的饭是要吃的,而且如今连良药都进不来的园子,进来的一定是萧天逸的人,也不定有什么好事!   看着她那样自然的搅动着锅里的热气腾腾的粥,萧鶹忽然有一种回家的归属感,他忽然不知道怎样开口了。   看团景方才哭得那昏天黑地、惊魂未定的模样,王爷耐着性子的安慰,她这一去多半不会有什么好果子。   两个女人,天差地别,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偏向了楼语嫣。   “王爷请王妃过去一趟!”   能省的话,他都尽量省了,不过从他强作淡定的表情中,楼语嫣已经读出了异样,她就知道萧天逸找她没什么好事。   她再次搅动着锅里的粥,差不多快好了!她都有些记不得有多久没见过他了,几天,几个月,好像几年……   数日子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她尽量的让自己不去想。   楼敬之没有新的指示,她也没有什么不轨的动作,他要找茬无非只有一件事,就是吓了吓团景。   “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容我换身衣服!”   她并不是想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见萧天逸,只是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而且只有光鲜整齐的走出去,才能够让身边的人安心。   她特意穿上了那条粉色的长裙,花香拂面的四月,萧天逸说,这个颜色很衬她。那时候的天很蓝,云很轻,现在想想,幻若做了一场梦。   安顿好一切,她就随萧鶹出了门。   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容她搽脂抹粉、细心梳洗了。她想起团景浓厚的脂粉,摸着自己素净的脸颊,“我就这样去见王爷,会不会太随便了?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很失礼?”   “不会!”萧鶹默默地走在一旁,细细的风弥散在他们周围,混合和淡淡的花香和楼语嫣略带忧伤的气息。   他多想告诉她,她是最美的,可是身份却不容他开口!   “咦,不是去王爷的书房吗?”穿过回廊,在一个分岔口处,萧鶹快步选择了另外一条路,语嫣错愕。   “不是,王爷在粉月园!”萧鶹埋着往前走,不敢看她的眼睛。   “粉月园?团景的粉月园?”语嫣这时才彻底的明白过来,难怪刚才萧鶹只说请她过去一趟,她竟然那样大意的认为是书房,原来只是私心以为萧天逸顶多私下惩罚她,可人家确实摆明是要替团景,在府中立威!   早知道她就多打扮一会,至少要盛装出行,给自己化绝美的妆容,亮瞎所有人的眼睛。   可,这帮睁着眼睛的瞎子,又有几个懂得欣赏她的美呢?   冷然一笑,道不尽的酸楚!   她再一次高估了萧天逸的眼光,也高估了自己在这里所处的位置。她是卑贱到尘埃里的人,连一个风尘女子都不如。   心疼,一点一点的蔓延开,她真傻,还想用回忆的招数,搏一点旧情,结果又变成了一个笑话。 ☆、第062章 现场直播   无力的挫败感深深的笼罩着语嫣,沉默中萧鶹感受到有浅淡的忧伤,从她的身上弥散开来。   “王妃,这是怕了么?你不远千里到这里,就甘心轻易输给那样一个女人么?你作弄她的勇气哪里去了?”   这样的她,让他心痛,他为她不值!   语嫣脚步一滞,回神抬头,萧鶹已经甩开了她好一段距离。   这是?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人,她确定她是第一次见,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情可言,可他的话,却那么对她的胃口!   这是为什么?难道是萧天逸的授意?也许不是要给,团景立威,而是让她去收拾团景么?   还未想的清楚,人就已经到了粉月园的门口。   只看门庭就知道比她的蔷薇园宽敞阔气多了。   围墙匾额,檐牙高啄,园中还有廊腰缦回,假山流水,真是说不清的滋润风情。奇花异草,比比皆是,微风阵阵,送来扑鼻的芳香。   她以为她的蔷薇园很好了,一架蔷薇满院香,她很喜欢那情调!如今看来,不过尔尔,什么细心布置,情深意重,说不定就是随便赏的府中最不起眼的一处而已。   “王爷,王妃到了!”   此刻的萧天逸躺在软榻上休息,团景正伏在他的身上,酥-胸半-露,细细的亲吻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撩-拨着他的神经,双手试图剥-开他的衣服,成一桩好事。   萧鶹不适时的通禀声,打断了屋内的一室旖-旎。   她强忍着不甘心从萧天逸身上滑下来,却被萧天逸翻身拉了回去,压在身-下。   “怎么?撩起本王的火,还想跑吗?”萧天逸邪魅的笑着,双眸却如幽潭,带着让人看不清的情愫。   大手自然的握住她丰盈的绵软,大力的揉捏着,一路往下。   团景心中大喜,这不正是她想要的么?   她的手段依旧是最好的,她得意的笑着,口中发出欢快的呻-吟。   “嗯,王爷,轻点!”   “啊,王爷不要,好痒,好痒啊!”   根本就没有前戏,萧天逸似急不可待的放任自己的长驱直入,他大力的撞击她的内壁,五指在她的双-峰上留下惹眼的红痕。   干涩的通道,剧烈的摩擦,团景感觉下-体阵阵的刺痛,可她愿意忍耐,她抬起双腿,摆出更好的姿势,迎接萧天逸更猛烈的进入,她配合的扭动着身子,忘我的呻-吟着。   “啊……嗯……王爷,王爷……”   欲-望的饥渴一波波袭来,她感觉到小腹中的巨大,要将她整个点燃,她伸出舌头舔着嘴唇,五官都随之放-荡起来。   萧鶹站在门外红了脸,如此活色生香的偷听,他还是第一次,尤其是旁边还站着楼语嫣。   可这个时候,没有萧天逸的命令,他既不能进,也不能退。他只能尴尬的搓着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将头埋得更低!   聪明如语嫣,怎么会不知道萧天逸这是故意的,刚才还安安静静的房间,就在听到她来了之后,如此美妙的声音就来得如排山倒海一般。   作者题外话:感谢所有朋友一路的支持与陪伴,感谢艾叶妹子的关于剧情的评价,有你们的相伴,宛如才能走的更远!下午特别加更一章,O(∩_∩)O谢谢大家! ☆、第063章 你可知罪【加更】   聪明如语嫣,怎么会不知道萧天逸这是故意的,刚才还安安静静的房间,就在听到她来了之后,如此美妙的声音就来得如排山倒海一般。   叫春嘛,她听得多了,什么A-V,三-级,网站上早就泛滥成渣了,团景那货,就是人-兽也能叫出这般深情。   萧天逸就是个有眼无珠的傻瓜!说白了,团景再卖力气,为的不过是身边的荣华富贵,与谁XXOO,那都是一回事。   在她将这欢愉中的A-V女主角,林林总总的数落了一百二十遍后,门终于开了。   团景已经知道今天作弄她的那个丫头,就是所谓的王妃,所以,她故意只穿了裹胸裙长,就大大咧咧的过来开门,还特意将胸前拉得低一些,好让某人能看清刚才的战绩。   看着不施粉黛,似匆匆赶来的楼语嫣,她露出了不屑的冷笑。想着刚才和萧天逸巫山云雨,琴瑟和鸣,她就觉得这一局,她赢定了。   语嫣的目光果然径自落在她露出的那半对白馒头上,清晰可见的红痕,深深的灼伤了她的眼睛。她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冲进去给萧天逸一记耳光,问问他是不是真的饿极了?那么脏的馒头也吃,整个就是一二货!   可她不能,她压抑住怒火,扯出玩味的笑容,压低了声音,“肉团姑娘就是肉团姑娘,肉既是王爷可以吃的,也是侍卫可以看的!”   语罢,若有所指的看着萧鶹眨着眼睛。   清脆温柔的声音,带着如蜜的笑意,萧鶹不自觉的追随了她的目光,看到了团景露出的肉,顷刻间,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人已带到,属下,属下先行告退了!”   团景这才警醒,慌忙伸手掩盖,刚才只顾着向她炫耀,压根忘了旁边还有人。   楼语嫣阴测测的一笑,大步迈进了房中,俯身下拜,“臣妾参见王爷!”   多日未见,素净的小脸,未施粉黛,一身粉色相得益彰。   站在那里,宛若一支出水的清荷,娉娉婷婷,微风袭来,似有暗香盈动。   “你可知罪?”   熟悉的声音,冰冷麻木。   她抬起眼角静静的看他,多日未见,他还是丰神俊朗,如那一夜一样冷淡漠然,丝质的宝蓝色睡衣松垮垮的穿在身上,露出结实的前胸,那里曾经是她以为可以依靠的地方。   她将喉咙里的口水吞了下去,整了整精神,“臣妾愚钝,请王爷明示!”   “哪里来的蛇?”   “夏天暑气重,有蛇很正常,臣妾在蔷薇园的花架下捉的!”她答得理直气壮,那两个门神应该是不会出卖她的,她已经果断将他们弄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楼敬之就是这样教你做大家闺秀的?楚玄灵就是这样吩咐你怎样做一个王妃的?”萧天逸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胆怯,没有懦弱,潋滟的眼波如闪光的星星。   “王爷,今日妾身是好意想去看看姐姐的,可姐姐却着实吓坏妾身了,您一定要给妾身做主呀!”团景决不能容许自己就这样被凉在一旁,不等语嫣答话,已经跪在榻旁,拉着萧天逸的胳膊,抽泣起来。   “乖,本王知道了,你且出去,本王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萧天逸温柔的看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手,以示安-慰。   “嗯!”团景虽心有不甘,但这里还是萧天逸做主,只能顺-从的点点头,拿着外衣走了出去,路过语嫣身边时,不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作者题外话:为一直支持宛如的亲亲们加更,霸王的亲亲要打屁股哦!求收藏!求留言!求票票! ☆、第064章 暗流涌动   “乖,本王知道了,你且出去,本王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萧天逸轻轻的拍着她的手,以示安-慰。   “嗯!”团景虽心有不甘,但这里还是萧天逸做主,只能顺-从的点点头,拿着外衣走了出去,路过语嫣身边时,不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团景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下萧天逸和楼语嫣两个人了,一个居高临下的坐着,一个低眉顺眼的跪在那里。   静默,长久的静默。他们维持着姿势,谁也没有开口,谁也没有动,只有习习的风,翻动这屋内的薄纱幔帐,看似波澜不惊,心里却是暗流涌动。   他的声音那样温柔,却不再是因为她!他对团景那样亲昵,那样宠爱,一如当初对待新婚的她。   他在等她的回答,等她的求饶。她在等他良心发现,让她起身。   可等待是漫长而寂寞的,短短的几分钟,却好像过去了几个世纪。   目光环视整个屋子,各个角落都有用大缸装着冰块做降温,清凉舒爽到她觉得心寒。这感觉让她想起那十六颗夜明珠,那感觉真讽刺!   心冷了,伪装的保护消失了,那些湿冷的寒气,似融合进地气中,顺着她的膝盖侵入了五脏六腑,她的心还在一遍遍的问自己,到底值不值得?   为了寻他,她放弃了那个时空的金钱、地位、生命,受尽业火焚身的苦楚,她想要的只是他的怜惜,他的笑颜……   可是,对她所作的一切,他视而不见,一如此刻,他甚至连叫她起身都不愿。   他的眼里没有你,你的卑微要给谁看?   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语嫣放弃了,她终究是等不到他了,他的心,比她想象的硬太多,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那是小说里的故事,她做不到!   好不容易重新活一次,她不想她的膝盖就这样废掉,最重要是,她不能就这样遂了他们的心愿。   她终于自己站了起来,在萧天逸冷冽目光的审视中站了起来,这一次没有害怕,没有卑微,只有从容的平等。   她无所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然后用一如往昔婉转清脆的声音,平静的回答他的问题,“以王爷的聪明才智,能力手段,岂会不知道臣妾出嫁之前,曾经失足落水昏迷。”   萧天逸用平静的眼神,粉饰着心中的震撼,他知道她的落水,知道她的昏迷,他还知道那不是失足,而是自杀!只是他没想到,她能这样坦诚而平静的说出来。   可是,这些能证明她的目的吗?   “那个时候臣妾的心就死了,这个世界上便不再有楼丞相的女儿,皇上的嫣妹妹。试问王爷,一个死去的人又怎么会有记忆呢?所以臣妾不懂怎样做一个大家闺秀,也不知道怎样做他们需要的那个王妃!臣妾只想尽自己的本分,做一个好妻子而已!”   “你以为本王会相信?”萧天逸森冷的笑着,在楼语嫣的面前站定,身高的差距让语嫣只能抬头与他对视。   “你以为你的伎俩,逃得过本王的眼睛?当你让管家遣散陪嫁的仆役时,你的居心就已经显而易见了!你要将他们分散各处,监视本王的一举一动!所以本王也作为回礼,将青苗安置在了你身边,只是想不到你的心那么狠,居然能够想到将腐骨蚀血之毒用在自己的身上,嫁祸给青苗,你就那么笃定本王一定会救你?”   作者题外话:一路走到这里,宛如的心和语嫣一样难过……她是继续逆来顺受,还是奋起反抗呢?亲们,你们的支持在哪里? ☆、第065章 巧言善变   “什么?再说一次?”犹如晴天霹雳,语嫣秀眉紧蹙,她疑惑的望着眼前那张脸,他也在盛怒之下,应该没有说谎,可是怎么会是这样?   她试图努力将一切分析清楚。   分散陪嫁的仆役,她只是希望自己的一举一动不再受到监视而已,所以她才把人都交给了管家,将主动权交到他们手上,结果好像是好心办了坏事,她有些遗憾。   青苗是他的人,这一点她早就想到了,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可是下毒的事情,却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她又不是心理变态,也不是智障脑残,怎么会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何况那时候的她,不知道有多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王爷凭什么说是臣妾自己下毒?臣妾没做过!”   “你以为不承认就可以吗?”听着她带着薄怒的质问,看着她委屈的样子,萧天逸想拥她入怀,也想掐断她的脖子。   她有一张美丽的脸,清澈的双眸带着无辜的眼神,可她是楼敬之的女儿,骨血里承袭的也一定是他的巧言善变,阴险狡诈。   情绪不受控制的变得暴躁,既然这样,那就一次说个清楚!   “你很聪明,你的计谋也很好,你先将药涂在唇脂上,然后再让青苗替你梳妆打扮,最后和本王在一起的时候,饮下混合了药引的酒,诱发了腐骨嗜血之毒。整个计划中,你都将自己完全刨开在外,完全一副受人毒害的可怜模样!”   她不知道,那一晚他有多难受,当听到良药说她的身子弱时,他多担心她醒不过来。   当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他真的有过怦然心动的感觉,虽然只是一瞬间。   在她叫他天哥哥,像只小鸟一样围绕着他的时候,他真的觉得很快乐,那快乐的感觉几乎要将他的心填满,那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累积的相处中,他不是没有感受到她带来的快乐。   所以,当他弄清前因后果,知道那一夜不眠不休的担心和守候,其实不过是误入了她的圈套,那得来不易的一点点信任和亲近,就在瞬间崩塌。   他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骗,尤其是她还是仇人的女儿,她就是楼敬之和楚玄灵千挑万选出来,乱他心神的棋子。   他觉得自己真傻,所以,那一夜他没有回去,没法与她面对。   他不知道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他能不能控制好情绪,继续实施计划。   只是后来他想通了,他是滇南的王,他的目标是将来能够造福天下黎民。既然彼此都是在演戏,那么就只能看谁演得更逼真,戏做得更足了。   看着他满是怒气的脸,嗜血的眼神,语嫣摇着头,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不管你信不信,臣妾没有做过!”   能进去她房间的,除了青苗就是芸香。如此她已经知道是谁做的,只是她必须要搞清楚她的目的和初衷,“就算真是臣妾做的,比起王爷的手段,这点小小的伎俩又算得了什么?”   既如此,她有理由怀疑,一次次不适时的昏昏欲睡,一次次半梦半醒间房间里的人影晃动,其中必定有他的种种安排。   作者题外话:人不能做错事,做错事会被记住一辈子…… ☆、第066章 画上句号   语嫣往前迈了一步,站在离天逸更近的距离,“七日的宠爱,臣妾以为可以胜过这一世的繁芜!臣妾以为等待自己的是,结发夫妻,一世荣宠,可是等来的却是末路穷途,永难再见!”   他恨,她亦是不甘心的!   有人说,爱是不求回报的付出,可是要那样卑微的去爱一个人,不是她的个性。她之所以能够忍耐至今,无非是因为觉得一切皆是前世种下的因,才有这后世结出的苦果。   见他沉默不语,楼语嫣垂下头,再次深呼吸,抬起头时,唇边挂着的是苦涩的笑意,“天哥哥,你知道出嫁前嫣儿的母亲跟嫣儿说了什么吗?”   她再一次用了她最爱的那个称呼,像是为这一场大戏画上句号。   她当然知道他不知道,只是试图唤起他关于曾经的记忆!   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脸,她知道再做什么都只是徒劳,只能酸楚的笑着,背过身去,那张她深爱的脸,再刻入眼中,已成了伤痛。   “母亲说,若是他不能与你幸福,你便可用藏宝图与之交换,换你一个自由之身,天大地大,我的女儿总要自由的活着!”想起那位端庄慈爱的母亲,语嫣心底便觉得温暖,可是她没有乖乖的听话,她身陷囹圄,让楼语嫣这副血肉之躯陪着她的灵魂同受煎熬。   有一滴清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曾经她也是信奉这句话的,可是失去天哥哥的时候,世界就颠覆了,她为了爱情,放弃了生命。再遇萧天逸的时候,她为了爱情,放弃了自由!   “你后悔了?”萧天逸的心,不觉有些动容,他记得,她只是将藏宝图随意的放在梳妆台上,放在他送给她的首饰盒里,以至于派去的人几次都没有找到。   “不,如果能回到从前,臣妾会选择不认识你。不是因为臣妾后悔了,而是臣妾不能面对现在的结局。”语嫣一字一顿,说得很轻很慢。   这样现代的语言,她不知道他能不能够听懂,她调整好情绪,再次回身看着他的眼睛,心定了,世界才能安静。   “说到底,我们都只是命运的棋子。从出身,就注定要肩负不同的使命。一如臣妾,一出生就是相府唯一的千金小姐,注定要背负着政治婚姻的枷锁,不是入宫为妃,就是指婚某人!一如王爷,一出生就是滇南王唯一的儿子,注定要肩负起天下的安危,封地百姓的安乐!这一切与个人感情无关,只是顺应命运的安排而已!我们都只是被姓氏禁锢的可怜虫!”   语嫣的话说得很慢,却说得很清晰,如一双温柔的手,残忍的掀开他心底鲜血淋漓的伤疤。这一切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不能面对,也不愿面对。   就因为他是萧天逸,是滇南王兼镇南将军萧灏远唯一的儿子。所以在他羽翼未全之时,就要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人设计而死,自己却无力反抗。   他承袭了父亲所有的爵位,却没有一日敢说自己是镇南将军,因为他没有父亲对天凌国的赫赫军功,有的只是仇恨。   复仇的欲望,就像一棵致命的罂粟,随在时日,在心底潜滋暗长……   无数的人、事、感情,都成为了牺牲品,楼语嫣只是其中之一。   作者题外话:写完064-066章那天,宛如觉得好累,一整个周日,宅在家中,只出了了这三千字。   心,好疼,为语嫣,为天逸……亲们呢?   PS:至此第一卷完结,欲知后事,请大家继续关注第二卷(折。缘定生死),稍后有加更 第二卷 折。缘定生死 ☆、第067章 罚跪一夜【加更】   楼语嫣直挺挺的跪在粉月园的门口,她要跪倒明天早上才能离开,这是萧天逸给团景交代。   她麻木的跪着,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这一次她没有再为他落泪,即使看着他被自己的爆发震惊到忧伤的离开,她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尽管那味道比眼泪还要苦涩。   那唯一的一颗眼泪,是给母亲王晚碧的。   不过,只一点,她也确信萧天逸不会是那么肤浅的人,今日对团景的宠爱一如当初对她一样。   而当她说到命运,说到责任的时候,她分明看见他眼底的无助和落寞,尽管他给的表情是暴怒的,给的惩罚是严酷的。   他们都只是命运作弄的棋子,根本没有权利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她知道,想要挽住他的心已经不可能了,他们之间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候,就算没有腐骨蚀血,没有那次中毒,他们也不会在一起!   一段感情,若是开始得不诚实,便注定不会有好结局!他们之所以为失败,就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夹杂了太多的阴谋和怀疑。   她想了很多,想了很久,将他们共同走过的七天细细的回味,尽管有的只是阴谋,有的只是残忍。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没有想过离开。   芸香的话,她不是没有考虑的。可她心中清楚,京城,从她出嫁的那一刻,就注定再也回不去了,楼敬之不会愿意的,楚玄灵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何况,她早已经不是她的嫣妹妹了!   到了后半夜,粉月园的蚊子多了起来,咬得语嫣不可开交,她打完左边打右边,要用手不停的扇动着驱赶。她是敏感皮肤,被蚊子一咬,就是一鼓鼓的大包,还伴随着一阵阵的刺痒。   她无助的抬头望天,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天空,无数的星星在夜色中眨着眼睛,微风阵阵,她的身旁树影婆娑,如此良辰美景,她却要一跪天亮?   不,绝不!   就算要等到天亮才能回去,那也是坐到天亮,而不是跪倒天亮,这就算给了萧天逸很大的面子了,反正现在谁也待见不了谁。   他注定不会爱上楼语嫣,所以她再怎么装都没用,她没必要在继续委屈自己了!   她揉着微微发麻的膝盖,刚才真是想得太入神,竟然不知不觉就跪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过做贼必定心虚,在一切准备就绪,她准备起身的时候,没忘环视四周,看看有没有人在监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见她转头张望,大门外一个穿着丫鬟装的身影,嗖的一下不见了。语嫣揉揉眼睛,月光皎洁,不藏污垢。此刻,空荡荡的大门外已是空无一人,不过她确信自己没有有错,那丫鬟装是浅蓝色的。   她不禁暗骂:该死的萧天逸,你个铁石心肠没风度,居然还派人过来监视!   越想越生气,她觉得萧天逸摆明就是要弄死她,废掉她的膝盖,就因为她站起来顶撞了他,说了几句实话而已!   她嚯的站了起来,她才不要管那么多了,他不愿遂她的意,她也不会让他如愿!   作者题外话:特别致谢:这一章特别为大家加更,感谢亲们的给力支持,感谢编辑一路的提点,感谢好友们的一路陪伴,特别感谢好友沧海小巫的全程封面支持!谢谢大家,宛如很高兴在这里认识大家,真的…… ☆、第068章 只要救她   良药趴在书桌上,无精打采的翻着医术,自从那一日萧哥哥吃了黄连冰淇淋,就再不许他去蔷薇园了,掰着指头也不过几日,却好像很久很久了似的。   尽管这几天,有小鶹子陪他,萧哥哥也常来看他,还有聂哥哥等等。可是,他最想念的,还是有时候很严厉,有时候又很和蔼的嫣姐姐!   她笑眯眯的样子,真是和他一样可爱呢!而且她还敢用黄连冰淇淋捉弄萧哥哥,真是好勇敢,好好玩诶!   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因此而受到惩罚呢?大概是被责罚了吧!他是悄悄去过蔷薇园的,可门口有侍卫守着,他进不去了。他很担心她的身体,若是萧哥哥再体罚她,她一定受不了的!   叹了口气,他拿起丫鬟刚送进来的绿豆糕啃-咬起来。   只吃了一口,绿豆糕中就有一个小小的硬块,咯得他牙疼,他皱着眉头拿了出来,是一个小纸卷,已经被他咬瘪了。   什么玩意?他好奇的打开来一看,脸色大变,上面只有六个字:粉月园,救语嫣。   他来不及多想,如条件反射拿起药箱冲出了房间。什么萧哥哥的要求、什么聂哥哥的警告、什么乱七八糟的仇恨大局,他统统忘记了,他想要做的事情,只是救她。   他急匆匆的赶到粉月园的门口,正赶上语嫣慢悠悠的从里头出来。   “嫣,呜呜……”他激动得大喊一声,却被语嫣给死死捂住了嘴巴。   “嘘!”冷不防看见良药,语嫣也吓了一跳,不急忙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她决定起来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粉月园,而是四处转悠了一下,这个仇她一定会报的,她得先记住这里的地形。   却不想被人发现了,确认良药不会大喊大叫她才移开了手,也幸好是良药,她正盘算着怎么把他糊弄过去的时候,良药却急切的拉着她的手,上下左右,仔细打量。   “嫣姐姐,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嗯,”语嫣一愣,什么情况?不过,这真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我没事!走,我们先离开这里!有没有什么地方比较僻静的?”   他们是被萧天逸禁止往来的人,是要找个僻静的地方才好说话的。   良药想了想,带着语嫣在迷宫一样的回廊中辗转了一刻钟,才到了心中的圣地。这里是绝对安静,绝对无人打扰的!   语嫣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入眼处是一片开阔的荷塘,皎洁的月光给这里的一切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如幻失真。   无数青碧的荷叶接天映月,徐徐夜风送来满池沁入心脾的莲香。   她抬头疑惑的看着身旁的良药,诧异一切恍若置身童话的梦境。   “姐姐,等我一下!”良药看着她,脸上露出顽皮的笑容。然后,沿着河堤跑了下去。   她愣了一会才疾步追了过去,良药将一条小船从荷叶的密处缓缓驶了出来。   良药摇着桨,看着她快乐的笑着,月辉照在他的脸上,映着他濯濯的双眸灿若星辰。语嫣不自觉的随着他弯起了嘴角,一步步走了过去。   她这才发现,原来良药的脸上,竟然是有两个可爱的酒窝。   作者题外话:有点击,木收藏,亲亲们都去了哪里呢?无论是支持还是拍砖,只要对剧情和人物有什么意见,都请留言告诉宛如,抱凳坐等ING…… ☆、第069章 荷塘月色   “来,我扶你!”良药泊好船,望着她伸出了手。   自然的将手递给他,借着他的力,跨进了船中。她这才发现,原来不是只有萧天逸的手才那么宽厚,良药的手也很温暖,很有力量。   有那么一刻的失神,语嫣惊觉眼前的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   回神,良药已经松开她重新执起了桨,将船驶向荷叶的深处,“姐姐坐好了,我们出发咯!”   依旧是顽皮的笑容,咧开嘴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再配上那一对浅浅的酒窝,在这童话的仙境中,可爱至极!   语嫣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看他,以往总觉得他只是个孩子。虽然同样是星目朗眉、玉面如冠的立体五官,透着阳光活泼的气息,却总觉得带着一股青涩的孩子气,让人疼惜,却不能依靠。   低低的蛙声,虫鸣,混合着荷叶、莲花的清香,语嫣缓缓的闭上眼睛,贪婪的吮吸着这宁静的气息。   心定了,世界才能安静!   今晚,她那样对萧天逸说话,只怕从此想过平静的生活就再难了!   “姐姐,你想什么呢?”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脸上,语嫣睁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船已经停了,良药那张笑得人畜无害的脸,离她仅仅只有两厘米的距离,好像就要碰上她的鼻尖了。   她本能的往后仰,良药却以为她要倒了,急忙伸手揽住她的后背。手指用力之处,正好落在了语嫣受伤的后背。   “啊!”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她敢说那个侍卫那一抓,一定是了内力,药膏搽上去很舒服,可好得很缓慢。   良药吓了一跳,急忙缩回手,敛起笑容,不知所措的看着语嫣,“怎,怎么了?”   “没事,没事,吓坏你了吧?我背有点疼而已。”语嫣拉了拉衣襟,望着他宽慰的笑着。   “哪里?我帮你看看。”良药一听她受伤就急了,本就不大的船,他一步就跨到她的背后。   “没事,没事!”语嫣心中没来由的一慌,微微侧过身子,避过了良药的手,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她到时无所谓,只怕被萧天逸知道,又要说她荼毒良药之类的,青苗的屁股再不能挨板子了,“已经用过药了!”   “什么药比得上我的药?”良药心净无暇,哪知道语嫣的心思,伸手就拉开了语嫣的后襟。   语嫣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良药温热的指腹轻轻的抚摸过她后颈处的红痕,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很轻,“怎么会这样的?”   低低的声音,带着怜惜,周围静谧的空气变得有些异样,语嫣不敢回头看他,只慌忙将衣襟提了起来,“没事,就是昨天闯门的时候被侍卫抓了一下,不碍事的!”   良药似乎并没有留意到语嫣的异样,仔细的看了看指尖上沾着的药膏,又拿到鼻子旁嗅了嗅,“咦,这不是我给柳姬的药么?”   语嫣一愣,回头看他。   此刻,良药也正疑惑的看着他,不明所以的皱着眉头,似在等她的解释。 ☆、第070章 月下阴谋   “你怎么知道是你给柳姬的?”语嫣讪讪的一笑,试图将话题的重心转移开,“再说,难道我就不能用了么?”   “我的药是独一无二的,是最好的!不过我记得她最后一次找我拿药,已经很久了嘛!”良药被语嫣问得有些不快,噘着嘴等着一脸无所谓的语嫣。   她抓紧的心,松动了半分,她不担心良药会出卖她,只是担心他一不小心说漏嘴,“问问而已,瞧你这委屈的小样,嘴上都能挂酱油瓶了!”   她站起来,笑眯眯的戳了一下他的嘴唇。   他的嘴唇好软,颜色鲜艳又饱满,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语嫣忍不住又戳了两下。   “嗯!”良药甩甩头,抛下失神的语嫣,回身蹲下捣鼓起随身的药箱。   大约是做贼心虚,语嫣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良药会掏出点防狼喷雾什么的,她只能原地站着,“喂,你找什么呢?”   “找药,那个,柳姬的药你不能再用了!”良药仔细的看着,可还是没有找到,只能将包里的东西哗啦啦的都倒在了船板上。   “为什么呀?”语嫣不解,但还是挨着他蹲下翻找起来。   “姐姐体质弱,那药不适合!”总算找到了,良药将手中的白瓷瓶递给语嫣,“以后有跌打损伤、淤血什么的就用这个!”   打开瓶盖,晶亮的膏体,带着一点淡淡的绿色,好像和之前用的差不多少,语嫣有些不解,又嗅了嗅,好像味道也差不多,只是没有柳姬那个香而已。   她想向良药求证,发现他正收拾着散落船板的东西,一个鼓鼓的白布小包落在了他的脚边,里面好像塞满了东西。   “这是什么?”她好奇的捡了起来,跟电视里古代的香囊差不多,不过这东西素净得扎眼。   “驱虫包!”   “能驱蚊子么?”刚才她可被粉月园的蚊子欺负得够呛,说起来真是遇到良药之后就没有再被咬了呢!   “当然!要是量大,连蛇都能驱走!”良药说得非常自豪。   “那你把这个送给姐姐么?我好怕蚊子咬的!那作为回礼,我会送你一个像样的香囊,怎么样?”语嫣一想到从此告别蚊虫叮咬就觉得好爽,立马将袋子打开来,以为里头有什么秘药,结果只是一团乌黑的枯草,味道也古古怪怪的。   “好啊!”良药收拾好东西,回头望着语嫣手中打开的药瓶,笑容渐渐敛去,“只一样,你以后决不能再收柳姬的东西了啊!那个药,是萧哥哥让我特制的!”   月下清辉朗朗,照亮黑色天幕下的阴谋,看着良药的神色在圣洁的月光中变得凝重,语嫣识趣的点点头。   事情不必全透,九分通晓即可。唯一的好处是,她更加确定了萧天逸的铁石心肠,无情无爱!   她不禁扪心自问,这个人,可真是她苦苦追寻的天哥哥?若不是,怎会有那样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即使是为他披荆斩棘,扶她坐上A市一姐的位置,他的天哥哥也做不到这般的绝情。   可也正因为这心有杂念,所以他才会为她无辜枉死。   终了了这一段后知后觉的缘分!   作者题外话:语嫣的心在动摇了么? ☆、第071章 没有后来   “嫣姐姐,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两人背靠背的坐在船板上,语嫣安心的将整个重心挪到了良药的背上,舒-服的闭着眼睛,感受徐徐夜风带来的丝丝凉意,轻轻的风,带着莲心的清香,舒缓而安静。   她好久没有这样安心了。   似入梦呓语,语嫣的声音低哑迷离,“来找我最爱的人!”   “你最爱的人,不是楚玄灵么?”话是脱口而出的,良药惊觉失言捂住嘴,已经来不及了。   直呼天子姓名,是要杀头的重罪,他不怕,只是他感觉到那三个字让语嫣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忽然觉得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听到“楚玄灵”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痛了一下,虽然短暂却不容忽视。   但感觉到良药有些害怕,她又无声的笑了。他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他在一起,总会变得比较简单,比较容易快乐,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   她轻笑出声,“傻瓜,以后再姐姐面前,不用害怕,不管你说错了什么,姐姐都会为你保密的,不管你做错了什么,姐姐都会原谅你!”   “真的么?”良药心里高兴,转身趴在语嫣的肩上,又等不及她回答,自己先笑了起来,“姐姐真好,京城的女子都像姐姐那么好么?”   他的气息很干净,像薄荷的清新,语嫣有一刻的迷离,她想起萧天逸迎亲的那一抱,带着青草的气息,温暖的怀抱干净而舒适,“不,姐姐不好,若是姐姐好,就不会受你萧哥哥的冷落和责罚了!”   “姐姐,你听我的,下次再不要做那个黄连冰淇淋给萧哥哥吃,他就不会再责罚你了!”感觉到语嫣不开心,良药又跳到她的面前,噘着嘴,睁大眼睛安慰她,神情很是认真,像是教育做错事的小孩。   “好啊!”看着眼前这张稚气而阳光的脸,语嫣淡淡的笑了,掩饰着眼底的忧伤, 她恐怕再没有机会为他做了。   她拉着他到身旁并排坐下,“来,姐姐给你讲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男孩和女孩,他们的身世非常的可怜。于是后来他们结成了兄妹,一起闯荡江湖。哥哥一直很喜欢妹妹,可是妹妹一直不愿意承认心底的感情,就想一直这样受着哥哥的庇护。直到有一天,妹妹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哥哥为了帮他补救,结果被人杀害了。   妹妹好伤心、好伤心,终于正视了自己的感情,可是哥哥已经不在了,她好后悔!她的真心感动了天神,给了她再一次遇到哥哥的机会,可是哥哥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已经不认得她了!   “好可惜哦!”良药噘着嘴,不胜唏嘘,虽然他还分不太清楚感情的事情,但是他能感觉到语嫣低沉的声音里,蔓延着让人觉得沉重的东西,似感慨、似怜悯!   “那么后来呢?后来?”他是天生的乐天派,潜意识觉得总会有峰回路转。   语嫣看着他纯净的眼睛,急切的样子,嘴边淡出一抹笑意,“傻瓜,没有后来了!”   说出来,感觉轻松好多!幸好他什么都不懂,幸好还有他陪着!   作者题外话:大家的支持在哪里?宛如满地打滚求收藏,求留言…… ☆、第072章 招致祸端   走进侍卫的视线范围,语嫣放慢了脚步,故意装出手脚发麻,一瘸一拐的样子。好在侍卫没有询问,只是相互交换了一个明白的眼神就让她进去了,想来她受责罚的糗事,很快就要传遍整个王府了吧。   一进门就看见青苗的房间开着门,芸香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打着瞌睡。   明明叮嘱她们好好休息不用担心的,可这两个丫头根本就没听得进去。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感动,她笑着大喊一声,“我回来了!”   紧接着,欢快而清脆的笑声,就传遍了整个院子。   若无其事的梳洗之后,检查完青苗的伤口,她就回房休息了,关于昨晚的事情,她只字未提。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芸香靠在她的床边,一边为她打扇,一面打着瞌睡,这几天也委实累坏她了。   “芸香,你下去睡会吧!”   “不、不、奴婢失态了,请王妃责罚!”芸香打了个激灵,睡意全无。   “傻丫头,你觉得我现在还像个王妃么?以后我们三个要好好相依为命了!”语嫣笑笑,将她拉了起来,从错愕的她手中接过团扇,自己扇了起来,“去吧,下去休息吧!”   “王妃……”芸香走了几步,又想了一些事情,回身附在语嫣的耳畔低语了一番,才放心的离开。   语嫣在床上静坐了半晌,才站了起来,将广袖中的东西掏了出来,将白色的瓷瓶放进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又拿了针线,将驱虫药包钉在帷帐的内壁面,免得被人看见,招致祸端。   可,终究是越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她正平静的在屋里画着给良药的香囊花样,萧鶹再一次登门拜访了。   她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着示意他坐下,继续专注的将整个花样画完。   两朵金色的向日葵栩栩如生的盛开在洁白的宣纸上,相互依偎在一起,追逐着阳光,绽放出蓬勃的生命。   每次想到良药纯净无暇的笑脸,她想起的就是永远追逐着阳光的向日葵!   幸好父母健在的时候,她学过几天国画,老师说她的天分很高,后来只是因为家中变故,不得已才走上了另外一条路而已。   关于刺绣,她是真没本事了,后面的工作就准备交给青苗了,反正她现在一天趴在床上也挺无聊的。   “萧侍卫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她吹干花样,收进柜子中,昨晚的一切,只是属于她和良药两个人的秘密。   “属下只是来看看王妃是否安好!”   今天的她,整个人看上去很轻松,不似昨天的忧郁,但又好像更陌生、疏离。执笔描绘的专注模样,很娴静端庄。   她和王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会不受控制的留意她的一举一动,为她担心。   “是王爷让你来的?”语嫣笑了笑,看见萧鶹额上的汗,她执壶为他倒了一盏茶。   这在现代只是一个普通的待客之道,她显得很随意,萧鶹却错愕的半晌回不过神。   作者题外话: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小鶹子,你是喝,还是喝,还是喝呢? ☆、第073章 付出代价   萧鶹本来是奉萧天逸的命令去粉月园查看她是否跪够时辰,可是到了那里,半个人影都没有,后来有任务他就先出去了,这会儿,他是特意来问明情况的。   刚才侍卫说,她的确是早上才回来的,而且样子很狼狈!   “属下想知道王妃昨夜去了那里?”   语嫣闻言,放下茶壶,抬眸看他,似笑非笑,“萧侍卫以为呢?自然是遵王爷的令,跪在粉月园中啊。”   “属下曾去看过,王妃不在!”萧鶹望着那杯茶,擦了擦汗,却始终没有动,他是怜惜语嫣,可他的身份是萧王府的家臣。   “那你的意思是我回来得太早了?就应该跪在那里,等着天亮,等着整个王府的丫鬟主子都来围观?你觉得我受得折辱还不够?”语嫣看着他,忧愤的眼神直看得他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谈判中,最重要的技巧就是,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如果你觉得应该是这样,那就去回禀王爷好了,今晚我再回去跪过!”语嫣气愤的背过身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饮下,她在赌,赌他不会。   “不是的,属下只是担心王妃的安危,想知道王妃去了哪里?”萧鶹急忙站起来解释,她生气不是为他,但他却不自觉的心中愧疚。   昨晚她有多难堪,他是看在眼里的,本来他也忐忑了一夜,凌晨过去见她不在的那一刻,他反而觉得心中轻松不少。   “去了柳姬那里,王爷的脾气你应该比我清楚,若是你想我们死,就尽管去告诉王爷好了!”语嫣也不客气。   她这谎,撒的面不红,心不跳的,萧鶹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   府中现在得尽风头的只有团景,柳姬和王妃都成了可怜人,萧鶹心中自然清楚。他最担心的不是语嫣不守规矩,而是太守规矩而让自己受伤,看她这样懂得自保,他反而轻松了一下。   心中有了决断,他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既是如此,跪了一夜,属下这就去回禀王爷,想必王妃也是元气大伤,近日还是少走动为宜!”   语嫣悬在心口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她缓和了一下脸色,“多谢萧侍卫的提醒,整个蔷薇园都还在禁足当中,大家一定会谨守本分的!”   目送萧鶹出了门,她的脸色再次冷了下来,事情还不算完,她绝不能把目光引到良药身上,他昨晚已经为了她被人利用过一次了。   他不懂,可她懂,背着她动手脚,那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整个王府唯一可以利用的女眷只有柳姬,好歹她们现在是盟友。幸好芸香足够留心一切,现在她手中握着重要的筹码,就不怕她不配合!   她冷然一笑,转身回房取了向日葵的花样,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进了青苗的房间。   “王妃,”青苗正趴在床上绣着一条锦帕,看见语嫣进来,慌忙将手中的东西往枕头下塞。   “慌什么?我都看见了,仔细把伤口崩裂了!”语嫣笑着,在床边坐下,将枕下的锦帕拽了出来。   作者题外话:日收藏过二十加一更,五十加两更,八十加三更……加更无上限!   喜欢本文的亲亲们,一定要给力收藏哦!另外,有剧情长评也可以加更哦!   只要亲们给力,宛如就加更…… ☆、第074章 嫌隙暗生【加更一】   大红的绢帕上,绣着一对活灵活现的鸳鸯,还差一点就完成了。   看着青苗咬着牙,垂着头,羞红了一张脸,语嫣忍住笑意,“咦,这两只水鸭好肥。不过,毛色倒是挺好看的!”   “不是,不是水鸭,是鸳鸯!”那分明是表示深厚情意的鸳鸯,青苗急了,她的绣工是顶好的,王妃怎么会不认得,一抬头,才发现语嫣晓得灿烂,顿觉大囧,“王妃,你作弄奴婢!”   被发现了,不用忍了,语嫣放声笑了出来,却还是继续打趣她,“小丫头,学人家绣鸳鸯,相中门口哪个侍卫了呀?”   “才不是呢,奴婢,奴婢绣着玩的!”青苗红着脸将绣帕,夺了回去,宝贝的放到枕头下面。   语嫣早就知道她中意的那个人,也不多言,只是庆幸,心中更多了几分把握,“我是有事来找你帮忙的?”   “王妃有事只管吩咐就是。”最怕就是语嫣咬住不放,青苗心中暗自庆幸。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了,我听说你之前伺候过柳姬?”   “是的,奴婢升任掌事女官之前,伺候了半年柳姬!”难道是昨晚的事情露馅了?青苗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之前你受伤,柳姬过来送药,我答应与她结盟,一起对付团景!”语嫣只是当青苗不知道,娓娓道来,更添诚意,将方才对萧鶹的说辞告诉了青苗,请她帮忙通知柳姬一声,不要露出了马脚。   “奴婢只能尽力一试了,王妃昨晚去了哪里呢?”青苗嘴上不说,心里却嫌隙暗生,她明明通知了柳絮儿去救语嫣的,她竟然没有照办。   “我也不知道,你知道我不太熟悉府中的地形,尤其也半夜,找了个空房子,凑合了一宿,你看被蚊子咬得满身是包!”语嫣说着,撩起了衣袖。   看着青苗质疑的眼神,逐渐变成心疼,她庆幸昨晚拒绝了良药为她上药,虽然忍受了一夜的痒痒,但是总算派上了用场。   这本是她预备事情败露之后,跟萧天逸讲理的时候用的,结果萧鶹比想象中的好打发。   看着青苗郑重点头承诺,她的心就安稳了,打开手中的花样,商量做个什么样的香囊。   不得不说,语嫣的画很有感染力,一切依照现代的向日葵,黄金色的花瓣,绿色的花蕊,就像阳光照耀着的青山绿水。   “这是什么花?好大,好绚丽!”这是一种全新的绣样,青苗从未见过,立刻两眼放光。   “这个叫做向日葵,是一种舶来花,生命力旺盛,一直追着太阳跑,你看,想不想一张笑脸?”语嫣不自觉的将花和良药的脸画上了等号。   她不是刻意想要利用任何人,可是即使是这六月的骄阳,也照不尽整个滇南王府的阴霾。每个人都有苦衷,每个人都有不得已,就连小丫鬟青苗也是一样。   青苗很有兴趣,直接将绣帕的活扔下了,不过看着那幅即将完成的绣作,她还是略带着遗憾讪讪的笑了,“反正是送不出去的东西,先放着吧!”   “傻丫头,一定会送的出去的!”语嫣看着青苗手中的向日葵花样,高深莫测的笑了。   作者题外话:为表诚意,先加一更,亲们不要让宛如失望哦!【泪眼朦胧,可怜巴巴状】   求给力……   强推《离婚后再说爱:第三者》   链接:http://vip.book.sina.com.cn/book/index_172114.html   简介:距离订婚礼仅余三个月,却让她亲眼目睹男友出轨。捉奸在床的她强撑潇洒,留下一句:带着你的贱人,离开我的世界,我成全你们不要脸的幸福。在她最落魄无助时,神秘莫测的男子从天而降,帮她打贱男,追小偷,甚至在她酒醉混沌时,被她强按在床……一夜缘浅,奈何情深。兜兜转转爱上了他,却在公司被他的现任妻子冷嘲热讽。在爱情中,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那她呢…… ☆、第075章 灰袍男人【加更二】   青苗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在一张白丝绢上试了针,绣了个大致的轮廓出来。等芸香去小库房翻找合适的布料时,青苗向她提起了昨天交办的事情。   柳絮儿已经同意了,串供算是成功了。   虽然是在意料之中,但是语嫣还是很亲切的表示了感谢,大家都借着这个戏台,唱着各自的戏,这一屋子的人,远比她想象的复杂太多。   不过,她相信一切很快会在她的运筹中浮出水面。   遣了芸香下去休息,语嫣大开着窗户,在房中摇着折扇看书。   漆黑的天幕,笼罩着大地,今晚的夜特别的黑,没有一丝星光,没有风,天气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   桌上的烛火,没来由的颤了两下,语嫣的脖子上多了一柄冰冷的长剑。   她先是一惊,很快冷静下来,她是一颗被困的棋子,唯一得罪过的只有团景,但能在萧天逸眼皮下夜闯蔷薇园的人,团景还请不起。   这个人,也不会是萧天逸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和京城有关。   “你是谁?”她平静的放下手中的书卷,抬手试图慢慢推开颈上的剑,“有话不妨直说!”   从前只有她拿刀威胁人家,现在却跟个杂草似的任人欺凌。   透过那边铜镜的折射,她能分辨出身后站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男人,黑巾蒙面,根本认不出来身份。   她的从容和坦诚,对方并没有领情,用力在剑上,她根本就推不开。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儿纵然千里之外,亦不可忘皇恩浩荡。”   对方缓缓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她第一次收到的雪白字条,然后陆续说出了后面几次传信的内容。   语嫣的心,一点点的凉了下去,当初怎么就没发现送亲的人中有这样一个高手呢?早知道就不分去别去了,直接找个理由弄死。   “主子要小人提醒小姐,即使走得再远,你身上留的也是楼家的血,一辈子也摆脱不了这个姓氏,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还有家乡的亲人!若是你再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好好监视萧天逸的行动,提供有力的情报,就别怪主人狠心将你沦为弃子!”   毫无感情的语言,闷热的气氛,冰冷的剑身,让语嫣的心剧烈的燃烧起来。她已经是够被动了,偏偏还有人来火上浇油。   她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是汗水还是顺着毛孔一点点的往外渗。她害怕的不是自己死,而是所谓的家乡、亲人,他那话分明就是暗指王晚碧。   “我现在的处境,相信大家都很清楚,我需要多一些的时间,我一定会尽快回到萧天逸的身边!”她手握成拳,尽量让自己说得更有底气,“父亲辛苦的栽培我多年,相信也不会轻易放弃我,毕竟骨肉连心!”   这个时候她只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片刻后,脖子上的剑终于移开了半寸,语嫣却暗自捏着一把汗,她不能让自己一直这样被动,“如果有了消息,我怎样联系你?”   作者题外话:宛如说到做到,感谢亲亲们的支持!这一更为大家,为送上长评的读者:娶你传奇!O(∩_∩)O谢谢 ☆、第076章 还有一个【一更】   闻言,那刚挪开的剑又紧贴着她雪白的脖颈,速度极快,传来丝丝痛意,“别想耍花招,等你得宠的时候,小人自然会来找你,小姐还是好好想想怎样俘获萧天逸的心吧!”   “哧”的一声脆响,语嫣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下巴飞过,劲力之强一下子弹开了她脖子上的剑,她飞快的矮身,缩进了书桌底下。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窗口扑了进来,同时一条墨色的软带缠上了灰衣人的剑。   真的可以以柔克刚,中国武术真是博大精深。语嫣偷偷的看着眼见不断变换着姿势的两个身影,真是比在电影院看3D动作片还要刺激,可是她现在无心欣赏。   因为黑衣人用的是丝带,两个人拆了数十招也没发出半点兵器碰撞的声音,语嫣心里越看越急。   虽然她不懂武功,但是看得出后来的黑衣人身材娇小,动作身法明显比灰衣男人敏捷很多,最重要的是对方一出现,就是冲着保护她来的。   灰衣男人似乎是功力更深厚,灵活不足,但拆招很快。她只想怎么弄死这个不明身份的卧底。   这样躲着不是办法,她寻了个机会,从桌子底下跑了出去,“来人,救命,有刺客!”   她打开门,一面喊,一面拼命的往外跑,大门应声而开,两个侍卫飞快的冲了进来。   那灰衣人暗叹不好,虚晃一掌弹开黑衣人的攻势,“改日再会!”   侍卫还未进屋,就看见自窗口而出灰影,一个身影飞快的追了过去,“我去追,你留下保护王妃!”   芸香也从房间冲了出来,披头散发直奔语嫣的身边,“王妃,你怎么样?”   语嫣抚着胸口,惊魂未定的摆摆手,“没事,你快去看看青苗,有侍卫陪着我就好了!”   走了一个,还有一个,一会惊动了更多的人,就不好办了,语嫣低着头擦着汗,思腹着对策,汗水划过脖子上的伤口,传来丝丝的疼。   “我脖子上受伤了,我进去处理一下,你先帮我守着门!”   她不知道那伤口到底是什么模样的,但是相对于她白皙精致的脖子,任何一道伤痕都是触目惊心的,那侍卫爽快的点了点头。   还好,房间还没毁了,只是到处被剑气扫的乱七八糟的而已。她现在没有嫁妆,没有藏宝图,萧天逸若是要找她麻烦,她还真是赔不起的。   帷帐曼曼,她看见屏风后露出的黑袍一角,“你没事吧?”   “没事,来迟一步,差点让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四目相对,那是一双*丛生的眼睛,语嫣抽着气,强迫自己撇开头,这才是天生的*,即使同为女人也会无法抗拒的被吸引。   “我也没事,”语嫣摸了摸脖子上那个细微的伤口,摇了摇头,“只是今天是没法好好说话了,我出去引开侍卫的注意,你先走!”   “嗯,只能这样,京城传来消息,抓到一个叫做萧鸺的探子,是滇南王的人,你看看怎么发落?”黑衣人拱了拱手,在窗下伺伏,准备离开。 ☆、第077章 良药卖萌【二更】   “嗯,只能这样,京城传来消息,抓到一个叫做萧鸺的探子,是滇南王的人,你看看怎么发落?”黑衣人拱了拱手,在窗下伺伏,准备离开。   “暂时留着,那不是个小卒!还有,想办法查查那个灰衣人的来路!”说完,语嫣打开了门,引着侍卫同往青苗的房间。   身后是寂静一片,她相信她有能力安全的离开。   萧鸺,很耳熟的名字,良药说过,萧鶹的兄弟,萧天逸的左膀右臂。这个人,她务必要好好利用才是。   青苗听说有刺客,很不放心语嫣,非要芸香扶她出来看看,他们进去的时候,芸香刚帮她穿好衣服,扶着她站了起来。   柳姬给的药,果然是很好用的,语嫣更加确信,她对青苗的感情绝对不止故交主仆那么简单,竟然可以因为青苗的一声知会,大半夜的通知良药到粉月园救她。   “你起来做什么?好好趴着!”语嫣也见不得别人为她受苦,不管青苗到底有什么心思,也都是真的因为她的任性才伤成这个样子的。   见她还想固执,语嫣瞪了她一眼,“我没事,青苗,你快扶她回床上趴好了!”   差不多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另一个侍卫才折了回来,独自一人,两手空空。   两人商量了一下,一个人去通知萧天逸,一个人留守在这里,防止刺客再折回来。   已是深夜,大家睡意全无,却又无话可说,气氛有些尴尬,三女一男就这样僵直的坐在房中,直到萧鶹带着大队的侍卫赶过来。   “王爷呢?”语嫣将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即使是有良药,也弥补不了她的失望,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萧天逸真的就不愿来看看她,至少也该来看看他的蔷薇园有没有被打坏吧!   良药一面像个称职的大夫,给她清洗伤口、上药,一面有像个孩子似的往她的伤口上吹着气,还一面唠叨,“小药给呼呼,呼呼就不疼!”   惹得萧鶹在一旁捂着嘴笑。   “笑什么笑?你还不快去找侍卫问话,看看有什么线索,以后我的嫣姐姐再出这样的事情,我就在你们的饭菜你下毒,让你们白吃饭,不干活!”   就算良药使劲的横着眼睛蔑视着萧鶹,表情极度严肃。可是语嫣和萧鶹却还是忍不住笑了,他简直就是一个萌货,发脾气也像是卖萌。   尤其是萧鶹,捂着嘴,笑得上气不接下去,“好好,我这就去问,有本事你让你萧哥哥和你嫣姐姐住一起,那就不怕有刺客了呗!”   他面上虽然笑着,心中却也暗暗吃惊,良药对语嫣的这份感情,远比他和萧天逸设想的更加深厚了。如此,事情更加复杂了。   “你记得,昨晚的事情,是我们的秘密,你切忌不可告诉任何人,一个字都不许说!”语嫣揪着良药的耳朵,“不然你就一辈子都见不到嫣姐姐了!”   “知道,知道,我知道了!”良药瘪着嘴,委屈的看着语嫣,他好喜欢跟她在一起,昨晚他真的很开心,明明是快乐的事情,却不能告诉别人,他不习惯,但更害怕再也见不到她。   作者题外话:好可爱的小良药,亲们的支持在哪里呢?宛如先诚意奉上第二更,亲们不许霸王哦O(∩_∩)O~ ☆、第078章 各怀心事【一更】   第二天,门口的侍卫就被撤走了,萧天逸竟然大发慈悲取消了对她的禁足。   青苗和芸香都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语嫣却高兴不起来,她知道,这不过是因为萧天逸想用她做饵,引那个所谓刺客出来而已。   明着是解禁了,暗地里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她尽量减少出门,她越是走动得厉害,暗卫就越是辛苦,萧天逸对她的怀疑也会越多。而这一整个王府,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去参观、驻足的地方了。   几天之后,青苗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再需要芸香的照顾,她也不必再做饭了,日子越发无聊起来,三个人除了每日打理一下花草,就是窝在房中绣花绘图。   语嫣给她们画了一些现代的舶来花草,两个丫头喜欢得不得了。   “王妃,奴婢想去谢谢柳姬!”   语嫣停下手中的笔,从青苗柔顺的脸,看到她呈上来的盘子。她的手很巧,几天就绣出了五个香囊,而且个个都很精致,两个向日葵,两个蝴蝶兰,一个天堂鸟。   “嗯,是该见见了,那就一起去吧!”语嫣看了看手下那幅未完成的牡丹,将笔搁在笔架上,“把天堂鸟那个送给她吧!天堂鸟的花语是: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永远不要忘记,爱你的人在等你!”   “是,多谢王妃!”青苗只拿了那个香囊,将剩下的都放在了语嫣桌上。她其实是要去问问,柳絮儿怎么不按她说的去解救语嫣,害得语嫣受了一宿蚊虫折磨。   “等等,这个给你,这个代表忠诚和智慧,”语嫣拿了一个蝴蝶兰的递给青苗,“芸香,你也过来,你俩一人一个吧!”   “改天让良药给装上驱虫的药草,以后就不怕在被王爷罚喂蚊子了!”语嫣看到剩下的那两个向日葵的,又笑了起来。   “王妃,你这几日心情好很多,是和王爷的事情有进展了吗?”三个人一面走,一面闲聊。   语嫣看着青苗好奇的眼神,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无声的笑了。   她抬头望天,湛蓝的天空如水洗过一般透彻,洁白的云朵点缀其间,就像她抵达滇南的那一天。   “如果放下执念算一种进展,那就是了!”她挑挑眉,如此好天气,心情却不安起来,这样的回答,青苗是听不懂的,“快走吧,待会你得好好谢谢柳姬就对了!”   青苗本来就心里就想着单独和柳姬聊几句,所以步伐也越走越快。   芸香看着语嫣,嘴角勾起一抹不可名状的笑意,像是赞许,像是了解。   两个人默契的落下了一段距离。   “王妃,这是要动手了么?”   “动手?为什么要动手?”语嫣一直保持着淡淡微笑,时不时的对着回头张望的青苗点头,“敌我不明,不如先看看情形再说!”   “奴婢怕夜长梦多,养虎为患!”她的话意再明显不过了。   那一日语嫣被萧鶹带着之后,她受命好好照顾青苗,半夜口渴去了趟厨房,回来却看见青苗鬼鬼祟祟的往后墙根的一个破洞下塞了一张字条,只有两个字:救她。   作者题外话:这一章里面每个人都有这自己的打算和计划,不知道亲们看明白没有?欢迎留言 ☆、第079章 如此嚣张【二更】   语嫣何等聪明,联想起粉月园外偷窥的那个丫鬟,还有良药吃到的字条,立刻明白了七八分。再想到那日青苗受伤,她一出门就遇见柳姬,而柳姬还那么刚好就准备了药,顺水人情。   那药,还是萧天逸为她特制的,真是相当手笔。所谓结盟,不过是欲盖弥彰。   可是,她现在还不想说,凡此种种并不是刻意与她为难,只要是无伤大雅的东西,她还是觉得能省则省了。   倒是芸香,她必须要问问。   “良药说,我体内的腐骨嗜血之毒还未完全清楚,以后可能还会复发!那个下毒的人,只怕这辈子也抓不到了!”   语嫣似闲聊般轻轻语,淡看着芸香的反应。   “大概,大概是吧!”芸香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强自镇定下来。   “王爷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这事上面,咱们也无能为力!都怪奴婢,没能保护好王妃!”   她一说这就要跪下来,语嫣抬手,虚扶了一下,“找不到就算了,只要你安心照顾我,总有好起来的那一天!”   她是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了萧天逸身上,这样一来,无异于石沉大海。语嫣也不言明,她并不想揭穿她的面具,她的目标并不是要她的命,更像是挑拨她和萧天逸的关系。   这和楼敬之的指示大相径庭,那么就极有可能芸香是王晚碧的人,为的只是阻止她和萧天逸在一起而已,只是用错了方法而已。所以,她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王妃,天气太热,我们走另一条路吧,那边清凉一些!” 青苗匆匆的折了回来,一路小跑,额头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   “那条路不是很绕么?这都走了半程了,就走这边吧!”语嫣想起那条路就觉得遥远,更重要的是,青苗的表情有点慌张。   她望着前面空荡荡的回廊,转角那边是什么让她如此害怕?难道是萧天逸?   那她倒是要会会了,看看那日的争吵,有没有让他有所成长。   “走吧,王妃,再迟就要撞上了!”青苗似乎很急,汗水一个劲的往外冒,她也顾不上擦,见二人不动,干脆动手推语嫣和芸香了,“走吧!”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转角那头传来的笑声已经刺激得语嫣血脉膨胀,如此嚣张,整个王府就只有团景。   自从语嫣被罚跪在粉月园门口之后,她就每日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在府中横行,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就算语嫣身处偏僻如冷宫的蔷薇园,也时常有丫鬟在她的门口讨论她的事迹。   她无意招惹她,也决计不会怕了她。   “哼!”她冷笑一声,看了看芸香,是时候把她高贵的大家风范气质拿出来用一用了,王妃的桂冠,她可以不要,但也不会便宜了这个市井麻雀。   芸香会意,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衫。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整理的,昂头微笑的语嫣,带着自信从容的气度,根本无需任何刻意雕琢,以胜过无数人万千。   想比语嫣的一行三人,团景的队伍确实是够壮大的。   不过,很多事情,不是靠人多,而是靠实力!   作者题外话:宛如先诚意敬上二更,亲亲们多支持哦!话说,大家觉得,这两个人再见面,谁会占上风呢?   话说,为毛今天木有留言了……霸王的亲亲,宛如要打屁屁哟!!! ☆、第080章 鸡性不改【一更】   且看她一身珠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活脱脱就是一个出来献宝来的暴发户。身侧跟着丫鬟桃红为她执伞,身后两个丫鬟一左一右为她打扇,后面还有两个身子壮硕的嬷嬷押道。   而且还呈着扇形,生生把还算宽阔的长廊,被占去了一大半。   看着语嫣视若无睹的走了过去,芸香和青苗只能在后头小心翼翼的跟着,暗暗地捏着汗,毕竟双方实力差距太大。   然而,心中最紧张的其实是团景身边的桃红。   语嫣的天人之姿,她见过不止一次,而每一次的结果总是她们失利,青苗那十个嘴巴子,她想起来还觉得疼。   还有那条蛇,让大家心惊肉跳,即使是王爷为此惩罚了语嫣,也不能弥补给他们带来的震撼。   所以,看到语嫣缓缓地踱着步子走过来,所有仆从都下意识的退开一步,警惕的看着语嫣,尤其是手。   中间亮开的那条路上,唯有团景,坚定的挡在中间。   “让开!”语嫣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先天很足,比团景还略高出半个头,她蔑视了她一眼,目光越过她的头顶,看向远处,吐字短促有力。   “做梦!”团景叉着腰,不甘示弱的瞪着语嫣,“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相府小姐?你以为你还是圣上赐婚的王妃?这里是滇南王府,王爷宠谁,谁才是最大的。你给我让开!”   语嫣并没有急着回话,而是脸上挂着玩味的笑意,从上至下慢慢的将团景打量了一遍,“啧啧,即使侥幸飞上枝头,麻雀也变不了凤凰!看你这一身打扮,和在青-楼没什么分别吧!”   “你,放肆!”团景自入府后,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说她的出身,偏偏语嫣总是不忘戳她的痛处。   桃红见着团景冲着语嫣竖着手指,急得说不出话来,克制着胆怯上前帮忙,“王妃,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今时不同往日,请你让开吧!”   见这情景,青苗和芸香自然也不甘人后,疾步上前想要出言教训,却被语嫣抬手拦住。   “嗯,这话说得好!果然是有什么主子,出什么奴才!” 语嫣的笑容,越发的意味深长,顿时让大家都摸不着头脑,“不过,落毛的凤凰,好歹也是凤凰,不过鸡嘛,也永远是鸡!”   语嫣的话音还未落,身后的仆从就捂着嘴偷笑起来,团景的脸唰就绿了,“啪”的一个耳光扇在了桃红的脸上。   “哟,这就急了?”语嫣依旧是保持着微笑,口吻中全是嘲讽,“你瞧瞧,果然是鸡性不改,说你多少回了,别拿自己人出气,怎么就是不听呢?”   “你,我跟你拼了!”团景大吼一声,直扑向语嫣,她没读过那么多书,自然说不过语嫣,但是在青楼女人间打架是常用的事情,她不信打不过这个芊芊小姐。   可此语嫣非彼语嫣也!   她的暴怒本就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只是轻轻的侧了侧身就让团景扑了个空。   青苗和芸香也本能的躲到了一边,关键时候决不能拖了自家主子的后腿。   作者题外话:爆笑登场,亲们不要错过……   好文推荐《复仇天使豪门劫:恕爱无罪》   链接:http://vip.book.sina.com.cn/book/index_211346.html   简介:她是他救下的夜总会落魄“公主”,他是她设局六年等待的猎物。   一个披着狼皮的小红帽,一场有性无爱的假婚背后,只为....   日夜缱绻,爱恨与宠虐交织,背叛与陷阱互施。   当她心满意足地蚕食掉他时,才发现这场复仇大戏的真正导演,并不是她。   他以为成全就可以让她放下仇恨,殊不知一场真正的阴谋才刚刚拉开帷幕…… ☆、第081章 非礼人家【二更】   团景自然不甘心就此放弃,回身就要抓语嫣的手,哪有那么容易的,语嫣用手挽了个圈,将所有衣袖都握在了自己手中,绝不给她半分的机会。   “咦,你这个项链不错呀!”团景胸前那颗祖母绿的宝石随着她的动作在她的胸部上晃动着,反射着阳光晃得语嫣眼花。   她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抬手一把抓向她的项链!   这项链是萧天逸新近赏给她的,团景可是宝贝得不得了,也不打语嫣了,慌忙伸出双手握住宝石。   语嫣收势不及,魔爪落在了她软绵绵的胸-部上。   果然是又绵又软,很有手感,联想到自己胸前的小包子,她嫉妒!   难怪萧天逸喜欢,心中顿觉愤愤,语嫣干脆把握机会狠捏了两把。   谁知道她居然那么敏感,就那么两下花朵就立了起来,语嫣收手时不忘使用了堪称经典的“抓-奶龙爪手”。   “啊!”团景吃痛,杀猪一般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王府,巡逻的侍卫赶来将她们分开,紧接着萧天逸就到了。   正抱着桃红一边谩骂,一面哭得声嘶力竭的团景,一看到萧天逸就换上了带雨梨花的模样,飞扑进他的怀抱,“王爷,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呀,王妃姐姐她,她非礼人家!”   语嫣抬头望了望天,怎么刚才好像有飞机似的,非礼她?她用得着么?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比团景,不知道要美上多少倍!   语嫣虽然跟所有人一样跪在地上,却又无谓的昂着头,撇着头看着萧天逸温柔的拍着团景的肩膀,噘着嘴碎碎念:还非礼人家呢!你妹的,非礼人家又不是非礼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大约是感受到语嫣深重的怨念起,萧天逸终于抬起了头,“身为王府主位,以下流的手段欺凌弱小,你可对得起这王妃的头衔!”   “王爷也说臣妾是王妃?”看着萧天逸的那张脸,语嫣瞳孔紧锁,一股寒意传遍全身,“她见了臣妾不避道让行,也不向臣妾施礼,臣妾不过是言语提醒一下,她就要动手教训臣妾,这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现在技不如人,还想恶人先告状,王爷以为,臣妾还是王妃么?”   这样的语嫣,萧天逸从未见过,即使是在那一夜,她也未曾有过这样憎恶的表情看他,蚀骨的冷冽,带着深深的绝望,那样的果断刚烈。   他不知怎的想起了在万花谷的山坡上,她说: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那时候,她的回答也是那样的果断、不假思索,可是那时候她笑着,像杨柳嫩枝,百花齐放时的春风拂面。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记得那么清楚,恍若昨天,而眼前,一切早就变了模样。   萧天逸迫使自己想起关于京城、关于楼敬之的种种,怒火又重新烧了起来,唇边浮起一丝鄙夷,“所以,你就可以非礼她?”   “王爷,妄你统领一方,臣妾和她皆是女人,何来非礼一说?”语嫣眸光一睨,望着攀在萧天逸身上的团景,翩然一笑,顾盼生辉,“何况,以臣妾的资质,王爷以为还有必要非礼她吗?”   作者题外话:话说,这一章,语嫣是不是很得瑟……   宛如先诚意送上二更了哈,走过路过,亲们不要错过哦……   亲们的支持在哪里呢?宛如看到许多不认识的亲亲投票,留言跟宛如打个招呼吧!那些霸王的亲亲们,要小心咯,宛如会来打屁屁滴…… ☆、第082章 香消玉殒【一更】   这是何等的天差地别,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的,她的美,从一眼的相见,他就记在了心里。   他看着她不甘示弱的样子,明明很可爱,可刻在唇边的还是只有一抹冷淡。   见这情形,团景急了,“王爷,你看,她真的非礼妾身了!”   她短浅的目光中又只落在了萧天逸和楼语嫣身上,为了证明她的遭遇,她竟然当众将齐胸的长裙拉了下来,露出了那个被语嫣蹂躏过的馒头。   语嫣瞬间石化了,团景的不要脸,她早就见识过了,只是没想到竟然能无耻到这份上,连萧天逸的脸也一起不要了……   措手不及之余,她更想笑。她怎么会傻到用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标准去理解一个如此脑-残的白痴!果然是非主流,不走寻常路的花魁团景小鸡姐,到哪都是一派青楼作风。   “景姑娘,你,你这不是对这样对所有人耍流氓吗?”芸香的声音,突兀的想起,尖利刺耳,跪在地上的人都好奇的抬起了头,只一瞬间又羞红的低了下去。   团景慌忙侧过身子,面向萧天逸将裙子提了起来,拿出她最黏人的狐媚本事,一声娇呼,“王爷……”。   双手似无骨的勾住萧天逸的脖子,整个人贴上了上去,摆出一副委屈的小女人姿态,用她的绵软在萧天逸胸口蹭啊蹭的,“您看,现在连这个丫鬟都欺负我!”   “别担心,本王在这里。来人,将这不懂事的丫鬟拖下去杖毙!”那红痕萧天逸看见了,可是所有人也看见了。   两个女人,一个太聪明,一个太蠢,真是叫他头疼,他知道说话的是语嫣身边的陪嫁丫鬟,只能拿这个丫鬟开刀了。   看着那两个侍卫毫不怜惜的拖着吓得手脚发软的芸香就走,语嫣情急之下,“噌”的就站了起来,“王爷息怒!”   她受点委屈就算了,青苗的屁股已经开花了,若是芸香也挨了打,整个蔷薇园就只能改名叫“伤残园”了。   “嗯!”看着萧天逸眸光一睨,眼中是促狭的冷笑,语嫣猛然意识到自己又错了,慌忙跪下,“王爷,臣妾一时情急,请王爷恕罪!芸香做错事,乃是因为臣妾管束不利,请王爷饶恕了她吧,要惩罚就惩罚臣妾吧!”   “好啊!”萧天逸等的就是这句话,陪嫁来的丫鬟,自然能多得主子的几分疼惜,他的目的正是如此,“王妃办事不利,无视王府法纪,带下去,仗二十!”   团景用余光瞟过语嫣,唇边勾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   “王爷,王爷不要啊!王妃身子孱弱,良神医说再经不得责罚了!”青苗连滚带爬的跪走到萧天逸的身边,拉着他的衣摆,声泪俱下。   萧天逸表面上冷静的轻拍团景,以示安抚,心中却有些乱了。   那夜罚跪之后,良药特意向他说说明了楼语嫣的身体状况。   因为投湖自杀的寒毒侵体,为休息痊愈就远赴滇南,一路劳顿,后来又中了腐骨嗜血之毒,加上那次打击,凡此种种,若是换做小户人家的姑娘底子薄,恐怕早就香消玉殒了。   作者题外话:标题党?有没有中招的……   特别推荐,烟微清晓的新作《我的卧底情人:爱你太危险》   链接:http://vip.book.sina.com.cn/book/index_202476.html   简介:在这个黑白交错的世界中,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凌浩,警方安插在黑帮团体“青龙堂”中的一枚棋子。他隐姓埋名,在灰色地带苦苦蛰伏,卷入一场场阴谋斗争。为达目的,他不惜利用爱情。黑暗与光明的撕扯,让他步步深陷,无处逃亡。   有时,白比黑更残酷,残酷得可以放弃一切。绝境之中,人性的丑陋卑劣显露无疑。当黑与白的边界模糊不清,爱就像一颗子弹,伤人无形。 ☆、第083章 烈日罚跪【二更】   “王爷,是奴婢的错,奴婢愿受任何责罚,你打死奴婢吧,求你不要伤害王妃!”芸香也回过神来,挣脱了侍卫,扑倒萧天逸的脚边,一个劲的磕头。   “王爷,既然她们主仆情深,不如就罚她们跪在这里,可好?”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语嫣的萧鶹开了口,他虽然也没有看见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心觉团景太过做作。内心已经偏向了语嫣,却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忤逆萧天逸的意思,见他有些犹豫,才开口建议。   “也好,日头正盛,你们就跪在这里好好反思吧,太阳下山才能起来!”   罚跪,又是罚跪,分明就是偏袒,团景似乎还不甘心,刚想开口,却听得萧天逸大声宣布:从今日起,封团景为景美人。   只一句,就立刻让她没了脾气,拉了拉衣服,规规矩矩的俯身一拜,“多谢王爷!”   当然,这么重要的时候,她没有忘记狠狠的蔑视语嫣一眼。   看着她攀着萧天逸的胳臂,扭腰摆臀的得意离开,语嫣眸中只有森冷的寒意:今日她所受的,它日必要她十倍奉还!   所有人都走了,三个人跪到了一起,芸香看着语嫣,低低的抽泣着,“王妃,对不起,都是奴婢连累你了!”   “不干你事,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语嫣望着空荡荡的回廊,只觉得恨得想吐,这里好像到处都弥漫着萧天逸的绝情和团景身上俗不可耐的脂粉气,她不是败给了他们,而是败给了自己!   无情无爱,视人命如草芥,她真的做不到。   这一次不比夜晚,来来回回的人很多,他们不敢轻易的偷懒,而且说不定粉月园的奴才,就正躲在哪个角落等着抓她们的把柄呢。   语嫣倒是不怕,萧天逸不管怎样对他,都不敢说废了她的王妃之位或者让她永远消失,可是却随时有可能连累青苗和芸香丧命。   太阳渐渐升到了中天,气温也越来越高,就算青苗和芸香拼命的用衣袖为语嫣扇风,她的汗水还是一个劲的往下落,滴在地上,很快就消失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万分焦急。   “我没事,就是有点渴!”语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给她们一个虚弱的微笑,“熬过去,熬过去就好了!不用挨板子,屁股不会疼!”   “嫣姐姐,嫣姐姐!”   “是谁?是谁在唤我?是小药么?”语嫣有些恍惚,她回过头,那个奔跑的身影逐渐靠近,却怎么也看不清。   “来,张嘴!”   苦涩的汁水喂进她的喉咙里,带着清凉的薄荷刺激,好一会,她的感官才逐渐恢复过来。   “小药,你怎么来了?是谁让你来的?”意识一旦清醒,语嫣就立刻响起起柳絮儿利用良药的事情,当下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这是白天,不同夜晚,她已经够惨了,不能再连累良药。   “都怪我,刚睡醒,全府都知道你被罚跪的事情,只有我不知道,害得姐姐差点晕倒!”看着语嫣惨白的脸颊,虚弱的眼神,良药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作者题外话:诚意送上第二更,亲们的支持在哪里?   没有收藏,为什么连投票和留言都那么少呢?宛如泪奔…… ☆、第084章 良药哭了【一更】   “都怪我,刚睡醒,全府都知道你被罚跪的事情,只有我不知道,害得姐姐差点晕倒!”看着语嫣惨白的脸颊,虚弱的眼神,良药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傻瓜,有你良神医在,姐姐不怕,你看,这不是好了么?”   语嫣努力的笑着,可是不管怎样她看上去还是那样的虚弱,这一笑,良药的眼泪就彻底流了出来。   “姐姐,你等着,我去找萧哥哥,让他放了你们!”良药抹了把眼泪,将装着药水的竹筒往地上一放,站了起来,却被语嫣死死拽住了衣袂。   “别,别去,没用的!”语嫣拉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萧天逸对良药自然是很好的,只是事情若是关系到她身上,就很难说了。   她只是做了几次冰淇淋而已,萧天逸就已经让他们很久都过不上好日子了。   “小药乖,来,看看姐姐送给你的香囊漂不漂亮?”语嫣从衣袖中掏出那个绣着向日葵的香囊,在良药的眼前晃了晃。   “哇,好漂亮哦!”良药立刻被香囊上的向日葵吸引了,破涕为笑。   “等等,”语嫣并没有直接递给他,反而将香囊放在了身后,“你要答应我,收了姐姐的礼物,就乖乖回房,不许去找王爷!”   “那不行,我不能让姐姐在这里受苦!”良药撇着嘴,委屈的收回了手,这一点上他很坚持。   “傻瓜,姐姐做错了事情,这是应该受的惩罚,和王爷无关的!”仰头实在费劲,语嫣拉着他蹲下,和他讲起了道理。   可是,和良药,哪能有什么道理可讲,他毕竟只是个孩子。   “可是,如果萧哥哥也做错事,那是不是可以抵消,你们都可以不用受罚呢?就像毒药和解药那样,互相抵消!”   良药的想法让语嫣完全找不到路子可寻,好像听上去还行得通。可是,整个王府都是萧天逸说了算,谁又能抓住他的把柄呢?   “他也做错了什么事吗?”   “当然,他不守信用,他答应过小药,不许责罚姐姐的!”   良药噘着嘴,说得理直气壮,语嫣却吓出一身冷汗:他,他不会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萧天逸了吧?不会,应该不会,若是有那事,便不会有萧鶹的问话,萧天逸也不会这么多天都不找她的麻烦,但是绝不能让良药继续和萧天逸多说话了!   “姐姐知道小药最乖了,那姐姐是心甘情愿受责罚的,你就不要去找王爷了好不好?而且姐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小药去办呢!”   青苗和芸香都巴不得良药去求情才好,不明白语嫣为何如此坚决,相视一眼,露出疑惑的表情。   “那,姐姐这里有五个香囊,小药能不能去帮姐姐都装上驱虫的药草呢?”语嫣张罗着,将青苗和芸香的香囊都要了过来,一并递给良药。“姐姐好怕蚊子咬的,你先去帮姐姐装上,成么?”   看着语嫣可怜巴巴的眼神,良药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以他的智力,大概还弄不清楚是找萧天逸求情比较重要,还是听语嫣的话先去装药草比较重要。   作者题外话: ☆、第085章 待遇不符【二更】   看着语嫣可怜巴巴的眼神,良药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以他的智力,大概还弄不清楚是找萧天逸求情比较重要,还是听语嫣的话先去装药草比较重要。   他最终败给了语嫣无助的眼神,“那好吧!你等着,我去给你装药草,等下再去找萧哥哥!你们撑不住就喝点药,我的药是最好的。”   良药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重要,他飞快的跑回房间,拿出冰片、雄黄、艾叶等十几种驱虫的草药,依次装进每一个香囊中。   这厢他恨不得自己能长出八只手,装得越快越好。那边语嫣顶着烈日,让青苗和芸香也各自喝了几口良药送来的苦药,看着大家的精神渐渐恢复,她只希望良药能装的慢一点,避免和萧天逸的正面接触。   她有预感,一旦见面,一定会是天雷地火,而这把火的最终受害者,一定又非她莫属。   可越是怕什么,还这就是越是来什么!   良药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主动送上了四个香囊,那个语嫣预备给他的向日葵,他已经自己挂在了腰间。   还得意的左摇右晃,“真漂亮,姐姐的手艺真好!”   “这可不是我绣的的,是青苗绣的!”   语嫣抬抬眉毛,冲着青苗眨眨眼睛,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兀自羞怯的低下了头。   哪知道良药根本就不领这份情,抬手就要将香囊解下来,“那我不要了!”   语嫣看着青苗的脸一下子白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心疼的呵斥起良药,“好啊,那你扔了吧!不过,这花样你可曾见过,这都是我亲手画的,而且和我的是一对的!你若是不想要,那就算了!”   良药一愣,看着语嫣手中剩下的唯一一个,又看了看青苗和芸香手中的,顿时就换上了一副笑脸,“要,要,我要,姐姐、姐姐不生气,小药错了还不行么?”   “错了啊?那好吧,你回屋去面壁思过吧,那姐姐就原谅你!”语嫣仍旧板着一张脸,佯装愠怒。   “好好,我这就回去思过!姐姐不生气啊,不生气……”   语嫣也不说话,就那么瞪着他,良药只当她是真的生气了,只能撇着嘴,恋恋不舍的走了。   只心疼了这一路他走过的花花草草,不是被他拳打,就是被他脚踢,如经历了狂风暴雨,衰败了一路。   有的没有了花朵,有的折断在花盆里,更惨的是,有的居然所有叶子都被他一张张拔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根主干……   三个人被晒得没有力气,相互依偎着靠在一起,实在顶不住就喝一点良药送来的苦药,周围过路的丫鬟婆子对着她们指指点点,她们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尽量的减少说话,保存体力。   良药走了一段,终究还是折了回来,远远的看着,眼泪落了下来。   美丽如嫣姐姐,高贵如嫣姐姐,善良如嫣姐姐,怎么所受的都是和她身份不相符合的待遇呢?他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决定这一次不听语嫣的话了,他必须要去找萧哥哥评理。   作者题外话:天雷地火,而这把火的最终受害者,一定又非她莫属!亲们后面的故事,你们懂得,语嫣大约又中枪了……   宛如诚意二更了,亲们的支持在哪里啊?这两天成绩都只能勉强维持在二更,木有收藏的亲亲很不乖哦…… ☆、第086章 为她争执【一更】   萧天逸并没有送团景回粉月园,而是在半路上就被聂典请去了书房,众将领已经侯在了那里。   距离萧鸺最后一次传回来消息,已经有些日子了,萧天逸担心他的安危,决定动用京城的暗探查寻他的下落。   突犹部落的边营,最近又在四处骚扰边境百姓,打家劫舍,但是又很奇怪的不再杀人,而每次只要萧天逸的军队一赶到,他们就会毫不留恋的立刻撤军,避免一切正面冲突,这与以往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很有不同。   聂典将藏宝图临摹了几份,又将字图分开,询问了很多这中高手,都没能将藏宝的地点参透。   很多需要解决的事情叠加在一起,书房的气氛变得十分的沉闷。   门被大力的撞开,良药夹着一股热辣辣的风跑了进来,“萧哥哥,小药有话跟你说!”   良药的表情很严肃,嘴唇翘的老高,他很少这样怒气冲冲的样子,萧天逸皱了皱眉头,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把他惹急了?   他挥了挥手,“今天就先到此为止,你们回去再好好想想!”   得了令,屋子里的人立刻起身告退,霎时间走了个干净,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良药和萧天逸两人。   “说吧,谁惹你生气了?”萧天逸笑眯眯的走过去,拍拍良药的肩膀,却被他扭着身子避开了。   “你!”他忿忿的看着萧天逸,他的嫣姐姐在烈日底下暴晒,这个罪魁祸首却躲在屋子里笑嘻嘻的,真是讨厌。   “我?本王今天可没有招惹你哦!”萧天逸笑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对,就是你,那么毒的烈日,你让语嫣姐姐跪在太阳下面,你这个没良心的!”他越是笑得无所谓,良药心里就越是生气,这么冷酷无情的萧哥哥,他不喜欢。   “你是来帮楼语嫣求情的?”一旦涉及到楼语嫣,萧天逸的表情就凝重了起来,他叫她“嫣姐姐”,可见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和自己不相上下了吧?“小药,难道你忘记了她姓楼,是楼敬之的女儿!”   萧天逸语重心长的解释,良药似乎没有听懂,反而皱着眉头同情的看着他,“萧哥哥,你好笨哦!她是姓楼,叫楼语嫣,可是,我们的敌人是楼敬之呀!就像你是萧哥哥,我是小药,这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出生啊!”   萧天逸一愣!她说:我们都只是被姓氏禁锢的可怜虫!   良药说了那么多,归结起来也不过是这一句话。   萧天逸看着他,看着良药那张他看了数年的脸,他着他越发成熟和清俊的五官和永远长不大的纯真眼神,如此熟悉而又透着陌生。   他变了,受了楼语嫣的蛊惑,已经不听他萧哥哥的话了。   萧天逸的拳头慢慢的收紧,他努力了这么久,悉心照顾了这么多年的人,难道又变成了楼语嫣的棋子?   这个女人,他倒是小看了,居然利用自己的美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欺骗利用单纯善良的小药,这次他决不能轻饶了她。   作者题外话:昨天的成绩,让宛如很伤心,感觉好多亲亲都在霸王……还是那句话收藏过二十加更,收藏过五十加两更,长评加更……如果喜欢本文,就请多多支持宛如吧!泪奔~~~ ☆、第087章 无法忍受【二更】   屋子里一阵纷乱的乒乒乓乓声,夹杂着良药的抽泣和萧天逸的暴喝,让守在门外的萧鶹心惊肉跳。   他心目中的王爷一向是个很持重,很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良药到底说了什么,让他如此愤怒?   任他站在门外,心中也莫名生出一些恐惧。   “萧鶹!”   “属下在!”听到萧天逸的传唤,他不敢迟疑,立刻推门进去。   方才议事后还未来得及撤下去的杯盘碗盏,被摔得一地都是,良药手中还举着一个八宝花瓶,随时有可能往下砸。这一室的狼藉,足以证明刚才的争执是多么激烈,多么惊心动魄。   还好萧天逸已经冷静下来了,他靠坐在椅子上,看着良药,恢复了日常的平静,“小药,把瓶子放下,好好跟萧哥哥说,你为什么喜欢她?”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喜欢她!”良药倔强的噘着嘴,腮边还有未干的泪痕,瞪着眼睛看着萧天逸,目光坚定,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好,是不是只要不罚她跪就可以?”萧天逸强压住怒火,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真是没想到,她竟然敢打良药的主意,他决不能让她坏了自己的计划,破坏他和良药背后的关系。   “不、准、体、罚、她!”良药伸长着脖子,咬着牙,看着萧天逸一字一顿。   “好!不过你也要答应哥哥,不准再见她!”   “以后都不准了么?”良药有些迟疑,可是想着语嫣在阳光下几欲晕厥的样子,还是先脱困再说吧!“好吧!”   萧天逸看着他把花瓶放了下来,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转而将目光投向了萧鶹,“去,让她们起来,回蔷薇园收拾东西,搬到杜鹃山下去!”   “什么?”萧鶹以为自己听错了,吃惊的看着萧天逸,他的表情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杜鹃山虽然开花时节甚美,但是因为地处王府偏远角落,从前的园子一直无人居住,已经荒废多年了。   想起楼语嫣落寞疏离的样子,萧鶹心中就觉得不忍。   或许楚玄灵和楼敬之商量这一桩赐婚的时候,大概从来没有想过,为给她带来如此困苦不堪的遭遇,他一时间有些拿不定注意,僵在了那里。   “小鶹子,快走吧,咱们一起去,你不是想晒死我嫣姐姐吧?” 良药哪知道这其中暗藏的玄机,只当是换个地方住而已,不等萧天逸说话,主动催促起萧鶹来。   萧天逸也不说话,只是眼神如凛冽的刀锋,闪电般扫过萧鶹,话却是对良药说的,“小药,你忘了,刚答应过哥哥什么?不准在见她!”   他不想承认,可那一刻听见他左一个“嫣姐姐”,右一个“嫣姐姐”的时候,他真的觉得嫉妒。   就好像她叫他“天哥哥”的时候,那样的甜,那样满足!   他们现在的关系,好像他们以前一样亲密了么?怎么可以,不过短短数月,她怎么可以善变到这种地步。   曾经,她的一颦一笑都只是为他!   他自以为是的不在乎,在这一刻,是无法忍受!所以,他要惩罚她,狠狠的惩罚她……   作者题外话:你说惩罚就惩罚么?亲们说了才算的……   目前还没有到加更的标准,估计今天也到不了了,泪~~~   但是宛如还是决定加更一章。这一章,为了一直追文,给宛如投票,陪着宛如一路坚持下来的亲亲们!   感谢每天留言的:炭烧咖啡的空间 、twindimple 以及所有给宛如留言过的朋友!谢谢你们的支持!   宛如也期待看到更多朋友的留言!   请大家放心,宛如一定会是一个负责任的好作者! ☆、第088章 用心险恶【一更】   语嫣撑着酸麻的腿,缓缓站了起来,她一开始也以为萧天逸终于良心发现了,可看见青苗震惊而充满怜悯的眼神,她就知道之前的预想是对的:良药见萧天逸必定是天雷地火,而最终的受害者,果然是她。   “萧侍卫,可否容我们先在蔷薇园休息一天?”三个人相互搀扶着,若非良药送来的药,她们恐怕早就昏倒了,语嫣看着青苗和芸香惨白的脸,自觉愧疚。   这次又连累她们了。   “……”   萧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低下了头,她的难处,他都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   “好,好,好!”语嫣忽然摇着头大笑了起来,尖利的笑声似要冲上云霄,直达萧天逸的耳膜,“王爷果然是冷酷无情,当真不负盛名!是我太天真了,你回去复命吧,我们立刻回去收拾东西!”   她不是不想反抗,而是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本。无论环境多么恶劣,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总有一天,他会发现,她才是那个对他最重要的人。更何况她现在的任何动作,随时都可能给身边的人,带来一场狂风暴雨。   “王妃,保重!”看着语嫣决然离开的背影,萧鶹心中默默叨念。   在京城,他见识了她的各种传闻:容颜倾城,端庄娴雅,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等,他对她充满了好奇。   在滇南,他见识了她的顽皮,她的智慧,她的坚强,她的隐忍,她的善良……而此刻,他多想伸出双臂,为她遮风挡雨。   可他只是个小小的侍卫,能做的只是对萧天逸的话,惟命是从。只是今天,他真的觉得萧天逸对良药的反应,太大了!   “王爷,事情已经办妥了!”   萧天逸正在房中入定静心,抬头看了萧鶹一眼,“这么快?她没有反抗?”   萧鶹无言,只摇了摇头,反抗是没有用的,这一点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微眯着眼睛,用漫不经心掩饰着心中浮起的那丝不甘,她竟然就这样懦弱的领受了,这不像她的个性。难道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他只是被她算计的棋子,为的就是让他和良药翻脸?当真是用心险恶!   幸好他今日控制住了情绪,没有让良药和自己为此爆发出更大的冲突。   “传本王令,从今日起,楼语嫣迁至杜鹃山废园,受丫鬟待遇,任何人不得尊为王妃,见面不需行礼!”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他是有多恨,才能说出这样的话,萧鶹只觉得不寒而栗,“王爷,这未免太过严重了,为了景美人,实在无需如此,其实说到底王妃也是身不由己吧!”   “你只当我是为了团景?”萧天逸看着他,摇着头苦笑起来,想起团景不分轻重,屡次在人前让他骑虎难下,他便觉得不屑,“你未免也太小看本王了!团景不过是个幌子,本王真正在意的是良药!”   “本王也以为楼语嫣只是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只是楚玄灵和楼敬之安排来监视本王的,所以一直只是避开她、软禁她。可你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她竟然敢勾引良药,唆使良药来与本王反目!”   萧天逸一想起良药一副为她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模样,心中的无名火又窜了起来。   作者题外话:没收藏的请收藏,有票的请投票,有票没票的都请留言……O(∩_∩)O谢谢   嗯,就是这样了…… ☆、第089章 沦为弃妃【二更】   火辣辣的阳光,明晃晃的招摇过市,让人眼花!   热浪一波波的袭来,语嫣的心却如同经历三九的严寒,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了,听到萧鶹的话,她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可是,收拾完寥寥无几的行礼,看着陈设如旧的房间,心,不可以抑制的疼痛起来。   微风拂过,满室的纱幔帷幄,仿佛还在诉说着他们昔日的欢愉;红烛举举,十六颗夜明珠的光华犹在眼前;梨花梳妆台,黄铜镜前,放着她那身粉红的衣裙,他片刻失神,由衷赞誉的神情恍若昨天……   “王妃,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语嫣最后看了一眼园子中的那一架开得正盛的蔷薇,一如她初入王府的那个样子。可惜,花如旧,情已逝!她最终没有机会,跟他月下对饮了!   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跟着青苗穿过一条条的回廊,入目的景色越发荒凉,语嫣的神色反而越发的平静起来。   红墙绿瓦、绿树成荫、繁花似锦的一路曾经为她盛开过的风景,终于定格在了一个被一堵破败的白墙包围的园子。   青苗推了两下也没有把那有个破洞的大门打开,反倒是扑扑簌簌的灰尘,落了她一身,呛得她咳嗽了起来。   芸香急忙拉着语嫣退了两步,用手绢掩住她的口鼻,“这是什么破地方,怎么能住人?”   语嫣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看着涨红着脸的青苗和怒气冲冲的芸香,她不知道楼语嫣的前十六年是怎样活过来的,但她睡过桥洞,睡过马路,这不算什么,但如果一切是因为团景,就太不值得了。   她接过芸香手中的手绢,将手中唯一的首饰盒递给她,“你们站远一点!”   掩住口鼻,她挺直了脊梁,大步向前,狠狠一脚揣在门上,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今日她所受的一切,它日必定会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伴随着剧烈的震动,门“嘎吱”一声开了,语嫣飞快的退了几步,更多的粉末灰尘落了下来,乌烟瘴气在阳光中持续了至少两分钟,才勉强散去。   园子不大,没有高大树木的遮挡,阳光变得尤其厉害,空旷之地皆是丛生的衰败杂草,入目皆是荒凉。   一幢平房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屋后树冠茂盛的一株大树,就是整个园子,唯一的那抹绿色。   看清眼前的景象,芸香低低的啜泣起来,“怎么会这样的?他这是要废了王妃了?王妃金枝玉叶,怎么身受得了,奴婢可怎么向夫人交代啊?”   “受不了,也要受,相信我,不过让你们辛苦太久的!”越是逆境,越能坚韧,语嫣觉得她一身的坏脾气,唯有这一样,是最好的!   “从今日起,你便不用再叫我王妃了,还是叫我小姐吧!”语嫣唇边勾起一抹明媚的笑意,自信而倔强,“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想要的么?”   她望着天空,几只鸟雀飞过,拳头渐渐在袖中拢紧。   萧天逸,你这是想让我当弃妃吗?告诉你,没那么容易,我一定会让你离不开我,一定会让你为今日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   作者题外话:收藏本来是不够加更的!   但是这一章,感谢亲爱的艾叶妹子的长评!   也谢谢那些一直默默给宛如投票的亲亲们,你们每一次的点击都是宛如的动力!如果有留言,当然更好啦! ☆、第090章 安之若素   就算房间又添了很多冰块,可还是降不去萧天逸心中的火。   搬到废园三天,语嫣竟然没哭没闹,安之若素,即使是看到那个衰败的园子,即使是房间里布满了蛛网和霉臭,即使是青苗领回来的饭菜只有青菜豆腐……   他不得不佩服,他真的想不出她究竟是怎样做到的?从千金小姐到王妃,从七日的荣宠沦为弃妃,除了那一天,他再没见过她流泪。   他也曾想过,如果她哭,她求饶,或许他会忍不住放过她,可惜,她什么都没有……   “萧鶹!”他以为他不在乎的,结果这几天脑子里却总是不自觉的就会浮现起她的脸,她巧笑倩兮,她潸然泪下,她绝望的恨意……   “王爷,有什么吩咐?”   “本王不是让你晓谕全府,楼语嫣受丫鬟待遇吗,为何此次不见动静?”他放下手中的书,看着萧鶹面色如霜。   曾经的楼语嫣会为他的一言一行,大喜大悲,他不曾在意,现在她不再被他左右,他才觉得往日种种有多难能可贵。   他跟自己说,只要这次她肯低头,他便可以试着同她回到从前。   他在她的心里长成了一株腾蔓,她亦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七日的宠爱,原本就不是恩义全无的。   “王爷,人不是已经迁至废园了么?而且现在的衣食住行都是参照的丫鬟标准啊?每餐只有青草豆腐,何况废园的条件比丫鬟房更差!”萧鶹很是为难的挠着头,自从遇到了楼语嫣,他总觉得萧天逸有些喜怒无常,不知道是自己还是他失去分寸。   可他真觉得楼语嫣已经够惨了,为什么王爷就不能怜悯一下她呢?   “那她每日可有劳作?”   萧鶹摇头。   “没有劳作,算什么丫鬟?”   “王爷,她好歹还是王妃的头衔?谁人敢使唤?若是你真的厌弃她,不如废了她,何苦这样为难她呢?赐婚并不是她意愿,若是她真的愿意,也不会有那自杀的一跳!若是她对王爷没有半分情意,也便不会心甘情愿的将藏宝图献出来!”   萧鶹仍然记得她在厨房忙碌的样子,虽然也有悲伤,但是更多的是乐观豁达。   她的性格那样谦和善良、坚强柔韧,就算不同一般闺秀的身娇肉贵,但也由不得被人这般践踏,他真的忍不住想要为她说话。   萧天逸的脸黑了下来,一言不发的看着萧鶹,这些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他需要恨,只有恨,才能支撑他每一步的行动,他的复仇计划中容不得半分柔软,尤其是对待楼家的人。   “属下越矩了,自去领罚二十军棍!但此事,还请王爷三思,莫让自己后悔!”萧鶹拱手一拜,径自退了出去。   他们不仅仅是下属,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萧天逸没有承袭爵位和军衔的时候,他们一直是兄弟相称。   他们之间有的不仅仅是主仆的情意,所以就算是触了他的逆鳞,他还是要将那句话说给他。他觉得如楼语嫣那样的好女子,应当被人疼爱;他觉得自己的好兄弟,也应当获得幸福。   即使,他曾那样渴望保护她!他看得出,她喜欢他!   作者题外话:亲们,每天保底一更,日收藏过二十加一更,过五十加两更,加更无上限,亲们使劲戳……   未来的三天因为家里有事,宛如都不能上网,保底的一更,已经设置了自动,不会断更。   至于加更,就要看亲们的意思了。   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091章 到床上去   萧天逸颓然地躺在凉榻上,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楼语嫣左右了行为。他以为她可以控制她的一举一动,却反而让整个局面失控。   和良药的争吵,和萧鶹的辩驳,他夹杂在对她的莫名感情和对楼敬之的仇恨中,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平静。   她就像一颗石子,被外力强行投进他封闭静止心灵,他以为能将她隐没,却被她的激起的震动打破了所有的防备。   他猛的坐了起来,他是冷静的萧天逸,他是绝情的滇南王,他是肩背仇恨的萧天逸,他必须要做回,那个心如止水的自己。   唇边,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他换上一如从前平静的神色,他是萧天逸,从此再不会为了任何人失去方寸。   一路从容,他迈进了团景的粉月园。   “哎哟,王爷,你怎么过来也不提前通知妾身一声?”团景微微泛红的脸上还挂着水珠,一分羞涩,二分矫情,七分卖弄的将自己的身子缩在木桶中。   天气太热,人手又足,她没事总爱在屋子里沐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不是刚好么?”萧天逸一笑,将她从水中拉了出来,一个旋转,将她抵在了柱子上。   她浑身上下*,晶莹的水珠在白皙的肌肤上滚动,胸前那一对白馒头被萧天逸压得挤在一起。   “王爷……”她一声软绵绵的娇嗔,双臂如蛇般,自然的缠上了萧天逸的脖子,“大白天的你这是想要了妾身么?”   “你说呢?”萧天逸笑着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手掌已经覆上了她胸前的绵软。   掌心的剥茧伴随着有力度的揉捏,瞬间将团景的身子点燃,即使她见过了很多男人,萧天逸仍然是她最想征服的。   “嗯,王爷……”,她舒-服的微眯着眼睛,嘤-咛出口。   看着她迫不及待的样子,萧天逸的笑容了多了一丝冷意。   他想要的只是发泄,仅是日常的生理需要,她似乎从来就想要,从来没有被满足过。   一只手加重了力度,一只手游走在她的双-腿之间,每一寸移动都撩拨着她的神经,她的手在也在萧天逸的背上游弋着,喉咙发出干渴而急促的喘息声,“王,王爷,到,到床上去!”   “床上?为什么要到床上?”萧天逸一笑,那只在她两腿间移动的手,转而撩起了自己的衣摆。   “还是你觉得本王这样就不行么?”   伴随着这句话,团景“啊”一声加了出来,空虚的内里已经被萧天逸强行进入了。她喜欢跟她在一起,有任何男人都给不了的名誉地位,还有“巨大”的满足。   他的动作那样的粗暴,那样霸道,她认为那是属于一个男人最能撩拨女人的阳刚。   多年的欢场生活,她的*早就不在紧致,坦白的说,并非每一次都会有*,她赖以生存的就是技巧,所以她更喜欢萧天逸这种年轻蓬勃的身体。   感觉到萧天逸的巨大在她湿滑的甬道里游走,一下比一下更用力。她干脆闭起眼睛享受,这一次刚泡过澡,里面很湿润,没有干涩,只有契合的舒-服。   作者题外话:很久没吃肉了,上点肉,不是那么雅观,但是大家勉强一看吧…… ☆、第092章 保留动作   天很热,萧天逸没有功夫擦拭额上渗出的汗,一只手将团景在他背上撩拨的两手抓住,高举过她的头顶,按在柱子上,一只手拨弄着她胸前的红果子。   “嗯,啊……”只是伴随着团景忘我的呻吟,他眯起了眼睛,只是一次比一次插得更加深入。   伴随着这一次次有节奏的律动,团景灼热的身子迫切的想找一个出口。   她的口很渴,她需要他的滋润,如同她的身下一下,渴望他的搅动,深入。   她虚开眼睛看着萧天逸昂着头,闭着眼睛投入的样子,目光落在他微抿着的薄唇上,她咽着口水,覆了上去……   她和他做过了几次,却从未被他吻过。据说有一种男人,不管下-身表现得多么冲动迫切,但只是被认可的那个女人才能与他唇齿相依、相濡以沫。   萧天逸如有感应一般,将团景的手往上一提,迫使她绷直了身子,身-下猛烈的进攻了几下,几乎触到了她的内壁。   “唔,啊……”疼痛却带着*,团景来不及为又一次的失败失落,本能仰着脖子,挺起小腹,迎接他的更加深入。   她噘着的小嘴那样干涸,吞咽着口水,她的渴望那样明显,眉目间是那样欲求不满的贪婪,萧天逸的笑容里多了一丝嫌恶,看上去却越发的邪魅。   他曾听群芳楼的老鸨说过:团景的身段是玲珑的,床上基本功也是够好的,但是她最厉害的还是嘴上功夫。   他一直对那个动作有所保留,但是此刻他却要试一试,因为这个女人,根本不值得他的疼惜!   他换了个方向,猛烈的顶着她,没有了柱子的依靠,团景被那冲撞弄得连连后退,终究退到了床上,萧天逸又使劲磨擦了几下,将自己的巨大抽了出来。   他松开了对她的禁锢,转身坐在床上,将她的头按了下去。   团景会意,立刻配合的俯下了身子。   她早就想用这一招了,只是萧天逸一直没有给他机会,她保证能让他快活,让他欲仙欲死,离不开她。   他的巨大上还挂着晶亮的黏稠,那是属于他们磨合的爱-液。   她伸出手,紧握住他的巨大,上下抽动,舞动着那巨大,将那爱的黏液一圈圈的涂抹在胸前的高峰上。然后引领着他巨大的顶端,在乳*沟中游弋。   伸出舌头舔着发干的嘴唇,她望着萧天逸,唇边勾起一个妩媚的笑意,舌尖落在了他的巨大上。   一点一点的舔着、吻着,连带着手还在上下的滑动,看着萧天逸闭上了眼睛,她将整个巨大都放进了嘴里。   一次次的进入,一次次的拔出,她的干涸终于得到了缓解。萧天逸能够将她那些的空虚寂寞的需求填满,能够将她那些虚荣奢华的梦实现,她卖力的含着、嘬着……使尽了浑身的解数。   萧天逸没有太多的反应,他来得目的就是要让自己在任何刺激面前都能保持本性,恢复冷练。除了偶尔按一下团景的头,让自己更深入,再没有别的动作。   作者题外话:唉,这章宛如就不说了,亲们看着办吧…… ☆、第093章 八个纸鸢   萧天逸没有太多的反应,他来得目的就是要让自己在任何刺激面前都能保持本性,恢复冷练。除了偶尔按一下团景的头,让自己更深入,再没有别的动作。   “唔……”,团景在上面得到满足的同时下面又很不甘心,她加大了力度,收紧了口腔内的空间,让他感觉到她的紧致,更有*。   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带着他往下探寻她的密处,感觉到萧天逸的手回缩了一下,她立刻改变了方向,将他的手引向她引以为傲的双峰。   不过,这次萧天逸同样没有如她所愿,触碰到那黏液,他立刻睁开了眼睛,将巨大从她口中抽了出来,反手将团景扔到了床上。   他的动作越是粗暴,团景就觉得越有快-感,她想,一定是她的嘴上功夫,给他带来了*,让他迫不及待。   “嗯,王爷,来嘛……要嘛……”她向高高在上的萧天逸,伸出蛇一样无骨的双臂,扭动着身子,看着那副代表着一切美好未来的面容,眼色迷离。   萧天逸脸上虽然挂着薄薄的笑意,眼中是不可明状的深邃,深的要将人淹没,黑得从内向外透着寒气。   可是团景根本就没不见,她的密-处已经被他的巨大填满,她再一次抬起臀部迎接他新一轮的撞击,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空虚终于找了出口,爱-液如流水般涌出。   心满意足,团景娇喘着,躺在床上揉捏着自己的胸部,看着萧天逸整理衣服傻傻的笑着,她想自己一-丝-不-挂的样子,还有今日的口-活,一定已经成功的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记得乖乖吃药!”   萧天逸一句话就让她从浪-荡的臆想中回到了现实,如一盆冷水,从头淋下。   看着他那无可挑剔的浅笑,她只能乖乖的点头。   出了房门,萧天逸就看见萧鶹抱着剑守在月洞门外,心中涌起一丝暖意,不管他给了他什么责罚,他们兄弟总是任劳任怨的守候着他。   “你让管家准备,咱们一起去百草池沐浴!”   萧鶹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也正看着萧鶹,两个人的目光都很平静,好像之前的争吵不曾发生。   “是,多谢王爷,属下这就去安排!”   百草池的水,能帮助他后背刚受的二十军棍,尽快恢复!   但他到了账房,却没有找到管家,留守的小厮告诉他,管家去了废园安排楼语嫣的工作了,大约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   语嫣蹲在大树的阴影里给新做好的纸鸢绘上图画,青苗和芸香在太阳底下将她做好的纸鸢放飞。   来了三天,她们就这样打发了三天的时光。   她一气做了八个纸鸢,每天放飞一个,现在还剩下了五个,她想把这些都描上画,省得哪天又出点什么事情,这事情就断了。   画得累了,她按着腰站了起来活动一下。   废园的破门在经历了她发泄似的那一脚之后,就再也关不上了,所以,她远远的看见三个人向这边走了过来。   作者题外话: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 ☆、第094章 管家来了   语嫣不动声色,拿着剪刀走到青苗的身边,“差不多了,放了吧,能飞好远了!”   失去了线的牵引,纸鸢先在空中失落的晃动了几下,旋即像是感受到了自由的魅力,慢慢的变得平稳,飞得更高,渐渐看不见了。   “管家怎么来了?”芸香也发现了越走越近的三个身影。   “管家么?”语嫣从来没有见过管家,自进了府代表她和管家接触的就一直是芸香,心中浮起一丝狐疑,“他来干什么?”   青苗痴痴的望着在空中自由盘旋的纸鸢,回过神管家已经到了跟前。   “参加王妃!”   他略略抬手,只是象征性的施了个礼。语嫣心中明白,拜高踩低的风气,越是大户人家就越是明显。   “管家不必多礼,寒舍简陋,不堪入眼,有话就直说吧!”她确定她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却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惧意,带一点点的厌恶。   “爽快!王爷有喻,王妃既是受丫鬟待遇,就当有自己的活儿,且跟着老奴去干活吧!”   难怪会觉得他那么讨厌,潜意识就知道他来便不会有什么好事,语嫣皱了皱眉头,“我要是不去呢?”   “今时以不同往日,你以为你还是住在蔷薇园的王妃么?”管家环视了一下四周,嘲讽的笑了。   一座荒芜破败的园子,几间破旧的寒舍,唯一的绿意清凉,只有这一株大树,这里连下人住的后院都不如,只要再加上一纸休书,那眼前的便是真正的弃妃。   “王爷可有说过废了本王妃?可有说容尔等这样放肆?若是有,也应该由王爷亲自对本王妃说!”语嫣目光凛然,管家是不敢假传萧天逸的话,但是她不甘心就这样就范,就算她已经沦落至此,也不能这样受所有人的践踏。   “王爷哪有功夫搭理你,王爷现在的心思可都在景美人身上呢!”管家上下打量着语嫣,笑容*,“你到时生就一副好脸蛋,可是功夫不如景美人,自己好好练练吧!”   “放肆!”芸香、青苗同时出声喝阻。   “管家,你入府也好几年了,论资历你比奴婢老练许多,你就更应该清楚,王爷的心思可是不容人揣度的,你不想要命了么?”青苗站到了语嫣面前,“只要王爷一日没有休妻,她就还是王妃,你可别忘王妃入府的风光!”   “既然王妃和王爷是有情分在的,那王妃就快随老奴去见王爷吧!”青苗的话成功的让管家的脸色僵了下来,他心中有了盘算,态度也端正了几分,“老奴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语嫣看着芸香眼底闪过一抹郁色,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她们再次感觉到青苗在府中的地位、气度和平时在蔷薇园的表现不太一样!   “小姐!”芸香拉着她的衣袖,神色哀伤。   她的小姐,曾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次青苗受罚,她已经很委屈了,现在还要却伺候不相干的人!   “没事的,你们好好呆在这里,记得把我交办的事情办好!”语嫣握着芸香的手,给了她俩一个安慰的微笑,“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作者题外话:这几天宛如很少说话……我以为亲们会很自觉地看文投票滴!   但是,为神马这两天收藏不是那么好,投票也锐减为以前的一半不到……   宛如躺在床上,苦逼的吃着药,还在想着故事情节……   亲们的支持在哪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095章 伺候沐浴   管家虽然讨厌,但说的也不无道理,他既然带了两个打手来,就做好了准备一定要带她走,挣扎也无济于事,毕竟大家实力悬殊。何况既然是萧天逸的口谕,那她就自己找萧天逸要个说法去吧!   走了半程就遇到了匆匆赶来寻找管家的小厮,将萧鶹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管家看了看语嫣,眼睛闪烁着狐狸般狡猾的光芒,“既然王爷说要给王妃安排点事情做,王妃也这么想见王爷,那不如王妃就到百草池去随行伺候吧!”   “百草池?伺候他洗澡么?”她在废园吃青菜豆腐,他在美酒佳肴泡温泉,叫她情何以堪,语嫣对他的嫌恶又多了几分,“去就去,带路!”   在府中那么久,她竟然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处圣地,绿树环抱之间,一幢瀑布飞流直下,一路溅起的水花如迷雾一般,在阳光下如碎金熠熠闪光,清凉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好像每一个毛孔都要随之张开。   一栋雕梁画柱的亭子,足足有一间房子那么大,中间摆放着软榻、桌椅,点心水果一定俱全,就好像是一个开放式的休息室。   所谓百草池,真的就是一个露天的大池子,由白玉石砌成,引的是瀑布底下的一股活水,没有想象中的热气腾腾,只是隐映着四周,细细的碧波粼粼。   她本是抱着质问的态度来的,可不知是因为这样的环境还是心底对那张脸的眷恋,在看见他和萧鶹的那一刻,她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此时的萧天逸就站在瀑布底下的一块岩石上,他的发冠拆了,如墨的乌发随意披散在月白色的长袍上,他背着手,站在水与光的雾氲中,微微仰着头,出神的看着银白如练的流水。   茕茕孑立,一世风华,他的背影,让语嫣读到了落寞,那是一种不被人理解的落寞。   心,不受控制的为他牵绊。   “王妃?”萧鶹整理好两个人要穿的衣服,一抬头就看见了静默看着萧天逸的语嫣。   萧天逸也回过头来,不喜不怒,不含任何感*彩,“你怎么来了?”   “你既吩咐管家让语嫣享丫鬟待遇,王爷又何故由此一问?”语嫣就那样看着他,他身上散发的落寞,只一转身就不见了,到底哪个时候的他,才是真实的?   “这么说,伺候本王沐浴就是你的新工作了?”萧天逸的唇角扯出淡淡的笑意,可眼神却诉说着嘲讽,他跨着石头,几步跳了过来,拍了拍愣在那里的萧鶹,“脱-衣服,今天要好好泡一泡!”   萧鶹看了看睁大眼睛的语嫣,有看了看一脸无所谓的萧天逸,直接转身抱起了衣服,“多谢王爷美意,属下刚想起还有事情没做完,先走一步!”   “不准喊,不准喊!”她心里默默的叨念着,憋着心中的不满,狠狠的瞪着萧天逸。就算她来自现代,也没法接受伺候自己老公以外的男人洗澡这回事,而且还是当着老公的面!这是两个人之见,多么私密的事情啊!   难道萧天逸除了冷血,还是变态? ☆、第096章 一纸休书   不知道是语嫣的怨念气场太强大,还是萧鶹跑得太快,反正萧天逸是没有开口,她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可气还没松完,又被萧天逸一句话给噎了回去,“看你如释重负的表情,原来是想单独和本王在一起,怎么还没对本王死心么?”   语嫣揉了揉眼睛,她的眼睛进了沙子么?刚才怎么会觉得萧天逸落寞?现在他眼角眉梢的戏谑,不但与刚才不同,甚至与最近几次见面的状况都不一样,好像回到了她们初见的时候,处处透着淡定和从容。   她怎能输给他?比不要脸,谁不会!   她微微抬起小脸,唇边荡开浅笑梨涡,“王爷丰神俊朗,语嫣一见倾心,怎能忘怀?”   “比之楚玄灵如何?”萧天逸亦是面不改色,脸上是清浅的笑意。   很多话,说开了或许更好!   “楚玄灵?语嫣不曾见过,如何相比?王爷搞错了吧!”她说的是实话,从她醒来,她就没见过楚玄灵,但这个人,已经深深烙印在了楼语嫣的心里。还好这次,心,只是微微抽搐了一下,楼语嫣对他的心,应该已经放弃了吧!   “哈哈……”心中却似一团火烧了起来,萧天逸却笑了起来,她真的很会演戏,竟然连这话都说出来了,“你这是在说笑话么?他赐了你这段良缘,你就这样将他忘了?当真是薄情女子啊!”   “王爷过誉了,语嫣没有那么好的演技,只是那个记得楚玄灵的楼语嫣,已经在那纵身一跳中香消玉殒了,心狠手辣的王爷,难道不知道么?”语嫣毫不客气的回敬他,脸上也是挂着盈盈的笑意。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言语间已是一片刀光剑影。   “既然你被管家安排到了这里,那就伺候本王沐浴吧!”   萧天逸挑了挑眉,淡淡的一笑,语嫣只想到两个字:阴险。   “王爷又错了,管家怎么能安排王妃的工作呢?只是语嫣以为,伺候自己的丈夫洗澡,是可为之的事情罢了!”语嫣不卑不亢的笑着,抚了抚身子带路,“王爷这边请吧!”   “王妃?你以为你还是吗?”萧天逸看着她纤弱的身影,这个女人果然只是在意王妃这个头衔罢了。   以前的她只懂得顺从,如今,竟然已经能跟他唇枪舌战了,他很好奇,她的脑子里到底有多少不一样的想法,能够如此善变!   语嫣停住了脚步,说服自己冷静的深呼吸了一口气,“语嫣以为是的,若不是了,王爷何故不给语嫣一纸休书,从此两不相欠!”   说出这句话,她的心真的好疼,像是亲手割掉了一块肉,可她还是微微的转身,望着萧天逸回眸一笑,翩然生姿。   “你以为本王不敢?本王不过是怜悯你罢了!你以为京城,你还回得去吗?你不过是一个养在深闺的棋子,离开家族、权贵的庇护,你还能去哪?”他何曾不想放弃她,可是除了京城给的压力,还有他内心无法压抑的那丝不舍。   作者题外话:反击了!!!   所以,亲亲们,给力投票哦,留言留言留言……爬走码字 ☆、第097章 唇枪舌战   “这个不劳王爷挂心,若是你愿意,只管给语嫣一纸休书,就算死,也不会将尸体留在你的滇南!”他的怜悯那样轻-佻,表情那样的无所谓,单薄的将他们的过往揉碎。   心狠狠的疼了一下,几乎要让她窒息,此刻的语嫣,真的只想要一纸休书!   一只鸟雀停在树梢休憩,唱着欢快的歌儿,叠嶂的瀑布激起水花时,发出轰隆的响声,反而让两个唇枪舌战的人显得各位静谧。   微风拂过,吹动萧天逸披上的乌发,几缕划过脸庞,让他心痒。她就那样镇定的站在那里,从容的与他对视,唇角是温润的笑意和果断的气势,身后如泼墨的山水皆成为她的背景。   那神情好像在挑战他的底线,是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无处可行了,所以迫切的想要离开吧?   休书?他断不会如她所愿!   唇边是揶揄的笑意,他迈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你还是好好伺候本王沐浴吧,伺候舒-服了,说不定本王一高兴就能让你搬回蔷薇园!”   “那王爷要失望了,语嫣在废园住得很好,不需要搬回蔷薇园!”语嫣不屑的回敬了他一句,转身就走。   “站住!”萧天逸回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总是能轻易的让他发怒,可是这次他能控制好,“你不怕死,青苗也不怕?芸香也不怕?”   “王爷以为呢?”语嫣看着他,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王爷也不知道么?她们从来就不是我的人!跟语嫣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她在萧天逸的面前,一味的委曲求全,最终受伤的不止自己,还有身边的人。她不是救世主,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照顾别人,那怎么可以?   从今以后,她不会了!   萧天逸解开腰带的手,停在了那里,他转头看着语嫣,眸光平静,暗底里却波涛汹涌:她,竟然什么都知道!   “语嫣对一个人好,除了心里想要对他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必须要对语嫣好!”她就那样平静的看着他,带着看破一切的超然,“心,等得久了就会累!没有人会一辈子只是傻傻的付出,至少语嫣不会!”   她这是要走了么?看着她说出那样决绝的话,毫不留恋的转身,萧天逸的心,没来由的一慌,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看着她步履平缓的走着,不疾不徐的穿过凉亭,越走越远,他的五指收紧,脸色却越发平静,他冷笑着脚步轻移,几个跨步就跃到了前面,挡住了语嫣的去路。   “王爷这是舍不得语嫣么?”语嫣看着他素白色的皂靴,他还是那样,无论穿什么都那么好看。抬眸,唇边却是戏谑的笑意。   “你以为呢?”萧天逸钳住她的下巴,俯下头看着她的眼睛,那么近的距离,他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倒影在她清澈的瞳孔中,“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也应该知道,你是楚玄灵和楼敬之送给本王的玩物,除非你死,否则休想离开本王的手心!”   他们曾经极力粉饰的太平,终究在各自的太多隐忍之后被亲手撕开,顷刻间,鲜血淋漓!   作者题外话:这一章下面,居然没有出现很多留言……我觉得自己好挫…… ☆、第098章 他后悔了   澡终究是没有洗成,聂典来了,附在萧天逸耳畔低语了两句,两个人就一起走了。   临走的时候,萧天逸那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得语嫣心里一惊,他们要商议的事情,八成是与她有关的。   可偷听这种事情她做不来,尤其是到萧天逸的书房去偷听,那更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锁着眉匆匆赶回了废园,远远的就瞧见青苗和芸香坐在门槛上等着她,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   “青苗,我有些饿了,你到前面厨房去领些饭菜回来吧!”她仰头一口便将芸香递过来的一杯凉开水喝了个底朝天。   看着青苗出了废园的大门,她才安心的拉着芸香在门槛上坐下,“说吧,京中近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这……”芸香有些迟疑,被语嫣探究的目光盯得极不自在,“奴婢,奴婢不知道!”   “芸香,你也不想我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吧?现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对我来说,都很重要!”经过了这许多事情的折磨,语嫣的性子沉淀了很多,她懂得什么时候该怒,什么时候该收。   芸香虽然一直有自己的心思,但至少目前还能为她所用。   “这,这……”看着语嫣眸光中的潋滟真诚,芸香闭上眼睛,一气将话说了出来,“日前,皇上和丞相起了争执,皇上大怒之下,已经多日未朝了!”   “什么?”语嫣看着芸香,她眼中竟然还闪着泪花,这是什么情况,皇帝不上班,她那么激动干嘛!   不过,楚皇帝和楼敬之不是很好么?这两个人合谋把她弄到了这里,一个卖了最爱自己的女人,一个卖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为的不就是保住天下,保住楚玄灵的皇位么?   难怪萧天逸的笑容那么诡异!   “他们为什么吵架?”八卦是女人不可泯灭的天性,何况这几个人都跟楼语嫣有着千丝万缕的怜惜。   “这个,这个奴婢就真不知道了,当日只有皇上和丞相在书房。不过,不过,奴婢觉得,奴婢觉得八成和小姐有关系。”芸香怯怯的看着她一眼。   “我?”语嫣一愣,疑惑的看着芸香,她不过就是一颗棋子,而且是被萧天逸识破的棋子,京城的事情,早就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了吧,除了楼敬之的贼心不死,和那个灰袍的男人……   “小姐,难道你还感觉不到么?奴婢觉得,也许皇上后悔了,你还记得霍斌么?”芸香动情的拉着语嫣的手,环视着周围破败的环境,眼睛泛起了泪花,“也许皇上知道你的处境,想接你回去呢?”   她伸手试着芸香额头的温度,“你是不是发烧了?这几天热坏了么?他若是后悔,楼语嫣自杀的时候他怎么没出现?”   “什么?”芸香觉得语嫣的话有点怪,但是一时又没反应过来,“小姐,你不是失忆了么?你记得跳水以前的事情呢?那你一定记得曾经你和皇上是多么相配的一对了!”   “这个啊……”语嫣自知失言,佯装头疼,缩回手揉起了太阳穴,“以前的事情,我哪记得,不是你们告诉我的么?你们就当和皇上青梅竹马的楼语嫣,已经死了吧!”   一提起楚玄灵,她的心里还是那么不舒服!   作者题外话:没收藏的亲们请收藏,已经收藏的亲们请投票,如果你什么都干完了,那么捎带留个言吧……偶真的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亲亲再看文,很受挫耶……5555 ☆、第099章 揣摩不透   “这几天她很安静,废园也没有任何人来,她只让奴婢找了些纸和竹篾做了几个纸鸢!”   自从搬到了废园,青苗给萧天逸汇报语嫣一举一动的时间,就换到了每天到厨房拿饭的空档,不过前几天来都没见到人。   “做纸鸢干什么?”聂典比萧天逸还要心急,不过他的急躁也刚好衬托了萧天逸的沉稳。   “放纸鸢啊!聂副将没有玩过么?”青苗不喜欢聂典,从第一次见面就感觉到他有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杀气,尤其是在他刺杀语嫣未果之后。   聂典锁着眉,狐疑的看着萧天逸,他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是一种暗号吗?是不是在向外面传递什么消息?对,一定是的!”   “聂副将,只是几个纸鸢而已!”青苗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他,总是一有风吹草动就神经过敏。   当她是死人么?每一个纸鸢,可都是她亲手放飞的,能传递什么?   “她的日子过得还蛮舒坦,挺有闲情逸致的嘛!”萧天逸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她总能给他一些意想不到。   “不,奴婢觉得她更像是在为自己找一个借口吧!”三年,她太清楚萧天逸的笑容了,这表示他对她的苦中作乐,很不满!   “王爷不想知道纸鸢上画的是什么吗?” 内心本能的同情,让青苗必须要为语嫣的不得已辩驳一下!“每一个纸鸢上画的都是王妃与王爷相处的场景,从大婚第一日开始。王妃说也许将王爷给的那七天的宠爱全部画上纸鸢、放飞,她就能放下心中的执念了!”   从第一天被萧天逸派去伺候楼语嫣开始,她对她就一直持着保留的态度,可是一路走来,语嫣给她很多的震撼和感动。   聂典的心在青苗的解释中变得柔软,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理由很感人,很完美。他看了萧天逸一眼,他的眼底流动着他看不懂的神色,可他更怕萧天逸的心变得柔软,失去斗志。   “王爷,这不过是她的托词罢了,属下觉得绝不会这么简单的!”他转头看着青苗,“你入府也有几年了,难道不知道她的底细,难道不知道楼敬之是怎么排挤王爷的么?”   “正因为入府几年了?奴婢才看得清楚,自从王妃来到滇南,她做过什么了?她什么都没做过,却一直在为自己所背负的姓氏赎罪,就因为她姓楼,她就要受着所有人的鄙视和唾弃!”青苗也不甘示弱,她亲眼见证了楼语嫣从天堂到地狱的日子,就好像她曾经历过的那些苦楚。   “我看你也跟良药一样,被她灌了迷魂汤了!”聂典有些恼了,“是非不分,这里一切要以王爷为重!”   看着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休的两个人,萧天逸的脸色始终是波澜不惊。“好了,你们都先退下吧!一切计划照旧!”   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障碍,她的身上又有太多他揣摩不透的地方。他尝试替她解释与身份不符的行事,对楚玄灵的淡漠,但那夜的刺客又是怎么回事?根本不像要杀她那么简单?   作者题外话:楼语嫣真的很傻!   所有爱情中一味付出的妹子们,都是傻傻的……即使有时候,我们也觉得自己傻,却甘之如饴 ☆、第100章 难辞其咎【一更】   面前是素得不能再素的一菜一汤,一个白翻翻的炒豆腐,还能勉强看见几点油星子;那碗飘着几片绿叶子的小白菜汤,连半点油星都看不见。幸好青苗从厨房偷偷拿了点萝卜馅咸菜,不然任语嫣再好的修养,这饭也是吃不下去的。   自从遣散了丫鬟,三个人之间就没有过分细化主仆了,何况只有这么一点菜,三个人同桌而坐。   扒拉了几口饭,青苗放下筷子,怯怯的看着语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有事你就说吧!”没有比这再烂的生活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他们一开始就不是自愿的,但好歹也有了夫妻之实,对萧天逸的绝情,语嫣算是彻底见识了,所以无论青苗要说什么,她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嗯,王爷说废园荒芜已久,不堪入目。王妃身居府中女眷之首,实在是难辞其咎,所以,所以要王妃将废园的杂草打理干净!”   语嫣正在夹菜的手,只是在半空略略停了一下,就听得“啪”一声,芸香已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他疯了吧?府中的下人都死光了么?要我家小姐亲自动手?”   青苗埋着头不敢说话,她已经据理力争过了,可是主子的决定,是由不得奴才反驳的。   芸香站起来,焦急的在屋里打着转,“不行,小姐,这事儿奴婢一定要想办法通知皇上和丞相,决不能让你继续在这受罪!”   软绵绵的豆腐终于入了口,语嫣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还嫌处境不够糟?京城不够乱?”   话很轻,却很有分量,看着芸香僵在那里绞着手指,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过来坐下,“吃饭吧,你心太急了!废园毕竟是我们以后要生活的地方,收拾一下自己的居住环境有什么不可以呢?总好过管家让我去前院干别的活,抛头露面的,受人白眼!”   她没说去伺候人洗澡的话,她怕芸香受不了,更怕她背后的王晚碧知道受不了。   青苗倒是很识趣,几下扒拉完碗里的饭,“王妃慢用,奴婢先出去干活,你们慢慢来!”   “天气热,先从房檐周围的开始吧,小心蛇!”看着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脱离房中沉闷的气氛,语嫣还是不忘关照几句。   “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她还指不定是哪个房里的人呢?”芸香看着阖上的房门,语言中颇为不平,“她在府中混了那么多年,难道就不能给小姐安排点像样的膳食?说白了,她就是和王爷同气连枝的!”   “那么你呢?你又是哪个房的?”语嫣放下筷子,郑重的看着她,“说不定萧天逸就等着皇上和楼相发难呢?你是不是要拉着大家往他布好的圈套里撞?皇上把我嫁过来是拉拢萧天逸的,我的命他都不在乎了,这点苦又算什么呢?”   “小姐,不是的,也许,也许,皇上他也是在乎你的!”看着语嫣的目光渐渐变得哀伤,芸香眼角开始湿润。   她的命真够苦的,明明是荣宠一身的大家闺秀,却一直以爱的名义被人利用。   作者题外话:看标题,亲们就应该知道了!是的,今天有加更,下午两点半!   感谢各位亲亲们不离不弃的,一路陪伴 ☆、第101章 别来无恙【二更】   伴随着八个纸鸢,被放掉了六个,废园的杂草也除去了一半。   这几天语嫣做得很少,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她发难的几句话,触动了芸香,这几天她总是很沉默,大多数时候都在埋头做事。   青苗还是老样子,除了去前院领饭,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忙前忙后的照顾着她,尤其是她放纸鸢的时候,她总会抢着帮忙。   夜已经深了,语嫣望着桌上的第七个纸鸢,白日里一直坚强的眼神,已经变得柔软忧伤。   画中的男女,同席而坐,言笑晏晏,正是她和萧天逸共用晚膳的最后一夜,她迫不及待的交出了藏宝图,亲手将宠爱,终结在这第七日。   他的话,犹在耳边:傻丫头,本王妻子的礼遇,自然是一世荣宠,相依相守!   窗外一声石子相击的清脆声,将语嫣从回忆中拉回现实,警惕和好奇,让她立刻拉开门跑了出去。   风寂寂的吹着,月亮将清冷的光辉洒在这一片空旷的荒芜上,空气只有衰草的气息,入耳是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可如同本能一般,她的目光自然的定格在唯一的树荫下,那里有一抹似曾相识的墨色背影,正深深吸引着她的目光,她感觉身体里有另一个声音呼之欲出,心不由得疼痛起来。   如同受了魔咒一般,就算她闭上了眼睛,身体还是不听使唤的向那个身影走去,每一步都如同刀剑上的曼舞,凄美疼痛。   “嫣儿,别来无恙!”墨色的背影,终于转了过来,微微一笑,风光霁月。   短短几个字,仿佛述尽两人间的无限沧桑。   语嫣的手,紧紧的抓住胸口的衣襟,黑衣墨发间的那张脸,她从未见过,但是她心中清楚,能够让她这样难过的这时间除了萧天逸,只有楚玄灵!   她以为楼语嫣已经放弃了,可她没有……   清俊的五官,温柔的棱角,双眼濯濯如泉,脉脉含情,浅薄的粉唇微微上扬,勾起一个明媚的弧度。即使,这暗夜的天幕,也掩不住他身上的光华。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楼语嫣为什么会为了这个男人放弃自己的生命,他就那样站在风中,温润浅笑之间,如同盛开在月光下的墨色水莲,一切繁芜皆是他的背景。   她从来不知道,男人也可以美成这样样子。如果说萧天逸的是俊朗中带着豪放,良药是俊朗中带着可爱,他就是俊朗中带着似水柔情,让人无法抗拒。   可是,站在他面前的,已经不再是那个和他青梅竹马的楼语嫣了。   “你是谁?”压抑着心中那个呼之欲出的那个称呼,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镇定又冷静,“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没有锁眉,只是笑容中多了苦涩,他缓缓地走向语嫣,一步一步,停在最近的距离,伸出白皙修长的手,“嫣儿,果然已经将玄灵哥哥忘记了吗?”   他的手有点冷,指尖只有一点点残存的温度,让人想要紧紧的把握;他的抚摸那样的轻,那样的柔,有淡淡的龙涎香萦绕四周,让人沉迷微醉;他的声音那样忧伤、失望,让人不忍心拒绝。   作者题外话:各位亲们,盼望已久的楚玄灵终于出现了,乃们还不留言围观么? ☆、第102章 情之所起   “玄灵哥哥?”语嫣低低的呢喃重复,心口一阵一阵的发紧,她知道,那是楼语嫣胸口永远的伤,可她还是压抑住心中那个叫嚣的灵魂,抬头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你了!”   微凉的手,就那样错愕的停在她的脸颊上,半晌,颤颤巍巍的缩了回去,无力的垂下。   “是,一切都是朕的错!”他低下头,清明的眼神却愈发的透亮闪光,那里有波澜涌动。   语嫣看得出他有多失望,多不开心,可是他却始终没有皱一下眉头,这一点就好像她在萧天逸面前,又多恨都不肯放手。   “你愿意给朕一个补偿的机会吗?”忽而,他又抬起头,唇边依旧挂着温润的笑意,眼中重新盛满了期待。   脑海中,一幕幕绝美的画面,如电影般闪过,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关于年幼的楼语嫣和楚玄灵,俊男美女,佳偶天成。   却在皇权利欲中,裂帛一般被生生撕成了碎片。   楼语嫣尘封的记忆,她已经完全看清了。   “你这是后悔了吗?”静静的看着他,清辉冷月下,她分不清这一刻的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楼语嫣,但如果没有萧天逸,也许她也会爱上这张脸,这个温润的笑颜,这个轻柔的声音。   “是,朕后悔了,朕后悔放开你的手!”他将自己藏在深宫之中,连她出嫁都没有送她最后一程,他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看她,他以为皇权天下能填补他心中一切的空缺。   可是当他听到她被萧天逸宠爱,欺骗,囚禁,责罚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心,是那样的疼痛难忍,他从来不知道她对自己到底有多重要。   他犹记得那年,他才拜师启蒙,父皇仍在。他在他耳畔淳淳教导:皇儿,这天下是为父和先祖数辈的心血,你一定要好好保住!楼相尽忠本朝,你拜他为师,要尊师重道,并且要善待他的家人,只有将两家人变成一家人,关系才会牢不可破。   从小,他就将这句话牢牢的记在心间,他甚至没有去看别的姑娘,他知道,这一身他的皇后只是楼语嫣。   他们若有似无的出双入对,人前人后都被称为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习惯了有她相伴的日子,也厌倦这样一眼就能看透未来的日子。   他甚至恐惧继位,恐惧大婚,以至于铸成大错,误杀忠良。   直到突犹犯境,有朝臣建议赐婚滇南王,以求拉拢人心,安固天下。可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愿意将自己家的适龄女子奉献出来,最终站出来的还是楼相,不负先皇的临终托孤。   为了家国大业,他竟然提出将自己的女儿语嫣赐婚,以解燃眉之急。   那时候他甚至还有一丝的窃喜,他终于不用娶她了,他的未来,终于可以改写了。   可是,当听说她绝望至极,投湖自尽的时候,他的心还是没来由的痛了,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原就不是可以一刀两断的。   好不容易,她出嫁了,他以为他自由了,可他才发现,他的生活中,到处都残留着她的影子,他也终于看清,他一直恐惧的并不是楼语嫣的光环,而是楼敬之为他按部就班的一切。   作者题外话:命运赋予每一个人的,除了权利,还有义务……   弱弱的求一下收藏,求推荐,求留言……好久没有看到新面孔了,霸王的亲亲们,宛如要来打屁股哦 ☆、第103章 一往而深   你从来不知道这个人对你有多重要,除非她身边站着另一个人。   每每听到滇南的细作传来关于楼语嫣和萧天逸的一举一动时,楚玄灵才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心。   楼语嫣已经像温柔的水一样,溶进了他的每一寸血液里,不管他承不承认,她都在那里。就算是同样出生高贵的皇后欧阳娴乐,也不能驱散她留在心中的影子。   这世上再没有人拥有她那样倾城的容颜;更不会有人如她一般知书识礼、善解人意;全心全意,为他出谋划策。   “你来这里,是来跟语嫣道歉的吗?”看着他的眸光中混杂这失望,悲伤,无助和不甘,心再次变得很痛,不同于以往的激烈,每一次抽搐,都像是温柔的一刀,有苦难言。   “是,是玄灵哥哥不好,对不起嫣儿,让你受苦了!”他始终那样温柔的看着她,不管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上,挂着多么陌生、淡漠、疏离的神色。   她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他,这样的坚守,让人感动,一股温暖的甘甜流进心里。   听到那句久违的“对不起”,心,竟然不再疼痛,原来楼语嫣固执的坚守,为的这是等待这一句“对不起”而已。   前世今生,她们都是一样傻气的女子!   她感觉到那股压抑着的叫嚣的力量渐渐平静了下去,并且有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从身体中流逝,是楼语嫣的灵魂终于得偿所愿,释怀放手离开了。   “再见,语嫣!”她心底默默的叨念着,“若有来生,莫再投生帝王家!”   想起自己,想起自己对待萧天逸始终如一的执着,有那么一霎那,语嫣真的想将手放进楚玄灵邀请离开的宽大手掌中……   可爱情从来不是缺了就找,累了就换!   “皇上,你回去吧!那个爱你的楼语嫣,已经在投湖的那一刻香消玉殒了!”她从水袖中翻出那块白玉令牌放在他的手心,那是霍斌奉他之命给楼语嫣的。   楼语嫣已经走了,她自然要完璧归赵。   “嫣儿,真的不能再给玄灵哥哥一个机会吗?”细腻的羊脂白玉,还带着她温暖的体温,这个人曾是属于他的,他不愿就这样放弃。   “皇上,你误会了!那个你记忆中的楼语嫣真的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滇南王妃楼语嫣!”   人,总是要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   语嫣觉得人性真的很悲哀,她是如此,楚玄灵是如此,只是不知道萧天逸是不是也是如此?   幸好,命运给了她再一次的机会!   虽然,此刻收获的只有苦涩,但总好过楚玄灵和楼语嫣的天人永隔。   “朕知道,你恨朕,不愿意记得朕!”楚玄灵伸手,搭在她消瘦的肩膀上,“只要你跟朕回去,朕不会再勉强你做任何事情,哪怕你要离开朕,朕也无怨!只是不愿见你在这里受苦!”   他的眼神那样哀恸,声音几近哀求,再次让语嫣动容,就算她不是真正的楼语嫣!   冥冥中自有牵引,她缓缓的抬手,抚平他微蹙的眉头,“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语嫣已经不恨你了!可你要记得,你曾答应过她,不要为她蹙眉!”   作者题外话:楼语嫣该是有多爱楚玄灵的呢?或者楚玄灵该是有多爱楼语嫣的呢? ☆、第104章 因爱生怖   劲风过后,楚玄灵墨色的衣袂翻飞,语嫣看着他轻如蝶翼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他走了,带着遗憾走了!他冒着巨大的危险,孤身来这里接他的语嫣,结局却是失望!   她将右手的掌心贴在胸口,楼语嫣的心脏还在跳动着,她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她的执着换来了他的愧疚和歉意。   而她呢?占用了楼语嫣的身体,却一再被萧天逸伤害,逼到毫无退路?   也许,将身体还给楼语嫣,让他们去双宿双栖,也好过她继续和萧天逸彼此折磨,她多害怕这样无望的日子,终有一天会将她跨越时空的勇气,和从千年后带来的爱和执着都消磨殆尽!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她叹息着转身,却看见芸香倚在门口,望着楚玄灵消失的方向失神。她以为夜阑人静,她们都睡了,那么青苗呢?   楚玄灵来得太突然了,身体被楼语嫣主宰,她根本忘记考虑隔墙有耳这回事。   “放心吧,她今晚都不会醒!”芸香收回失神的眸光,语气少有的恶劣,“小姐,这样的机会不多了,你真的想大家都死在这里,想让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原来芸香早就知道楚玄灵今晚会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她们计划好的,这一局中到底有夹杂了多少人?还有多少双眼睛,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直监视着她?   “你,到底是谁的人?”   “奴婢,只是想你好的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凡事还望小姐三思而后行!”芸香撂下这句话,一转身回了房间。   语嫣错愕,这是什么情况?她不过就是拒绝了楚玄灵带她走的要求而已,芸香这是激动个什么劲?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简陋的陈设,没有依靠的孤寂,语嫣抱着双膝缩紧了身子。她以为唯一可以信任的芸香,原来也不是王晚碧的人,又或许,芸香只是太想要她幸福了,所以才会这样反常?   但当务之急,她要考虑的不是这个。而是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楚玄灵是背着楼敬之来的,没有计划,没有后援,一旦被萧天逸发现,必定掀起轩然大波,说不定会有来无回。   她既然做了楼语嫣,事情就跟她脱不了干系,她不能袖手旁观!   一夜未眠,幸好她之前做了一些布置,如今只要稍加调整,应该能将楚玄灵完整无缺的送出滇南。   她亲手将第七个纸鸢放飞了,看着断线的纸鸢消失不见,她望着青苗露出释然的笑意,“青苗你看,那七天都不见了,我自由了,是不是?”   “自由?”多么美好的字眼,可是,那需要人付出多么昂贵的代价!   青苗看着顶着黑眼圈沉默的芸香,向语嫣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今天应该就能将园子清理干净了,奴婢去告诉王爷,王妃的惩罚也该结束了吧!”   在她的身后,语嫣敛起了笑容,芸香的眼中迸发出嫌恶,顾左右而言其他,青苗很明显是有事瞒着她们。   她的确是去给萧天逸汇报语嫣的情况,不过内容却应该复杂得多。 ☆、第105章 所谓布局   书房很静,静得好像没有人,可事实上,萧天逸就坐在书案后,聂典和萧鶹就站在书案前。   他一步步的将楼语嫣从天堂推至地狱,要得的就是看看楚玄灵和楼敬之到底有多在乎这个棋子。可当他觉察到楚玄灵竟然为了楼语嫣和楼敬之反目,甚至放下皇位,不远万里潜入滇南,欣喜之余,他又觉得嫉妒。   为什么他们的感情都能够这样肆无忌惮,以前良药是,现在楚玄灵也是,而他自己却不行,连表露都不行。   “王爷,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我们屯兵屯粮,为的就是防范突犹的滋事和有朝一日京城的发难。如今皇帝小儿竟然不知死活来到滇南,这正是我们的计划起了作用,决不能轻易让她回去!”聂典因为这个消息,兴奋得连微微的发红,从赐婚开始,他们就一直在计划这件事情,终于机会来了。   “王爷,既然皇上已经来了,王妃的惩罚是不是也该结束了?”萧鶹看着聂典的样子,心里微微生出不安,仇恨已经蒙蔽了他们的眼睛,楼语嫣不过一个弱质女流,何其无辜!   萧天逸面无表情的看着萧鶹,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帮她求情了,他正思腹着如何开口,门外是青苗求见的声音。   “废园的杂草已经清理干净了,奴婢恳请王爷取消对王妃的处罚吧?”青苗一进门就匍匐跪在地上,“今早,王妃亲自放飞了第七个纸鸢,奴婢以为王妃可能已经下定决心了!”   “下定决心吗?”萧天逸微微一愣,转而大笑起来,“她能下定什么决心?妄想离开本王铁桶一般的滇南么?”   看着他眼中的不屑,青苗敛眉垂下了头,绝情王爷,她见识了也不是一次了,柳姬的下场略见一斑。   “不过,这几日倒是可以暂时免了她的劳碌。你去厨房多领些饭食吧,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待会让她沐浴更衣,今晚,本王带她出门!”   “什么?”青苗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却见萧天逸神色如旧,风轻云淡,不像是看玩笑,“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大抵是语嫣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她正求之不得,立刻告退下去安排。   “王爷这是何意?”萧鶹对萧天逸的认识远比青苗深刻,这样就轻易放过语嫣,根本就不是他的作风。   “本王实在想不出,本王治下铁桶一般的滇南,到底有什么地方容得下他。想来想去唯有棠梨阁,如果王府他进不来,本王只好亲自将他想见的人带去了!”萧天逸看着萧鶹,戏谑的笑意里浮起一抹森冷的杀意。   他倒要看看,这对京城的青梅竹马,再见该是什么模样?   或者,他也想知道,楼语嫣心里到底是不是还爱着楚玄灵?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他所谓的那些一往情深,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已经将楚玄灵彻底的忘记,真正的爱上了他萧天逸!   如果,她的心里对楚玄灵有半分残留,或者在王府所做的一切都只是逢场作戏,那么他一定会让她死的很难看!不,是让她生不如死!   作者题外话:周末的更新在下午两点半的样子,亲们不要忘记了哦!飘过的亲亲们,求收藏一下哦!收藏过的亲亲们,请投一票哦(这个每天都可以的哈)!当然,有留言是最好,最好滴! ☆、第106章 同游青楼   滇南的夜生活也是丰富多彩的。夜幕刚刚降临,长长的街道华灯初上,是与白日不同的另一番喧嚣景象。   小吃,夜市……语嫣坐在马车门口,透过晃动的车帘往外张望着,她一身男装,不知道萧天逸究竟要将她带去哪里。   马车拐了个弯,驶进一条不算宽阔的街道,红灯高挂,人潮熙熙,每一座楼台前都簇着几位花枝招展的姑娘,或搔首弄姿,风情万种;或仪态芊芊,温润浅笑;或题诗弄墨,摆棋招客,总之是千姿百态,各展风情。   语嫣抽了口凉气,这里摆明就是古代的红灯区,他不会是想在她的注视下嫖-妓吧?不由得回头蔑了萧天逸一眼,带自己的老婆上青楼,这男人脑子是有病吧?   可他却神态平和的靠着车厢,紧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养精蓄锐,语嫣顿时生出挫败感,他安静的样子,真的很像天哥哥,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将这个影子从脑海中驱赶出去。   她犹记得,新婚那日,她在马车中几乎晕厥,是他带着青草的气息,像阳光一样驱散围绕在她周围的阴霾,照亮了她死去的心。   可最悲哀的事情是,她将一颗芳心交付,他的眼里却再也容不下她,哪怕占一个小小的角落也不行!   一路相顾无言!   “王爷,到了!”马车停了下来,萧鶹撩起了车帘。   语嫣清楚的看见,面前是一座精致的小楼,牌匾上烫金的三个字“棠梨阁”,在灯辉下闪着光。心中一切,顿时了然。   下车的时候,萧鶹自然的伸手想要扶她,却被她微微侧身避开了。   她径自跳下马车,看着失望的他璀然一笑,皓齿生辉,“我,现在也是男人!”   “站住!”   第一次逛古代的青楼,语嫣的心情还是很激动的,已经迫不及待迈开的脚步,在萧天逸冰冷的声音中停了下来,她扭头瞪着他,没有开口,但眼神中是很明显的四个字:你想干嘛?   这里是青楼,她当是什么地方?她到底是不是女人,怎么进得比自己家门还要干脆?还是她知道楚玄灵在这里,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   “今晚,你只能呆在本王身边!” 萧天逸面无表情的从语嫣身边走过,语气中是不容人拒绝的霸道。   “凭什么?”语嫣在他背影里手握成拳,但那个声音却只能在心底叫嚣。   因为,那吓死人不偿命的聂典,就站在他身旁,他是真的随时有可能给她一剑的。   “王妃,走吧!”转眼,已经被落下了,萧鶹低低的在她身旁提醒。   这个人,她到是不讨厌的,虽然他也是萧天逸的刽子手之一,不过至少上次在百草池,没有让她难堪,要是换做聂典那货,那天她一定糗死了。   “小药最近好么?”   “很好,王爷待他一向亲厚!”   “被软禁也算亲厚?”语嫣瞅了他一眼,果然是萧家的,都帮着萧天逸说好话。   “王妃深居简出,倒也耳聪目明!”   “拉到吧!废园无人看守,他要是没被软禁,一定会来看我的!”语嫣叹了口气,失去了谈话的兴致,他们都把她想得太复杂了。 ☆、第107章 再次脑残   聂典轻车熟路带着大家到了二楼的看台,就立刻有眼尖的小厮带着四个姑娘朝这边走了过来。   海棠阁虽然也是青楼,但是因为并非以酒色为主,四个姑娘穿着并不俗套,一律是半袖的荷色碧波长裙,藕臂雪白诱惑却不显轻-佻。   萧天逸貌似对这样的风月场所并不排斥,面对整个空置的二楼,他偏偏挑了一个最显眼的位置。   “王爷,这位置好像不是太好,往里挪挪吧!”看到姗姗而来的几位美人,萧鶹微微脸红,有些挂不住了。   “这儿挺好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呢!”语嫣看着萧天逸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声!他的心思,她懂,她太懂了,不就是想利用她引出楚玄灵么?当然是要在最招摇的位置了!   萧天逸也不表态,算是默认了语嫣的话,径直落了座,冲那小厮招招手。   “你们几个,赶紧的!”那小厮一见,立刻招呼了一声,撇下莲步轻移的姑娘们,自个儿先跑了过,“爷,有什么吩咐?”   “去,叫你们老板过来!”   “爷,对不住您了,今儿不是我们海棠老板出来见客的日子!”那小厮一面嬉笑着给萧天逸沏上茶,一面解释。   “放肆,你也不看看你面前做的是谁!”聂典不乐意了,一锭金子放在那小厮的面前,“还不快去!”   那油头粉面的小厮一见那锭金子,果然立刻就两眼放光,不过最终很严肃的拒绝了聂典,“爷,真是对不住了!规矩就是规矩,就算皇帝老子来了,这地界也是咱们海棠老板说了算!”   语嫣只在一旁,抱着臂冷眼围观。她心里清楚,楚玄灵压根就不在这里,不管萧天逸搞出多大动静都是徒劳。   “你……”聂典可容不得有人无视萧天逸的威仪,何况这里是滇南,他作势就要拔剑,却被萧天逸挡了下来。   “你且去告诉你们老板,京城故人来访即可,至于要不要过来,也由你们老板说了算!”他爽朗的一笑,语气干脆利落,转头向语嫣伸出了手。   那感觉像是邀请,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她笑过了,语嫣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身体如同受了蛊惑一般,已经先做出了反应,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萧天逸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近一步,他的笑容还是那样干净,让她怦然心动。   “喂,你干什么?”在她失神恍惚的时候,萧天逸已经将她手上那串蓝水晶手链取了下来,她皱着眉头奋力抢夺。   “出来的时候忘记带东西了,这个送给海棠姑娘做见面礼!”萧天逸依旧笑着,只是笑容里多了几分邪魅,他轻轻一抛,手链准确无误的落进了小厮的怀里。   “喂,那是我的!”语嫣气得直跳脚,就算她不喜欢楚玄灵了,但是那东西也是属于楼语嫣的,而且最不能忍受的是,萧天逸竟然用这样卑鄙的方式再一次欺骗和利用了她的心。   奈何她曾经深深依恋的那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正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容不得她挣脱半分。 ☆、第108章 不如归去   “喂,那是我的!”语嫣气得直跳脚,就算她不喜欢楚玄灵了,但是那东西也是属于楼语嫣的,而且最不能忍受的是,萧天逸竟然用这样卑鄙的方式再一次欺骗和利用了她的心。   奈何她曾经深深依恋的那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正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容不得她挣脱半分。   “松开!”看着小厮的背影将要消失,语嫣急得抓狂。   萧天逸并不理他,一手握着她的皓腕,一手从容的要去端茶杯。   语嫣恨得眼睛发红,他就这么不待见她,想笑就笑,想利用就利用……   她历经艰辛才走来,受尽了折磨也没有想过离开,难道收获的就只能是这一次又一次的践踏。   委屈,各种委屈,她尽了所有的力量来爱他,他怎么就不能对她好一点,至少不要这么无视她的心意。   积怨太久,就算忍耐再强的人,也会有爆发的一天。   语嫣将所有的憋屈都化作了力量,放在了牙齿上,狠狠的一口咬在萧天逸个手背上。天杀的,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真当我是病猫啊!   这包含了语嫣“深情厚谊”的一口,咬得萧天逸如锥心般的痛,原来意料之外,他根本未及多想,反手一掌,打在语嫣的左肩上,虽然只是用了三层功力,但语嫣的身子,还是像脱了线的风筝,一下子飞了出去。   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夹杂着那四个姑娘的惊呼,顺着语嫣飞出去的方向,桌椅板凳皆是被撞到、甚至撞碎,立刻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围观。   电光火石间懵掉的语嫣连叫都没来得及就摔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好乱,脑子里好乱,好多画面在跳来跳去,关于前世,关于楚玄灵,关于萧天逸,她确定她没有撞到脑子,难道是要死了么?   这个时候,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她还是想要站起来。她动了动身子,可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心里一急,只觉得喉咙一甜,轻咳了一声,就有殷红的鲜血随着唇角、鼻子流了出来,落在地板上,溅成一朵朵妖娆花。   好美,真像她入府时的那一架盛开的蔷薇,娇艳鲜活。   她伸手想要握住,可用尽了全力,也没能移动半分。眼皮越来越重,天好像黑了,周围都那么安静了,可天哥哥怎么还不回家?   她感觉到一双颤抖的手想要扶起她瘫软的身子,是谁?是谁抱着她?是天哥哥么?她拼尽全力抬起头,只一眼,泪水便在眼底结了痂,再也流不出来了!   她认得那张脸,是萧鶹!原来,就算她要死了,萧天逸还是不会怜悯她一下的!   原来她所谓的挚爱深情,只是一厢情愿,根本无法打动他,在他的铁石心肠里,她大概连个路人甲都算不上吧。   哀莫大于心死,失望之余,深深的疲惫袭来,她努力的想要对身边的萧鶹笑笑,因为她看见他眼底深深的怜惜!可最终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既如此,那便就这样去了吧!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佛前那一次虔诚的祷告,让她跨越千年!   她放不下,亦求不得!   这地方,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心底楚玄灵那墨莲般纯净的模样渐渐清晰,有一个声音在说着: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作者题外话:这几天的留言和投票都很少,伤心…… ☆、第109章 妖娆海棠【一更】   看着语嫣在萧鶹的怀里闭上了眼睛,萧天逸望着挥出那一掌的手,顿时觉得浑身无力。   她是死了么?他真的没想下那么重的手,他只是条件反射而已,良药说过,她的身子很弱,真的很弱了,可他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不,不会死的,有良药,良药一定可以治好她的,他刚迈开了步子,就被聂典挡住了道,“王爷,这是天赐良机啊!”   天赐良机?是啊,他带她来不就是为了引出楚玄灵么?她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楚玄灵看见,一定会不顾一切冲出来的。   可是,躺在那里的分明是他萧天逸的妻子,凭什么要等着楚玄灵来救呢?她说过,要一生一世和他在一起的!   “你,让开!”看着语嫣嘴里还在不断的吐出鲜血,萧天逸的眼中也泛起了红光,这一刻他要她,只想要永远跟她在一起。   “王爷,这个时候,你绝不能过去!”聂典眼神决绝,整个身子都挡在了萧天逸的面前,他们精心策划,一步步把楚玄灵引来滇南,绝不允许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啧啧……如此清俊的小生,若是死了岂非可惜?爷若是不想要,小女子收下也未尝不可呢!”银铃般的声音中流露出戏谑的笑意,语嫣的身边突然多出一个美艳的女子,紧接着便是一阵凌厉的香风,一抹蓝光凌空射来!“这礼物还你!”      萧天逸疾挥袍袖接过,已知是他刚刚从语嫣手上摘下来的水晶手链。不过,他此刻的注意力已全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女子吸引。     一袭妖娆的红裙,连双臂间的挽纱也是大红色,如此打扮却不显俗气,反而更衬出一副如雪的娇容。柳叶弯眉如黛墨勾勒,一双细长的凤眸中却媚眼如丝,再配上唇边那招牌式的浅笑,果然是顾盼之间,妩媚天成。     “我当是谁,”萧天逸双手负在身后,按捺住心中涌动的情绪,淡淡道,“原来是棠梨阁的大当家海棠小姐!”   “见过……爷,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海棠特地略去了那个“王”字,言笑晏晏间,手中挽纱已经快速的封住了语嫣的几处穴道。   动作柔美,如丝竹之舞一般,让所有都看得愣了神,轻纱缦回之间,已经卷了语嫣到她怀里。   “初到贵地,未及上门拜会,到先收了爷的厚礼,今晚尽兴,小女子请客!”不等众人反应,海棠已经夹着语嫣施展轻功,直奔三楼。   “等等!”第一个反应的仍然是萧鶹,他飞快的追了上去。   从语嫣被萧天逸打飞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已经完全系在了她的身上,那刺耳的撞击声就好像撞在他的心上一样,看着她的血流出来,他的心疼得像刀绞一般。   “王爷,追!”就算语嫣已经受伤昏迷,但想起和京城的诸多勾连,聂典还是觉得等在那个房里的一定是楚玄灵,这一定是她们的诡计。   可刚才还因为惊吓而缩在一旁的四个碧衣姑娘,却如回了魂似的,齐齐的拥了过来。   两人一组,分别缠住了萧天逸和聂典的胳臂,“两位大爷,这边请吧!”   作者题外话:世事如局,彼时已身在其中……下午有加更,亲们看着办吧,票啊啥的,随便砸 ☆、第110章 为爱坚守【二更】   “我要马上为他疗伤,若你也想救他,就在这里好好守着门!”到了三楼回廊的最后一间房门口,海棠终于停了下来,看着紧追不放的萧鶹,妩媚一笑,“就算你的王爷来,也不可以哦!”   “你,一定要救她!”萧鶹看着脸色已经变得煞白的语嫣,除了答应,他别无选择。   “放心吧!这么俊的男人,姑娘我也舍不得!”海棠轻-浮的笑着,房门在她身后自动闭合。   空荡的回廊上,寂寂无声,萧鶹靠在门上紧紧的抱着剑,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担心一个人,担心到忘记自己的职责,忘记自己的身份。   那四个姑娘,缠人的功夫果然是一等一的,还停留在误伤语嫣的阴影了,萧天逸也不敢再出手,被纠缠了半天,最终还是聂典出手,将她们全部打晕了。   好在棠梨阁只是做生意的地方,并没有布置得跟迷宫似的,他们赶到三楼很快就找到了萧鶹。   “情况怎么样?”聂典暗自松了口气,幸亏萧鶹跟上了,敌人的一举一动都还在控制之中。   “很危险!”   萧鶹说的只是语嫣的身体,而聂典在意的是现在的局势,他一听就火了,“那你还等什么?”   言罢就要冲进去,萧鶹的剑“锵”的出鞘了,他看着聂典,目光坚定,“除非我死!”   “你……”聂典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双眼*,“王爷待你不薄,你疯了吧!”   “别吵,过来!”萧天逸淡淡地看了萧鶹一眼,话却是对聂典说的。他手指上沾了口水,在纸糊的门上戳出一个小孔,已经将屋内的一切一览无余。   房间的布置招摇大气,一看就是海棠的风格,只有淡雅的凝神香比较特别,大概是为了救语嫣才特意点上的。   语嫣头上冒起了白烟,海棠正在给她推宫过脉,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任何人打扰的,难怪萧鶹如此坚定。   聂典得了萧天逸的命令,也不敢造次,只在一旁跟着窥视,时不时的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接近。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好像比他渡过的这十几年还要久,萧天逸拢在宽袍袖中的手在收紧,他直到这一刻才确定,楚玄灵肯定不在这里,因为他已经忍不住想要冲进去了,如果楚玄灵真的在这里,凭着他敢只身潜入滇南的勇气,他一定已经出现了。   “阿典,你先回去,让良药准备一下!”萧天逸收回了目光,背过身望着已经喧嚣起来的楼下,二楼已经收拾整齐了,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王爷……”   萧天逸身影未动,只是抬手阻止了他想要说的话,“不必多言,本王自有安排!”   看着聂典的身影消失,萧鶹总算松了口气,收起剑,在萧天逸身后跪了下来,他的失态,藏不住,也捂不住,“王爷,属下无意冒犯,请王爷责罚!”   “起来吧!”萧天逸回头静静的看着他,一如往常俊美的脸庞看不出半分波澜,“这次,你做得很对!”   作者题外话:标题党,有没有?   感谢一直支持宛如的妹子们,除了努力码字,别的我也不知道说啥了…… ☆、第111章 由本王还   “噗……”语嫣积在胸腔的那口恶血终于被逼了出来,喷溅在床榻的纱帐上,立刻与那妖娆的红色混为一体,失去了海棠内力的支撑,她的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海棠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她将语嫣的身子扶正,躺好,又从枕下掏出一个蓝色的瓶子,倒了一粒丹药在手中,样子颇为惋惜。   好半晌才捏着语嫣的下巴,将药喂了进去,“这可是千金难求的九转回魂丹,你小子要是醒了,敢不好好对老娘,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那倒未必!”好不容易等到疗伤结束,萧天逸和萧鶹自然迫不及待的闯了进来。   “那王爷以为如何?”这里没有外人,大家彼此身份也都明了,海棠脸上仍旧是招牌似的微笑,但是语气明显强硬很多,“他的命是我救的,就算归了小女子那也是情理之中,难不成,王爷也有这癖好?”   她娇笑着,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早知道要自损内功,她还真不想掺和这事,就算这个白面小生长得再好看,不过现在总要在萧天逸身上,讨点回来。   “人是本王的,她欠你的,由本王还!”看着躺在那里面白如纸的语嫣,后悔在萧天逸心里蔓延滋长,可脸上却滴水不漏,傲气十足,他将语嫣打横抱起,只有等良药看过,他才能真正放心。   “哦?”眼看着语嫣就要被萧天逸强行带走,海棠的唇边浮起一抹不甘,疾步挡在了门口。   “人,你可以带走,债你想还也行!但是,至于这花落谁家,还是等他醒了再说,由她自己决定!”   赶在萧鶹出手之前,她翩然转身让在,却没忘记在语嫣的脸上摸一把,“这俏男儿,若是跟了王爷,着实可惜了!”   笑意阑珊,眼神轻-浮,不甚惋惜!   出了门萧鶹只看了萧天逸和语嫣一眼,便从三楼跳了下去,搅得楼下一阵纷乱。萧天逸亦看了看怀中昏睡的语嫣,又看了看冗长的楼梯,一纵身,上了屋顶。   他们都是为了赶时间,但他终究是做不到萧鶹般肆无忌惮。   选了背静的位置跳下屋顶,转到大门,萧鶹果然已经驾着马车等在了那里。   一路疾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耳边只有忽忽的风声和街道上不时有人受惊的尖叫。   到了门口,车还没停稳,良药已经扑了上来,“嫣姐姐,嫣姐姐……”   看着他咧着嘴,就那样霸着语嫣嚎啕大哭,萧天逸瞪了聂典一眼,办事能力真是越来越低了。   “属下拦不住他!”从被萧天逸指回来,聂典的心里就捏着一把汗,看他脸色不佳当下心里更慌,急急的将良药拖开,让萧天逸抱着语嫣先行,“别哭了,小祖宗,赶紧进去诊断吧!”   良药这才回过神来,跌跌撞撞的跟在后头。   从听到聂典的安排,他就开始伤心,看见语嫣煞白的一张脸,便是吓得六神无主,不过才几天没见,怎么就成了这模样,萧哥哥分明答应过,不会再责罚她的……   作者题外话:面对楚玄灵的出现,萧鶹对语嫣的保护,良药对语嫣的关心,萧天逸该怎么办呢?外加,不明所以的海棠,到底语嫣花落谁家呢? ☆、第112章 前世今生   冗长的甬道,一眼望不到头。   前方只有一团光亮,语嫣只能依靠模糊的直觉,缓缓前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想留在这黑暗中,更重要的是,她感觉到光亮的那一头有个重要的人在等着她,那种强烈的欲-望支撑着她的身体。   每走一步都觉得艰难,每走一步都会听见另一个声音,芸香的哭声,聂典的怨毒,好像还有团景的咒骂,中间还夹杂着萧天逸毫无温度的言语……   她犹豫、害怕、彷徨,但终于走到了光亮的出口。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慢慢瞧来,竟然是一个繁花似锦的园子,一抹俏丽的倩影正坐在秋千上,望着她巧笑倩兮。   “语嫣?”这张她在镜子前,*了千百回的脸,她是绝对不会认错了。   她一袭粉红色的长裙,只绾一个小髻,大半头发都披散着,这是典型的京城未出嫁的女子打扮,她在她的记忆里见过的!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离开了吗?”她抬头张望,除了眼前的花朵和语嫣,到处都是白色,没有太阳,却格外明亮,“这是什么地方?”   “是啊,可我不放心你,就回来看看,果然看见你赖在角落里,不肯面对,浪费我大好的青春!”语嫣从秋千上跳了下来,看着她顽皮的笑着,“这里,是你的心里,你自己不认识吗?”   终于得偿所愿,没有了感情的束缚,真正的语嫣整个人看上去很轻松,一蹦一跳的站到了她面前。   “我心里?”她疑惑的看着她,在她笃定的眼神中再次抬头,风景一路褪色,眼前展开的景象,变成了万花谷的,繁花盛开,漫天蝶舞。秋千架上,蔷薇遍布,招摇似火。   如画的景象,刺得她双目生疼,她丧气的垂下头,再美的风景,她也回不去了!   “你跨越千年而来,一路艰难走到现在,为什么现在狠心让自己沉睡呢?”语嫣温柔的拂去她眼角的泪水,“我的等待有了结果,你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呢?死都不怕,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不如,不如我把身体还给你吧?”她抬起头,拉着语嫣的手,清澈的眼眸,眼神闪烁,显示着她的胆怯,“现在楚玄灵来了,你可以跟他回去,双宿双栖?”   “那么你呢?”语嫣看着她,温柔的笑着,“你受尽磨难走到这里,为的不就是改写你们的命运吗?你甘心这样放弃?”   “你怎么知道?”她的话说进了她的心里,让她不安。   “你都看见了我的记忆,我当然也看见了你的记忆,我们本来就是前世今生啊!”语嫣笑着,素手渐渐从她的掌心抽离,“我已经错过了楚玄灵,但愿你不要错过了萧天逸,让前世今生的我们都抱憾终身!”   “你真的是我的前世?”语嫣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泪,“那么萧天逸呢?他真的也是天哥哥的前世么?”   “在你心里他是谁,那么在你眼里,他就是谁!”   作者题外话:宛如不是专职写手,但是很用心的在码字,产量不高,但保证不会断更,不会弃坑!   在留言区,看到亲们的留言,宛如都会回复,在投票区,看见交替的熟悉和陌生的名字,宛如会很开心,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 ☆、第113章 快道歉吧   语嫣的笑容渐渐变得模糊,声音却愈加的清晰,“记住,你比我勇敢,所以,一定要幸福!”   “不,语嫣!”她焦急的伸手,想要抓住语嫣,可最终掌心还是一片空白。   她望着晃动的蔷薇秋千,无助的蹲了下来,紧紧的抱着双肩,“其实,其实我没有那么勇敢的!”   泪水,不由自主的蔓延,她多想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放声大哭。   是谁,是谁抱住了她?她感觉到一股暖流,慢慢的从她的身体满溢进来,一双温柔的手,正在轻轻的拭去她的泪水。如一道阳光,照进她的心田。   萧鶹?还是良药?她记住了那个阖上眼的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那个男子。还有,皎洁月光下,莲叶深处的那一叶扁舟,那个笑起来如向日葵一般的男孩……   她努力的睁开眼,她想,就算真的要离开,也应该跟他们告别一下的!   再次被白亮的光线击中,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她已经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原来真的有人正抱着她。   温暖的怀抱,有力的臂膀,干净的气息,是她喜欢的味道,她闭着眼舒服的蹭了蹭。   那个身子僵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放开了她,她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错愕!   不是萧鶹,不是良药,不是青苗,不是芸香,是萧天逸!   让她爱到失去自尊的萧天逸,让她痛到彻骨的萧天逸,让她深深恐惧的萧天逸……   没有原因,没有预兆,她却如受了刺激般的缩紧了身子,迫使自己尽量的远离他。   可惜,没有退路,她是坐在一张半长的躺椅上,而椅子是放在蔷薇花架下的。   她已经昏迷了整整七天,良药说长期的昏迷可能让她的身体失去活力。于是,青苗和芸香每天会将她搬到园子里晒晒太阳,呼吸一下大自然流动的气息。   而这个时候,守在他身边的是萧天逸。   青苗去了良药那里,帮忙煎药;芸香去了厨房拿晚饭;他原本只是想无人的时候来看看她,可竟然看见她昏迷中还在流泪,才会忍不住抱了她。   “你,醒了!”看着她带着惧意的陌生眼神,缩着身子抽离他的怀抱,萧天逸只觉得相对无言,将半蹲的身子慢慢站直。   扑面而来的疏离感,将他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是!”这一次,她根本没想过,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会是他!   没有退路,语嫣只能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膝盖之间,力求让自己缩得更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离他更远,才会更安全。   蔷薇花影里,她坐着,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弱不禁风,惹人怜惜。   而他就那样直挺挺的站在,斜阳的余晖歪歪的打在他的背上,也掩不住他的冷傲和暗里的孤独。   细细的风拂过,几片鲜红的花瓣轻轻的荡在静谧的空气中。   看着飘飘洒洒的花瓣终于幽幽的落了地,语嫣却没有多余的一个字,萧天逸讪笑着拍了拍衣袂,“醒了就好,注意休息!”   作者题外话:标题是不是亲们想说的话呢?   周末要去学校上课的说,章节设置了自动更新,提前祝亲们周末愉快…… ☆、第114章 纠缠不休   看着飘飘洒洒的花瓣终于幽幽的落了地,语嫣却没有多余的一个字,萧天逸讪笑着拍了拍衣袂,“醒了就好,注意休息!”   其实,他的衣袂很干净,没有灰尘,什么都没有,但她忽然变得这样安静,他多不习惯,总觉得好像差点什么,“那天,本王不是故意的!”   “嗯!”她不置一词,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盯着椅子镂空的花纹,这就算道歉了么?她不稀罕!   他尽了很大努力才说出来的话,换了的只是一个字,她甚至连头也没抬一下,未曾给他一个眼神。   这算什么?将他拒之千里吗?他刚刚才想,要对她好一点。   “嫣姐姐,你醒了!”   长久的静默耗去了他们不多的独处时间,青苗和良药已经端着药进了院子。   “是啊,辛苦你一直照顾我!”看着良药一屁股把萧天逸撞开,占领了离她最近的位置,将双手粘糕一样的搭在她的身上,那张稚气的脸上布满了惊喜的笑容,语嫣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得微微上扬,笑容背后的苦涩,她自己知道就好。   “王爷,请让一下,容奴婢先伺候王妃喝药!”青苗端着托盘,在萧天逸背后,怯怯的开了口。   “好!”萧天逸看着翡翠碗盏中墨汁一样的汤药,微微蹙起了眉头,默默的退到一旁。   看着青苗悉心的吹凉汤药,一点点的喂进语嫣的口中,良药在一旁傻傻的笑着,给语嫣捶着腿,舒活筋骨,他忽然觉得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那个站在她身边的人,不是应该是他么?   他多想像良药一样亲昵的挨着她,可她醒来的反应分明就是拒绝,那么像青苗一样喂她喝药总是可以的吧?   “王爷,有客人来了!”他刚刚往前一步,想法却不得不因为这个声音而中断,来的是聂典。   “好好照顾王妃!”他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门!   这样也好,省得再被拒绝,免得无话可说!   “王爷,海棠又来了!”聂典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跟在萧天逸的身后。   她及时的出手,救了楼语嫣的命,这是不争的事实。但第二天萧天逸已经派人送去了黄金千两和一颗九转回魂丹,她却还是频频上门滋扰。   再加上赶去接应萧鸺的萧鶹,迟迟没有回来;散布出去找楚玄灵的人,也一直没有消息;以至于这几天萧天逸的脸色一直阴晴不定。   “告诉她,人已经醒了,再来闹,就拆了她的棠梨阁!”萧天逸冷冷的道,看到语嫣受伤,他坚守的信念才开始迷茫,有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看着她一直昏迷不醒,他甚至开始后悔带她去青楼,还动手打伤了她,虽然只是不小心!   这样的事情,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所以他也无法开口告诉海棠,受伤的是个女人,还是他的妻子,也不愿承认自己有什么断袖之癖。所以,只能一直拖着,他想拖到对方主动放弃,可偏偏这个人锲而不舍。   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她根本知道语嫣的身份,根本就是提楚玄灵来试探深浅的人!何况,他现在要面对的事情太多,眼下还有一个随时可能爆发,并且夺走语嫣的良药。   作者题外话:良药,全文中我最爱的一个角色……PS:大概是盐盐最想要的,哈哈 ☆、第115章 获取力量   “王爷……”   萧天逸握着书,却半个字也没看进去,看到聂典欲言又止的模样,心情更加烦躁,“说吧!”   “海棠,海棠说她明天还会来的,请王爷遵守承诺,既然已经醒了,就该让人家自己决定!”聂典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动怒,才继续开了口,“她还说,王爷要拆就尽管去拆好了,她正好带着人,搬进王府,守着她的小白脸过日子!”   “哈哈……不愧是天下第一楼主,她大概还有没说的话呢!”萧天逸怒极反笑,意味深长的看了聂典一眼,“她还有另外一个选择,就是抢人!”   他一直以为楼语嫣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所以,他下起手来才会肆无忌惮。而今,仿佛一夜之间,就生出了那么多护花使者,果真是物极必反!   “要抢,就让她抢去好了!”聂典愤愤地开了口,想起海棠每次来时的样子,一路上的侍卫都会被她调戏得魂不守舍,他就全身发麻,“七天都还没找到楚玄灵,她大概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吧!”   “放肆!”萧天逸“啪”的将书扔在案上,看着聂典目光如炬,声音冰冷,“你记住,她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此生,生,是萧家的人,死,亦是萧家的魂!就算沦为本王的弃妃,也容不得他人染指!”   “是,属下知错!”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的迫人气势,聂典心悦诚服的跪了下来,从小,他就觉得萧天逸有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   “对王妃不敬,罚俸一个月!”萧天逸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取消对楚玄灵的全城搜捕,派人全力盘查出入棠梨阁的所有人,无论身份!增加人手,务必尽快找到萧鸺、萧鶹!还有,也别放松对突犹的警惕!”   看着聂典恭敬的退了出去,阖上房门,他靠着椅背叹了口气,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深深的笼罩着他。   他运筹帷幄的滇南局势,似乎是从和语嫣大婚的那一刻,就开始走向了另一个未知。棠梨阁的介入,萧鸺的失踪,良药对她的好感,萧鶹对她的爱慕,以及楚玄灵的到来,他自喻铁桶的滇南,竟然连几个人都找不到。   难道,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心,已经为她迷失了吗?   他缓缓的站起来,打开书架下那个柜子上的铜锁,抚着那扇门,他迟疑很久。接踵而来的事情,让一向坚强的他也失去了力气。   语嫣昏迷的这七天,他也没有一刻是好过的,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她惨白的脸和一次次失望的眼神。   他需要在这里,重新获得力量,做出正确的决断,不能继续在感情和大业中犹豫彷徨。   他曾想,若非不得已,今生都不愿再打开这个柜子。刚一拉开门,里面的画轴就滚了出来!   他用颤抖的手拾起那一幅画,慢慢展开。   画中是一个六七岁的男孩,煞有介事的站在一个男人身边,学着他挥剑的样子,舞动着手中小小的木剑。   这是他七岁那年,母亲亲手绘制的,画中的人正是小小的他和意气风发的滇南王萧灏远。   他,曾有一个完美幸福的家!   作者题外话:推荐,此文比较文艺范   烟微清晓《我的卧底情人:爱你太危险》   链接:http://vip.book.sina.com.cn/book/index_202476.html   简介:当纯良宅遭遇妖孽腹黑,爱你太危险,劫色需谨慎。   她想,遇见他一定是命中犯煞。她一夜贪杯,夺了他的吻还把他吃干抹净,殊不知惹上个什么货色!他死乞白赖让她负责:“多功能暖床,小生求包养。”   他是黑道混混,亦是警方的一枚棋子。半路杀出的纯良宅打乱了他的计划。见识过她的王八拳,深情的唤她“泼妇”,她却踹他一脚恨恨道,“宅女都是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泼妇有何干系?”他们因孤独而彼此相守,因对抗而相互吸引。最后是执子之手,还是浮生一梦? ☆、第116章 绝不离开【一更】   看着楼下客流如织,男欢女爱,纸醉金迷,海棠唇角的笑意了多了几分不屑,天下男儿皆薄情,哪里都一样。   她摇摇头,拖着长长的挽纱,迤逦而行,回到她的红帐香闺里。   有淡淡的龙涎香味融在她招摇的百香欢里,两种都是她所熟悉的味道,唇边勾起一抹浅笑,这个男人一定是个意外,“出来吧!”   楚玄灵自屏风慢慢走了出来,依旧是一身墨色的长袍,鬓边带着风尘,却丝毫不现疲惫。   任海棠阅人无数,也不由得愣神,且不说他如画的眉目,只那浑然天成的淡定,从容之气,每一步都走得飘然。   “得,劳您还是站那儿吧!”她移开目光,呼出一口气,这种压迫感和妒忌,快让她喘不过去来了。   她一向自喻自己是风-流妩媚无双,如今看来顶多称是妩媚无双,眼前这个如同墨莲一般从月下荷塘中走过来的清俊公子,才真正称得上,风-流无双。   “唔?”楚玄灵困惑不解的看着她,但还是依言停下了脚步,“语嫣在哪儿?”   他不安的向四周张望,他的语嫣是美好而纯洁的姑娘,这里很明显是青楼,他不明白她怎么会约他到这里见面。   “语嫣?谁是语嫣?”   海棠调笑的话,让楚玄灵心里越发的没底,气度却越发从容,“你,到底是谁?”   “哈哈……”海棠已经调整好了心情,娇笑着轻移莲步,围着楚玄灵上下打量,“别紧张,小女子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要将你送出滇南而已!”   最后的话,她是用细如蚊吟的声音,伏在楚玄灵耳畔说的,那么近的距离,配合着她的笑意,说不出的暧-昧。   她的魅力,绝非一般男人可以抵挡的,这样搅乱心神的吹气如兰,会让人立刻心猿意马,她就是要看看,楚玄灵这单买卖,值不值得她们去冒险。   可那一刻,楚玄灵心里、眼里都只有语嫣,他刚刚想起,霍斌曾探得消息,语嫣七日前在城中青楼,受了萧天逸一掌,昏迷不醒。   难道,她冒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请海棠护送他离开滇南?然后被萧天逸发现了踪迹,他恼羞成怒,所以打伤了她?   “那她,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的表情的确有些慌乱,从容之气中露出了破绽,却不是为她的致媚无垠,海棠瞬间有了一种挫败感,看来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她是争不过了。   “那个美男儿?说是今天刚醒!”好在她也从没想过要跟她争,还是正事要紧,“你既然知道是他的主意,为什么现在才来,害得我们好找!”   “你知道的,城中搜查我的人众多,要避开一个个的陷阱,岂会那么容易!”楚玄灵的心,勉强安定了几分,“我要见她!”   “见他?”海棠敛起笑意,严肃的看了楚玄灵几眼,忽然冷笑起来,“你当滇南王府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就是我这棠梨阁,姑娘也有个三六九等,岂是说见就能见的!你现在可是自身难保!”   连珠炮一样的话没有让楚玄灵退步半分,“如果不能亲眼看她无恙,我绝不离开!”   作者题外话:不晓得各位看官,对楚玄灵这个银的看法怎样,好像听听大家的意见呢……【可怜巴巴张望中】   今天【三更】,后面两更在下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看到大家的留言真的好高兴,宛如是个怕寂寞的人…… ☆、第117章 海棠布局【二更】   连珠炮一样的话没有让楚玄灵退步半分,“如果不能亲眼看她无恙,我绝不离开!”   “痴人!”海棠低低咒骂了一句,心中却有一根柔软的弦被触动,“你且在这里住下,容我想想办法!”   “多谢!”有了她这句话,楚玄灵的就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神色也稍微轻松,“敢问姑娘芳名?”   “你不认得我?”海棠好像听到了史上最好笑得笑话,一阵花枝乱颤后,不禁摇头叹息,“她把你保护得真好!我是海棠,第一杀手:海棠,朝廷的通缉犯之一!”   看着楚玄灵呆呆的愣在原地,她大笑着转身出门。   “第一杀手!”楚玄灵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中生出几分寒意。红木的大床,配着红色的帷帐,朱漆的木椅,镂空薄纱的红屏风,一个人应该嗜血到什么程度,才会如此迷恋红色?   他想起京城中曾经发生的那几起凶杀案,那些与他意见相左,又冥顽不灵的大臣,总会在他想不出办法对付的时候,不明不白的被人杀掉。而每次,死者的身边总会有一朵,鲜血勾勒的海棠花。   不知容貌,不知性别,不知身份,官府只能以“海棠”为名,对其进行通缉。他做梦也没想到,一直在暗处帮他肃清朝廷的杀手海棠,竟然是个风情万种的青楼女子!   据说这些江湖杀手,眼中只有金钱,那么在这之中,语嫣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   他从袖中取出一段黑纱,系在敞开的窗角上,这是他和霍斌的暗号,这一路,他只将自己全部的安危托付在这一个人的身上。   幸好,他之前派霍斌来过一次,探清了门路,置下一处隐蔽的私宅,他才可以秘密的潜入,安全的隐藏到今天。   在被人层层围捕中,他看到大街小巷画着语嫣曾经与他约定的暗号,他就再也坐不住了,及时一切只是诡计,他亦要搏一搏。虽孤身犯险,但也担心出事无人援救,只能让霍斌继续在暗处伏蛰。   这黑纱,便是约定的安全信号,虽死犹生!   --*---请收藏——请投票——求留言--*---   海棠出了门,便转向后堂。   还没正式开始待客,一群姑娘们正在后院里的大房间闲聊,看见海棠纷纷起了身,“棠姐!”   “嗯,乖,都坐下吧!”从进了房间,海棠就像变了一个人,即便是笑着,也让人觉得肃穆,“今晚,要你们弄出点动静来,越大越好,就算杀两个人也无所谓!”   “杀谁?”   “棠姐,让我去吧!”   “棠姐,我去,再不出手,我的峨眉刺都要锈了!”   一听到杀人,屋子的女人,都兴奋了起来,她们本就是海棠培养的杀手,藏身青楼,不过是为了隐藏身份。   原以为到滇南来是有大任务,结果一直做的都是些逢迎卖笑的工作,实在是无趣得很。这不,海棠刚发话了,一个个都争着抢着要去。   “这人杀不杀得成,就要看你们各自的本事了!”海棠看着这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忽而一笑,百媚生姿。   这些人都跟她一样,九死一生之时,所幸被公子所救,带着一颗厌弃世俗的心,成为出色的杀手。   作者题外话:棠梨阁改成杀手楼好呗?   【三更】在五点半…… ☆、第118章 青楼围捕【三更】   “王爷,方才有人来报,看见楚玄灵进了海棠阁!”聂典心急火燎的冲进书房,连门也没敲。   萧天逸从容的抬起头来,淡淡的看着聂典,目光一片清明,白天的烦躁一扫而空,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你不是布置了人手吗?着急什么?”   “你知道海棠阁鱼龙混杂,属下,属下怕事情办砸了!”聂典擦了擦额上的汗,他一得到消息,就赶紧过来回报,这次一旦失手,他无法交代的不知是萧天逸会,更重要的是那个人!   “去吧,封锁城门,加派人手!”他又在纸上添了几笔,才满意的笑着放下了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王爷,你不去看看么?”看着萧天逸昂首阔步从身边走过,聂典忽然有点找不到方向,他这是成竹在胸,还是成败都不会介意?   “不去了,你全权负责就好!”萧天逸没有回头,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姿态,从容迈出了书房。   聂典挠挠头,他彻底搞不清方向了。这么重要的时候,王爷怎么跟没事人一样呢?好奇心驱使这他慢慢的靠近萧天逸的书案。   四个白玉纸镇,下压着的是一副刚刚完成的画作,景中的女子年轻貌美,紧紧依偎在意气风发的男子身边,两人眉目传情,可见一片伉俪情深。   正是年轻的滇南王萧灏远和夫人!   聂典脑中只觉得“轰”的一声,好像晴天霹雳。   自从王爷病逝,夫人殉情,萧天逸就将关于他们的回忆和画作,统统锁进了柜子里。若非必要,他们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避开此类关于先王爷夫妇的话题。   没想到,时隔五年,他竟然能亲手打开柜子,并且再次为他们作画,而心境也开阔了很多。   “王妃,这是您的在天之灵吗?”聂典望着纸上温婉浅笑的女子,心中默默的叨念,“那就请让王爷一直这样开心下去吧,所有的罪过,让小典来背!”   这一次,他一定会抓住楚玄灵。如果他肯老实就范,就挟天子以令诸侯,让他做个傀儡皇帝。若是他不肯就范,那便要将他的命留在滇南,他膝下无子,到时候就算楼敬之有三头六臂,再有多想保住楚家的天下,也难力挽狂澜。到那时,天下大乱,豪杰辈出,必将会有萧天逸为王为尊的那一日。   再抬起头来,聂典眼中一片决绝。树立了信念,他整个人焕发出别样的神采,飞快的调集人马,准备分成三批,直接将棠梨阁包围三层,务必将楚玄灵,活捉在此。   可到了街上,他才发现此事远比想象的复杂,整个街区人流如织,尤其是海棠阁。不但红灯高挂,而且出入的均是滇南有名的宅门富户,一旦军队集结,必定扰乱民心。若是发生正面冲突,对方要拼个鱼死网破,后果将是血流成河,严重的甚至动摇滇南的经济。   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是便装监视,让部分精英潜伏在暗处等待时机,所幸棠梨阁的规矩,从不会揽客留宿。   最多守到四更天,一定会有机会出手的!   作者题外话:宛如会一直勤奋下去,也期待亲们更多的支持,谢谢! ☆、第119章 再次争取   “走这边!”   悄然夜色下,两个黑影在围墙的阴影中快速的移动。   “她不是住在废园么?”楚玄灵看着选择了另一条路的海棠脚步一滞。   “那里不适合养病,受伤之后就搬动这边了!”海棠警惕的四周张望,脚步没有片刻停留。   虽然来前,她已经散布了楚玄灵躲在棠梨阁的消息,但是,偌大一个王府,还是要小心避开守卫,尽量节约时间。   “前面那个园子,你直接过去,小心点。动作要快,我在这里守着,如果出了动静,由我引开侍卫,你只管离开!”月光下,海棠已经敛起了笑意,今天的侍卫比以前增加了不少,她还不想把小命丢在这里。   “你不过去?”如果语嫣换了地方,他为什么没有得到消息呢?楚玄灵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他真的毫无印象,偏偏对方又对他了如指掌。   如果她真的是语嫣的人,为什么频频称语嫣做“小白脸”呢?但终究是对语嫣的惦念占了上风,即使等待的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上一闯。   他悄悄的潜行至窗下,确认四下无人后才跳了进去。   夜风吹动轻纱帷幄,那张熟悉的脸若隐若现,正是他日夜思念的语嫣,只是她的脸色那么苍白,熟睡中还微微的锁着眉,整颗心都为她抽痛起来。   “嫣儿……”他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划过她光洁的额头,为她抚平眉心的褶皱,“傻丫头,你要我答应你不再蹙眉,为什么自己在睡梦中都皱着眉呢?”   “……”   “我在这儿,等着你醒,醒了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不好,你赶紧回去吧!”   楚玄灵闻声一愣,看着语嫣睁开眼睛,似乎还冲他不乐意的翻了个白眼,急忙缩回手,“你,你醒了?”   “嗯!”其实她压根就没睡着,这七天,她已经睡够了,不过是为了让照顾的人早点休息,所以才在房里装睡。   她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你自己赶紧回去吧!”   “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自私让你来滇南的,所以现在我来接你,你原谅我好不好?跟我一起回去吧?”   墨色的双瞳,写满了忧伤,楚玄灵激动的拉着语嫣的手。他本想找个理由让楼敬之配合,让语嫣回京省亲的,可他偏偏不肯。他无计可施才装病不朝,偷偷跑来滇南的,这一晃,已经大半个月过去了,他的确是该回去了。   她真想骂他幼稚,她都是萧天逸的人了,哪里是说走就走的。   可看着他殷殷的眼神,满满的期盼,想着他诚意的致歉和不远万里的孤身犯险,想起他和她的过往,心中那些抱怨的话没能说出口。   “你真傻!嫣儿怎么会生皇上的气呢?只是现在,嫣儿已经嫁为人妇,不能这样任性的!所以,也请皇上不要再这样为难了!”   “难道,难道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了吗?”看着语嫣低头回避,楚玄灵只觉得心头如咽下黄连般苦涩,他缓缓松开她的手,“是啊,都是我的错,如果当时我能有这份信念和坚持,就不会让你离开身边!”   作者题外话:推荐《不爱总裁爱正太:婚外柔情》(全本)   作者:卡之洛娃   链接:http://vip.book.sina.com.cn/book/index_192353.html   简介:他是堂堂企业总裁竟然在夜店被人误会成牛郎,不仅如此对方吃干抹净拍拍屁股走人,真是胆大包天……   不料再见时,她落入他的手里,以为她们之间不过是一场短暂交易,他爱上了她,爱的迷乱至极,他要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她会乖乖屈从?她们是小白兔与大灰狼?还是白雪公主与王子…   作者不按规则出牌、此总裁文不是套路的灰姑娘与高富帅   全本完结 ☆、第120章 决意争妻【加更】   “难道,难道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了吗?”看着语嫣低头回避,楚玄灵只觉得心头如咽下黄连般苦涩,他缓缓松开她的手,“是啊,都是我的错,如果当时我能有这份信念和坚持,就不会让你离开身边!”   “你别这样啊!”他的难过那样真切,语嫣的心也跟着软了,她也厌倦了这样追着萧天逸过日子,但是还她真没想过要和楚玄灵有点什么,她也不是他的楼语嫣。   “你忘了为什么要将嫣儿嫁来滇南么?你现在不仅是嫣儿的太子哥哥,还是万民敬仰的皇上,外有突犹虎视眈眈,内有天灾流寇横行,每一样都比嫣儿重要,何况我在这里好吃好住的,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回去吧!”   “嫣儿……”楚玄灵本意也是确定语嫣无事就走,可见了面反而更加不舍,“你就别瞒着我了,他若是待你好,你又怎会住在废园,他又怎会打伤你呢?”   “住在废园,是因为语嫣做错了事情,那晚他不是故意打伤我的,是我咬他在先!”她倒不是为了替萧天逸辩解,只是想让楚玄灵走得安心一点。   “跟我一起走吧,我能只身来到这里,保你周全总是做得到的,保证不会让你再受任何委屈!”真的舍不得,皇后欧阳娴乐气量狭窄,他跟她根本没有共同语言,没有了语嫣,他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快走吧,萧天逸派人到处找你,你在这里是很危险。天下臣民都需要你,京城才是你该呆的地方!”语嫣耐着性子温柔细语,除了念及他悔悟的诚意,还有楼敬之的功劳。   今天的晚饭,她又吃到夹心糕点,绿豆饼里夹着张字条,寥寥几字让她安守本分,立刻送楚玄灵回去。   她的所有吃食都是芸香亲自安排的,唯独那一道,是管家特别交代的。   他身为天子,坐拥天下,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得不到,是世事太无常,还是他太懦弱?不管是哪一样,从今天起,他都要努力打破,他一定会让语嫣成为他的妻子!   “朕发誓,有朝一日,朕一定会接你回去的!”楚玄灵说得咬牙切齿,心中却也感到深深的无力。   他势单力薄,在朝中还要仰仗楼相和国丈司空将军,处处显得受制于人,   这一别,许是永远,语嫣撑着身体起来相送。   楚玄灵没有拒绝,而是取下床头的披风,轻轻为她系上,他想要更多的和她在一起,哪怕一秒也好,“夜来风凉!”   “嗯,我送你出门!”语嫣亦没有拒绝,露出温柔的浅笑。   潜意识里,每个人都希望被人疼爱,被人宠,何况,眼前的是一个绝世美男子,若非她是为萧天逸而来,说不定真的会爱上他。   从内室到门口,不过几丈之遥,楚玄灵走得极慢,语嫣的拒绝那么明显,而事实也摆在那里,若是她真的跟他会京,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无力控制局面,他搜肠刮肚,想要再说点什么,脑中却只有遗憾。   作者题外话:加一更,希望大家喜欢!如果喜欢本文,请务必收藏,每天看文的同时,不要忘记给宛如投票留言哦! ☆、第121章 首次交手【昨天有加…   快到门口,语嫣不忘嘱咐几句,“此去一别,你要马上离开滇南,海棠一切都安排好了!”   “她是什么人?”   “她是棠梨阁的首座,很重信誉。你不用担心,她收了我的钱,就一定能送你们出去!”她看着他淡淡一笑,楼语嫣真的把他保护得太好了,这么多年都滴水不漏。   “京城的几宗谋杀,也是你指使她做的?” 楚玄灵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忽然感觉到陌生,他的语嫣一直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怎么会懂得这些?   “谋杀?什么谋杀?我不知道啊!”语嫣同样疑惑的看着他,脚下却没有停,抬手拽着他的衣袖一起走,“也许是父亲安排的?此事你回到京城之后可以问问,现在,还是先离开要紧!”   “嫣儿,你一定等着我,我一定会接你离开的!”拉住语嫣准备开门的手,楚玄灵满眼满心的舍不得。   “呵……”为什么总是要失去之后才等得珍惜呢?语嫣抽了抽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快走吧,迟了就走不了了!”   “努力的人,总会获得幸福的!”从他紧握的手中抽出自己被握得有些发红的手,语嫣拍了拍他的肩膀。   打开门,微笑还来不及敛去,语嫣就僵在了那里,她猛地将门关了回去,虽然只有一霎那,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门外的人一掌拍在门上,震得她猛退几步,幸好楚玄灵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的芊腰,不然又不定撞上什么。   刚想扭头怒骂,却感到凌厉的掌风扫过来,对方已然出手,楚玄灵连忙拥着语嫣弹开避过。   危险边缘,处于本能,语嫣紧紧的抱住了楚玄灵的腰,可落在萧天逸的眼中又是另一番光景。   “打扰二位了吧!”他站在那里,笑容里只有一股冷意,他没有跟聂典同去,只是想趁着无人,来看看语嫣,却不想见到这副光景。   无需介绍,大家的身份都很明确,气氛诡异。   “你,你怎么会来?”潜意识里还是怕他,语嫣本能的往后缩了一下。   看着她一个劲的往楚玄灵臂弯里缩,萧天逸心中一沉,再不说话,凌空跃起,一掌直扑楚玄灵面门。   楚玄灵也是自幼习武,自然不甘示弱,微微一跃,已然避开,只是带着语嫣,动作明显迟缓很多。   不一会,房中就已经被砸得乱七八糟了,眼看就要引来侍卫,语嫣心里着急,“你把我放下来吧,找机会离开!”   “那你怎么办?”看萧天逸的架势,今晚的事情可没那么容易结束,他担心他会迁怒语嫣。   跳来躲去的几个回合,语嫣心里也明白萧天逸一定会逮住这个机会抓住楚玄灵的,而这样危机的情况,楚玄灵也绝不会抛下她离开,所以,逮住落地的一刻,她拼命推开楚玄灵。   “走,你快走吧!”她心一横,闭着眼睛用身体迎上萧天逸凌厉的掌风。   她想,若是真的楼语嫣,她一定会这么做的!   作者题外话:《一夜孽情:误惹冷情BOSS》   作者:沧海小巫   链接:http://vip.book.sina.com.cn/book/index_211346.html   她是带着小魔女独自生活的单身妈咪,一次乌龙勾引,误入他的强势掠夺。   “当年花天价买你的初夜,你还没卖彻底就逃之夭夭。”方宇翔笑得一脸邪佞:“剩下的半夜什么时候还我?”   伤疤被再次揭开,她却无法逃脱这个冷情BOSS布下的天罗地网。   一颗尘封已久的心在日夜缱绻中步步沉沦,就在她准备卸下感情的防备时,才发现一场真正的阴谋已悄悄拉开帷幕…… ☆、第122章 以身为盾【一更】   “嫣儿……”看着她竟然用身体为他做盾,楚玄灵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如同血染墨莲,他立刻红眼,即使是死,他也要和萧天逸力拼到底。   看着语嫣闭着眼睛扑向自己,萧天逸眼前不由得浮现起那夜她口吐鲜血的模样,急忙手势,掌风一偏,语嫣身侧那方凳子应声而碎,木屑四溅。她要用自己的命救他,他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过去,值得她一再为他放弃性命。   就在萧天逸出手的时候,一个墨色的身影破门而入,拉住想要反扑的楚玄灵,并且迅速点了他的穴道,趁着萧天逸失神的那一刻,几个纵身,逃得半点犹豫也没有。   语嫣这一扑,报的就是必死的决心,良药说她的五脏六腑已经非常脆弱了,好了也会终身落下病根。没有萧天逸的爱,留在这个世界也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不如就这样归去,放走了楚玄灵,他一定会恨她,但至少能够让他永远记住她!   可是,直到她撞上萧天逸的身体,没有想象中的疼痛,等了半天也不见那一掌落下来,她疑惑的抬起头,睁开眼看到的正是萧天逸的脸,他正呆呆的看着她,他眼中的疑惑那么深,忧伤也那么明显……   这是,这是什么情况?   她回头,一室狼藉,大门敞开,空荡荡的门边,只有青苗和芸香披着外衣,瑟瑟发抖,楚玄灵总算逃脱了。   “你就那么在乎他吗?”   下巴被钳住,被迫要与他对视,在他结冰的眼神里冷静下来,语嫣心底的恐惧又蔓延开来,她刚想后退,却别他的另一只手圈在他胸前。   “告诉本王,你真的就那么在乎他吗?”他看着楚玄灵被人救走,如果他马上推开语嫣,或者还能补救,但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若楚玄灵有个闪失,语嫣就会随他而去!   “好疼!”   下巴真的很疼,语嫣已经被捏得撅起了嘴,他也没有放松半分,“回答!”   “是,与不是,与你无关!”示弱对他来说,永远都是无用的,如此,不若为自己保留一份尊严。倔强的看着他,语嫣不再发出一丝呻吟。   “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女人,这一生,你生是萧家的人,死是萧家的魂!”他想了一整天才决定,不管他报仇需要怎样对付楼敬之和楚玄灵,从今往后,他都要跟她在一起,不再迁怒于她,至少要做到努力和平共处。   松开对她的钳制,紧拥双臂,将她禁锢在怀中,他一定会让她重新爱上他。   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若是以前,语嫣一定会再次迷失,轻易的被他俘虏。可是有了海棠阁的事情在前,她第一个想到的,只有“诡计”二字。   他的心,她猜不透,也不想再猜了,只愿不要再不明不白的受到伤害。   “语嫣不过一个弃卒,已没有什么可取之处,王爷大可不必如此费心!”即使贪恋这温度,她还是努力的推开,害怕动摇,她不敢看他的眼睛,“语嫣伤患已愈,明日自会搬去废园,王爷安心。”   作者题外话:下午有加更,亲们的支持在哪里啊?加更规则不变,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123章 眉毛没了【二更】   “王爷,不好了,粉月园走水了,奴才找您半天了!”   如果不是管家的突然闯入,也许他们就会一直这样僵持的站着,彼此都倔强着,如雕塑一般,静等风的石化。   看管家跑得满头大汗,萧天逸心中一惊,当下就了然了,难怪他和楚玄灵交手半天,也没有一个侍卫赶来,大抵都赶去粉月园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虽然心中不愿,但还是不得不松开了语嫣的手。   管家擦着额头的汗,他已经招呼了所有的侍卫过去,但情况很不理想,“火势已经得到控制,人也都好好的,只是,只是园子怕是保不住了!”   “你好好休息,本王过去看看!”萧天逸松了口气,看着语嫣,神色平静。他虽然是铁血,但并不轻贱人命。   看着他随着管家渐渐走远,语嫣只庆幸棠梨阁果然不负盛名,海棠消息灵通且布局的精妙,先利用新宠团景牵制了侍卫,再顺利救走了楚玄灵,并且还成功转移了萧天逸的注意力,他甚至来不及骂她一句,恨她一眼。   或者,他已经不屑了吧!   ——*——*——*——   “王爷……”一看到萧天逸,团景就立刻扑了过去,双臂蛇一样的缠住他的脖子,泪如雨下。   她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很多地方都沾上了黑色的烟火痕迹,样子相当的狼狈。最惹人厌恶的时候,就算这个时候,她也不忘记在萧天逸面前施展自己的狐媚功夫,一面哭诉,一面在他身上蹭。   见过了海棠,才觉得团景这个花魁真是白混了这么多年,无怪棠梨阁,能够在江湖上迅速风起,名动天下。   “来人!”一个看上去稍微沉着一点的丫鬟连忙上前应声,萧天逸立刻将团景推给她,“怎么伺候主子的?赶紧下去伺候梳洗一下!”   “王爷……”   对于她的依依不舍,萧天逸只是挥了挥手,忽明忽暗的火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木质结构的房子,烧的很彻底,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焦黑的朽木,空气里一股刺鼻的烟火气息。而且府中园园相接,廊腰缦回,一旦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也亏了管家反映快,府中的护卫到得及时,生生在屋子周围应泼水泼出一条隔离带,切断了火源。   楚玄灵果然是有备而来!大摇大摆的挑衅,搅了他的王府,乱了语嫣的心神,还要全身而退?   萧天逸神色虽然平静,但手却“咔嚓”一声折断了一旁那株两指粗的桂树。   就算楚玄灵比想象中的难对付,但他萧天逸也不是好惹的,断不能如他所愿,任由来去!   “啊!”他正想着如何着手,却听得刚才那丫鬟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不觉锁起了眉,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主仆都那么招摇。   “怎么回事?”他看着惊慌失措的丫鬟,失去了耐性。   “眉,眉毛,景美人的眉毛没有了!”   先前觉得团景脸有些花,萧天逸并未细瞧,这会儿洗净,果然见她眼睛以上都是光秃秃的,眉心皱成一团,显然是在焦虑嚎哭,明明是可怜见的伤心模样,他却半分也同情不起来。   作者题外话:好几天没看到那些熟悉的名字了,亲们躲到哪里去了?宛如的加更规则不变哦…… ☆、第124章 深情相拥   先前觉得团景脸有些花,萧天逸并未细瞧,这会儿洗净,果然见她眼睛以上都是光秃秃的,眉心皱成一团,显然是在焦虑嚎哭,明明是可怜见的伤心模样,他却半分也同情不起来。   他先以为对方不过是随意找了一处园子纵火,如今看来,不仅是为了接应楚玄灵,更是要替楼语嫣出气,才会选在这里下手。   萧天逸不觉哑然失笑,对手变得越来越有意思,相应游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这不再是一场单纯的复仇,而是智慧与计谋的较量,还有,对她的争夺。   “粉月园一干人等,暂时迁至绿柳园。”火势已小,一切已成定局,现在的团景,萧天逸不想再多看一眼,转向管家,“后续的事情,你好好处理!”   “是!”能的主子委以重任,管家自然十分卖力,也不管团景脸上挂着多少不痛快,就急急的安排人去为她们打扫绿柳园的厢房。   “王爷,府中空置的院落甚多,妾身不想再回绿柳园了!”团景犹记得她是如何趾高气扬的从柳姬那里离开,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扇耳光,急忙拽住萧天逸的衣袖撒娇。   “柳姬伺候本王多年,你可去向她好好学习一下,学会如何如人相处!”萧天逸没有看她一眼,一甩袖决然离开。   前几天他们不还好好的么?怎么忽然变得这般生分,这中一定有蹊跷。团景胸中不甘,见管家从身边走过,便一把拽住,“王爷刚才去了哪里?怎的这半天才过来?”   “回美人,老奴是在蔷薇园找到王爷的,彼时王爷正与王妃深情相拥!”   “哼,果然是这个贱-人!”团景气急,一使劲将管家推了个踉跄,“滚!”   被人剔眉毁容,宅邸被烧,险些送命,她明明是最惨的受害者,王爷却没有向以前一样安慰关照她,反而冷言冷语,一切都是拜楼语嫣所赐。   好不容易才熬到现在的地位,她不甘心!   “美人,天凉露重,咱们还是先回屋子歇息吧!”看团景的气得脸都绿了,桃红在一旁怯怯的提醒。   她印象中的楼语嫣有着绝美的容颜,带着高贵的气质和威仪,的确比自家主子更适合与王爷这样的人比肩。只是,王爷也太过薄情,主子心里一定很难过。   “我吩咐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人找到没有?”团景惯用的伎俩就是将怒气发泄在身边的人上。   “正在找……”桃红胆怯的看了她一眼,深深的埋下头。   没遇到团景之前,她只是个流落街头的小乞丐,是她将她带回群芳阁,给她饭吃,给她衣穿,虽然日子过得并不轻松,但总算安稳。   她一直对她心存感激,对她交代的任何事情都是任劳任怨,但是这一次,她交办的事情,实在是太大、太难,她办不到。   “看看,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团景伸手就揪住了桃红的耳朵,一阵咆哮,“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再找不到人,你就给我滚!”   看着团景怒气冲冲的独自离开,这次桃红没有追上去,而是愣在原地。   杀手?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鬟,到哪里去找怀着绝世武功的杀手?何况刺杀滇南王妃…… ☆、第125章 一把好刀   “王爷,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聂典跪在地上,面如土色。   昨天一夜潜伏,不等他们出手,棠梨阁内就发生了两起血案,搅得宾客四散,场面一团混乱。   西街的张大户和东街的李财主双双将自己新纳的小妾杀死在棠梨阁的大厅中,缘由只是新妾侍不堪新婚被冷落,到这里来和棠梨阁的姑娘争风吃醋,言语不和引致大打出手。   这本是可以控制的场面,但张家和李家的其他几房夫人也赶了过来,还带着丧命小妾的家人,便搅得整条街都鸡犬不宁。乱窜的人群中,到处是哭声、尖叫声、咒骂声,他们根本就没看到楚玄灵是不是趁乱逃走了。   “事已至此,苛责无益,你起来吧!立刻派人在滇南到京城的所有路上全部设卡,必要时格杀勿论!”萧天逸一袭墨袍,背对着聂典,望着墙上那幅,一家三口的挂画,嘴边竟然浮着一丝浅笑。   楚玄灵倒是还有几分手段的,没有被楼敬之培养成个傀儡,竟然同时布了两个局。若非,他暗下决心留住语嫣,趁夜去看她,就不会撞见他们相会,那可就真要让他不明不白的逃脱了,说不定连语嫣都没了。   “将棠梨阁所有人全部抓起来,无论男女老幼!”他在滇南只有这一个接应,断了他的退路,他便只能潜返京城。   “这,这,恐怕不行!”聂典看着萧天逸的背影,面露难色,“昨晚招惹官非的那两个姑娘,今早张家和李家都表示误会,不再追究,已请衙门放人了!”   萧天逸眸光一睨,海棠的手段也不差,短短时间,已经在他的滇南俘虏了一批见色忘义的富户乡绅。   棠梨阁果然是楚玄灵手中的一把好刀!   而这样杀人无形的利器,若不能为他萧天逸所用,那便只有毁掉。但此刻却不能动上一动,以棠梨阁在江湖上的号召力,他还需要一个更合适的理由。   “那你就让侍卫在棠梨阁的门口设卡吧。但凡出入之人,一律经过检查登记,每日在城中张榜公布,看看有多少人丢得起这个脸!”萧天逸看着聂典,邪魅一笑,他不信玩不过他。   “棠梨阁的人,若是出门,全部派人跟踪。你现在就着手去办,必要时可权宜行事。记住,这次别再出错了!”   “是!”聂典得令,总算松了口气,幸好王爷没有责怪。有府中训练的大批暗捕,这次他一定能将功补过的。   京城传来的消息,因为楚玄灵是偷跑出来的,所以楼敬之并不敢明目张胆的要求各地官府配合,所以接应的人全部是由京城出发。就算是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他也还有几天时间。   坐以待毙不是萧天逸的性子,他打开地图,根据地形开始推算楚玄灵最有可能选择的路线。   而从滇南到京城,有两条路是最佳选择。   一条官道自南城东大门出,经七个城镇,由新乡离开滇南,正是语嫣嫁入时的路线。   一条小径,自南城北大门出,经三个城镇,三座山,由落霞山离开滇南。 ☆、第126章 俩萌二货   两条路,他到底选了哪条呢?   小径距离最短,但是山路崎岖,有的地方能骑马,有的地方只能步行,行动速度会被拖慢,但是不易被追踪。   官道距离稍长,但路况最好,如果全程马车,行动速度将会非常快,最劣势就是很容易暴露行藏。   萧天逸放下地图,他不得不承认,以前的确是看轻了楚玄灵,如果对他多些了解,也许还有机会按照他的习惯揣摩出他的动向。   想到对他的了解,萧天逸不由得想起了语嫣,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他的心思,她就算猜不出十分,也能知道个七八。   一路行来,萧天逸散漫的看着两旁的景致,思腹着如何开口。   语嫣初嫁滇南的时候,还是夏初,如今转眼数月已到中秋了。曾经的繁花似锦、绿荫蔽日的盛景已经不在了,只能依稀看出几分模样,那一架蔷薇的花期也该过去了吧!   蔷薇园的门口守着两个瞌睡的小厮,见了萧天逸慌忙行礼。   “你们怎么在这里?”他确定这不是他的安排,若他要软禁语嫣,来的应该是侍卫。   “回王爷的话,是管家让我们来的。”   “王妃吵着要回废园,管家无奈,才让我们守在这里的!”   那俩小厮面面相觑一番,才战战兢兢的回答。   萧天逸唇边浮起一抹苦笑,“本王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果然是物以类聚,她也跟他一样,是个急性子。昨晚说过的话,这就迫不及待的要付诸实践!   软禁王妃,他们本就害怕死了,这下得了命令,自然逃得飞快。   难道这是以前勒令全府的人,远离楼语嫣导致的恶果?萧天逸看着他们的样子摇了摇头。   进了门就看见,四个人不分主仆的围坐在花架下的石桌处。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纸片,面带笑意,神采飞扬,尤其是良药正对着门口,笑得脸都通红了。   而他的对面,斜靠在凳子上的,就是语嫣。   她似乎又瘦了,松垮垮的衣服下她的肩胛骨凸起得特别明显,他记得,那衣服是她来时做的,非常贴身,曾完美的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段。   “萧哥哥,你怎么才来呀!快,快过来帮我看牌!”他愣神的功夫,良药已经看见了他,欢快的站起来,朝他招手。   芸香和青苗闻声慌忙起身行礼,“参见王爷!”   只有语嫣,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小药,出牌吧,出对了,我们可就赢!”   她的声音很轻,好像还很虚弱,但又很欢快,萧天逸抬手示意芸香和青苗起身,快步走了过去,他想她一定是笑着的,他已经很久没看见她纯真的笑颜了。   “哦!”良药也立刻转移了注意力,看着手中的纸片皱起了眉头,“出哪个好呢?”   如同默契一般,四个人都无视了萧天逸的存在,语嫣一直看着手中的纸片淡笑不语,时不时的看看桌面上的纸片。   “这个是什么?”   “是纸牌,玩双抠,嫣姐姐教的,萧哥哥也不会么?”良药孩子心性,听萧天逸开口,就转移了注意力,“哦,原来萧哥哥也和小药一样,是萌二货啊!” ☆、第127章 相对无言   “纸片升级?萌二货?”这些词是萧天逸从未听说过的,他心底错愕,但面上还是平静的看着良药出牌,这里大概只有良药比较欢迎他。   “亲,你又出错了!”伴随着良药得意的将挑了很久的牌放在桌上,语嫣立刻举着牌捂住了脸,哭笑不得。   青苗出了一对红桃K,她手上有红桃,但是大不过,就随便出了两张,芸香狠心主牌杀了一对10,良药手上本来没有红桃,只要找一对大过芸香的就成了,谁知道他偏偏挑了一对5,这还白送她们10分。算上之前他们得到的20分,就是70分了,就算语嫣再厉害,也回天乏术。   “喔,赢了,赢了!”青苗和芸香大笑起来,击掌祝贺。   “我不依、不依,每次我都输,不玩了,你们就会欺负我。萧哥哥,你来,她们不敢欺负你!”良药稚气的把牌丢到桌上,还搅得乱七八糟,将这局作废了。   “我?可本王不会啊!”萧天逸拒绝的功夫,已经被良药强制按在了凳子上。   也不知良药这是有意还是无意,伴随着语嫣也将手中剩下的纸片丢了出来,气氛一下子变得很不友善。   “奴婢,奴婢刚想起来,王妃的房间还没收拾,奴婢去收拾房间了!”青苗见事不对,立刻起身告退。   “奴婢去看看药!”芸香就不喜欢语嫣和萧天逸在一起,语嫣拒绝楚玄灵之后,她就更加的厌烦了,若不是那天见她舍命救楚玄灵,今儿这牌还打不成。   眼见着她们离开,游戏玩不成,良药顿觉失望,急得直跺脚,“不准走,你们这不就是怕了萧哥哥么?果然就知道欺负我!”   “小药,你也回去吧,去给姐姐做点补气养血的药丸子!”语嫣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带着温润如水的笑意,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如同盛开在微风中的圣洁雪莲。   “哦!”良药慢吞吞的挪动着步子,不停的回头看看语嫣,又看看萧天逸,明亮的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四个字:挽留我吧!   可他走到门口,两个人都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语嫣望着他淡笑不语,萧天逸望着语嫣的侧脸神色迷离。   风卷起涟漪,乱人心意!稀疏的蔷薇在枝头无助的颤动,寂寂的园子里,两个人相对无言。   “秋来天凉,园子里的花都谢了,本王明日叫管家送些上品的菊-花过来,可好?”   萧天逸搜肠刮肚,才发现他们已经无话可说,如此相持不下,总得有一个人要先开口。   “多谢王爷美意,不过语嫣还没死,无福领受!”   扫墓的时候才送菊-花呢!   语嫣侧了侧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她喜欢在这样的时间,一个人静静的晒着日光,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无欲无求,方能无悲无喜。   看着她闭上眼睛,慵懒的模样,安静的像一只猫咪,金色的阳光偷偷给她白皙的肌肤镀上一层橙黄的光晕,宛若安枕的仙子。   作者题外话:一个字“冷”,两个字“很冷”,三个字“太冷了”,亲们对最近的剧情很不满意么?为虾米没有留言呢? ☆、第128章 曾喜欢过   这是她曾梦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她安稳的睡着,萧天逸静静的守着她,甜蜜就随着暖暖的阳光,包围着他们,幸福流转……   可现在,她把心冰封在一个阳光照不进的地方,不想融化,拒绝触碰。   “你有话就直说吧!”她终究做不到他的绝情凉薄,明知他欲言又止,说出来的一定不是她想听的话,可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嗯,”语嫣的心果然还是软的,心底又看到了一丝希望,萧天逸将位置换到了语嫣身侧,“想,想问问楚玄灵的事。”   她就知道,他就不能让她舒坦的住在这里,一切的一起,只为因为她还有利用的价值,还有为了那些所谓的仇恨、阴谋,说到底就是权力、欲望。   语嫣坐直了身子,目光一寸寸的扫过萧天逸的脸,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写着的只是淡漠,那张俊雅得让她迷醉的脸上只有一片清冷。   她的天哥哥不是这个样子!   “王爷记性真好,多年前的仇怨历历在目;王爷的记性真差,语嫣不久前才跟你说过,从跳湖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楼敬之的女儿,也不认识什么楚玄灵。” 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语嫣再次闭上了眼睛,她痛恨眼前的这张脸,痛恨脑子里蠢蠢欲动的念头,“恕语嫣无能无力,王爷请回吧!”   她可以不回答他,可以说无可奉告,可以随便说点什么敷衍他,可为什么她偏偏说的是不认识!   不认识会为他舍命?以自己孱弱的身体为他铺开逃脱的路?   自从见过了楚玄灵,语嫣对他,连半点脾气都没有了,以前至少还能斗嘴,会生气,会绝望……   现在,却连多说一句都不愿意,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你就那么喜欢他?”萧天逸的眼神渐渐结冰,手掌在他的袖中拢紧,他想捏住她的下颚,让她看着他的眼睛回答。可是,她的下颚那么消瘦,还有依稀可见的红痕,那是他昨晚留下的印记。   “你为什么还不明白?我,就是我!我是楼语嫣,也许我曾喜欢过楚玄灵,但是我已经不记得了!”她起身,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萧天逸,如他所愿直视着他的眼睛,“正如同我也曾喜欢过你,并且一直记在心上,可那又怎么样?我们依然形同陌路!”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极冷静、极坚强,最后一句她说得很慢,但那句话却像石头一样砸在萧天逸的心上。   “我也曾喜欢过你……”   “曾喜欢过……”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语嫣,褐色的深瞳里映着语嫣的样子,却看不出任何表情。   曾喜欢的意思就是以前喜欢,现在已经不喜欢了吧?他的领悟真的来得太迟了么?这一切到底是因为楚玄灵的到来,还是那七只所谓放飞执念的风筝?   “真的已经放下了吗?”他忽然笑了起来,压抑住心中流动着异样,表情就好像说着别人的故事。   神经病!语嫣暗骂了一句,这个时候他还笑得出来,果然是没心没肺!   “语嫣身体不适,需要回房休息,王爷请自便吧!” 冷冷地蔑了他一眼,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作者题外话:我一直在努力的码字,尽一切可能的多码字,但是最近单位真的很忙!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29章 亲自动手   看着语嫣毫不留恋的转身,留下迤逦而去的背影,萧天逸紧握的拳中,指甲慢慢的嵌进皮肉,直到有刺痛的感觉传来,他才低头看了看手背上那个月牙。   那是那一晚语嫣咬来出的,原本只是小伤,用良药的无痕伤膏即可除去,可他却固执的留了下来,他要时刻提醒自己,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下次。   即使,再生气,也不能动手!   他对语嫣动了恻隐之心,但不代表会放过楚玄灵,相反心中要除去他的欲望,更加强烈!   他决定,亲自动手!   聂典已经出发了,这次算是动了脑子,他自己带人选了小路追,派了手下五个副将去官道设卡,另外在几个城镇交界的地方都安插了伏兵。   还未到马厩,就听见追风的嘶鸣声,萧天逸立刻加快了脚步。   追风是他的坐骑,性子极烈,除了萧鸺、萧鶹和聂典三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伙伴,其他人别的人根本无法靠近,如今四个人,只剩下他一个,他只能自己来牵马。   “祖宗,你就别再闹了,快吃吧,吃吧!”   一个身影在马厩里闪闪缩缩,追风狂躁的提前前脚,一声嘶鸣。   “管家?你在这里做什么?”看到萧天逸,追风立刻温顺起来,迈着步子,亲昵的打着响鼻,“不是让你负责好丫鬟们的事情就好了吗?”   管家冷不防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一面垂下头尴尬的笑着,一面擦着额头的汗,“那个,那个老奴,老奴看这几天你们都很忙,萧鶹也不在,担心追风饿着,就想派人来照看,可谁也不敢来啊,老奴,老奴就只好自己来了!”   “是吗?”萧天逸故意将声音将尾音拉长,眼神淡淡的扫过管家,落在追风面前的料槽。   他的鬓角有汗,但看不出是被马吓的,还是紧张。料槽里面是新加的草料,没有被马吃过的痕迹,追风显然是很有原则的。   “老奴的初衷如此,可好像事与愿违了!”管家干笑几声,抬起布满褶子的脸,愧疚的看着萧天逸,“刚才被追风吓得打翻了马厩里的水桶,老奴这就去打水!”   “不必了,你走吧!”萧天逸看着地上的水,皱起了眉头,追风最不喜欢的就是潮湿,更重要的是,他曾吩咐过管家,不要靠近这里,管好府中的其它日杂琐事就行,“以后也不要再来了,没有下次!”   “是,老奴遵命!”来王府也有好几年了,虽然接触不多,但他已经将萧天逸的性子揣摩了七八分,不敢停留,立刻躬身告退。   马厩后面是一块阔地,专门给马散步用的,穿过空地就能由后门出府。   亲自套上马鞍,萧天逸摸着追风密实光泽的鬃毛,双腿收紧,一夹马腹,“走了,伙计!能不能追上,就全靠你了!”   得了命令,追风一声长嘶,高亢欢快,立刻跑了起来。   萧天逸身后的墙角处,露出一双狐狸般的眼睛,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一人一马,消失不见。 ☆、第130章 追与不追   “小姐,小姐不好了!”夹着一阵风,芸香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扰了语嫣的清梦。   语嫣皱着眉,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她们已经是跌到谷底的笼中鸟,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皇上,不,王爷,王爷亲自去追皇上了!”芸香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去就去吧,反正他也追不上!”觉是没法睡了,语嫣所幸坐了起来。   “小姐,奴婢求求您了,您去看看吧?倘若皇上这一趟出了事,您这辈子还能心安吗?毕竟他冒险到这里,一切都是为了您呀!”芸香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跪在地上,抱着语嫣的腿。   “唉,”语嫣叹了口气,“你先起来!不是我不去,是我们去了能做什么?”   她们都不会武功,而她的身子又那么弱,去了只能添乱,有海棠,她很放心!   “难道您真的从未想过离开这里?和皇上再续前缘?”芸香站起来,拉着语嫣的双臂,目光变得有些狂躁。   语嫣挥袖拂去她的手,每天心力交瘁的猜心思,她累了,也倦了,不再轻言细语解释,“你想去就去,不然就守好自己的本分!这里是滇南王府,我是圣上亲赐的王妃,你以为是儿戏么?”   青苗回来得时候正看见芸香气急的指着语嫣的鼻子,“你……”   虽然没说出什么过激的话,但光这一指,就足够让她人头落地。   发现了她,芸香只得愤愤离开,擦身而过之时,狠狠的撞了她的肩膀,将一股气都撒在了青苗的身上,。   “王妃,你没事吧?”青苗揉了揉肩,看着语嫣默默的盯着芸香离开的方向,反而更担心她。   “我没事。今儿都累了,摆饭吧,吃了都早点休息!”语嫣收回目光,和蔼的看着青苗,这个布满了陷阱和眼线的地方,确实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秋日的夜,已微有些凉意,语嫣摸索着起身,借着月光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塑身衣,系上墨色的斗篷。   繁复的发髻,她不会,只得将三千烦恼丝扎成马尾,高束在脑后,这样古现结合的打扮咋一看有些奇怪,多看两眼就会觉得既干净利落,又不失柔美。   她趁着夜色悄悄的潜行出门,一路小心的避开巡夜的侍卫,来到马厩。   月光如水,照着马厩静谧一片,低低的虫鸣让语嫣心里打起了鼓,她四下张望始终没有发现眼熟的身影,只能自己去偷马了。   语嫣一匹匹看过都是毛色光亮,蹄质坚硬,腿上的肌肉非常的结实,果然够格养在王府后院的都是日行千里的良驹,她想任选一匹就好,可奈何好马性烈,怕惊动侍卫,她又不敢硬上。   正犹豫着,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王妃?”   她心中一惊,这声音太熟,来的正是青苗,这下该怎么解释呢?还没转身就听得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击打在一起。   语嫣立刻回头查看,就见芸香举着棍子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青苗的身子慢慢的倒下。   “你干什么?” ☆、第131章 分道扬镳【一更】   语嫣立刻回头查看,就见芸香举着棍子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青苗的身子慢慢的倒下。   “你干什么?”   “放心吧,奴婢只是打晕了她,咱们快走吧,马在那边!”芸香舒了口气,拉着语嫣在夜色中狂奔。   身后,一双墨色的深瞳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直到她们出了门,萧天逸才缓缓的从阴影里走出来,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无常,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的追风在半道上忽然跌倒了,经查看是中了软骨散,他不得不回来换马,以致耽误了大半日的行程,却恰巧撞见这一幕。   他一直不能断定楚玄灵到底走的哪一条路,现在只要跟着她们就可以了。   他从来不知道,养在深闺的相府小姐,竟然也是骑马的高手,他沿途追踪她们并不轻松,幸好良药曾在马料草中加入过一味特殊的草药,长年食用,所有王府的马屁身上都带着那股味道。   这样一前一后的急行了一夜,天明时分,语嫣她们才在一条小溪旁,驻马休息。   她已经累得不行了,靠着芸香的搀扶才能从马上下来。   “来,小姐,喝点水!”芸香扶着她在溪边的乱石上坐下,递上水壶和干粮。   语嫣掏出怀中的瓷瓶,倒了两粒药丸和水服下,这是良药为她特质的,昨晚才出炉的。她的本意只是不愿喝大碗的中药,想不到却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看着芸香乖顺的为她揉着发麻的腿,她叹了口气,以前真是发傻,才会以为芸香是王晚碧的人,“这次若是有机会离开,你便随他回去吧!”   “啊……”芸香吃惊的抬起头,看着语嫣眼中一片清明,不觉羞愧,她的那些小伎俩、小心思都被识破了,慌忙红着脸低下头,“小姐说什么呢,奴婢只愿一辈子跟着小姐,伺候小姐!”   “胡说!跟着我一辈子郁郁而终?”语嫣摸了摸她的头,芸香不过十五六,她好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看她就像看着一个情窦初开的孩子,“就当是替我去照顾他吧,这事就这么定了!”   不想听她违心的反驳,语嫣直接断了她的后话,“你也赶紧吃点东西,我们要尽快上路!”   “小姐,你说王爷会知道皇上走的这条路么?”芸香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含糊不清的说着。   面前的溪水忽然变幻出萧天逸的脸,他就那么看着她淡笑不语,一如初见。   “不管他知不知道,我们都要保证皇上活着离开!”不为情,不为爱,她只是不想成为别人的借口,更不想因她而乱了这天下秩序。   短暂的停留,她们又踏上了行程,沿着小溪到头,地势开始向上,她们必须要先翻过面前的小山。   面前有两条路,一条向左,直接翻过这座山,一条向右,沿山脚绕道山后,语嫣收起手中的地图,“我们各走一条,既可防有人跟踪,又可更快的找到他们,我们在前面的镇上汇合!”   “好,那奴婢走山路!”芸香一勒马,率先出发。   “芸香!”语嫣心里清楚,山路更难行走,还有未知那么多未知的埋伏,“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性命!”   “嗯,”芸香一笑,重重的点头。   作者题外话:今天加更,你们看着办吧……提前更新,为了可爱的妖精妹子,以及追文的亲亲们~~~ ☆、第132章 双方混战【二更】   萧天逸不敢离得太近,尤其是在开阔的地势和寂静的山林,却不想追到岔道口,失去了她们的踪迹,感觉到马儿散发的药味变淡,而且两条路上都有,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想她们一定是分开了,是她们已经发现了他的跟踪?还是她们也不知道楚玄灵到底走了哪条路?   翻身下马,两边的马蹄印深浅一致,根本无法辨识,实在为难!   他只能从怀中掏出一节竹筒,打开盖子,一只绿色的蝴蝶飞了出来,盘旋了几圈,选择了右边的山道。虽然他觉得楚玄灵山上的几率更大,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顺着山脚绕道的路,因为这一边,有楼语嫣的味道。   她的每一件衣服,他都嘱咐青苗用滇南特有的清香木熬水浸泡,即使干了之后也带着淡淡的香气,常人根本无法嗅出,却恰好是这种绿油蝶的最爱。   聂典也选择了这条路追,而山林之间则是设伏的最佳位置,语嫣不会武功,如果撞上了伏击楚玄灵的人,那么很有可能被误伤。   萧天逸的心不由得一慌,双腿收紧狠夹马腹,马儿吃痛,一声嘶鸣,撒开四蹄在狭长的山道上跑了起来。   在天凌国,一个正经的宅门世家小姐,需要精通的是四书五经、琴棋书画,骑马是学习范围以外的,甚至好多大家族都明令禁止未出阁的女子骑马。   他从来不知道楼语嫣会骑马,并且还骑得那么好,他追了很久都没有追到,这一路也寂寂无人,眼看日上中天,就在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判断时,终于听到前方传来了厮杀的声音。   乍看之下,场面特别混乱,全是些奇装异服的人,与其说是追杀与反追杀,更像是是两股山贼搅在一起抢地盘。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只要楚玄灵还在位一天,他都是天凌国的臣子,弑君的行动必须秘密急行,而楚玄灵是私自潜出京城的,保护他的人,自然也不敢大张旗鼓。   交手的人群中,那一部分身形魁梧动作粗鲁的,大多是他帐下的兵士,好几张脸孔,他都见过。   余下身形娇小的那部分,动作非常敏捷,虽然只有五个人,却如穿花绕柳,将这十几个大兵缠得脱不开身。   双方明显相持不下!   萧天逸搜罗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语嫣的身影,被这混战一耽误,绿油蝶也飞得不见了踪影。   这个时候,相对抓到楚玄灵,他更担心语嫣的安危,他一路追着马蹄印和气味到这里,怎么会忽然就不见人?   他下了马,隐蔽在一处茂密的树枝后,吹了两个响哨,这是行军时,约定撤退的暗号。   果然,那十几个大兵立刻撤手离开,散在灌木丛中。   “怎么回事?”   五个人保持这警惕,自然的聚拢在一起。   “管他呢,我们赶快去接应棠姐!”   萧天逸听得真切,这五个人果然是女子假扮的,必定是棠梨阁的姑娘,跟着她们一定能找到楚玄灵。   看着她们轻盈如鸟雀,用轻功在林间穿行,他也只能弃马潜行尾随。   作者题外话:两更都发了,感谢亲们的围观,不要忘记投票哦……哇哈哈 ☆、第133章 血红的水   风拂过,一切终于安静了,语嫣才慢慢的从一个低矮的灌木丛后探出头来,她的位置,其实就在萧天逸的几步之外。   可是,他们还是擦身而过!   听到打斗的身影,语嫣就下马躲了起来,她不会武功,总是要特别小心,等待安全的时机才能出去。   却不想,她等到的还有萧天逸,感觉他的气息就在咫尺,她的心几乎就要跳出来了,她很担心,这次再被他抓住,说不定直接一掌,直接就地正法。所以,一直捂着嘴巴,大气也不敢出。   而现在,知道了楚玄灵在山上,她的路线该怎么走呢?是按计划到前面的镇上等,还是跟他们一起山上呢?不知道芸香怎么样了,如此大队人马,要是被她撞见,该怎么办呢?   语嫣顿时气结,楼语嫣什么都好,什么都会,唯独不会武功,而她会的那点拳脚,在这儿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顶多能捉弄一下,团景那个白痴。   她打开地图,仔细的查看,希望可以找到一条比较僻静的路山上,她还是觉得大家能在一起比较好。必要时,她不介意再为楚玄灵挡一次杀招,她占用了楼语嫣的身体,就不能看着这个楼语嫣唯一深爱的男人,为她这个冒牌货而死。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看见地图上标示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应该有一条溪流,顺着溪流往上,应该有一个叠瀑,虽然没有标注出路径,但这个季节是枯水期,应该有路可循。   爬山叠瀑,就是后山,这条路算是便捷。她的马已经跑不见了,萧天逸的马却还在那里淡定的吃草,果然没良心的人养出的马也比较凉薄,大难面前,她的马撇下她跑了,而萧天逸这个,主人都不见了,还有心情吃草!   不过她可不敢造次,前面的路,全得仰仗这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她和萧天逸的关联,就在她怯怯的靠近时,马儿主动的走到她勉强,摇头晃脑的拱着她的身子。   “真上道!”语嫣心中大喜,立刻翻身上马,摸了摸它的鬃毛,拽紧缰绳,轻夹马腹,“走吧,这次成了,就收回刚才贬低你的话,你比萧天逸可靠谱多了!”   很快,她就找到了地图上的叠瀑,如她所料,干涸的瀑布,只有几股小泉眼在汩汩的冒着水,大片的岩石都裸露了出来,呈阶梯状向上延伸。   这样的路,她只能弃马前行,幸好她在现代时,就喜欢攀岩这类刺激的运动,所以走得不算慢。   就是肚子有点饿,早上分开得急,她忘记在芸香那里拿点干粮了,走累了就只能先喝几口山泉水垫底,好在良药给的大补丸,能够让她保持体力。   汗水浸湿了整个后背,语嫣揣着粗气,擦着额上的汗,还有两级,她就成功了。   她决定再喝口水,然后一鼓作气爬上去,不远几步,就有一处沁水,在瀑布的边缘,还有一棵大树,正好能歇歇,她疾步走了过去,待看清水的眼色,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把刀。   水,是血红的!   作者题外话:周末不加更,O(∩_∩)O谢谢! ☆、第134章 救不活了   语嫣疾步走了过去,待看清水的眼色,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把刀。   水,是血红的!   不过感觉到身后因慌乱而粗重的呼吸,她的心反而安定下来,轻轻一声“是我”。   听到这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楚玄灵的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收起刀,靠着石头,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墨色的衣衫有些凌乱,但看不出哪里受了伤,但是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神态疲惫而失落,语嫣没来由的心疼起来,“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么?”   这个在蜜糖罐里长大的清贵公子,清雅如墨莲的男人,现在却是这样的狼狈光景,一切皆是因她而起!   “我没事,只是芸香……”   楚玄灵的声音中流露出让人心碎的忧伤,语嫣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大树的阴影里有个半米深的山洞,芸香脸色惨白的侧躺在那里,身上盖着一件披风,手无力的垂在一边,身下猩红一片,似乎已经失去了生命的体征。   语嫣捂住嘴,不敢相信看着她,几个小时前她还在笑,抢着要走山路,“她,她死了么?”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动,古代的草芥人命她听得多了,亲眼见证却还是第一次,那些原本属于她的刀头舔血的日子,她都在天哥哥的羽翼下,得以避过。   一如楼语嫣置于楚玄灵。   “还没有,但是失血过多,怕是救不活了!”楚玄灵不忍再看,望着地上融入了芸香血液的水,垂下了长长的羽睫。   本来他们一行五人,当夜就选着了官道离开南城,可无奈路上盘查的关卡太多,他又不肯依照海棠的计划行事,以至于行藏走漏,不得不临时改道山路。   却不想走到这里,遇到了聂典设下的埋伏,已寥寥几人对战数十人的队伍,场面可想而知。尤其是他武功稍逊,很快就露出了破绽,险象环生,幸好芸香及时出现,用身体为他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看着鲜血四溅,双方都有片刻的失神,棠梨阁一贯训练有素,四个人动作极快,立刻的在楚玄灵身边集结,抓住这空隙,扔了一枚烟雾弹,才得以逃脱。   “她们人呢?”语嫣一面听着楚玄灵的讲述,一面用干净的泉水清洗芸香的伤口,十几厘米长的伤口自右肩而下,触目惊心。   “她们去引开追兵,让我先在这里照顾芸香,等她们回来再想办法!”楚玄灵也躲进大树的阴影里,垂头望着瀑布下方的水潭,双目失神。   “你也累了吧,睡一会儿,这里我守着!”她能说什么,她什么也不能说,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她自己。   若不是楼语嫣一直将楚玄灵捧在手心,默默地为他披荆斩棘,或许楚玄灵今日也该像萧天逸一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无所知,空有一身贵气。   若不是她穿越而来,说不定真正的楼语嫣那一夜就已经跟楚玄灵远走高飞了,在萧天逸还来不及布置的时候。就算楼语嫣在那一跳中真的丢掉了性命,也不会引起今天这样难以收拾的局面。 ☆、第135章 油尽灯枯【一更】   芸香已经开始发烧了,额头上还一个劲的冒着冷汗。   语嫣弓着身子在一旁的小水洼里搓着手帕,没有药,她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帮他降温。虽然给她服了一颗良药自制的大还丹,但毕竟是治标不治本的。她只愿佛祖保佑,海棠她们能够尽快的赶来。   水里倒映着楚玄灵熟睡的样子,安静得让人心动,他平静的时候,身上始终带着一种让人沉淀的气质。   宁静的气息随着清风缓缓的流动着,四周只有低低的虫鸣和清脆的鸟叫。良久语嫣都没有感觉到危险,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下来,靠着芸香坐下,一夜不眠不休的赶路,她也疲惫的紧。   恍惚间她听见轻微的咳嗽,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她的手上。   “芸香……”打了个激灵,她一下子坐了起来。   果然是芸香醒了,她看着语嫣动了动发白的嘴唇,扯出一抹笑意,惊喜的眼神中,带着愧疚,她以为她们再没有机会相见,她没有听她的吩咐,保住自己的命,“小姐……”   似有千言万语在胸中涌动,语嫣轻轻的捂住芸香的唇,递上水壶,“先喝点水,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皇上,皇上没事吧?”芸香乖顺的借着语嫣的手喝了口水,深蹙的眉头证明她的伤口正疼得厉害,心却还悬在楚玄灵的身上,看着他沉睡的样子,声音里带着担忧和怯弱。   “没事,他只是累了!”语嫣宽慰的笑笑,为她拂去鬓边的几丝乱发,“你再睡一下。”   “不,”芸香摇摇头,眼睛满满的都是哀求,“奴婢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小姐快带着皇上走吧!”   “不会的,”语嫣一急,声音提高了几分,“我还有大还丹,你要不再吃一颗?”   她说着就去掏衣袖,却被芸香挡住了,“小姐,真的不必,那是良药给你的。况且奴婢的身子,已经是油尽灯枯,你们别在浪费时间了!”   “芸香……”这些日子的相处,虽然她也做了许多伤害语嫣的事情,一如腐骨嗜血之毒,但在真正的生死大限前,一切都变得渺小,语嫣紧握着她的手,试图传递给她温暖,但都是徒劳。   “小姐,别难过!”芸香唇角上扬,看着楚玄灵温柔的笑着,声音沙哑虚弱,“能死在皇上的身边,能为救皇上而死,奴婢很高兴!”   看着她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语嫣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一遍一遍被碾压。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她也跟自己一样,不过是这红尘中的一个痴儿,为情所困的傻丫头。   胸中的义气涌了上来,她放开芸香的手,站起来蹭蹭两步,走到楚玄灵身边,狠狠一脚踢在他的腿上,“楚玄灵,你给我起来!”   芸香惊愕的看着语嫣,嘴巴张成了“O”型,一时间连疼痛都忘记了。   楚玄灵蹙着眉揉了揉退,瞪着眼,疑惑的看着语嫣,不是她叫他睡的么?还有,她刚才叫他什么?楚玄灵?她竟然敢直呼天子的姓名?   作者题外话:明天加更,后天加更,大后天加更……亲们,有票投票,多多留言!!!宛如在此谢过了! ☆、第136章 杏花天雨【二更】   楚玄灵蹙着眉揉了揉退,瞪着眼,疑惑的看着语嫣,不是她叫他睡的么?还有,她刚才叫他什么?楚玄灵?她竟然敢直呼天子的姓名?   “看什么看,没见过么?”语嫣狠狠地回瞪他。   骨子里天生的血性涌了出来,她才不管什么天子、什么百姓,什么贵贱之分,“你,赶紧的,芸香冷,你过去抱抱她!”   “小姐……”芸香急得嗔了语嫣一眼。   楚玄灵没有见过这样的语嫣,指手画脚,甚至叫张牙舞爪,一时呆在那里。但他的确亏欠了芸香,看着她惨白的脸,他还是慢慢的挪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同她没有受伤的肩靠在一起,“这样好点么?”   感受到楚玄灵的体温,她惨白的脸上浮起两团红晕,羞怯的看了他一眼,笑容了多了满足和甜蜜,“皇上……”   “嗯,你别说话,好好休息!”话是对芸香说的,可楚玄灵的眼神却呆呆的看着语嫣,他还是没回过神来。   “看着我干什么?看着她就行了!”语嫣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背过身去不敢看他质疑的眼神,心里暗暗叫苦,一时冲动,她这个冒牌楼语嫣怕是要穿帮了。   “不,让奴婢说吧,有些话,再不说奴婢怕没有机会了!”芸香浅浅一笑,眼中是一片明朗的柔光,几缕金色的斜阳透过树冠的缝隙,洒在她苍白的脸上,静谧而容光。   她的伤有多重,三个人心里都明白,语嫣转过身,慢慢的蹲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这个时候,与其再继续自欺欺人,不如听听她最后的心声。   她也很好奇,这个从小跟楼语嫣一起长大的丫鬟,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为了楚玄灵的棋子。   受伤的芸香,声音柔软而绵长,断断续续的叙述着她这一生中最美好的画面。   事情就发生在语嫣七岁生辰的那天清早,夫人安排人送语嫣外出庆祝,而九岁的她负责随行伺候。   对目的地和要见什么人,她们都全不知情,夫人只说有惊喜等着她。   直到华丽的马车,将她们载到了京郊的杏林别院。   管家说,她们要见的人已经在湖畔的杏花天雨里等着了。   最美的三月,湛蓝的天幕下,碧波湖畔的上百株杏花竞相开放,任何人信步于林间,都会如同沐浴着漫天洁白的杏花天雨,此处正是因此而得名。   随着语嫣在林间穿行,芸香能感觉到她的脚步越发的欢快,脸上洋溢着雀跃的笑意,她很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够给一向清高从容的小姐,带来这么大的欣喜愉悦!   “太子哥哥!”   伴随着语嫣一声甜甜的呼唤,那个在湖畔负手而立的男孩,转过身来。   清俊的五官,如画的眉目,粉红的薄唇以一个完美的弧度向上扬起,温润的笑意如水一般淌进芸香的心里,将她稚嫩的心房,全部填满!身后那静如翡翠的碧波湖掩映着他挺拔如玉的身形,白衣墨发,恍若是要借着这遍纯白的杏花天雨重返仙界的金童。   她不知道语嫣到底是何时爱上楚玄灵的,但是她知道,自那一刻开始,她的心便不再属于自己。   不羡荣华富贵,唯慕杏花三月!   作者题外话:宛如一直想,如果这一段,是电视剧,亲们会不会感受到里面的唯美? ☆、第137章 前路茫茫【三更】   海棠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语嫣呆呆的坐在那里,先是一愣,既而面上露出一丝喜色,“哎哟,这不是我的小白脸么?”   芸香弥留的时候,还在担心自己离开后,没人再给语嫣梳头,在她的指导下,楚玄灵为语嫣挽了一个男士的发髻。   她说,这样的小姐英姿勃发,行走江湖也更加方便,她希望语嫣活着离开滇南,从此,再不要和萧天逸有任何牵扯……   语嫣抬起头,一声不吭的看着海棠,眼中迸发的只有蚀骨寒意。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啊。我让他男扮女装走官道,至少现在已经走了一半路程了,而且保证畅通无疑,是他死活不肯啊!”   看着语嫣将怨毒的目光投向楚玄灵,海棠拍着胸口暗叹一声好险,她收了楚玄灵五千两的封口费,大不了退给他,也决不能毁了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被出卖的楚玄灵根本没听见,仍旧呆呆的看着手中那一束青丝。   芸香说她希望死后可以葬在碧波湖畔的杏花天雨里,尸体是带不走的,只能用这一束青丝代替,愿能牵走她的魂魄。   他没有想到,他不经意的一笑,就这样毁了芸香的一生……   看着他无助失神的样子,语嫣的气生生被憋了回去,她千算万算,就没算到众人保护中的楚玄灵白痴到了这个程度。   “算了,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启程!”   “那她呢?”海棠看着芸香,她安静的躺在那里,身上盖着语嫣的墨色斗篷。   几个人同心协力,选了些石头,最终将芸香以卷曲的姿态,封在那个她最后停留的的山洞里。   查看过地图,他们决定自瀑布而下,按照之前绕山而行的那条路前往前面的城镇,萧天逸大概想不到,他们在走回头路,所以这会儿应该还在搜山。   天色已晚,不敢生火,只能依靠稀薄的月光摸索前行。   看着语嫣脚底一滑,海棠立刻粘糕似的贴了过去,“小心,我的小宝贝,还是我来扶你吧!”   “我不是小白脸,不是小宝贝,更不是你的,我叫语……”在楚玄灵闪烁的目光中,她将嫣字略去。   “是是是,语公子!”见他虽然口中拒绝,但是并没有推开她,海棠的胆子更大了,直接伸手揽住她的小腰,“时间不多了,我带你比较快!”   虽然反感她这样的举动,但是看着她施展轻功,随行的人也架着楚玄灵紧随其后,速度的确提高很多,语嫣不得不勉强屈从。   仆一落地,她就立刻推开了海棠,借着幽幽的月光瞪了她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死性不改!”   “呵呵……”海棠看着语嫣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得意的笑了。   楚玄灵看着海棠贴着语嫣就不舒服,虽然他明知她们都是女人,“小声点,你想把他们都引来吗?”   “管好你自己吧!”于海棠来讲,楚玄灵就是一单买卖,和她以前做过买卖没有分别,特别是他根本不懂欣赏她的美。   “吃饱了撑的?保住命再慢慢吵吧!”   她怎么就遇到这俩货了呢?前路茫茫,若是和她站在统一战线的是萧天逸,一定能帮她做个决断,拿个主意!   作者题外话:三更已毕,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38章 忠心护主【一更】   天将发白,整整找了一夜还没有半点消息,只怕已经逃走了吧!萧天逸心想着,默默的用树枝在地图上点画,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坐立不安的聂典。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聂典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的寒意,心中害怕。   萧天逸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东北方向的叠瀑,他们搜寻了所有的位置,唯独这个地方,貌似被忽略了。   “传令,收拾东西,往东北方向走!”他收起地图,看着聂典,“你以烟火通知守在路上的所有人马注意,奇高警惕!”   若是有得当的途径,他甚至想直接告诉他们,遇大批青年男女赶路的,严查,特别是长相出众的。   不清楚具体的人数,俊男美女大约是他们这行人唯一的标志,语嫣和楚玄灵尤其明显。   不一会,他们就赶到了叠瀑,并且找到了芸香的尸体。   “贱婢!”聂典看到芸香就两眼冒火,抽刀上前想要毁了她的尸体,“若不是她,属下已经得手了!”   “住手!”萧天逸冰冷的声音带着袭人的压迫感,他认得,她身上盖着的是语嫣的披风。如果她和语嫣交换路线,那么躺在这里的,说不定就是语嫣了,“忠心护主,死得壮烈,派人送去京城!”   “王爷……”聂典还想反驳却被萧天逸瞪了一眼,吓得噤声。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这样生气了,眼里燃着火,仿佛要将一切燃尽。但他相信,绝不会是因为这个丫鬟。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萧天逸看着芸香已经僵硬的身体,心中微凉,追上的希望已经不大了,但是他绝不能放手看着语嫣跟楚玄灵回京城,她是他的妻!   他料定以语嫣的性子,绝对不会再回滇南改道,一定会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他们只要奋起直追。   队伍中的驯马术吹响了马哨,不一会就吸引了散落在林间的战马聚拢,萧天逸已经等不及了,立刻翻身上马,走在了最前头。   他记得,也是在这样纵马驰骋的日子里,她说“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可从她这次受伤醒来的表现看,她已经变了,变得什么都不怕,唯独怕他!   高大的树木在身旁倒退,耳边有呼呼的风声,萧天逸专注的看着前面的路,不管能不能杀了楚玄灵,他都一定要留下楼语嫣。   天亮之前,语嫣她们已经敢到了镇上,一夜的疾走,所有人的体能都已经达到了极限,她们决定在客栈暂时休整。   房间里,语嫣紧抿着嘴唇,看着海棠挑破她脚底的水泡,再敷上消炎的药粉。这还是再有海棠搀扶,时不时用点轻功的基础上磨出来的。   楼语嫣是智慧的,但这幅身子实在是太羸弱了,她别的本事没有,逃跑的速度却是一等一的,如今全派不上用场。   幸好海棠昨天引着追兵在山里乱转的时候就想好了对策,已经掩护了两个人跑出来,到镇上买好了马匹,准备好了食物。   作者题外话:霸王的亲亲没有糖吃……哼哼 ☆、第139章 呆子再见【二更】   “棠姐,你要的衣服!”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推门进来,手上捧着一堆新的男装。   “留下两套,别的送去给大家换上!”语嫣撇过脸,药粉带来的刺痛感,让她皱起了眉。   “一套就够,姐姐可是美女,货真价实的美女!”拍拍语嫣白嫩嫩的小脚,示意大功告成,海棠站起来,看着语嫣的眼睛,娇娆一笑妩媚生姿。   海棠是无时不刻都要将她红衣似火的魅力发挥到极致,语嫣不禁扶额,树不要皮无活,人不要脸无敌!   “招摇过市,早晚自食其果!”语嫣狠狠的嗔了她一眼,接过那姑娘递过来的小号男装。   这本是一句无心的玩笑,却不想多年后一语成偈。   最终在语嫣的威胁利诱中,海棠换上了一套素色的女装,她是打死也不肯穿男装的。   不敢做多停留,换好衣服,补充好水和食物,他们就立刻踏上了行程。   语嫣将一行人分成三组,由三个方向出镇,但最终都会先后踏上通往京城唯一的路上。这样既可以减小行动目标,又可以扰乱追兵的视线,更重要的是,遇到突发情况,还能互为接应。   等萧天逸他们追到镇上的时候,语嫣她们已经在进山的路上。   这一次他没有病急乱投医,而是直接吩咐聂典盘查镇上的马贩,她们不可能一直步行的。   果然很快有了结果,前天傍晚,两个姑娘,买走了十余匹大宛良马。   不过最终的结果却并不乐观,这十余匹马,今早被分成三批,由三个方向出镇。   “楚玄灵这个小狐狸,果然跟楼敬之有样学样!”聂典望着萧天逸阴晴不定的脸,狠狠的咒骂着。   萧天逸看过地图,最终决定由最短的路径出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落霞山。   落霞山脚的渡头,是离开滇南的必经之路,与其这样四处打探,耗费时间,亦步亦趋的追赶,不如变被动为主动,选择守株待兔。   但是想要赶在她们的前头,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已经迟了半日的行程。   对于海棠这样江湖贩子,混迹青楼楚馆,插科打诨,乔装改扮是她的强项,一路走来聂典派来的先头部队基本就被蒙混了过去,只是稍费了一些唇舌和时间。   有芸香血淋淋的教训在前,又有语嫣张牙舞爪的在一旁耳提面命,楚玄灵也只能放下架子,按照计划扮成各式各样的贩夫走卒。但他也很快从中获取了益处,明白了百姓生活的艰辛和他关乎天下的责任。   “呆子,你此去平安回京,务必要记住,你一日为天下之主,就要以百姓的安居乐业为己任,不可凭一己私欲,再冲动行事!”   呆子是语嫣给楚玄灵的新名字,他分明势单力薄什么都不懂,偏偏始终坚持要带语嫣一起回京城,还希望她像从前一样叫他“太子哥哥”。   此时的语嫣,早就不是那个爱他至深的傻丫头了,她眼中的楚玄灵就是个还未成熟的孩子,没有一点皇帝样,除了那一副皮囊和与生俱来的贵气。   作者题外话:二更已毕,就这样…… ☆、第140章 天不绝人【一更】   落霞山中,语嫣对楚玄灵做着最后的嘱咐,她不打算送他到渡头。不是胆小,而是一生中最伤的事情,便是离别。   即使,她不是真正的楼语嫣!可她,并不讨厌楚玄灵,除了因为他长得好看,还因为他有一颗温柔包容的心,稍加时日,必定能会成为一位宽厚仁爱的皇帝。当然,前提是没有战乱的滋扰,他的性格太柔弱……   “嗯,我会好好努力,直到我有把握和他抗衡,能独立于这片大地,无愧我的祖先。”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昂首看着远方,目光坚定,“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接你回去的!”   他相信从小到大,他学习的东西一定不比萧天逸少,只是周围层层的保护,让他看不清这世界的真相。数日的逃亡,他懂得了生命的可贵,了解了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明白了作为一个睥睨天下的王者,应该努力学习如何去守护那些属于自己的东西……   “很好,我等你!”语嫣挑眉,她没想过以后再见他,只是为了让他走得安心,努力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成为真正可以主宰天下的人。   “棠姐,不好了,渡口有很多伏兵,而且是萧天逸亲临!”报信的姑娘跑得满头大汗,说话间一直喘着粗气。   语嫣看了看海棠,她们一直在不停的赶路,忙着应付一路上的盘查,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萧天逸超了过去。   她再一次打开地图查看落霞山的地形,翻过无数次的地图上明显的标注着,走到这个地步,要离开滇南,只有这一条路,所以萧天逸才会如此笃定的放弃途中的追捕,只在这里坚守。   语嫣锁着眉站在山崖上,俯瞰着整个渡头,好几条渡船停在那里,她们却无法靠拢,这个时候,想走回头路已经是不可能了。   “要不,我们杀出去,抢一条船?”海棠焦急的来回踱步,冷不丁冒出一句讨到的话。   她出道以来,这是遇到过的最麻烦的一桩生意。   语嫣回头给了她一个大白眼,一路虽不见多少损兵折将的事情,但如今站在这里的,就那么十来个人,其中三分之一都带着伤。   杀出去?   保守估计萧天逸也准备了一百来人在那候着呢,怕连船舷都摸不着就全军覆没了。   难道,她们真的是黔驴技穷?楚玄灵注定要为她而死,将自己的命还给楼语嫣?   她不信,打开望远镜,她已经能看见就在河的对岸,来接应楚玄灵的人,都在严阵以待。   “船,那里有船!”一个在山崖上扯着小花的女子,忽然指着渡头一侧的河岸叫了起来。   所有人都来了精神,立刻围了过去。   “切,那么小的船,根本就渡不了河!”   那是一条小的可怜的渔船,大概是附近的村民维持生计用的,行到河中水流湍急的地方,连方向都掌不住。   历尽辛苦才看到的希望瞬间破灭,所有人都更加的颓废。   只有语嫣和海棠相视一眼,忽然笑了起来,她们的想法不谋而合,果然印证了那句老话:天无绝人之路!   作者题外话:每天两更,留言反而少了,霸王的亲亲要被打屁股…… ☆、第141章 因为想你【二更】   看见海棠一身红衣似火,挽着女扮男装语嫣言笑晏晏,气定神闲的朝着埋伏藏身的地方走来,聂典无端端感到一阵压迫感,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快,去通知王爷!”公开和江湖第一青楼叫板,他还不敢,何况她身边还站的是王妃。   乍一听见海棠来了,萧天逸根本没什么反应,赶了几天的路,他心里想的全是语嫣,已经几夜没合眼了。   听那侍卫反复说她挽着个清俊公子,聂典很紧张,他才反应过了,推开侍卫冲了过去。   果然是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看着她们和聂典吵了起来,他渐渐从欣喜中冷静了下来。   他选择隐藏的是码头旁的一个峡湾,如果不是特别仔细查探过,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她们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既然她们在这里,楚玄灵也应该就在附近。   他抬眼望着人来人往的码头,那里他也安置了乔装的侍卫,一切显然在控制之中,如常的风平浪静。   海棠这样贸然前来,到底又打得什么算盘?   他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在报信的侍卫身边耳语了两句,才踩着慢悠悠的步子,向她们靠拢。   而这一切,语嫣无一遗漏的收进眼底,眸光掠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精光。他就知道,他一定会这么做,一面拖延她们,一面派人山上截杀楚玄灵。   即使双鬓蒙尘,一脸的倦怠,她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那张刻入她骨髓的脸。   相比之下,她的日子似乎过得很好,一身干净合体的男装,气质儒雅,还有美人在怀。   “王爷,别来无恙啊?”率先开口的是海棠,她亲昵的挽着语嫣,脸上依旧是招牌似的微笑。   “不劳费心!语……你过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那个字被他融在了口中,他不确定海棠是不是已经知道语嫣的身份,这层窗户纸,他不想自己捅开。仿佛只要揭穿了语嫣的女儿身,他的头上就多了一顶绿帽子。   “好!”语嫣答得干脆,“我也有话跟你说!”   然,得到了萧天逸的应允,她们还是被聂典拦住了,“海棠姑娘自重,王爷没请你!”   看着萧天逸不置一词,算是默认,语嫣只能推开海棠的手,“在这等我!”   “语,你可要回来啊,别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海棠那一声,唤得语嫣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一地,也唤得围观的侍卫骨头都酥了……   “这一路可好?”   在四野无人的水湾处,两个人并肩而立,静默了半晌,语嫣本以为萧天逸会给她一顿臭骂或者拳脚相加,却不想等来的是这句话。   “很好,王爷可好?”她是遇强即强,萧天逸这样,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好!”   “为什么?”她疑惑的抬起头,却正好对上萧天逸关注的目光,如水流动,不冷不热。   “想你!”   只有两个字,仅仅两个字,却犹如千斤巨石压在语嫣的心口,压得她喘不过气。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却比温柔浅笑的时候更让语嫣觉得亲近。   这是什么情况?   阴谋,一定是阴谋!语嫣低下头摸着心口,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相信,他一定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他一定以为楚玄灵还在山上等着消息…… ☆、第142章 各怀阴谋【一更】   这是什么情况?   阴谋,一定是阴谋!语嫣低下头摸着心口,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相信,他一定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他一定以为楚玄灵还在山上等着消息……   下一秒,她就被拉进了萧天逸温暖的怀抱,他的胸膛依旧温暖,不过没有了干净的青草味,只有一股汗味。   这几天,他一定追得很辛苦吧!   如果他想演,那么她就陪他演吧!   语嫣抬手,环在他的腰上,回应他的温度,“放他走吧,我跟你回去!”   萧天逸身子一震,一秒前他还在庆幸她终于回到身边,却又一下子被打回原形,她做的一切,还是因为他!   可他贪恋她的味道,贪恋她的温度,他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这样抱过她了,好像一辈子那么久……   他将头埋进她的肩窝,嗅着她的丝发,那么多日的风雨兼程,她依旧芳香醉人,娇艳如花,“如果本王不允呢?”   “已经由不得你了!”语嫣在他胸前蹭了蹭,换了个更加舒服的位置,唇边是自嘲的苦笑。   果然,他只是在用这种方法拖延彼此的时间!   萧天逸抬头,看着远一点的河面,有一艘渡船已经出发了,几个乔装过的侍卫刚刚从船上走下来,摇了摇手中的白绢,那表示没有可疑。   近一点的浅湾,海棠依旧保持的她的作风,和身边的侍卫打情骂俏,时不时的几个旋转,几个跳跃,像是翩然起舞,玩得不亦乐乎。   长年磨砺的警惕让他立刻感觉到异样,尤其是语嫣那句“已经由不得你了”!   他再次举目,宽阔的河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小船,自上游而下,正顺着湍急的水流,急速的向着渡船靠拢。   他猛的推开语嫣,大喝一声,“阿典,快追!”   没有回应,只有海棠看着他,得意的笑着。   因为但凡刚才在她身边的侍卫,正在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包括聂典。   她的衣服上沾满了迷香粉,刚才那些举动,不过是为了下药而已。   好在渡头上还有些人手,已经反映了过来,慌忙截船去追。这一点也早在语嫣和海棠的计划范围。   她们笃定萧天逸不会在码头上布置太多的人,一来扰民,而来容易打草惊蛇。所以将仅有的人手分成了四路。   她们负责吸引暗处潜伏的后援;由水性最好的两个人护送楚玄灵上小船;两个功夫最好的人乔装混上渡船,水流湍急,一旦小船出了意外,她们就会立刻截船营救;而余下不多的人,就负责在码头上拦截追杀的人。   正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而这个计划得以实现的最重要原因就是,相对萧天逸她们的人手实在少得可怜,根本很难引起注意。   “别追了,你以为你真的做好准备了么?”看着萧天逸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样子,语嫣反身抱住了他的腿,“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说不定这个时候,突犹的奸细就在哪个角落里盯着呢!”   她从不想说国家大事,她虽然来自现代,但她并不认为楼语嫣那样为楚玄灵一手包办有什么意义,看楚玄灵的样子,就知道这条路走得有多失败了。   果然,萧天逸闻言,脚下当即一滞。   倔强的他没有回头,但却不能拒绝语嫣的声音被幽幽的河风送进耳朵,直达心坎。   治国之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作者题外话:至此,第二卷【完】   欲知后事如何,请关注第三卷:【密。前尘相误】 第三卷 密。前尘相误 ☆、第143章 玲珑仙居【二更】   佛曰:若无缘,与之言多,亦废;若有缘,你的存在就能惊醒他的所有的感觉。——《卷首语》   回府的第一件事,语嫣就在萧天逸的安排下,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大张旗鼓的迁到了离他书房最近的玲珑居。   玲珑居是架在几棵大树之间的空中阁楼,在群翠环抱之间,需凭借一架数十级藤梯蜿蜒而上。   一个平台,三个房间,面积虽然不大,但环境优美,周围藤萝环绕,拥红抱绿,当真不负“玲珑”二字。   这不是最关键的,最惹人嫉妒的是,这里以前的主人,正是萧天逸的母亲,随先王殉情的远夫人。   这无疑是萧天逸在昭示,未来楼语嫣就是这滇王府的女主人。   这样的殊荣并没有让语嫣受宠若惊,而是陷入了更深的迷惑。因为她的掺和,才让楚玄灵安全的离开了滇南,逃回了京城。   按理白费了萧天逸这么多年的经营,他至少应该狠狠的打她一顿,或者罚她跪上几天几夜,可是他什么都没做,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   临别的时候,只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   他这样没来由的冷静和温和,语嫣怎么安心休息得下去?她每天都生活在更深的恐惧中,到第三天,终于熬不住了。   “青苗,我要见王爷!”   “回王妃的话,青苗姐去良神医那边了,王爷好像在书房。”守在门外的丫鬟鸿雁轻声的回答。   那日,她在大雨磅礴中卖身葬母,正好遇到回城的语嫣。   她挺直了脊梁跪在大雨中,一动不动,整个人都散发着频临绝望的哀愁。她孤零零的样子,触动了语嫣柔软的内心,因为她也失去了芸香,身边需要一个新人。   就这样,语嫣买下了她,并且保留了她的本名。   鸿雁高飞,是一个母亲对子女给予的后望,以及最诚挚的祝愿。   “那你进来给我梳头吧!”语嫣撂下手中的书,在这里三日,她就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了三日。   到底要死要活,她今天必须要和萧天逸说清楚!   “是!”   因为长年务农的关系,鸿雁的手很粗糙,时不时的会挂断语嫣的青丝,也不会梳那些繁复的发型,但这也是最让人安心的地方,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没有任何背景。   “就这样吧!”语嫣看着镜中的鸿雁点点头,虽然头发还是半散着,但她已经尽力了,秋日里额上还渗着细细的汗。   语嫣从匣子里取出一串流苏的抹额,给自己带上,简单的发型立刻凭添了几分贵气。   “走吧!”语嫣看着被她的容貌*到的鸿雁柔柔的一笑,来了三日,她总会时不时看着她那张脸失神。   “是!”鸿雁羞红了脸,急急的走在前头为语嫣开门、引路。   刚下了楼梯就遇到了良药和青苗。   “嫣姐姐,萧哥哥让你到书房去!”   这是默契,她想见他的时候,他也要见她!   语嫣不禁错愕,可转念一想,他们两个人哪里还有什么默契可言?   果然,青苗的话,瞬间解释了她的疑惑。   要见她的不是萧天逸,是海棠,而她,还需要女扮男装前往!   可是,回来得路上她分明听见聂典说要拆了棠梨阁,海棠怎么还敢找上门来? ☆、第144章 天逸自白【一更】   一进书房,海棠就想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了语嫣,“公子,你怎么才来啊,姐姐我可都想死你了!”   语嫣白了她一眼,手上用劲,可她哪是海棠的对手,根本推不开,索性直接将她无视,转而打量屋子里的人。   除了坐在萧鶹身边的那个男子她不认识,剩下的就是萧天逸的铁三角,不过看他眉目间和萧鶹多有几分相似,语嫣已经猜到,这个人就是到京城打听她的萧鸺。   “语,过来坐啊!”   萧天逸望着她,唇边那一抹浅笑让语嫣不寒而栗。他这又是要利用她干哪样啊?“王爷有事请直接吩咐,小生身子乏得紧!”   纵心中有千般不愿,语嫣还是没有拆穿萧天逸的把戏,而是默许了他伪造的身份。   很乏么?萧天逸看看语嫣,她的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但是眼下的确有些青乌,这三天他都忍着没有去打扰她,怎么还没休息好呢?   “是住得不习惯么?”   “小生天生福薄,皮糙肉厚,的确不适合住在那么优雅的环境里!”语嫣也不客气,大有蹬鼻子上脸的意思。   她已经习惯了萧天逸将对楼敬之的恨,习惯了那些刻意加诸在她身上的那些报复,她觉得那样才是她们之间最适合的关系。   也只有那样,她才能够狠心放飞第八个风筝,狠心离开这个让她迷恋并恐惧的男人。   “住不惯就跟姐姐走,到姐姐那里去住,”海棠怎么甘心被晾在一边,找着机会就拉着语嫣的胳膊撒娇,“保证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那轻-浮、卖-弄、还暗含着诱-惑的语气,让聂典一口茶喷了出来。   “咳,咳……”看着衣袍上沾满了茶渍,他怨恨的看了海棠一眼,“属下失态,下去换件衣服!”   “嗯,”萧天逸冲他点点头,将目光落在拉着语嫣胳膊在胸前来回磨蹭的某人身上,妒火中烧,“海棠姑娘,人你也见到了,我们谈正事吧!”   从心底来说,他是讨厌海棠的,尤其是她救了语嫣,还陪着语嫣护送楚玄灵出滇南,这两件是加起来,她也算是和语嫣同生共死的人了,可那个和语嫣同生共死的,明明应该是他这个做夫君的。   语嫣昏迷的时候,他想了很多,不管他有多恨楼敬之和这个正在没落的王朝,就算他要为父母报仇,他在不知不觉中为楼语嫣迷失的心,都不容忽视。他看到旧画的时候,他也以为自己能够获得力量去恨语嫣,从而不再为她的安危担心。   可看到双亲甜蜜恩爱的样子,看到他们宠溺他的样子,他才惊觉自己已经孤单得太久,真的很想有个人陪在身边,就像他独宠语嫣的那七日,她真的给他很多快乐和惊喜。   当语嫣利用他的示好,暗度陈仓放走楚玄灵的时候,他真的很愤怒,恨不得立刻掐死她。可听见她苦苦哀求时说得那些治国之道,他才发现,语嫣就是一块被人忽略的瑰宝,她有的不仅是倾城的容貌,还有一颗玲珑的心。   这大抵就是上天对他失去父母的补偿!   作者题外话:申明,宛如不是后妈…… ☆、第145章 奇葩海棠【二更】   讨论是无果的,海棠除了若有似无的强迫语嫣吃她豆腐,就只有一句话,“一切需等月潇公子的决定!”   月潇公子才是棠梨阁真正的主人,这正是萧鸺这么长的时间,九死一生查到的消息。而据说月潇视财如命,从来只看钱办事,屡次出手为朝廷效力,只是单纯的金钱交易。   从落霞山回到南城,萧天逸和聂典商量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寻事铲除棠梨阁,折断楚玄灵手中的这把利刃。   可棠梨阁遍布五湖四海,他除得了滇南的,除不了京城的。   恰好萧鸺回来,带来了月潇这个重要的信息。   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盟友,而且对这个居然能将自己一直隐藏在光环之后的人,萧天逸很感兴趣。   他们决定将棠梨阁收为己用,所以请海棠过来商议。   “那就烦请海棠姑娘帮本王引荐月潇公子!”萧天逸冷然开口,表明了立场,“本王可以给你们更加优渥的条件,你们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商议!”   “好啊,把她送给我,本姑娘一定会在公子面前替你们美言几句的!”海棠看着语嫣,妖娆一笑的同时用手指抚摸着语嫣的玉臂。   “不准!”语嫣被她的声音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和她一样出声拒绝的还有萧天逸,她一愣,看着他,淡然的面容,平静的眼神,他也是怕穿帮吧?   “海棠姑娘,今日你先回去吧,容我们再商议一下,也请你尽快联系你家公子,我们是很有诚意的想要合作!”一直在一旁冷静看着的萧鸺上前几步,开了口,还做出了请的姿势。   逐客令也下得这么有水平,语嫣不禁对他有些好奇,转头看他,发现他也正微笑着看着她,大方得体,又可算帮她解围,处于礼貌,语嫣也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   “那好吧,本姑娘可心急得很哦!”海棠调笑着,指尖滑过语嫣姣好的面容,“公子,送送我呗?”   语嫣被电得一哆嗦,一巴掌拍开她的手,除了给她白眼,她别无选择,心中默默道:姑奶奶,你赶紧走吧,小生衣服穿的少,要冷死了!   “好吧,好吧!”海棠看出了语嫣的心思,撅着嘴,嗔了她一眼,才依依不舍的走了,临出门还不忘对她回眸一笑,“小冤家,你可要记得想我哦!”   满屋的鸡皮疙瘩掉一地!   萧鶹憋了半天的笑,终于爆发出来,“这个海棠姑娘,还真是个奇葩!”   笑着笑着,他就发现整个房间的气氛骤冷,有怨毒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荡,“那个,属下去看看萧鸺,他的伤还没好,别再着了棠梨阁的道!”   他兔子似的逃也出去后,偌大的书房中,只剩下语嫣和天逸。   “为什么?”语嫣孤傲的站在那里,抬着眼眸冷冷的直视萧天逸。   “将敌人变成朋友,合纵连横也是治国之道吧?”萧天逸浅笑着,慢慢地靠近语嫣,“只是,委屈你了!”   看着那张熟悉脸,带着熟悉的笑容,越逼越近,语嫣的心莫名的乱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后退。脸上却不肯服输的佯装镇定,“你站住,站那别动,我是问你为什么忽然这么对我?”   作者题外话:这周亲们看得还过瘾不?明天就开始放假了,祝所有的亲亲们节日快乐,拥有一个愉快的长假…… ☆、第146章 踩你一脚   看着那张熟悉脸,带着熟悉的笑容,越逼越近,语嫣的心莫名的乱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后退。脸上却不肯服输的佯装镇定,“你站住,站那别动,我是问你为什么忽然这么对我?”   她的指尖在微微的颤抖,急切的语气暴露了她的心虚,萧天逸薄唇微抿,眼角的笑意更深,还好,她还是在乎他的!   他可不会乖乖听话,反而走得更快,赶在语嫣转身落跑之前,将她抱在怀里,“你忘了?本王说过,本王妻子的礼遇,自然是一世荣宠!”   语嫣被他禁锢得死死的,半分动弹不得,气得只想骂娘。现在说得多好听,罚她跪的时候怎么不说?帮着团景欺负她的时候怎么不说?一掌把她打到半死的时候怎么不说?   可她不能说,这么说就证明自己在乎,自己委屈,不要!不要!不要!   手使不上劲,但不代表她会就此受困,语嫣狠狠一脚跺在萧天逸的脚上。趁着他吃痛,手臂放松禁锢,语嫣一把推开他,“王爷,你还是省省吧,你不妨直接说到底想让我干嘛!”   太累了,不想再猜心事了,再也不想了!   她本以为她的举动一定能够激怒他,谁知萧天逸看着她这个动作粗鲁、不加造作的样子,忽而大笑了起来,“楼敬之要是知道他的乖女儿变成了泼妇,不知道作何感想?”   “很好,很好!”他说着再次慢慢的靠近语嫣,“你看着本王的眼睛,好好看看本王是不是在撒谎!”   他的声音变得很低,眼神专注而温柔,语嫣愕然,这是告白?还是挑衅?   失神之间,他已经轻轻的捧起了她的脸,双目对视,眼神融汇,“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子,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他说得很轻,但是每一个字都很有力,声音好像珠落玉盘一样敲在语嫣的心上,可语嫣的心已经死了,而不是睡着了,几句话是叫不醒的!   冷冷一笑,语嫣将他的手从脸上移开,缓缓的后退一步,“王爷,你搞错了?语嫣是你明媒正娶的‘棋子’,是你滇南王的王妃,是在景美人堂前罚跪的王妃,更是你丢在废园的弃妃!用妻子这么高贵的字眼形容语嫣,王爷难道不觉得是耻辱吗?”   “那就从今天起,好好做本王的妻子!”萧天逸一笑,负手而立,她都还记得,她还是在乎的,一切还不算晚。   语嫣的拳手在袖中握紧,肚子里的火苗“腾”的串了起来:干什么?挑衅么?比谁更会演戏么?   她反复的跟自己说,她不爱了,真的不爱了!   她不生气,绝对不要为他生气!   演戏,一切都只是演戏,她一定能够冷静处理的! ☆、第147章 上演吻戏   “妻子对应的是夫君,王爷对应的应该是王妃,语嫣脑子不够用,始终不能将王爷和妻子扯上关联,只怕要让王爷失望了!”语嫣抬眸看他,他的身姿还是那样挺拔,若是回城的路上他们共乘一骑,或者同居一马车,他也一直这样死缠烂打,说不定她的心,已经动摇了。   可惜,他都没有!偏偏对她的好,开始在海棠来的时候……   “不要紧,本王可以等,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你可以慢慢学!”   而现在,语嫣只觉得他已经将不要脸这门功夫发挥到了极致,他明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却偏偏歪曲事实!   “好,很好!想演戏,语嫣奉陪!”她不相信自己为输给他,这个无赖,已经将天哥哥的气质全毁了!   “好啊!”萧天逸偏头看着愤怒的语嫣,挑了挑眉,她撅着的红唇,就好像等他采撷的樱桃,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那可口的味道了,“本王现在就想要试试你的演技!”   他一手揽住语嫣的小腰,一手穿过她披散的秀发,禁锢住她的后脑,然后慢慢的俯身。   “喂,你干什么?萧天逸,你这个疯子……”眼见着他如狼的眼神,语嫣死命的手脚并用,对着他又踢有踹。   可这些对长期习武身子像山一样壮硕的萧天逸,根本就不具备任何杀伤力,他得唇准确无误的勾勒出语嫣完美的唇线,将这可人的樱桃含进口中。   完了,完了,晚节不保了!语嫣心说着,死死的咬紧牙关,双手努力的试图推开萧天逸的身体。   她迷恋他身上的气息、迷恋他的温度,可这是他在演戏,她不要!   萧天逸也不着急,稳稳的禁锢着她,一点点的临摹她的唇线,轻轻的啃咬配合着舌尖的*。她的味道还像以前一样好,那么甜,那么美,带着让他微醉的芬芳……   他的技巧,他的耐心,他的力量,即使隔着牙齿坚固的壁垒,语嫣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融掉,呼吸都要被他夺走。   他的舌头就在他的唇边游弋,等待着时机撬开她的贝齿。   语嫣感觉到自己在沦陷,不禁失望,她终究要落入他的魔掌了吗?   “王爷,那个……”萧鸺大咧咧的推门而入,看着站在房中亲吻的两个人,当即退了出去,“对不起,对不起!”   虽然只是几秒钟,他身后的萧鶹也将情况看了个一清二楚,眼中划过深深的落寞。   变成这样,任萧天逸再无赖,也吻不下去了,他不甘心的在语嫣的唇上,浅啄了几下,放开对她的禁锢,柔声道,“先欠着,下次补上!”   “滚!”语嫣摸着微肿的嘴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第148章 人格分裂   “滚!”语嫣摸着微肿的嘴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萧天逸帮她捋了捋头发,笑得乐不可支,“你现在是先回去休息,还是想听听本王和他们议事?”   “……”语嫣简直是被气到肺炸,他怎么可以这样,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怎么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古代的王公贵族怎么都是想一套是一套,楚玄灵是,现在萧天逸也是……   议事,议尼玛个头!   “我回了,你请便!”什么狗屁王爷,都见鬼去吧!他就是个无赖,她以后再也不要叫他“王爷”了。   大不了,他就杀了她或者虐死她,正好一拍两散,反正她都是一无所有!   再次赏了萧天逸一个大白眼,语嫣趾高气扬的打开门,却被萧鸺那一声震天的,“参见王妃”,惊了一跳。   “我是楼语嫣,我姓楼!”语嫣撂下一句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了。   这句话是以前他们时常挂在嘴边的,现在由她还给他们!   和等在院门外的良药他们汇合之后,语嫣就准备四个人一起回玲珑居打牌。   她是急性子,磨不过萧天逸。他身上有很多优点,但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能好好对她,那就什么都是白费。现下,只能静观其变,见招拆招。   做好了决策,语嫣想最后回望一眼萧天逸的书房,却在院墙外捕捉到一个鬼祟的身影。   看见语嫣回头,他飞快的躲进廊柱的背后,露出灰色的衣袍一角。   是他!   看得真切,语嫣心中一惊,却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慢慢的回头,和他们一路谈笑离开。   萧天逸虽然长在府中议事,却在书房周围设置了很多机关,唯一安全的出入之路,只有正门。而正门全部由他的萧家军把守,昼夜轮值,任何人不得擅入。   他的习惯是把政事和家事分开,就算是王府的管家也不能随意靠近他明令禁止的地方。   所以,先前良药他们才会在大门外等她!   到了玲珑居,语嫣已经没心思玩牌了,教会他们在平台上玩斗地主,就推说累了去休息。   躺在榻上,她就看着墙上挂着的那个纯白的纸鸢愣了一会神,她一共做了八个,放飞了七个,是青苗帮她把这个拿过来的。   她想起那个灰色的衣角,想起管家到废园来时的盛气凌人,想起她对他莫名熟悉和厌恶,想起那碟别有用心的糕点,和她每次莫名其妙的困意和枕下的纸条……   “青苗,你去帮我请王爷过来!”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只是觉得自己很危险,而他更加危险,她要解决掉这个危险。但,还是要先问过他这个主人的。 ☆、第149章 怀疑管家   “鸿雁,你进来,帮我磨墨!”   随着鸿雁进来的还有噘着嘴的良药,“嫣姐姐,这把我有四个二加一对鬼呢,真是的,看我不炸死她们!”   “乖啦,姐姐有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呢!”语嫣笑眯眯的揉揉他的头,“你去吃个水果,马上就好了!”   她羡慕良药的无忧无虑,并且愿意永远保护他的这份纯净。   很快的,她就写好了信,“这个,你帮我交给萧鶹,记住,马上交给他,只能交给他哦!”   “为什么不是给我的呢?”良药接过信封,脸上带着不满的醋意。   “你呀,每天都在我这里,还写什么信啊,真矫情!”语嫣捏着他滑不留手的脸蛋,嗔了他一眼。   “咦,这就是了,就是萧哥哥也没我和姐姐在一起的时间多!”良药转念一想,立刻笑逐颜开,“那我现在就去,办完回来斗地主!”   看着他蹦蹦跳跳的离开,语嫣敛起笑意,她不是故意要利用萧鶹的,但若是萧天逸不配合,她也必须要除掉那个危险,她可不愿再作楼敬之的提线木偶。   很快萧天逸就到了,一进门就屏退了所有人。   “怎么?这么快就想本王了?”   萧天逸继续施展着他不要脸的功夫,让语嫣顿时觉得气结。他有太多太多的面具,让人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她深深的怀疑,他就是一人格分裂症患者……   “找你来,是商量正事的,若是你不想听,就马上走!”语嫣不屑地瞪了他一眼,重重的撂下手中的茶杯,她可没心思陪他玩!   “嗯,如果你肯叫本王一声‘天哥哥’,本王立刻洗耳恭听!”   “行啊,那你替我去鬼门关走一回呗?”语嫣抽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据说对付不要脸的人,就要比他更不要脸。   “好啊,拭目以待,来,先叫一声听听!”萧天逸舔着脸坐到语嫣的身边,玩世不恭的笑着。   “好啊!”语嫣也回以一个深深的微笑,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那你就先死一个看看!”   “美人如玉,娇妻如花,本王怎么舍弟先弃你而去呢?”萧天逸的唇畔挂着一丝邪魅的笑意,伴随着啧啧的赞叹。   语嫣在他的厚脸皮下,得出的结论是打嘴仗这种事情是没有意义的,何况对手是萧天逸这个无赖,“我怀疑管家有问题!”   “唔,”萧天逸不客气的端起语嫣的茶饮了一口,“你也看出来了?”   “你早就知道了?”原来他也知道,既然知道为什么一直纵容管家?语嫣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他是萧天逸啊,把她玩得团团转的萧天逸啊,怎么自己还会傻傻的担心管家会危害到他? ☆、第150章 你歇我来   “你早就知道了?”原来他也知道,既然知道为什么一直纵容管家?语嫣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他是萧天逸啊,把她玩得团团转的萧天逸啊,怎么自己还会傻傻的担心管家会危害到他?   “不是,也是最近才发现的!”脸上的笑意渐退,他看语嫣的眼神正经起来,“之前你说过,陪嫁人的去处,你都是管家安排的,可对?”   “你不是不信么?”语嫣蔑了他一眼,算是默认。   “是啊,可是那天本王骑着追风去追楚玄灵的时候,马儿在半道上四蹄抽搐,今日刚刚查清,当日接触过追风的只有管家!”   “活该!还说治下严密呢,分明就是养虎为患,善恶不分!”语嫣早就不爽他了,抓住机会就狠狠打击他。   “不过,若不是他给追风下毒,本王回来换马,又如何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你和楚玄灵呢?”   一句话反击得语嫣无语,果然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早日除之而后快!   “但是,他在王府多年,貌似安守本分,也为加害任何人,本王很想知道,他到底图的什么?”萧天逸靠着椅背,闭上眼睛,他还记得母亲殉情前,将王府上下杂务拜托管家,嘱他看顾周全。   “那你怎么样?继续养虎为患?”语嫣对管家的厌恶升级为了怨恨。若不是他弄巧成拙,她和萧天逸便不会在落霞渡口深情相拥,然后再次被彼此的私心、计谋,狠狠的伤害。   “可本王只是怀疑,并没有切实的证据,何况,他在府中多年,并未有异样,忽然杀他,如何服众?”   语嫣瞪大了眼直视着萧天逸的双眸,他真的不是开玩笑?心狠手辣的滇南王,整天要杖毙这个,杖毙那个的滇南王,还知道要‘服众’?   “得,你歇着,我来!”总之,她是不愿意再活在别人的监视下,尤其是楼敬之的。   夜凉如水,敞开的窗外是瑟瑟的风声,银月的光华将婆娑的树影投射在房间中,如鬼魅般晃动。   语嫣心里带着寒意,裹着被子在床上假寐,眼角的余光瞟过屏风后那个墨色的轮廓,忽然就觉得安心和温暖,他一定会护她周全。   树影剧烈的晃动了一下,语嫣感觉到一阵风直逼床前,随后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醒了?醒了就回话!”   那个她死都无法忘记的,被刻意压低的男声,跟那夜一模一样。接着就有一把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就算隔着被子,她也能感觉到剑身的寒冷。   “你是谁?”她不敢动,微微颤抖的声音透露出害怕。 ☆、第151章 死了四个   那个她死都无法忘记的,被刻意压低的男声,跟那夜一模一样。接着就有一把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就算隔着被子,她也能感觉到剑身的寒冷。   “你是谁?”她不敢动,微微颤抖的声音透露出害怕。   “说,你今天去书房干什么?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他跟你说了什么?海棠来干什么?”感觉到她的惧意,管家加重了受伤的力道,将剑锋在她身上压低,将刺鼻的‘催梦醒’收进怀中。   “要见我的是海棠,她以为我是男的!”语嫣的声音更低,在被子里抖动着身子。   “你跟海棠什么关系?”黑色的面罩下,管家狐狸一样的眼睛闪过一道光,“王爷为什么要让海棠见你?”   “我不知道,月前我在棠梨阁受伤的那次,救我的就是海棠,他们说,他们说,她喜欢上当时女扮男装的我!”语嫣羞怯的往被子里缩了缩,自然的离他的剑远了两分。   “荒唐,你休想骗我!”管家又将剑压了回去,“最近他待你很好,能让你住在玲珑仙居,你们之间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语嫣失去了耐心,“你以为我有什么筹码跟他谈条件?我不过是一个被你们利用来、利用去的棋子,你觉得我还有什么价值?”   她明显感觉到管家的剑滞了一下,索性推开他的剑,裹着被子坐了起来。月光下,她的眼睛闪着清澈的光,直直的看着管家黑巾下露出的那双眼睛,“你在王府潜伏了那么久,难道还不够了解王爷?我很疑惑,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   “你你……”管家吃了一惊,面颊上的肉一抖,气焰顿时灭了,“小姐果然是蕙质兰心!”   “言重了!不是我聪明,是你太浮躁!”看着管家的剑垂了下去,语嫣一笑,月光下皓齿生辉,“这么多年,王爷应该待你不薄,你为什么会生出异心呢?”   “异心?”   语嫣能感觉到面罩下的那张脸,正在冷笑。   “没有真心,何来异心?你不若说我来的目的就是和你一样!”   “目的一样?那既然已经有你,又何苦要送我来?”语嫣不解。   管家冷哼了一声,“不管我做得有多好,王府的规矩就是那样,不得干预政务,甚至连半点了解都不行!”   “只是这样?”管家的冷意里写着淡淡阴影,语嫣感觉那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不可能,难道你不能弄给柳姬、弄个团景,甚至青苗,为什么要是我?”   “因为你是最好的!”阴影在管家的眼底扩大,“你以为没有么?你以为他冷血无情,跟着他的女人都不得善终的名声是如何得来的,在你之前,已经死了四个了!” ☆、第152章 慢性毒药   “因为你是最好的!”阴影在管家的眼底扩大,“你以为没有么?你以为他冷血无情,跟着他的女人都不得善终的名声是如何得来的,在你之前,已经死了四个了!”   看着语嫣发愣,管家眼底浮现出森冷的笑意,“但你不一样,即使他知道你别有用心,可你是皇上喜欢的女人,他会想尽办法让你爱上他,然后一寸一寸的折磨你,折磨皇上。而老爷要你做的,就是引诱他先爱上你,然后监视他,控制他!可惜,你失败了!”   七日宠爱,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语嫣此刻只觉得遍体生寒,他们都是高手,楚玄灵割了爱,萧天逸割了自己的心。   他们都比她厉害,比她狠心,所以她和楼语嫣都败了,一个丢了命,一个丢了自由!   可这个时候容不得她软弱!   “既然我失败了,你们还要我何用?”她冷冷的看着他,眼中是彻骨的恨意,她是有灵魂的人,不是过河的卒子,任人宰割。   “以前是的,不过现在看上去又有希望了,所以,我来问你,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管家将手中的剑又重新指向语嫣,“海棠来到底是为什么?”   “有,”看着他好奇的眼神,语嫣将被子朝他扔了过去,“那就是,要你死!”   同时,屏风后那个墨色的轮廓动了,雪亮的长剑直奔管家的面门而去。   语嫣蜷缩着身子迅速的躲到床角。   她原本想问问他这么些年有没有害过萧天逸,都做了些什么小动作,重要的是,她担心是不是有什么慢性毒药,在蚕食他的性命?   可是,那七日宠爱是假的,那些誓言都是假的,那么玲珑仙居也是假的,她再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一直跟自己说不再爱了,永远不再爱他了,可是,当他的吻烙印于她的唇时,她真的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管家没想到屋子里还藏着人,急急后退还是被挑下了面罩。   月光下,他也看清了萧鶹的脸,知道事败,王府再也呆不下去,一边抵挡攻击,一边后退。   “杀了他,杀了他!”语嫣拽着床单,歇斯底里的叫着,虽然她知道自己恨的不是管家,她恨的是萧天逸,恨得是楼敬之,可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舒坦一些。   萧鶹的剑法,阳刚直快,一来一去都充满了力量;管家的剑法,阴柔老辣,招式间都是世故的圆滑,总能轻易的化解萧鶹的力量,语嫣不懂剑法,但看得出萧鶹撑得很辛苦,管家赢得稍显轻松。   她没想到管家的武功这么厉害,数月前管家第一次来威胁她的时候,那个丫头明明说不怎么样的! ☆、第153章 不是对手   她没想到管家这么厉害,数月前管家第一次来威胁她的时候,那个丫头明明说他的武功不怎么样的!   早知道这么危险,萧天逸指派的那些护卫,她就应该勉强接受。   现在,这偌大的王府,还有谁是可以帮助她的人呢?   她想不出来,但看着萧鶹渐渐落败,她着急冲下床,抓起桌上的杯盘碗盏就往管家的身上砸。   她的靶子还是很准的,管家被砸得乱了阵脚,双目发红,左手为掌弹开萧鶹,一跃而起,右手长剑凌空直扑语嫣,“你也活腻了!”   萧鶹一惊,回身不及,一声“不要”,撕心裂肺。   语嫣也没想到管家忽然变了方向,还自顾自的去拿桌上的花瓶,听到萧鶹的声音,回身之际,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晃得她闭上了眼睛。   只听得“啪”的一声,管家的剑被弹开来,妩媚的月色下,萧天逸静静的挡在语嫣的前面,慢慢收回掌风。   “真的是你?”他的声音冰冷,带着疑惑。   语嫣站在他的背后,随看不见他的脸色,但也能感觉到他的那种意外,那种不敢相信,深深的由内而外。   管家没有说话,看着萧天逸的眼神变得忧伤,“对不住了,王爷!”   “为什么?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他虽然已经极力压制了自己的声音,但听上去还是有些歇斯底里的味道。   管家只是苦笑,“大错已铸,后悔无用!”   他在地上掷了一个弹丸,萧天逸忙回身护住语嫣,整个房间一下子被雾气笼罩。   雾气散尽,管家也不见了踪影,萧鶹看着晃动的窗扇提剑就追,却被萧天逸冷冷的阻了下来,“你不是他的对手!”   萧鶹的剑颓废的垂了下来,有些愧疚的看着语嫣,刚才差点就让她受伤,他有负她的信任。   “没事吧?”萧天逸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看着语嫣,只有淡淡的声音里透出一丝落寞。   “没事!多谢!” 她望着一地的碎瓷,静静的拨开他的手,看着羞愧的低着头的萧鶹淡淡一笑,“你的衣袖破了,明天送过来,我让青苗给你补补吧!”   她猜他一定来了很久了,说不定从一开始就在,可在萧鶹受困的时候,他没有出现,刚才那一剑,险险就刺穿了萧鶹的手臂。他的无动于衷,大抵是因为萧鶹是在帮她吧,帮她这个奸细!   “王妃……”萧鶹在语嫣的笑容里失神,她竟然没有怪他,一点也没有。   “今天谢谢你,回去休息吧!”   “是!”他发誓,一定要练好武功,好好保护她。再抬头,萧鶹眼中充满了力量,看着萧天逸抱拳施礼,“属下告退!”   作者题外话:感谢所有每天追文,每天给宛如投票的亲亲们,你们的每一次投票,宛如都看得到!谢谢 水晶chen841,虽然没有看见你的留言,或者是宛如没对上号,但是感谢你每日五票的支持!   宛如很期待有一天能看到大家的留言,交流你们对文文的意见!   谢谢大家 ☆、第154章 请求同眠   习习的的秋风,零落残红,满目萧瑟,月光映衬着地上的狼藉,一室寂静。   “王爷还有事吗?”语嫣背对着萧天逸,目光清冷。   萧天逸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默默的缓步上前,从后面紧紧的抱住她,“天凉了,睡吧!”   他的气息喷薄在语嫣的耳边,带着掩不住的落寞,身子也烫烫的,但却好像从内透出寒气。   他的心,也凉了么?   “多谢你救我,请回吧!” 她不愿看他这个样子,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动摇,语嫣压抑着心中那个卑微的想法,试图掰开他的手臂,可并没有奏效。   反而像是激怒了萧天逸,他的胳膊顺着语嫣的身子一滑,落在她的臀下,一抬手将她打横抱起,大踏步的向床笫走去。   月光下,他的脸色很安静,纤长的羽睫,如幽潭般静谧的眼睛,浑身散发着沉稳的气息,每一步都迈得坚定无比。   语嫣呆呆的看着他,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相处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记不清楚了,她不愿去打破这份宁静,也怕激起他下一步的动作。   将语嫣平放在床上,萧天逸温柔的替她拉开被子,自己也并排躺了下去。   “让我留下来,就一晚!”他将头埋在语嫣的丝发间,贪婪的嗅着她的芬芳,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   惊喜、忧伤、无助、落寞……好多的感觉黏合在一起,让她彷徨,语嫣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推开他,严肃的拒绝他,哪怕鱼死网破,可她分明听见心里有个声音说:就一次,一次也好!   她的沉默,给了他勇气,萧天逸的手穿过她的黑发,将她揽进怀里,紧紧的,紧紧的,仿佛要用尽力气,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今晚,真的很冷,他连半个亲人都没有了!   他还记得母亲去世的那一天,她拉着他到管家的账房,亲自把他和府中的事物拜托给管家,他虽然嘴上没说,可从那时起,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半个亲人。   没想到,最后他竟然是楼敬之的人,在他的身边,潜伏了十年,十年啊!虽然他没有害他,也许是因为府中的制度,也许是因为害怕突犹的进犯,可他更希望是他心里不愿意伤害他……   “疼”,直到语嫣受不了他的力道,嘤咛出声,萧天逸才慌忙松了几分,抬起头来,满脸的歉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语嫣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他,这是怎么了?   “陪着我,我们好好在一起,没有楼敬之,没有楚玄灵,你是语嫣,我是天逸!”他的声音很低,再次把头埋进语嫣的颈窝,埋进芬芳的青丝中。 ☆、第155章 一夜好眠   没有“本王”,没有“姓氏”,没有“身份”,只是两个普通的人。   语嫣倔强的昂起头,努力的不让泪水流下来,这句话,她等了太久,久到她已经累了,久到她已经放弃了!   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再也经不起任何伤害了,一晚,就一晚吧!   就当是做了一场梦,也只会是一场梦!   语嫣的手,缓缓的覆上他的后背,轻轻的摩挲,像哄孩子一样轻轻的拍打,“快睡吧,我在这里!”   明早梦醒,你还是冷酷无情的滇南王萧天逸,我还是心如死灰的棋子楼语嫣。   久违的平和和安稳围绕在身边,她缓缓的阖上眼睛。   她爱他,由始至终!   第一抹晨曦透过茂密的树叶,穿过窗户,照在床上,多年的军营作风,萧天逸自然的睁开了眼,这一夜无梦,他睡得很好。   看着像小猫一样趴在胸口酣睡的语嫣,他温柔的笑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谁说他没有亲人,这个,就是!   柔柔的阳光下,她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干净得让人怜惜,浅浅一吻,烙印在她白皙光洁的额上,“睡吧,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鸿雁照例往语嫣的房间送洗脸水,到门口就撞上了萧天逸,手中的脸盆哐当落地,溅了他一衣袍的水,她惶惶的跪下,瑟瑟的发抖,“王爷,饶命……”   这里一贯没人,而且昨天王妃才怒气冲冲的从书房出来,整整一个晚上都冷着脸,不准她们留宿在玲珑居的下人房,难道是为了等王爷?难道他们已经和好了?   萧天逸透过还未闭合的门缝,语嫣还睡着,似乎完全没听到声音,将脸埋在被窝里,睡得像个孩子。   “起吧!王妃还在睡,你晚点再过来收拾!”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是没有了冷意,只剩淡然。   金色的晨曦下,他的背影高大伟岸,光满万丈,鸿雁就那样呆呆的站在门口,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一夜好眠,语嫣将头埋在柔软的被褥中蹭了蹭,才慵懒的睁开惺忪的睡眼。   那张熟悉的脸,倒影进她的瞳孔里,紧接着“啪”一巴掌被她拍在了床上,“小药,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许这样看我!”   揉揉额头,良药委屈的噘着嘴,一屁股坐在床前的鞋榻上,“可小药喜欢看姐姐睡觉的样子嘛,姐姐睡觉的样子最好看!”   语嫣坐了起来,哭笑不得的抚着额,她当初怎么想到要勾搭这个活宝的!   “良神医,你先出去吧,容奴婢先伺候王妃梳洗!”青苗端着脸盆进来,望着语嫣唇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瞬间让语嫣嗅到一丝不安。 ☆、第156章 不肯原谅【一更】   “良神医,你先出去吧,容奴婢先伺候王妃梳洗!”青苗端着脸盆进来,望着语嫣唇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瞬间让语嫣嗅到一丝不安。   然后,从洗脸,梳头,到更衣完毕,青苗就一直保持着那种笑容,让语嫣不寒而栗。   “你再笑,就送你到管家那里去领罚!”   “王妃别吓奴婢,管家昨晚暴毙,已经送回老家了!”青苗努力的敛起笑容,可样子看上去更加的诡异。   “什么?”语嫣一愣,哑然失笑。   梦醒了,如她所愿,萧天逸还是滇南王,冷酷无情的滇南王,“总会有新管家来的,只要王府的府规还在,你就跑不掉!最好是割掉你的舌头,让你嚼舌根子!”   “奴婢才不怕呢,王妃才舍不得呢!”青苗摆好饭菜,冲语嫣吐了吐舌头。   语嫣也跟着笑了起来,用筷子头轻敲了她的头,“宠得你越发不像话了,快告诉我,一大早上的什么这么好笑?”   “自然是高兴,王妃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咯!”青苗邪恶的笑着,说话间自己已经羞红了脸,“奴婢都想不出,你们昨晚是怎么把被子都弄到地上的,一地的碎瓷,桌上倒是干干净净的!”   语嫣顿觉大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和萧天逸明明就什么都没发生,“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见语嫣发飙,青苗两步窜过去,打开门,“早饭已经摆好,良神医,可以进来了!”   “嫣姐姐,小药都要饿死了!”良药那里知道屋里的事情,蹦着就进来了,可怜巴巴的看着语嫣。   “吃吧,吃吧!”语嫣将他的头扭向早点,带着薄怒嗔了青苗一眼:待会再找你算账!   “一起吃,一起吃,这个最好吃!”良药乖乖的用筷子夹了一块云片糕送到语嫣的嘴边。   语嫣也不客气,吃着糯软的云片糕,顺便揉揉他的头,“嗯,乖,坐下吃!”   “嗯,不错!”伴随着浑厚的声音,萧天逸缓步走了进来。   “参见王爷!”青苗慌忙俯身见礼。   “起吧!加副碗筷,本王今日在这里用早膳!”萧天逸抬了抬手,说话间已经挨着语嫣坐下。   他和良药,在语嫣身边,一左一右。   看着他大快朵颐的侧脸,虽没什么表情,但看上去极为利落,似乎昨晚那个像孩子一样的萧天逸,真的只是她的一个梦而已。   心,随之失落!这一次,入戏得又只是她自己!   放下碗筷,她抽身离开,冷冷两字,“慢用!”   青苗有些摸不着头脑,只隐隐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倒是良药很欢喜,“我也吃好了,嫣姐姐,我们出去转转吧!”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萧天逸也放下了碗筷,她还是不肯原谅他!   作者题外话:假期结束了,又开始上班了,今天加更哦!围观的亲亲们,留言吧! ☆、第157章 花团锦簇【二更】   良药拉着语嫣在玲珑居附近乱转,后面跟着亦步亦趋的青苗和鸿雁。   看着他傻笑的侧脸,语嫣的唇角也随之扬起一个明媚的弧度,他一定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   “嫣姐姐,你看那漂亮么?”   随着良药的指向,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巨大无比的九重葛花球,艳丽的大红,淡然的紫色,清新的明黄……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九重葛,聚花成球,开得招摇热烈。   “哇塞,真美啊!”提起裙裾,她欢快的跑了过去,九重葛是藤蔓类的小灌木,按理是支持不了这么圆满的形状,她要看看,这玩意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   “王妃,慢点!”   “姐姐,慢点!”   语嫣银铃般欢快的笑声,打破了这里的静谧,一个身影慢慢的从花团后探了出来,“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王妃大驾光临啊!”   大驾光临?难不成她还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她以为她真的是这王府的女主人?语嫣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继续像着自己的目标走去,眼角的余光扫过她身后怯怯的桃红,她的脸上,有明显的掌痕,显然又挨打了。   “喂,我跟你说话呢!”团景急得直跺脚,妆容精致的脸都气得扭曲。   语嫣回头淡淡的看着她,唇角的笑容里全是鄙夷,“怎的?眉毛又长出来了?又开始张牙舞爪了?”   “啊!”被戳到了痛处,团景不自觉的伸手捂住额头,虽然眉毛已经长出来了,可她还觉得心有余悸,“你,你怎么知道?”   “全府有谁不知道?”语嫣睨了她一眼,从容的走进九重葛花球里。   潮湿*的味道扑鼻而来,呛得她急忙掩住口鼻。看上去招摇热烈的外表,其实有一个不见阳光而幽闭的内里。   像她,也像团景,她失望的从里面退了出来,所有事物都具有两面性,光鲜的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代价。   “嫣姐姐,你怎么了?”看着语嫣脸色不好,良药急忙挽着她的胳膊询问。   “没事,里面有点脏!”语嫣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抬头仰望澄净的蓝天,耀目的阳光,她微眯起眼睛。   “活该!”这个时候,团景自然不忘落井下石,妄图扳回一局,“臭死你!”   “景美人深有体会,显然已经优先尝试过了,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像这种办事总是损人不利己的人物,语嫣不屑接触,利落转身,“我们走吧,去别处看看!”   “好啊!”良药缠着语嫣的胳膊就不放,一路拉着蹦蹦跳跳的。   身后的团景急得在后面追,“你别得意,别以为出身好就了不起,到处勾搭男人,总有一天王爷会废了你,瞧你那骚……”   作者题外话:求收!求票!求留言! ☆、第158章 人尽可夫   身后的团景急得在后面追,“你别得意,别以为出身好就了不起,到处勾搭男人,总有一天王爷会废了你,瞧你那骚……”   她后面的会还没来得及出口,语嫣已经推来良药冲了回去,“啪”一声脆响,团景的脸颊腾的肿了起来。   “给你一个理由,现在就去找王爷,让他马上废了我!”语嫣的眼中是冰冷的笑意和深深鄙夷。   废她?她求之不得!   “你,你敢打我,你这个弃妇!”团景摸着脸,不甘心的谩骂,“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勾搭王爷,勾搭良药,连侍卫也勾搭,还跟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一走就是大半个月……”   语嫣的笑意在脸上凝结,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将双手抄在胸前,她要好好看看团景今天能说出个什么花!府中到底有多少关于她的流言!   可团景的声音却在她结冰的眼神中,渐渐小了下去。   “说啊,”语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眼中全是挑衅,“怎么不说了?”   团景本是逞一时的口快,可现在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语嫣又气势凌人,她有些慌神,“你,你就是人尽可夫!”   “啪”团景又受了一巴掌,两边的脸颊都肿了起来!   胸中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语嫣看着她,眼神嗜血。人尽可夫么?萧天逸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她这才想起昨晚,那么近的距离,他竟然没有碰她一下。   是啊,她和楚玄灵一走就是十几天,朝夕相对,任谁都会乱想吧,但是,他会在乎么?她不过是人所共知的棋子!   连着挨了两个耳光,团景心中一直压抑的恨也爆发了出来,她一直在嫉妒,可是语嫣的身份摆在那里,萧天逸虽然看上去宠她更多,可她知道,他心里没有她。   看着两个人推攘在一起,两边随行的人都慌了神,桃红不敢上前,追着团景一直哭。   语嫣手脚比她快,但拖着个病怏怏的身体,抵不过团景的蛮力,几下就被摔在了地上。   “嫣姐姐!”良药情急,冲上去一拳打在团景的身上。   “咚”的一声闷响,团景的身子飞出七八米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已经起不来了,直躺在地上抽搐。   “啊!”桃红一声尖叫,冲了过去抱着她大哭起来,“美人,美人你怎么了?”   语嫣错愕的看着良药,他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么?怎么会这样的?   显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力量,看着鲜血顺着团景的唇角流出来,他盯着自己的手,傻在了那里。   作者题外话:感谢所有为宛如投票的亲亲们,O(∩_∩)O谢谢 ☆、第159章 怎么回事   “快,快去救她!”回过神来,语嫣急忙推了良药两下,她讨厌团景,却没想过要她死。   看着良药慌慌张张的跑过去,一路的跌跌撞撞显示着他的不安,语嫣已经忘记了疼,慌忙追上去扶住他,回头吩咐吓傻的青苗和鸿雁,“快,你们快回去找人来,要一副担架!”   “怎么样?”瑟瑟的秋风中,看着良药额上渗出了细细的汗,语嫣心也跟着乱了,不仅是担心团景,更是担心良药!   他到底是谁?他不会武功,哪里来的这功力?在他没有变成弱智之前,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药,大还丹,大还丹!”他抬起头,看着语嫣,眼里涌动的全是泪水。   他在内疚!语嫣慌忙掏出怀中的香囊,掏出那仅有的一粒递过去。   看着香囊上金色的向日葵,良药忽然改变了主意,“只有一粒了?你留着,让她死,她打你,死了活该!”   “胡说,打我就该死么?”语嫣推开他将药喂入团景的口中,眼前的良药变得陌生,她善良的小药若是因为她而变得狠心,她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赎罪,语气不由得重了些。   良药看着她,噙在眼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他又急又气,又害怕,他怕团景欺负语嫣,也怕团景就这样死去,他觉得他的手好像不是自己的。   他觉得自己好委屈,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脑袋好疼,可语嫣还吼他!   他扯开嗓子嚎啕大哭,从地上爬起来就跑。   “小药……”语嫣看着流血不止的团景,也知他心里难受,惊觉自己刚才语气有些重,慌忙喊他。   可良药已经听不见了,他的脑子里乱成一团,语嫣生气的眼睛,团景的血,那重重的一拳,还有好多稀奇古怪的画面……跑,他拼命的跑,他要逃开,离开这里,他打伤了人,嫣姐姐不要他了……   担架很快来了,萧天逸也来了,团景已经陷入了昏迷。   “怎么回事?”他皱了眉,怎么才不见了一会儿,就搞出这么大的事情。   “小药,小药不见了!”语嫣抓着他的衣袖,惊惶失措,“你快派人去找他!”   她的心里隐隐的感觉到不安,她吓坏了,良药也一定吓坏了,他还是个孩子,他是为了保护她。拉着萧天逸,嗅到他身上的味道,语嫣的腿开始发软,若是良药再冲动出点什么事,她一辈子也不能安心。   “没事,没事,本王在这里!”萧天逸抱着她的肩,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来,告诉本王,是谁打伤了团景?”   “是小药,可是他不是故意的,他是为了保护我,团景打我!”他的目光那么温柔,神色那么关切,就算他不爱自己,那么他应该也是善待良药的,语嫣想着。   作者题外话:10月19号上架,明天开始加更,老规矩,周末除外……请各位亲亲,多投票,多支持,O(∩_∩)O谢谢! ☆、第160章 全部陪葬【一更】   “是小药,可是他不是故意的,他是为了保护我,团景打我!”他的目光那么温柔,神色那么关切,就算他不爱自己,那么他应该也是善待良药的,语嫣想着。   “你先回去休息,本王立刻去找他!”   看着萧天逸离开,语嫣无力的靠在青苗的身上,他黯淡下去的目光和迫不及待的步伐,足以证明她的猜测没有错,良药身后一定藏着她们不知道的秘密!   青苗扶着她的肩,感觉到她在微微的颤抖,“王妃,我们回去吧!”   “鸿雁,你回去取我的披风过来!”语嫣摇摇头,看着青苗,“我们去绿柳园,看团景!”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保住团景的命,她不能让纯净如白纸的良药,蒙上杀人的污点。   王府除了良药以外,还有三个大夫,虽然称不上神医,但医术也是一流。   此刻,看着发怒的王妃,三个人跪在地上,筛糠一样的发抖。   “说,到底怎么样了?”   “没,没有内伤!”   “那为什么吐血?”   “是,是摔断了两根肋骨,有一根,划破了肺叶!”   语嫣无力的跌坐在凳子上,声音低了下去,“可能救?”   “这……”   沉默,长久的沉默。   不会的,不会的,团景吃了她的大还丹,良药说有得救的!   语嫣蹲了下去,提起一个大夫的衣襟,一字一顿,“用你们能想到的一切办法,若是医不好,你们就全部陪葬!”   “王妃!”青苗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看着那面如死灰的三个太医,接过鸿雁拿来的披风,轻轻的替她披上,顺势把她拉了起来,“一定会有办法的,大还丹有起死回生之效,您别着急,伤了自己的身子!”   语嫣看着青苗,她不懂,她担心的不是团景,是良药!   “你们还不快去治,跪在这里等死吗?”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语嫣,青苗撑不住扶着她的手抖了一下。   语嫣惊觉自己失态,拍拍她发凉的手,“不用陪我,你去看看里面有什么能帮忙的,她要是死了,良药那么柔弱的性子,一定会很难过的!”   带着血的水被一盆盆的从屋子里端出来,语嫣在园子里来回踱着步,良药还是没有找到,她心急如焚。   柳姬陪坐在一旁,看着她眼底只有不解,“她就是个祸害,死了更好!”   她恨毒了团景,她已是昨日黄花,可也觉得输个团景这种货色是耻辱。她虽然也不喜欢语嫣,但她心中清楚,能配的上萧天逸的,只有语嫣这种出生显赫,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   作者题外话:10月19号上架,今天开始加更(周末除外),请亲们多多支持,求收藏!求推荐!求留言! ☆、第161章 良药失踪【二更】   “她死不足惜,但不能污了良药!”语嫣望着门外的萧鶹,他寻不到良药,奉萧天逸的命令回来看着。   良药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呢?   “我不开心的时候啊,就会一个人躲到自己来,在这里心会变得宁静,我最喜欢这里了!”   对,一定是那里,语嫣忽然想起记忆中属于他们的秘密,月光下,那片静谧的荷塘圣地。   语嫣提起裙裾,飞快的穿过一条条的回廊,她只去过一次,只能依稀记得大致的方向。   穿过那个眼熟的月洞门,她果然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可那一池的清荷已经变了模样,映月的荷花早已凋敝,遮天的莲叶也枯萎泛黄,泛着鱼鳞碧波的水面,只剩下几片苟延残喘的叶子和在风中摇晃的莲蓬头。   “小药,你在哪里?”语嫣沿着石梯而下,小船静静的停在那里,良药显然不在。   失望的呼喊,惊起了几只闲游的鸥鹭。   看的背影苍凉而孤独,萧鶹在她身后伸出了手,他多想将她抱在怀里,给她温暖。可手终究在半空中落了下来,她是他望尘莫及的女神,他的身份,只配在她身后,远远的观望!   “王妃,别担心,王爷一定会找到他的!”   一眼就能看到边的湖面,空无一物,任她再看两个时辰也看不出良药。叹了口气,语嫣缓缓的回身,却在湖堤的上头,意外的看见良药蓝色的衣衫,他也正看着她。   “小药,是小药!”她看着萧鶹一笑,立刻向上跑,她原想找到他,一定要骂骂他,太不懂事了,这么大人,怎么能撂下她就走呢!   可,等她气喘吁吁的跑上去,良药已经不见了,若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他薄荷味的清新,语嫣几乎要怀疑自己眼花了。   “小药,小药……姐姐错了,你出来啊!”   “王妃,我们回去吧,他这会大概不想见您!”   她回头,看见萧鶹那张阴云密布的脸!   良药的表情,他们都看得很清楚,眼底一片清明,但不再是以往那种单纯的光芒,而是对一切的了然,是心底的通透,像一个心智正常的人,而不再是孩子。   一个多月后,团景能下床的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   语嫣静静的坐在玲珑居的门口,看着在狂风暴雨中挣扎的藤蔓,任溅起的雨水打湿了鞋袜。   萧鶹告诉她,萧天逸放弃了对良药的寻找,她的小药,失踪了!   他八岁到这里,一住就是七年,离开这里,他能去哪里?这漫天风雨中,他可有一个栖身的地方?   一切都是因为她!   作者题外话:小药啊,小药……   亲们都去哪儿了?为什么没有留言啊?留言啊…… ☆、第162章 解开里衣   “王妃,进屋吧,奴婢求您了!”青苗跪在地上,拉着她的裙裾。   “起吧!你进屋去,我再坐一会,一会儿就好了!”语嫣闭上眼睛,嗅着雨水蒸腾起的泥土的味道,她想良药,想芸香,想楚玄灵,想很多很多……   隔着厚重的雨帘,萧天逸看见语嫣,加快了脚步,身后的鸿雁,适时的慢了下来。   对着青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起来,自己缓缓的靠了过去,将斗篷覆在她的身上。   雨水掩盖了他的气息和脚步,但掩不住斗篷的温暖,语嫣睁开眼,就看见了他的脸。走得太急,雨水打湿了他的发,肩上也漫了水。   他来的时候,正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她刚刚想到的,就是自己不断给身边的人,带来的伤害。   “抱你进屋,可好?”萧天逸的脸离他就只有几厘米,看着她的眼神里只有怜惜。   语嫣无言,但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萧天逸唇边扬起一抹浅笑,抱着她大步进屋。   此时,他的眼中只有她,她的眼里也只有他。   青苗终于松了口气,替他们掩上房门,一回头却看见鸿雁站在路旁的树下,痴痴的望着这边,雨伞倾斜,整个左肩都湿了,她还浑然不觉。   “辛苦了,走吧,我们回去!”是她主动冒雨去请萧天逸的。青苗替她扶正伞,拍拍她的肩,一起返回离玲珑阁不远的下人房。   玲珑阁只有三间房,没有下人房,所以,那一晚管家才会轻易的溜掉。   躺在萧天逸温暖有力的臂弯里,感受到屋子里的暖意,语嫣终于找回了魂魄。拒绝了他的进一步帮助,她自己脱掉鞋袜,爬上了床。   “你头发和衣服都湿了,擦擦吧!”她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他。   “是啊,都湿了呢!”萧天逸依言取了毛巾擦脸,透过妆台的铜镜,看着语嫣望着窗外潺潺的雨失神,他摸了摸湿透的肩膀,正好借题发挥。   他扔下毛巾,开始*服,“衣服都湿透了,不能穿了!”   “嗯?”语嫣扭头看他,分分钟他已经脱得只剩月白的里衣。   “喂,你干什么啊?”她问得心虚。   “衣服湿了啊!”他答得坦荡,而且一边说,一边往床上靠。   语嫣皱着眉头看着他,一个劲往床角缩,“湿了就回去换,你到床上来干嘛?”   萧天逸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心里暗暗发笑,果然成功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可脸上却是一派正色,“回哪里去?这里难道不是本王的地方?”   “……”语嫣抱着被子爬到床的那一头,“可是,现在归我了啊!”   “归你?本王有说过吗?”萧天逸看着她,讪讪的笑着,抬手慢条斯理的解开了里衣。   作者题外话:标题党,中招举手! ☆、第163章 强要了她   看着他露出光滑结实的胸肌,语嫣深吸了一口气,拉着被子挡住脸,她怕自己的鼻血不争气的流出来。   她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完败,萧天逸的无赖病又犯了,她的功力不够,招架不住!   “那个,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看书!”语嫣撂下被子,沿着床角,狼狈的窜逃。   萧天逸早就料到她的招数,手臂已经等在那里,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想看什么书,本王念给你听啊?”   语嫣用手抵住他贴过来的胸肌,结实有弹性,手感真好!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剁掉这颗不顶事的脑袋,如果刚才不勾住他的脖子,如果进屋后她不脱掉鞋子爬上床,如果不说那句欠揍的话,现在是不是不会这么被动!   “不要你念,你走,你走……”她抵死的挣扎,对于身强力壮的萧天逸,完全不起任何作用,反而被他抱得更紧。   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的肌肤之亲了?萧天逸被她柔软的小手捶打得心猿意马,身子里那团火慢慢的燃了起来。   “这里是本王的地方,本王怎么走啊?”情-欲中,他浑厚的声音变得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温热的气息撩拨着语嫣的耳垂,激得她打了个冷颤,“休了我,我走!”   萧天逸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扣在枕头上,带着薄怒,啄了一下她的唇,“不要挑战本王的耐心,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生是,死亦是!”   他本来只想逗逗她,可是,看着她噘着的红唇,那委屈的小模样,挺着的身子上凸起的山峰,想起了她如蜜的芬芳,不由自主的吻了下去!   “唔,唔……”语嫣拼命的扭动着,他是不是疯了,光天化日的难道就想强要了她不成?   “萧天逸,你放开我,放开!”他的唇,游离到了她白皙的脖子上,埋进她的丝发间,语嫣拼命的扭动着身子,试图挣开他的束缚。   “别动,你再动,后果自负!”萧天逸没有抬头,停下了动作,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蹭了蹭。   语嫣明显的感觉到,他的下身,有个坚硬的东西正顶着她的密-处,瞬间石化。   “我,我不动,你,你别啊,别啊!”   听见语嫣已经吓得吐词不清,萧天逸再也撑住,放松了对她的禁锢,趴在她身上笑了起来。   语嫣只恨不得有个地缝,她立马钻进去。想她一代大姐大,从来都是调戏别人,居然也有被男人调戏到手足无措的时候,简直是丢死人了。   发了狠,她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将萧天逸推到了下去,滚到了里边。不是因为她力气突然变大了,而是因为有人已经笑岔了气,捂着肚子在那里抽搐。   作者题外话:昨天的票好少,亲们都去休假了么?眼泪汪汪,可怜状…… ☆、第164章 袜子大战【一更】   听见语嫣已经吓得吐词不清,萧天逸再也撑住,放松了对她的禁锢,趴在她身上笑了起来。   语嫣只恨不得有个地缝,她立马钻进去。想她一代大姐大,从来都是调戏别人,居然也有被男人调戏到手足无措的时候,简直是丢死人了。   发了狠,她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将萧天逸推到了下去,滚到了里边。不是因为她力气突然变大了,而是因为有人已经笑岔了气,捂着肚子在那里抽搐。   “笑吧,笑吧,笑死你!”语嫣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爬了起来,光着脚跳下来床。   “喂,你去哪?”萧天逸撑着头,歪在床上看她,他已经顾不上语嫣是真生气还是装生气了,他只想表达他的感情,让她看清他的心。   难得这段时间,聂典没有代表那个人他身边找麻烦。   “要你管!”语嫣打开箱子,翻出干净的鞋袜就往脚上套,她要离开这儿,离开这个无赖!她恨自己,恨那颗不受控制的脑袋,她怕自己再犯傻,再做错事!   “不准!”萧天逸大步流星的走过去,霸道的夺过语嫣手中的东西,扔得远远的。   “哼,”语嫣不理他,转过身又到箱子里翻新的。   于是,一个人拿出来,一个人扔出去,两个人就像孩子一样站在柜子前,光着脚,地上却是满地鞋袜。   “萧天逸,你是不是想冻死我啊!”只剩最后一双了,语嫣抱在怀里,瞪着他,委屈的跺脚。   “冷么?好像是的!”萧天逸摸摸鼻子,看看自己,他还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里裤呢。   “那好,我们到床上去!”他出手如电,夺了语嫣怀中的袜子,又是一扔,夹着她直奔床上。   他抱着语嫣裹进一条被子里,两个人形成面对面的姿势,坐在床上,“这样好了吧?”   “萧天逸,你脑子也锈逗了?”语嫣挤着眼睛不愿看他,她是真的受不了了,“你也跟良药一样失忆了?智力退化了?你看看清楚,我是楼语嫣,楼敬之派来监视你的楼语嫣,摆脱你离我远点行不行?”   “是啊,本王看得很清楚,可是你不是输给本王了么?不如,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让本王爱上你!”萧天逸决定改变策略,便主动为被动,看语嫣不吭声,他就笑了起来,“怎么?你不敢?”   “对啊,我不敢!”那是她的耻辱,她的伤心事,他却说得那么开心。是啊,她就是楼敬之送给他的玩物!   抬起头,语嫣脸上没有了任何情绪,眼神冷得像冰,“真心只有一颗,碎了就不会再有!”   作者题外话:亲们,想不想让他们试试呢? ☆、第165章 突犹使者【二更】   萧天逸心知,一不小心他又触了她的逆鳞,顿时觉得自己也很幼稚。   “方才在外头受凉了吧,好好睡一觉,本王回书房了,这大雨,不要再出门了!” 他松开被角,捧着语嫣的脸,浅浅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看着他起身,穿上湿衣,离开,关门,语嫣的心重重的落了下来,裹在被子瘫在床上,若是他再坚持一下,她是不是会心动呢?   如果今天真的发生点什么,以后她该怎样面对呢?   这次,他是真心的吗?   昨夜风疏雨骤,零落一地残红,下人们在花园中忙碌的修整,语嫣裹着披风倚坐在凉亭的游廊上,身旁是如影随形的青苗。   一场秋雨一场凉,她望着雨水洗过的湛蓝天空,思绪零落。她又一次沦陷在了萧天逸的温柔陷进中,虽然看上去他们之间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可她已经开始习惯这种日复一日的一个大米虫生活。   甚至在萧天逸无赖般的纠缠中,她已经女扮男装配合他见过好几次海棠了。今天,她们又约在了这里。   “海棠姑娘!”   青苗得体的施礼声,召回了语嫣的心思,可她没有回头,仍就看着天空,“海棠,你看,那雁儿飞得好高,是鸿雁么?”   “是啊,是我派来给你传书的鸿雁呢!”海棠挥了挥手,青苗立刻退了下去,她挨着语嫣坐下,脸上依旧含着笑意,只是少了往日的轻浮,“你想像它们一样自由吗?”   “想,可我还有那个资格么?”语嫣回眸看她,眼底是一抹郁色。   “你啊,就会折磨自己!”海棠将她的头揽到自己的肩上,“跟我走,以后想干什么干什么!”   语嫣在她肩上蹭了蹭,没有说话。   “这次,你不走也得走了!”海棠的声音变得严肃,眼色却变得飘忽。   语嫣却扑哧笑了,“你觉得他会休了我吗?我现在就像只风筝,线在他的手里。”   “突犹的使者,不日就会到了,目的是想找萧天逸结盟。”   “嗯,我知道,他跟我说了,说他最近会很忙!”语嫣不以为意,他的狼子野心,在明眼人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突犹的意思是,将他们的公主,嫁于萧天逸为妻!”   “什么?”语嫣‘噌’的坐直了身子,疑惑的看着海棠,她说得很轻,可那么近的距离,她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别再自欺欺人了,跟我走吧!”这一次海棠没有笑,表情严肃,声音温暖,“你们是不可能的。”   作者题外话:我想来想去,还是搬上台面吧,免得猜来猜去的……对,语嫣和海棠是一伙的,相信聪明的亲亲们已经猜到了…… ☆、第166章 替罪羔羊【一更】   “不会的。休了我娶突犹的公主,那就是抗旨,是叛变,是彻底和天凌决裂,他准备好了么?”语嫣站了起来,她不相信他会那么做,她一直说不稀罕那个头衔,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又舍不得……   “和突犹结盟,他还需要准备什么?准备给公主的彩礼?到时候他和突犹就是同气连枝,要准备的是楚玄灵。”海棠也站了起来,她就不明白一向精明的语嫣,怎么会卡在这个节骨眼上,“关于见公子的事情,他又在催我了。”   “这一个多月,你们不是都没有再帮朝廷做事吗?他还不满意?”语嫣看着海棠皱起了眉头,有了楚玄灵封口费的事情,她明显怀疑这丫头会为钱惹事。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是他想要棠梨阁的消息渠道!”知道自己有前科在先,海棠的气势明显低了几分。   “做梦!”语嫣冷然,“公子不会答应他的!”   “我想也是!”看着语嫣的样子,海棠掩着嘴笑了起来,她在假装不正经,有的人却每天在假装正经,“不过,要找个什么理由呢?”   “景美人,你不能进去,里面已经有人了!”   青苗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语嫣微微锁眉,真是到哪都能遇到那个扫把星。   扭头却见海棠笑得意味深长,替罪羔羊,不请自来!   “凭什么不能进去,这是王府,她当是她家的私宅吗?”团景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萧天逸只去看了她两回,她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地方撒呢!“你让开,我到要看看,走了个良药,你家主子到底在这私会什么男人!”   “景美人,你太放肆了!”听到她侮辱语嫣,青苗也不甘示弱,挺直了身子挡在她的前面,坏了王爷的事,有她好果子吃。   “桃红,上!”这次团景学乖了,不亲自动手,而是让桃红缠住青苗,自己大摇大摆的往凉亭去。   “你,你,你……”眼前的画面惊得她说不出话来,女扮男装的语嫣潇洒的坐在对面的游廊上,一个红衣妖冶的女子将头枕在她的腿上,就那么肆无忌惮的躺在游廊上。两个人相谈甚欢,顾盼间情愫涌动,风起旖旎。   “你怎么来了?”看见她,语嫣显得很紧张,扶起那个女子,自己先站了起来。   她想来捉奸,却看到这样的画面,比捉奸更让人血脉膨胀。男人和男人,叫龙阳之癖,女人和女人叫什么来着?她不知道,不过早听说有这种的,今天总算她亲眼看见,而那个人,还是楼语嫣。 ☆、第167章 计划搁置【二更】   “哈哈哈……”看着语嫣大有被人捉奸在床的窘迫,她得意的笑了起来,她要看看这次萧天逸怎么受得了,“王妃啊王妃,得不到王爷的宠爱,你也不至于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吧!”   “王妃?你是女的?”海棠从凳子上坐了起来,看着语嫣瞪大无辜的眼睛,“好好好,你们竟敢合伙骗我!”   “海棠,你听我解释!”语嫣慌忙解释,想要挽留她。可海棠轻功绝佳,根本不给她半分机会,一转身,直接从亭子一侧飞了出去,直奔萧天逸的书房。   看着语嫣望着那一抹红影,又羞又怒,失望交加的样子,团景心满意足的走了,她要立刻去向萧天逸报告这个秘闻。   “王妃,王妃,”青苗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语嫣,慌了神,“你没事吧?”   “完了,完了,”语嫣抬起头看着青苗,眼中满是忧伤,“青苗我们完了,坏了王爷的事情,我们的好日子又到头了!”   “王妃,没事的,这不能怪你,都是景美人,王爷不会是非不分的!”青苗抱着语嫣的肩,轻轻的拍着,心里是深深的自责,若是她刚才拦住团景就好了。   “走吧,我们回玲珑阁收拾东西!”语嫣叹这气从地上爬起来,神情落寞。   “王妃……”虽然她总是在表面上对萧天逸冷淡,但青苗看的出她心里还是十分喜欢他的,她总是看芸香的遗物,然后提醒自己远离萧天逸,远离伤害,他们中间只是隔了一道坎而已……   **   “王爷,王爷……”团景小跑着赶到萧天逸书房外,一群侍卫正在收拾残局,地上哀嚎一片。   “你来干什么?”萧天逸正想着海棠这是忽然发什么疯,他已经依言让她去见语嫣,怎的忽然回来,乱打一通,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王爷,妾身有事要禀告,是关于楼……王妃的!”团景神秘的拽着萧天逸的衣袖走到一旁。   “啪”的一声,响彻王府,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惊起了树梢的鸟雀。   “滚!”   团景这一巴掌挨得糊里糊涂,委屈万分,却见萧天逸浑身散发的怒气,只能大哭着跑回绿柳园,心中对语嫣的恨又增加了几分。   她自认为不过说了一个事实而已,王爷摆明是偏袒楼语嫣,有见不得人的癖好的,分明是楼语嫣那个贱人。   看着团景的背影,萧天逸一拳打在旁边的树上,他当初怎么会想到带这个女人回来得,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拉拢棠梨阁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 ☆、第168章 逃离逃离【一更】   “王妃,你这是干什么?”语嫣一回房就打开柜子,收拾衣服,将在房中打扫的鸿雁吓了一跳。   不见语嫣回答,她只能将目光投向一路随行,跑得气喘嘘嘘的青苗,“怎么回事?”   “快,快去请王爷!”青苗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如果语嫣执意要搬回废园,能拦住她的,只有萧天逸。   “不许去,青苗你快点!我们自己搬去废园就好了,等他来,会被罚跪的,会挨打的!”语嫣看着她,说得严肃,手下的动作一直没停。   什么废园?   什么罚跪?   什么挨打?   鸿雁入府的日子短,语嫣搬到玲珑居后,以前的事情就变成了禁忌,不准任何人私下讨论。   语嫣的话,让她一头雾水,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还不快去!”青苗推了她一把,眼中满是懊恼,“等王爷来了就什么都清楚了!”   那个废园一听就不像好地方,还是不去比较好吧?她看看青苗,又看看语嫣,终于跑了出去。   青苗松了口气,将语嫣拿出来的那些衣服又塞了回去,萧天逸虽然霸道,但不会是非不分的。而且,这次出行回来,他是真的变了,他没有再要求她监视语嫣,而是嘱咐她务必要好好照顾语嫣,全心全意的照顾。   “青苗,你不想搬就别给我添乱,”语嫣将青苗轻轻的推到凳子上坐下,“我自己来!”   “王妃……”   青苗怜悯的看着她,她受的伤害的确太多,以至于现在才会风声鹤唳,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责任都会害怕、自责、难过!   她的心,远没有她看上的坚强冷漠,反而柔软温暖!   “王妃,你相信我,这次不是你的责任,不会有事的!”青苗拉着她的手,看着她慌乱的眼睛。   语嫣的目光像是看着青苗,又仿佛是透过她看着远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没用的,以往挨打,罚跪,哪一次又是我的责任呢?而且这次的错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重,王爷不会饶恕我的!”   无助的目光扫过青苗的脸,她清脆的声音,变得压抑低迷,浑身上下都透着濒临死亡的绝望,带着让人忧伤的颓靡气息。   让门外的萧天逸身子一震,那些伤害,她一直历历在目,连同他的名字一起,烙印于心!   他站在那里,想进去,又不敢,习惯了她歇斯底里的争斗,第一次听见她这样无助的说心事,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进去,怎样去面对她……   幸好在他落荒而逃之前,青苗看见了他,“王爷,参见王爷!”   作者题外话:标题党,O(∩_∩)O哈哈哈~ ☆、第166章 恶魔来临【二更】   幸好在他落荒而逃之前,青苗看见了他,“王爷,参见王爷!”   语嫣捧着的首饰盒“哐当”掉在了地上,慢慢的回过头。   藏不住,萧天逸只能冷着脸走进去,撞见她麋鹿般受惊的小眼神,心一下子被填得好满。   他抬了抬手,青苗立刻退了出去。   看着他神色冷漠的步步逼近,语嫣局促的退了几步,心底一阵慌乱,这次是真的慌了。   可是,她不能乱,她不能输给他,不能让他看见她的脆弱,“站住,都是我的错,你要罚就罚我一个!”   “好啊,你想让本王怎么罚你?”萧天逸跨过那一地的首饰,停在离语嫣一尺的地方,抬手抚着她的眉角,那里全是倔强,倔强的不肯向他低头,倔强的藏起封闭自己的内心,倔强的不肯在他面前袒露心声。   这个悄悄填满他心,还假装若无其事的坏东西,是应该要好好的惩罚一下!   “……”语嫣的身子一抖,不敢看他的眼睛,眼神就在四下游走,屋里已经被她翻得乱七八糟,他看不见么?   非要她亲口说出来,银牙紧咬,“大不了,大不了我搬去废园!”   “你?搬去废园?”看着她如壮士断腕的悲壮表情,萧天逸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方才那些阴郁,一扫而空。   “这个主意也不错,可是本王舍不得啊,废园那么好的地方,本王已经决定让景美人搬过去了!”   他说得风轻云淡,那样的无所谓,好像讲诉一个无关痛痒的事。可废园的条件,语嫣心里清楚,偏僻、荒凉。不免觉得心寒,“她才大病初愈啊?”   “唔,你这么同情她?也好,那就让顺你的意,让她禁足绿柳园好好养病吧!”   语嫣瞬间觉得自己又被欺骗了,他就是故意的,知道她没那么狠心,所以才故意说那样的话。他根本就是舍不得处罚团景,还假装是顺了她的意,分明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她只想说一个字,“滚”!两个字,“快滚”!   可是她现在才是寄人篱下的那个,“好啊!我觉得应该在送些鲍参翅肚什么的,再好好补一补!”   “也好!本王待会就差人送过去。再一并给你送点吧?”萧天逸将脸贴近语嫣,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意,“这段时间她就不能伺候本王了,以后这个任务就辛苦你了!”   语嫣瞪着眼睛抽着气,拼命的往后仰着身子,试图和他保持安全的距离,眼前的哪里是她寻觅的良人,分明就是恶魔!   她的手在袖中紧握成拳,他要敢过来,她就一拳揍扁他的鼻子!   作者题外话:感谢每天看文,给宛如投票的所有亲们,这里就不一一点名了。我只想说,你们的每一票我都有看到,谢谢! ☆、第167章 和亲婚书【一更】   语嫣站在露台上,望着廊桥水榭辉煌的灯火出神。这一天,怎的如此漫长?   青苗和鸿雁回来伺候她用过晚膳,就一直心神雀跃,叽叽喳喳地说着那边的热闹情形,说使者送来的箱子里,不知道装着怎样的宝贝。   她正心烦得紧,索性让她们到那边去看热闹。   她们哪里知道送来的不是箱子里的宝贝,而是整个突犹的宝贝,将夺取她们主子荣耀的宝贝!   丝竹声轻慢,寸寸敲在心上,恍惚间语嫣听见婉转的琵琶声起,单薄的琵琶,因为弹奏技巧的高明而变得丰-满,放眼王府,能弹奏出如此绝妙的只有柳姬。闻声可知,她今日是欢快的。   她们是不是都去了?唯一没有出席的,只有自己吧?   她不好奇,却不由自主地靠近。   将自己藏身于廊桥的阴影里,她偷偷的看见高坐台上的萧天逸,柔柔的灯光映着他隽秀的面容,一身紫袍,英气逼人。觥筹交错间,神采飞扬!   他很高兴有这个机会吧?在他已经和楚玄灵暗地交锋的重要时刻!   坐在他右下侧的是那个服饰奇怪的两人,应该就是突犹的使者,而坐在他左下侧的,正是团景,空置的位置应当是属于柳姬的,此刻她正在场中抚着琵琶。   他的亲信,他的将领,所有在他身边有一席之地的人,都出现了。   她一直站在他的身边,却没有属于她的那一席之地。   心,好痛!   他说,说这次一定会好好对她;他笑,笑她的倔强傻气;他坏,坏到用计困住她的心……   柳姬一曲终,掌声如潮。   突犹使者站了起来,郑重的向萧天逸行礼,“王爷,自古英雄出少年,吾王深爱王爷谋略,特派属下送来厚礼,希望两邦能缔结情谊,共享太平!”   他抬手击掌,守在门外的侍卫立刻抬进三个箱子,依次打开,金珠银玉立刻映得满室生辉。   语嫣不识得其中的宝物,只觉得所有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显然每一件都价值不菲,这阵势一点不输楚玄灵给她的那些陪嫁。   “哈哈,多谢大王抬爱了!”萧天逸笑得肆意,却听不出有多快活、多欣喜。   那使者显然也知道这些珠玉之器很难满足萧天逸的胃口,随即从袖中掏出一个紫金木匣,躬身举过头顶,直至他面前,“大王还特命本使带来公主的和亲婚书,愿与王爷结为姻亲,永世修好!”   萧天逸眼眸一亮,免了使者的礼,顺势将木匣押回他的手中,“特使客气,请替晚辈多谢大王的错爱,此事重大,我们容后再议,今晚只谈风月,不谈政事!”   客气的举止,模棱两可的话,让使者挑不出毛病,双方又重新入座。   他一抬手,丝竹声又起。   可那一声‘晚辈’却灼伤了语嫣的心,那是自降身份,虽然表面上并没有答应特使的要求,可她心知,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有他的野心,他要报仇,要这天下,要突犹的公主,要她身后突犹的兵力。   而她,从来不是他的所求!   弃妃,休书……她一直唠叨在嘴边伪装坚强的那些话,转眼就要变成现实,仿佛顷刻间被人抽掉了力气,语嫣一路跌跌撞撞地逃离。 ☆、第168章 注定分别【二更】   “王妃,王妃,你怎么了?”   一个踉跄,她跌倒在廊桥的那一头,鸿雁关切的眼神近在眼前。可她视而不见,转头望着灯火璀璨的水榭高台,任泪水迷蒙了眼,今晚,他一定很快活吧?   推开鸿雁,她跌跌撞撞的在夜风中奔跑,从今天起,她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了!她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她能去哪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风在耳畔轻轻地呜咽,树叶的沙沙声在陪她流泪,天地间静得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语嫣抱着膝盖,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她好累,她好像睡一觉,睡着了就不会心疼,不会难过……   可是那张雕花的大床上,布满了他的气息,甚至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他的轻浮的话语,不要脸的笑声……   她在自己崩塌的世界里哭泣着,浑然不觉有人闯入了他的房间,直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抬眼是萧天逸明亮的眸子,他的脸颊红红的,带着三分醉意,酒气喷薄在她的脸上,“傻丫头,你哭什么?”   她以为自己的泪早就为他落尽,可在这短短的日子里,却不由自主的再次因他沦陷,沦陷在他的死皮赖脸中,沦陷在他那些打着欺负的名号送来的温柔中,沦陷在他霸道的气场中……   “你走,你走,去娶你的突犹公主,去报你的仇……”细如蚊吟的声音,语嫣将头埋进膝盖中,努力将自己抱得更紧。   廊桥水榭中,捕捉到她仓皇离去的背影,他就知道蕙质兰心的她,一定想到了什么。佯装微醉出来透气,他追了她一路,心疼了一路,也高兴了一路。   她没有跟着楚玄灵离开时,他除了庆幸更多的是怀疑,对她的居心的怀疑,而这一刻,他可以断定,她爱他,多过于楚玄灵,这就足够了。   他也庆幸良药的离开,给了她如此伤痛的困境,庆幸此刻,陪在她身边的是自己,而不是良药。   他抱着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的语嫣,轻轻地放在床上,拨开她的额发,温柔地吻去她的泪水。   “乖,别怕,我谁也不娶,就在这里!”   他说“我”,而不是“本王”,他的声音那么温柔,语气那么贴心,语嫣看着他的脸,恍若梦境!   喝醉了,他一定是喝醉了!语嫣想着,想要推开他,却又沉醉在他混合着醇厚酒气的青草气息中,一如那一晚,   他说,“这睡姿,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他说,“傻丫头,本王可以等!”   ……   他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唇上,脖子上,细细的,密密的,带着力量,含着深情。   原来以为死去的心,真的只是睡着了,当记忆苏醒后,感情如开闸的洪流,肆意倾泻。   语嫣闭上眼睛,伸出双臂,轻轻地环上他的腰,松开紧咬的牙关,放任他灵巧的舌长驱直入,搅动她口中的蜜-精。   天哥哥,若我们注定无缘,注定分开,那么今晚,就当是我们最后的临别欢宴吧!   感觉到她的身子变得滚烫,感觉到她渴求,久违的甜蜜感涌上心头,下身火热地叫嚣着,萧天逸也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伸手探进了她的里衣。 ☆、上架感言(一路有你)   看到这里相信亲亲们都很清楚了,是的,19号的凌晨《天价弃妃》就要上架了!(凌晨零点更新)   可能有些朋友会就此放弃这个文,有的朋友会继续支持宛如,但是不管怎样都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   首发三万字,催更的亲亲们可以暂饱眼福!(更新时间固定在每天的零点以后,个别情况除外)   故事有些慢热,宛如感谢朋友们的指导,感谢亲们的包容和理解!   这一路,彷徨过、纠结过、痛苦过……在这里,宛如必须要感谢一直陪在身边的好朋友们:   感谢新浪千里码群的所有成员(换了那么多名字,印象最深的是这一个,尽管群已经不在了)!   感谢2B文艺女流氓群的所有好朋友,感谢大家的各种支持、各种2、各种损,O(∩_∩)O哈哈~希望我们一直互相耍流氓,把本群的精神发扬光大!   感谢宛如勾搭过的,以及勾搭过宛如的所有兄弟姐妹,包括宛如的老乡们,以及各位照顾宛如的姐姐们,谢谢大家对宛如的鼓励!   感谢编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美少女猫姑娘!   当然,还必须要感谢一路陪着宛如的读者们,感谢那些长期出现在留言区的朋友,同时也感谢每天准时投票的朋友,还有那些每天戳文却不投票、不留言的朋友……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喜欢宛如,喜欢《天价弃妃》!   We all want to be accepted,to belong and to be wanted,but at what cost?   这句话是宛如的英语课学的,不是卖弄英文,是宛如一直用这句话鼓励自己:我们都想要被接受,有归属、被他人需要,但是要以什么为代价呢?   宛如希望被大家喜欢,被大家接受!宛如不敢说自己写得有多好,只是宛如保证一定会用心将这个关于楼语嫣,关于萧天逸,关于前世今生的故事,好好的讲给自己,讲给大家。   宛如期待能看到更多亲亲给宛如的留言,无论是鲜花或是板砖,灌灌水也是好的!   嗯嗯,就是这样呐!其实,说得好像获奖感言,第一次上架,不足之处,请大家多多包涵O(∩_∩)O~   下面说一些本文的后续看点:   失踪的良药到底去了哪里呢?萧鶹那严肃的表情后面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语嫣和棠梨阁到底有怎样的关系呢?她是否会就此离开,成全萧天逸的权欲和野心呢?   在爱情和天下仇恨之间,萧天逸到底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面对突犹对萧天逸的诱惑,内忧外患的国情,受语嫣点化的楚玄灵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这对君臣之间的夺妻之战,即将拉开序幕! VIP01 天价弃妃   佛曰:若无缘,与之言多,亦废;若有缘,你的存在就能惊醒他的所有的感觉。——《卷首语》   语嫣闭上眼睛,伸出双臂,轻轻地环上他的腰,松开紧咬的牙关,放任他灵巧的舌长驱直入,搅动她口中的蜜-晶。   天哥哥,若我们注定无缘,注定分开,那么今晚,就当是我们最后的临别欢宴吧!   感觉到她的身子变得滚烫,感觉到她渴求,久违的甜蜜感涌上心头,下身火热地叫嚣着,萧天逸也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伸手探进了她的里衣。   细腻的肌肤,柔软的触感,温热的体温电流一般穿过他的身体,这一刻欲-望的昂扬,他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思念这个身体。他们的肌肤之亲不过几次,却已经在他的内心深处撒下种子,生根发芽。   他整个人跪伏在她的身上,热烈的吻临摹着她的唇线,一手揉捏着她的蜜桃,一手解开她的腰带,将她层层剥开。   他有着粗糙茧子的掌心滑过柔嫩的肌肤,带来如电的酥麻感,激起语嫣的一阵颤栗。   内心的声音在说:与爱的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她的手,滑过他的腰身,腰带落了下来。   萧天逸一愣,停下了动作,抬头是她星星一样的眼睛,内里有晶莹的泪光涌动,酡红的腮边还有未干的泪痕,嘴角却噙着一抹释然的笑意。   是爱!是渴望!是等待!是鼓励!   她是那样的美,那样的娇弱,她一直就在他的心里,只是他自己不敢去承认,不敢去确认。   此刻的她就像风中摇曳的罂粟,带着致命的诱惑,却让人甘心堕落。   他不愿再等,不愿再逃避,今晚,他要让她知道,他也爱她,连同他的身体,他的心!   衣衫褪尽,他看着她曼妙的胴-体。一别数月,她瘦了,可并不影响她身体的发-育,胸前青涩的水蜜桃已经开始成熟,顶端那得嫣红等着他的抚慰和采撷。   他轻轻的覆了上去,沿着她白皙的脖颈,性感的锁骨一路向下,大手在她胸前的水蜜桃上游弋,拨弄着她顶端的嫣红,感觉到桃尖竖了起来,他的唇立刻移了上去,用舌尖轻轻的拨弄、品尝。   “唔……”语嫣已经极力克制,但还是忍不住一声娇哼。   萧天逸看了她一眼,舌尖更加的卖力,从一个到另一个,让水蜜桃更加丰-满挺立,桃尖变成了两颗红润水灵的樱桃。   语嫣只觉得下身火一样的燃烧着,她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可呼吸已经变成了连连的娇喘。   他总是能轻易掌控她的情绪,生气、欢笑、包括现在……   她的指尖摩挲过他结实的后背,感受着他的温度,他的力量。   “嗯……”他加重力道的啃咬,让她全身酥麻,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被他的热情点燃,下身的空虚更加明显,她抬起双腿,缠在她的腰上,让他们彼此靠的更近。   “嫣儿,嫣儿……”萧天逸趴在她的耳边,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嗅着她的芬芳,“叫我,叫我啊!”   她的身子一震,“天哥哥,天哥哥!”   她用行动回应他,双臂紧紧地抱住他,双腿缠着他,让他们的身子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他摸到她的腿间的密林,已经微微有些湿润,她一定等了他很久,不能再让她等下去了。   “嫣儿,想我进去,对吗?”   语嫣垂下眼睑,不敢看他,脸已经羞得通红。   萧天逸笑着,浅吻了一下她的香腮,放任自己昂扬的欲-望,在她的门口徘徊。   那就走过路过但不会错过的感觉让语嫣炸毛,他这分明就是在故意的挑逗她,逼她说那句话。   她不玩了,她将素手滑向他的小腹,用指尖轻轻的滑动,由上至下,从左到右,反正就是不回答。   她的动作,成功的让萧天逸心口一紧,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那里这样的敏感,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在他身下的女人都直懂得承受,而语嫣是不同的,她竟然在挑逗他,心中更加渴望与她的契合,这一次抛开身份,抛开仇恨。   他的昂扬缓慢的进入,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的被撑开,一点点的被填满,带着力量的律动节奏让语嫣呻吟出口,“唔,天哥哥,天哥哥……”   她的指尖划过他的背,留下一道道深深红痕,临别的欢宴,她要让他记住她,至少在这印记消失之前。   凉薄的秋日里,他已经累得浑身是汗,可仍然孜孜不倦的在她身上耕耘。   久违的欢愉,让她飘飘荡荡,如沐云端。这一刻,他是完全属于她的,足够了!   天哥哥,即使明天就让我死去,我也心甘情愿!   混着着呻吟的粗重呼吸中,萧天逸一声低吼,将自己的种子完全释放在语嫣柔软的内壁。   其实,他舍不得这么快离开,她的滋味太美,他还没有尝够,可那里还有一场棋局等着他的加盟,而语嫣,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品味。   月光下,语嫣窝在被子里,凌乱的发丝在枕上铺开,她明亮的眸子里是如水的爱意,温柔的眷恋着他。   “乖,先休息一下,不足之处待会再补上!”萧天逸拨开她腮边的发,再一次亲吻她的小脸,像是烙印,印上属于他的标记。   语嫣顿觉大囧,一张脸红得像上锅的螃蟹,嗔了他一眼,将头埋进混合着旖旎暖意的被窝。   萧天逸脸上戏谑的笑意变成了满足和欣慰,有她的陪伴,他将更有力量去完胜这场棋局。   语嫣起身相送,恋恋不舍的看着他大步离去,月辉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剪影,一抹红色从不知名的树枝上坠下,落在她的身后。   “你什么时候来的?”   语嫣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海棠来了,她的百香欢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刚来,就看见他走,真是难得!”   “我可没招你啊!”语嫣扭头嗔了她一眼,在露台的长椅上坐下。   海棠也不气,娇笑着靠着她坐下,“奴家这不是为了帮你省个风筝么?不过现在看来,你自己省下来了!”   “……”语嫣无语,脸上才褪下的嫣红了染了上来。   海棠越发笑得诡异,越发靠近语嫣,死劲追问,“你不走啦?你想反悔吧?又说话不算数?”   “我哪有!”语嫣抬头瞪着她,“他又没说要休我,又没说要娶突犹公主!”   看着语嫣故作镇定,海棠将脸上的笑意敛起,“从收到你的第一个风筝起,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若不是为了传递消息,我真不愿看你那些破风筝,满是涓涓深情!”   “有那么明显么?”语嫣摸着羞红的脸,低着头呢喃。   “罢了,你既然愿意等,那就等吧!”海棠起身,抚着语嫣的发,“我回去了!”   “海棠,我觉得这次是真的!”感觉到她要失望离开,语嫣慌忙起身解释,“我是说真的!”   “有些人,一旦遇见,便一眼万年;有些缘分,一旦交织,便在劫难逃!”海棠再回头时已经是招牌笑容,“没事,为了公子,大家可以等!”   “海棠……”从来不知道无情无爱如她,也会有如此慨叹,语嫣一时语塞,她已经飘然离去,只留自己孤独的站在清辉冷月中。   **   直到宴会结束后,突犹使者也未得到确切的答复,带着遗憾返回城中的驿馆休息,明天他们将启程前往京城。   虽然他们意在拉拢萧天逸,但实际的出使名目是拜访天凌国,滇南毕竟只是封地,萧天逸再有实力和野心也还是楚玄灵名义上的臣子。   而萧天逸心里清楚得很,这并不是和楚玄灵决裂的最佳时机;何况,他内心并不想再让语嫣为这些事受委屈。   回到玲珑居时,语嫣已经睡着了。   月光下,她如梨花般姣好的面容静谧柔和,俏皮的薄唇微微扬起,带着淡淡的笑意,让人心生愉悦。可再看她的睡姿,就完全背道而驰,半压着被子,露出一条胳膊和一条白腿。雪白的肌肤衬着被面上红艳艳的团花,说不出魅惑,这样子若是被别人看了去……   萧天逸蹙着眉,咽了咽口水,太不检点了,一定要好好惩罚一下!   脸上痒痒的,脖子上也痒痒的,好像有只小虫子在爬,语嫣正困着,闭着眼睛,不爽的伸手挥了挥,果然有效,可下一秒那小虫子好像又落到了她的嘴上。   扰人清梦,语嫣很生气,一巴掌拍了下去,立刻就不痒了。可是,为什么感觉那么奇怪,那东西怎么那么大,还那么光滑,还热乎乎的。   语嫣睁开眼,萧天逸捂着脸坐在她旁边,眼中是能杀死人的光。吓得她一个激灵,睡意全无,“萧……,不,天……,不,王爷,对不起,对不起!”   她慌忙的往后缩,她刚才那一巴掌一定是落在了萧天逸的脸上。虽然,她也认为偷吻她是萧天逸的错,可是她更清楚,和这个超级厚脸皮的流氓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看她可怜巴巴的求饶,萧天逸却越发的生气,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她后缩的时候整个身体都离开了被子,竟然只穿了一个肚兜,万一有人闯入玲珑居怎么办?   看他铁青着一张脸,语嫣想死的心都有了,本以为两个人关系有所缓和,现在却被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早知道她就跟海棠走了,至少还能在萧天逸心里留下那么点印象。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有虫子!”   “从明天起,派侍卫三班巡视玲珑阁,苍蝇也不准飞进来!”他的声音提高八度,冷得像冰,掷地有声。   “是!”门外是萧鶹的声音。   惨啊,又被软禁了!语嫣转念,总好过被杀吧,他只是大发善心呢?   不由得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瞟他,却发现他的脸已经凑了过来,“以后睡觉必须穿衣服!”   “啊?”语嫣一愣,低头一看,立刻红了脸,“哎呀!”   她慌忙一手护住胸,一手去拉被子,却被萧天逸大力的拉到了身下,“现在,本王要惩罚你!”   “王爷,不要啊!对、对不起嘛!”要死了,刚才才来过一次的,语嫣红着脸,使劲的推他,不就是打了他一巴掌么,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是你**本王在先的!”萧天逸伏在她身上,褪去自己的衣裳,肌肤相亲,下身立刻就起了变化。   “**?我什么时候**过你?”语嫣先前那点内疚,荡然无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明知本王要来,却故意不穿衣服,还不是**?”   他哪知道,在现代是提倡裸睡的,语嫣把这个习惯带到了这里,而且她真没想过他会回来。   感觉到他下身的变化,她横竖一死,不如为自己争取一下,“那你是王爷?还是我的天哥哥?”   “有差别?”每次接触到她的身体,都觉得情难自控,萧天逸迫使停下动作,疑惑的看着她。   “有,天哥哥说他会回来,可你说你是王爷!”语嫣撅着嘴,护住自己的胸,一番挣扎,她的肚兜已经歪了。   “嘿嘿……”萧天逸邪魅的笑了,“那你试试,看本王和天哥哥是不是一样啊!”   他伏在语嫣耳畔,压低了声音,反手打落帷帐,遮住一室春光。   萧鶹在语嫣时不时发出的求饶声中,闭上了眼睛,他们和好了,像他曾希望的那样,他应该替他们高兴的,可他笑不出来,明天还是和萧鸺换班吧!   而这一晚如萧鶹一样心烦意乱的还有很多人。   御书房中还亮着灯,楚玄灵一身明黄,负手立在窗前,望着天边的明月,怀念和语嫣逃亡的每一个夜晚。   “霍斌,你说今晚她睡得好么?”   “皇上,已是四更天了,您喝口安神茶,歇下吧!楼小姐既然能将您送出滇南,就一定有办法照顾好自己!”   霍斌将温热的茶呈递了过去。   这还是皇后一个时辰前送来的,知道皇上不愿喝,特意在下面加了炭炉,这会儿不凉不烫,正好下口。   “按楼相的意思,先扣住滇南的军饷,等突犹使者走了再发!”楚玄灵身形未动,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接语嫣回来的。   “是。不过,属下愚钝,难道皇上相信此刻突犹已经和萧天逸达成协议了么?”   “不,他们今晚不可能会达成协议,不管有没有语嫣。第一,萧天逸现在还不敢和天凌决裂,那是叛国,会失去民心,他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第二,突犹也不敢贸然和他合作,因为他们不确定朕和萧天逸是不是一条心;所以,一定会先来京城再决定。这次,朕要好好陪他们下一局!”   霍斌看着浅笑的楚玄灵失了神,那张青涩的俊颜上除了疲惫,更多的是自信,一趟滇南之行,九死一生,却让他脱胎换骨。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突犹公主亚元莉莎,她没想到,萧天逸竟然敢拒绝她。她是血统尊贵的一国公主,而萧天逸只是一个封地小王。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拒绝她的要求,她决定要会一会这个传说中的滇南王。   第二天一早,当突犹大使去请亚元莉莎一道启程的时候,发现她不见了。   公主是得了突犹大王恩准混在队伍里面的,若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这次出使天凌的所有人都会性命不保。   “大人,你看会不会是滇南王搞得鬼?他不想休自己的王妃,得罪天凌;又想和我们结盟,所以故意掳走公主?”   “不会吧,属下见那萧天逸气宇轩昂,不像这种小人!”   “那可不一定,所谓兵不厌诈……”   “好了”,就在两个副使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正使开了口,“我现在去通知滇南王,就说队伍中有人身体不适,需要滞留一天。你们立刻派人出去找公主!这里不是突犹,一切小心为上。”   **   语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她看着自己身上雪白的里衣里裤,抱着被子躲在床上笑了半天,这是萧天逸硬要她穿上的。   “王妃,你醒了么?”   看着帷幄在抖,又有些声响,青苗试探的问。   语嫣想自己起来,抬腿才发现腰酸得不行,干脆又躺了回去,“嗯,你先帮我把帷帐挂起来,我再躺一会!”   阳光照在脸上,语嫣微眯起眼睛,屋子里除了青苗,还多了几个丫鬟。   “这是?”   “这些都是王爷今儿新赏过来的,四个丫鬟,还有这些新衣服,新首饰!”青苗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气,好像是给她自己的一样。   “这么多?”语嫣皱着眉,她可不喜欢这儿以后闹哄哄的,海棠来都不方便了,再说她也用不上。   “多?不会啊,王爷说陆续还有,今天先这样!”青苗挠挠头,语嫣被骗去的嫁妆可是这儿的十几倍,照理应该全还回来,“王爷说王妃要是醒了,就送王妃去百草池沐浴!”   “啊?真的?” 他到是想得周到,语嫣心里高兴,可转眼又愣了,她现在连床都起不来,可怎么去呢?“算了,还没睡醒,我不想走!”   “你们先下去吧!”看着语嫣噘着嘴又躺回去,青苗捂着嘴偷偷笑了,“王爷已经派人备下了软椅,奴婢伺候您起身吧!”   “笑吧,笑吧,小丫头片子,知道的东西还不少呢!”语嫣涨红着脸,任她伺候。没有芸香,她相熟的只有青苗,现在萧天逸信任她,青苗就算自己人了。   况且青苗是萧天逸的近身丫鬟,说不定连同房的知识都科普过,这在古代是正经事,语嫣忍不住也邪恶了一把,“迫不及待了吧?赶明儿让王爷给你找户人家,把你嫁出去!”   “别啊,王妃!”青苗顿时被吓得没了笑意,抓着她的手慌了神,“奴婢哪也不去,就一辈子伺候王妃!”   看她紧张起来,语嫣笑了,“看你还敢笑话我!”   不过她隐约觉得青苗的反应有点过激,她们平时也常这样说话,可这次青苗哆嗦了一下。   **   温泉水漫过身子,语嫣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环视四周,她的唇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数月前,她还在这里和萧天逸掐架呢!   “青苗,你先退下吧,我想泡一会!”   “王妃,您不能再这么随性了,以后玲珑居的人多,和王爷出入的场合也多,您不顾着您的架子,也得顾着王爷的面子。”青苗一面收拾衣物,一面喋喋不休。   “嗯,好,就拿你开刀!本妃让你出去,你怎么还在这里啰嗦,无视本妃,该打!”语嫣趴在浴池的边上,严肃地瞪着青苗。   “……”   看着青苗挫败,闭嘴退了出去,语嫣扑哧笑了出来,在水里欢快的扑腾起来。   她深刻的印证了“心情好,一切都美好”这句至理名言!   据说恋爱中的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女人一旦爱了,这个男人就是他的世界,而男人不管爱与不爱,内心都是女人无法填满的。   “哎哟!”一声呻吟打断了语嫣的神游,她裹着浴袍起身张望。   穿过四层纱帐,她看见一个黄棕色头发的女孩坐在石头上揉脚,衣服有些眼熟,跟昨晚的突犹大使像是一个路数。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听到声音,亚元莉莎抬起了头,眼前的女子,头发半湿,素净的脸上有着无与伦比的精致五官,宽大的浴袍也掩不住她窈窕的身段,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母后就是这世上最美的人,但似乎眼前的这个才是。   语嫣也打量着她,十二三岁,小麦色的肌肤,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调皮可爱。   “你又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噗……”看着她蛮不讲理的样子,语嫣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脚受伤了吧?我找人来扶你!”   “不,不必了!”她可是偷偷翻墙进来的,就想偷偷看看那个拒绝她的萧天逸到底是什么模样,可不愿被人瞧见自己的狼狈模样,“孤……我自己能走!”   “孤?”语嫣仍旧笑着,但眼神中多了几分释然,这大约就是海棠说的那个混在队伍中的突犹公主,还是个孩子。   可不知道是不是应为她的无礼和童真,让语嫣不自觉的想起了良药,无端对她生出些亲切感,“那你准备怎么出去呢?”   “出去?为什么要出去?”她拍拍腿,站了起来,“我的事还没办完呢!”   “你想办什么啊?”语嫣好奇心大发,她后来想想,自己当时一定是太闲才会自讨苦吃。   “关你什么事!”亚元莉莎可不领情,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哦,那行!你要找王爷呢,就顺着那条小道出去,这边侍卫多!”语嫣也不恼,好心的给她指了个路。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王爷?”看着语嫣淡笑不语,亚元莉莎恼了,她最讨厌别人指挥她做事,尤其是个这么漂亮的女人,“我偏不走那条路,就要走这边!”   “随你!”语嫣一向没什么耐心,这么刁蛮任性的小姑娘,吃点苦头也是很好的。   她缓缓的回到浴池边,青苗已带着人冲了进来,“王妃,您没事吧?”   “没事。”   青苗左看右看,确定语嫣是真的没事,才屏退了左右,帮她更衣,“奴婢以为那小丫头伤了您呢!”   “她?怎么可能?”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昨天知道她要来和亲的时候,语嫣恨不得她死在路上,可现在和萧天逸和好了,她就一点也不在意了。   “王妃知道她是什么人么?奴婢觉得她像突犹奸细!”   “你见过这么笨的突犹奸细么?”语嫣对着镜子给自己贴了个红色的花钿,她要美美的和这个公主正式见面,“是不是押去王爷书房了?”   “啊!”青苗呆呆的看着铜镜中比花娇艳的语嫣,愣了神。   “走吧,我们去看王爷!”语嫣捏捏青苗的脸,她从不觉得容貌有多重要,但现在却庆幸自己能拥有这个身体,至少大家都喜欢。   “参见王妃!”   语嫣得宠的消息,早就插着翅膀传遍了王府,一路上不断的有人像她行礼。   一开始她心里还挺美的,毕竟是从地狱到天堂,可听得多了就觉得烦了,她一向讨厌这些繁文缛节,又碍着青苗早上的话,只能一直绷着。   书房的门口,侍卫竟然也没有阻拦,直接就让语嫣进去了。   铁四角各自坐着,舒服的喝着茶,而公主被五花大绑,孤零零的杵在中间。   “嫣儿,你怎么来了?”   “听说抓到细作,我来看看热闹!”青苗照例留在门外,语嫣亲手将参茶放在萧天逸的书案前,看样子就知道,他们一定还什么都没问出来。   她款款而来,带来一室清香,萧天逸温柔一笑,只想到四个字:如花美眷。   “是你!”亚元莉莎看见语嫣,眼里就快冒出火来。哥哥说过,越是美艳的女子,越是蛇蝎心肠,果然这女人就等着来看她的好戏呢。   “是我!我是楼语嫣,你是谁?”看她倔强的不愿回答,语嫣不禁莞尔,“哦,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一定很难听,所以就不敢说,或者你根本就没有名字!”   “大胆,我是亚元莉莎,是突犹公主!”   从她被押进屋的那一刻,萧天逸就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他欣慰的看着语嫣,他的语嫣,果然是极聪明的。   “胡说,你有何凭证?”这个糊里糊涂的公主,这次可是帮了萧天逸一个大忙,语嫣存心要挫挫她的锐气,“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假冒公主可是死罪,王爷可以随时杀了你!”   配合语嫣的话,萧鵂特意把桌上的剑拿起来把玩了一下,亚元莉莎顿时就傻眼了,她从小娇纵惯了,哪有人敢这么威胁她,“我,我腰袋里有公主印!”   满屋子就语嫣一个女人,这种搜身的工作,她自然当仁不让。   将她腰袋中的东西悉数到在桌上,除了那枚白玉印章就是一堆可爱的小玩意,果然还是个可爱的孩子,语嫣忍俊不禁,可再仔细看看,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一个似曾相识的香囊静静躺在那堆玩意中间,缎面上那多鲜艳的向日葵若隐若现。   “说,这东西哪里来的?”她一手握着香囊,一手抓住亚元莉莎的衣襟。向日葵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花,是随着她穿越而来的,有这个的,普天下只有两个人。   亚元莉莎没想到她的反应,被吓呆了,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这个花样是她让仆人按照哥哥的宝贝绣的。   “说,你快说,哪来的!”语嫣心急,拽着她的衣襟推攘起来。   萧天逸不知道其中缘由,但大局当前,担心她伤了亚元莉莎,他疾步上前拉开语嫣,“怎么了?这是干什么?”   自知失态,语嫣的拳头在袖中拢紧,但还想发作就听得侍卫来报,突犹使者有事求见!   “萧鶹,送王妃回去!萧鸺,带她到屏风后面!”萧天逸当机立断,点了亚元莉莎的穴道。   出了院子,语嫣已经缓过心神,“萧鶹,你别送我了,回去,找人盯着那丫头!”   萧鶹依言停了脚步,却疑惑的看着语嫣,她的命令,他自然会听,但他很奇怪她刚才的反应。   “这个花样是我画的,青苗绣给良药的!”语嫣看了看手中的香囊,“我怀疑她知道良药的下落!”   “属下这就回去看着!”看着语嫣慎重的样子,瑟瑟秋风中,萧鶹的手心开始冒汗,她太过敏锐,相信事情很快就瞒不住了,他要回去跟萧天逸商量一下。   将萧鶹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收入眼中,语嫣不动声色的和青苗回了玲珑居,他们一定有事瞒着自己,要找到良药,她要自己想办法了。   今晚的廊桥水榭又是歌舞升平,这次宴请的是突犹公主亚元莉莎,因为语嫣白日的情绪,萧天逸没有让她过去,但特意派人送了些礼物过来作为补偿。   语嫣正求之不得,当即打发了丫鬟婆子们去看热闹,自己裹着薄被在露台上,等着海棠来赴约。   她不敢呆在屋里,海棠身上的百香欢太浓烈容易被人察觉,万一被萧天逸看出了端倪,她就完蛋了。   “你怎么才来啊?”她都快睡着了才听见头顶的树枝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海棠就晃晃悠悠的落了下来,带着浓烈的酒气。   “这儿忽然增加了那么多侍卫,我差点以为走错了地方!”海棠嬉皮笑脸的挨着语嫣躺下,“事情,我已经交代下去了,不过,人家走丢那会怎么没见你这么上心?”   “那时候我以为萧天逸一定会全力找到她,可现在看来,或许这中间有别的隐情。” 语嫣拉着海棠的胳膊,将头枕在她的肩上,今晚的月亮很圆,如同六年前她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   每一年的这个时候,海棠都会酩酊大醉,她也只允许自己脆弱这一天。   “你总是那么敏感!”海棠将头靠在她的头上,拿出袖中的一个银质的酒壶喝了一口,“跟你说个好消息吧。楚玄灵回去以后,非常努力,亲自到禁军和京防大营慰问军士,体察军情,力求保证他日挥军南下,京城能固若金汤。”   “酒多伤身,你别委屈自己了。”起身去夺她的酒壶,海棠翻了个身落在地板上,语嫣扑了个空。   “你又如何?有那么多人守着你,可你偏偏要吊死在萧天逸这棵树上,情之一字实则为‘困’?”落地的声音已经惊动了侍卫,海棠笑着窜上了树梢,转眼消失无踪。   侍卫跑上来的时候,就看见语嫣抱着被子坐在地上,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以为是她自己睡到了地上,全都识相的的退了下去。   语嫣也当没看见,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想着自己的心事。回想着和良药的点点滴滴,那个给她带来无数单纯快乐的男孩,原来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背景。   倦意渐渐涌了上来,她闻到一股浓厚的药草气息混合着薄荷的清新,感觉有个身影在靠近,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醒来是一片完全陌生的旷野,澄净的天幕下,芳草萋萋,无数不知名的小花在风中招展。   语嫣第一反应是,这个季节居然还能看见如斯美景!第二个反应才是,自己怎么会睡在这里?   看着身上盖着斗篷,她呆了一下,是昨晚闻到的那股味道,那是属于良药的味道,那时候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这斗篷是真的。   “小药,小药……”她急切的呼喊着,在旷野上奔跑着,绝色的容颜上写满了兴奋和喜悦。   可四野茫茫,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孤零零的回荡着。   跑得累了,她抱着斗篷蹲了下来,他果真像萧鶹说的,不愿见她了吗?   “嫣姐姐,你怎么了?”   他也以为不会再见她,为救她而爆发出的内力冲破遗失的记忆,他想起了关于自己的一切,他以为她只是生命中一个可有可无的插曲,可离开的每一夜,她都像逃不开的梦魇,日日与他纠缠,思念刻骨!   不惜铤而走险将她掳到这里,他却只敢远远的看着她,看着她安睡、看着她唤他、看着她焦急,他努力的跟自己说不要见她,可看着她难过的卷缩着身子,他真的很想抱抱她。   “小药,真的是你!”语嫣抬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尽管他的表情已经不再懵懂、单纯,可她只要他或者,好好的活着,就足够了!   拉着他的双臂,左摇右摆,上看下看。眼前的人,一身浅蓝色的长袍,玉树临风的气势,语嫣欣慰的笑了,她的小药变了,好像一夜之间长成了大人。   看着她破涕为笑,他的心也跟着暖了,可想到掳走她的目的,他自知配不上她的关心。   “男女授受不亲!”决绝的打掉她的手,良药转身离开。   吹了吹发红的手背,语嫣皱着眉看着良药,“喂,你把我弄到这儿,不会就想跟我说这句话吧?”   “……”良药无言,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是的,把她带到这儿,当然不是想跟她说这句话,而是想坏了她的名节,好让萧天逸名正言顺的休了她。可失去知觉的她,却抓着他的衣襟,嗅着他身上的草药味,一遍一遍的呢喃:小药,跟姐姐回家;小药,姐姐好想你;小药……   “小药,你等等我,姐姐走不动了!”语嫣不甘心,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绝对不会轻易放他离开,她还没告诉他,她和萧天逸和好了,团景的身体也好了,他们可以一起回去。   可她走得越快,他就走得更快!眼看着就追不上了,语嫣急得直跺脚。   “哎哟!”一不小心踢到一块大石头,语嫣重重的跌在了地上,抱着脚呲着牙。   “你怎么样?”疾步跑到她身边,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语嫣的眼里是一抹狐狸般的精光,唇角全是奸计得逞的笑意。   想走,衣袖已经被她死死的拽住了。   “真疼,是真的!”知道他要跑,语嫣慌忙腾出一只手脱掉鞋袜,踝骨错位,已经肿了起来。   “你就那么想跟我在一起,不惜伤害自己?”接骨的时候,看着她疼得咬着嘴唇只掉泪,良药说不出的心疼,深谙配不上她的这份真心,越发觉得惭愧,语气就越发的冷漠。   “我有那么傻么?”语嫣趴在他的背上,得意的笑了,却不肯松口,“谁让你走那么快,我一下没看清路才摔跤的!”   眼前的人,熟悉而又陌生,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孩子了。虽然不知道他忽然出现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而她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又完全没有概念,可有良药在身边,她就觉得很安心。   她始终相信,他不会伤害她,就像她永远不会伤害他一样。   小药,你现在在哪里落脚?   过得好不好?   要不跟我一起回王府吧?   他现在待我很好,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们了……   终于离开了那片旷野,到了一个小镇,良药迫不及待的将语嫣放在了地上,“你等着,我去给你找顶轿子!”   走了一路,语嫣就啰嗦了一路,而且是在他一句话都没回答的情况下。   她曾用在萧天逸身上的坚忍不拔的品格,再一次顽强的体现了出来,让良药饱受了良心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   轿子很快来了!   “你要送我去哪?”完全没给她反抗的机会,语嫣就被封住了穴道,扔进了轿子里。   良药心说着对不起,还是咬牙将手探进了语嫣的里衣里。   “你疯了!”他的手和萧天逸一样温热,语嫣瞬间炸毛,可她心里仍宁愿相信,这只是个恶作剧。知道她明显感觉到脖子一勒,紧接着她贴身的肚兜就到了良药的手里,她才第一次相信,她的小药真的不见了。   被点了哑穴,眼睁睁的看着他撕破自己的外衣,语嫣的心痛到麻木,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这一生,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泪滴在他的手上,灼伤了他的心,良药撇开脸,不敢再看语嫣一眼,惶惶地退了出去, “送去滇南王府!”   轿子已经消失在长街的尽头,良药还呆呆的站在那里:嫣姐姐,对不起!要怪就怪萧天逸,他藏了我八年,我亏欠族人和子民的太多;要怪就怪楼敬之和楚玄灵,他们不该让你嫁来滇南;要怪就怪你自己,你不该用尽浑身解数让萧天逸改变主意,真心的爱上你……   **   晚宴结束,萧天逸回到玲珑居就看见了一地昏迷不醒的侍卫,当时就慌了神,露台上只有一床凉透的薄被。   语嫣不见了!   王府闲置了五年的警钟再次被敲响了,惊醒了所有的人,可地毯似的搜索是无果的,没有蛛丝马迹,语嫣真的不见了。   萧天逸亲自盘问了所有被水泼醒的侍卫,得到的结果完全一致。他们都没有看见人,只是闻到一股普通的草药气息,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入王府的,一定是一个熟悉王府地形的人,而在这个关键时候,有这个居心和动机的他只想到一个人,可他宁愿相信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萧鸺守在他的身边,静静的坐在屋子里没有人开口,只有水漏滴答,数着逝去的时间。   他和萧天逸一起长大,看着他从一个父母疼爱的贵公子,一步步变成果断无情的滇南王。先王爷和王妃离世的那一年,府中的警钟响了两次,闲置五年,再次启用,却是为了那个他以为萧天逸一辈子都不会喜欢的仇人之女。   就算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萧鸺也能感觉到他身上透出的担忧和不安,他们想到恢复记忆的良药已经返回了突犹,想到这次的使者、和亲里可能里面都有他的功劳,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打了语嫣的主意。   在萧天逸确定和楼语嫣重修旧好的节骨眼上……   萧鶹第一时间就带了人去府外追查,直到天亮才折了回来,毫无头绪。   “再找,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萧天逸一掌震碎了房中的茶几,不听话的木屑扎进了他的手中,他也浑然不觉。   整整一天,他都不眠不休,水米未进的等着,直到傍晚,终于有人来报,门口有人送来了一顶轿子。   看到那顶寒酸的轿子,萧天逸第一次有了恐惧,他止住了随行人的步伐,独自上前,缓缓掀起轿帘的一角。   语嫣呆呆的看着他,空洞的眼睛没有了往日的神采,脸上是未干的泪痕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嫣儿,你怎么了?”他眼里是掩不住的惊慌,一扶她的肩,她身上的墨色斗篷就滑了下来,露出破烂的衣裳和几处裸露的肌肤。   看着萧天逸弓着身子僵在那里,语嫣酸楚的笑了,原来,良药的目的就是这样啊,她终究逃不过棋子的命运啊!   看着语嫣一直一言不发的流泪,好半晌萧天逸才缓过神来,解开她的穴道,准备拾起斗篷为她裹上。   “别,脏!”语嫣试着活动了几下僵硬的筋骨,伸手去解萧天逸的披风。   她说的是良药的斗篷脏,他对不起她的真心,更对不起萧天逸对他的兄弟情义。   可萧天逸却以为她说的是她的身子,心中有了抵触,便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语嫣的心,一下子凉了,手僵在那里,好一会才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是个男人看到自己的老婆被人弄成这个样子都会乱想吧?语嫣心底浮起一抹嘲讽,良药的目的达到了,萧天逸果然开始嫌弃她了。   她原想解释,至少让萧天逸有所警觉,可现在,却什么都不想说了。   回到玲珑阁,准备好沐浴的热水和物品,丫鬟们都退了下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下语嫣和天逸。   她的沉默,换来的是他的无言!   “水凉了,去洗洗吧!”良久,他才开了口,平复心绪。   “我是干净的!”语嫣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他不信她,连怀疑的询问都没有,就否定了她的贞-洁。   萧天逸苦笑,良药对她的心思,早在王府的时候就初显端倪,只是那时候他们都把他当成孩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他觉得这像那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当年,他好心救下了身中剧毒的良药,明知道将来可能会对阵沙场,却还是被他的濒临死亡的那种不甘打动,这个年龄,和他拥有同样毅力的人不多,他知道有个成语叫做惺惺相惜。   天随人愿,良药苏醒后竟然失忆,并且把他当做了唯一的亲人。发现他拥有极高的医药天赋,萧天逸就花钱聘请大量名医对他进行指导,并且试图给他一个纯净的生活环境,保护他这份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童真。   他承认一开始他是有私心的,他舍不得杀良药,也不愿他回去后再与他为敌,日后兵戎相见,所以一直不愿找人帮他恢复记忆。可那些日子,他们真的过得很开心,他多渴望自己也能如他一样,什么都不懂,无忧无虑的活着。   这一藏,就是八年!如今,他恢复记忆,回来的第一件事,却是抢走他最爱的女人。就算他有错,语嫣何其无辜。他发誓不再让她卷进这男人的战争中,却再次让她受到了伤害……   看着此刻面无表情的萧天逸,想起进门的时候,身边的人嫌恶的眼神,鄙夷的语气,那些不干不净的话,语嫣的泪又落了下来,不为自己,只为他们之间那单薄的信任,只为良药那泯灭的童真。   语嫣蜷着身子,将头没进温水里,她不是真的觉得自己脏,而是觉得累,她不想再对着沉默的萧天逸,她以为她洗澡,他会出去。   可他却坐在屏风外轻轻的开了口,“是谁?”   语嫣苦笑,他真的断定她被人掳走侮辱,这是要去报仇吗?   她觉得既讽刺,又心疼。萧天逸对良药的好,她看在眼里,良药对萧天逸的情,她也记在脑海,她的梦已经碎了,她不想萧天逸的梦也碎掉,她不能说!他和良药是很好的兄弟,她不能看着他们反目,她惟愿所有人记住良药最单纯的样子。   “如果我说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信吗?”她从水里探出头,脸上挂着亮晶晶的水珠,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是不是良药?”他知道她和良药一向亲厚,可她明明说心里的那个人是他萧天逸,为什么此刻却要袒护良药?   语嫣拈一片水上漂浮的花瓣,在手中狠狠碾碎,“如果我说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信吗?”   “你觉得呢?”语嫣的话让萧天逸更坚定自己的想法,他默默的将难过写在心里,背叛他的不止是良药,还有语嫣,因为她此刻的避而不谈,摆明就是袒护良药,他同时失去了最好的兄弟和最爱的女人。   “你残破的衣服,你不见的肚兜,你如此疲惫的神情,那你告诉我,你这一夜都干了什么?”   如果语嫣诚实的告诉他事实的真相,他会恨良药,恨自己,却不会恨她,可她宁可打破他们好不容易建立的感情,也不肯说他的半个不是!   他就是想让你愤怒。让你失去理智,让你休了我,让你完成结盟,实现你的狼子野心!那些话被语嫣含在嘴里,最终没有说出来,他不信她,说什么都是枉然,“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她只能等,等着海棠的消息,看看良药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   “嗯,王爷……王爷……”团景扭动着身子,肆意的呻-吟着。   他恨,恨他的失误,让语嫣落到良药手中,让她受到了伤害,她现在一定对他很失望,对良药很失望,对生活很绝望!   萧天逸骑在团景的身上,发动一次次猛烈的撞击,他也不愿相信良药真的对语嫣做了什么,他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看到语嫣的脸,他就会想起他们曾在一起互帮互助,单纯快乐的时光……   看着他身上那一道道的红痕,团景嫉妒得心痒,她知道是楼语嫣的杰作,她能想象那一晚他们有多快活,她能给萧天逸带来的快感,她觉得自己也可以。   双臂如蛇一般攀上萧天逸的后背,双手轻轻的摩挲,在萧天逸又一下猛烈的冲撞中,她竖起五指,深深的划了下去,带着力量,带着诱惑。   她得意自己的手段应该比楼语嫣更加高明,萧天逸应该更加喜欢,可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醒了她的梦,教她看清事实。   萧天逸停下了动作,明亮的眸子里情-欲的光芒褪去,只有蚀骨的冷意,口气中全是嘲讽,“你这是提醒本王给的疼痛不够吗?”   他以前只是觉得她自恋,想法与常人不同;有时候觉得可怜她,分不清好歹;现在却开始讨厌她的那张脸,讨厌每次寻欢,她都像饥渴万分、欲求不满。这本是他宣泄欲-望的时刻,却好像被用来满足她的欲-望。   “妾身,妾身喜欢!”真正让她不爽的不是那一耳光,而是她正觉得下-身奇痒难忍,被萧天逸倒弄得格外舒服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动作。   喜欢?有多喜欢?他和语嫣那种身体和心灵都融合在一起的,才叫喜欢!   该死!萧天逸狠狠的骂自己,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她,想起她娇艳的红唇,压抑的呻吟,成熟的水蜜桃,羞红的小脸……   看着他的眼里又燃起火焰,疲软的欲-望又昂扬起来,团景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妩媚的笑着,牵引着萧天逸的手,揉捏着她胸前的高耸。   她的胸部比语嫣的更大,浑圆而饱满,可他不想爱惜,只想蹂躏,他大力地碾着她的红果,并在她的白馒头上留下一道道的紫红的痕迹。   他的语嫣,昨夜是不是也被人这样侵犯过?   “啊!”压抑的难受变成了一声低吼,萧天逸复杂的情愫都随着湿热的液体,冲撞进团景的身体。   就算他的语嫣真的被人糟蹋,他也不介意,因为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疏忽,他会更自责,更爱她!他孤独了很久,他只想要她的心在这里就够了,可她明明那么难过,却还护着良药,护着那个罪魁祸首。   **   整整十天,萧天逸都流连在绿柳园,有时是找柳絮儿,有时是找团景,但都没有留宿在这里,发泄之后总是会回书房或者自己的暖阁。   而良药似乎已经返回了突犹,不但萧天逸找不到他的蛛丝马迹,连天下第一青楼也寻不到他。   “你的意思就是,他是突犹人,至于地位怎样还未可知?”语嫣裹着被子歪在榻上,以前她不敢在屋里见海棠,怕萧天逸嗅出异样,不过现在她知道,他不会来了。   “嗯,我已经派人混入突犹打探,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另外,亚元莉莎的使团就快到京城了!”   “这么快?”语嫣一愣,她当时来的时候,一路兼程也走了半个月。   “突犹擅骑,离开滇南后就全部换了快马,而且沿途的驿站,楚玄灵都做好了准备,显然,他很期待他们的到来!”海棠放下多宝阁上的花瓶,玩味的看着语嫣,“他这次可算真的长大了,全是为你这妖孽!”   “妖孽?”语嫣不禁冷笑,她清清白白,从不曾害过任何人,除了萧天逸,她也没勾搭过别人,但是现在全府上下都给了她新的名字“妖孽”。   看她脸色不好,海棠大咧咧的挨着她坐下,拍着她的肩膀,“喂,怎么了?他又惹你不高兴了,那感情好,赶紧从了姐姐我吧……”   “够了!”她一把推开海棠,眼里泛着凶光。   她心中委屈,有倔强的不肯向萧天逸低头,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这几天摔坏的杯盘碗盏不计其数,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很克制的人,可每次看到青苗,她总会想起良药,她不得不赶走了所有的丫鬟。   “你,你怎么了?”海棠很久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了,一下子没了主张,关切之情无以言表,“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对不起,吓到你了吧?”语嫣喘着气,冷静下来,因为不想让更多的人烦心,被掳走的事情,她故意没有告诉海棠。   现在却无意中被刺激到伤口,一下子爆发出来,险些伤了彼此情谊。   “我,我是吓大的么?”海棠何等聪明,知道她不愿意说,也不勉强,再次抱着她的肩,“记住,无论何时,我都在你的身边!”   虽然海棠玩世不恭的笑着,可语嫣知道这话的分量有多重,她轻轻的将头靠过去,“嗯,我知道,委屈你们了!”   “跟你说个高兴的事吧!”   “好啊!”语嫣嘴上说着,心里却想不出有什么值得期待的。这几天只有受她委屈的,和她受委屈的。   “芸香的遗体被萧天逸派人送回京城了,楚玄灵以一品夫人之礼将她厚葬在杏花天雨,赐字‘忠’!”海棠对芸香并没有什么感觉,却觉得这次,这两个男人事情办得都挺仗义的。   “真的?”语嫣立马来了精神,求仁得仁,芸香总算圆满了,“等等,你说是萧天逸送她回去的?”   “是啊!”海棠看穿了她的心思,笑了起来,“是不是没想到,萧天逸其实也没那么坏吧?是不是应该改变主意,讨好一下他啊?”   “你好烦啊!”语嫣皱着眉,眼角的为难更多,她很纠结,良药的事,要不要去解释一下,缓和一下关系啊,他这次看上去,真的像要好好对自己啊!   “死要面子活受罪!”海棠无谓的耸耸肩,一语道破语嫣的心思,“你就慢慢折磨自己吧!”   “喂,有消息就通知我!”看着她纵身离开,语嫣追到窗口,压低了声音。   海棠没有回头,只是潇洒的挥挥手,表示了然。   幸好府中拜高踩低的奴才们都以为她不洁,失宠,玲珑阁的守卫才会如此松懈,否则海棠也不敢这大白天的飞来飞去,肆无忌惮。   就像芸香的一生,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VIP02 天价弃妃【二更】   佛曰:若无缘,与之言多,亦废;若有缘,你的存在就能惊醒他的所有的感觉。——《卷首语》   萧天逸进门的时候,语嫣已经摆好棋局,盘着腿坐在椅子上等他。   她脸色还是不好,不过没哭,见她抬手,他欣然入座,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对弈。   “谢谢!”   “什么?”棋局焦灼,语嫣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萧天逸持着白子的手,僵在了半空。   “谢谢你送芸香回京城。”语嫣抬头看他,目光平静。   他手中的白子落了下去,“你输了!”   她冷静,他比她更冷静,“你赢了就不能笑一个?”   在她灼灼的目光中,他起立,背过身,将目光投向远处,“你请本王过来,所谓何事?”   “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知道的?”语嫣气结,他总是能轻易的拨乱自己的情绪。   “你愿意说自会说的,不愿意的,本王问也没用!”   他原谅语嫣放走楚玄灵,不介意她被掳走一夜,但他介意的是她言语中对他们的偏帮和袒护。难道他付出的真心还不够明显,她看不到吗?   两个人,总头一个要先低头的,语嫣想起那些话,缓缓的走向萧天逸。   “你这样,王爷很难过。”   “良药的身份,我们早就知道了。”   “这次突犹和亲,极有可能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却被王爷拒绝,所以他才会想到掳走你!”   幸好在所有人都对她避而远之的时候,她还有萧鶹。   缓缓的伸出双臂,从后面环住他的腰,感觉到他的身子僵了一下,却没有拒绝,语嫣轻轻的将头枕在他宽阔的背上,“那晚掳走我的是良药,但请你相信我,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怕你难过,所以才迟迟不说。”   “哼,本王有什么好难过的!”她的解释那样伪善,他不信。   什么都没发生,她用得着在房中大发脾气,独自幽闭十日吗?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语气简直是不屑,她已经主动跟他和好了,他还想怎样?   她一向是没什么耐心的,一拳垂在萧天逸的背上,气呼呼的背过身去,“我以为他是你兄弟,结果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是你们骗我在先的,好不好?别弄得自己多苦大仇深似的!要是你早点告诉我,我就不会那么白痴的整日在屋里伤心,我一直当他是弟弟啊,弟弟,你知不知道……”   语嫣说着说着,眼泪就滑了下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很聪明了,结果还是像个傻瓜一样频频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尤其是那个良药!现在想来,这一帮人,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萧天逸的时候总是会觉得特别委屈,很容易就流下眼泪。   她一哭,萧天逸的心也跟着乱了,“别哭了!”   “哼,唔,你们都是大骗子……”   “别哭了!”   “唔,唔……”   呜咽的声音被封在了嘴里,语嫣瞪大了眼睛,萧天逸粗暴的捏着她消瘦的双臂,狠狠的啃咬着她的嘴唇。   他的舌狂暴的撬开她的贝齿,深入探寻,吮吸着她口中的芳醇,惩罚性的撕咬掠夺。   不知道吻了多久,语嫣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被夺走,马上就要死掉了,萧天逸才喘着气放在他,“让你不听话!”   “尼玛……”语嫣无语,这都什么人啊,无赖、流氓,把她吃干抹净还装无辜?不行,绝对不行!   她胡乱的擦干眼角的泪,捧着萧天逸那张面瘫的脸,狠狠的咬了下去,心中咒骂着:咬死你,咬死你!咬烂你这害人的嘴,最好是咬烂这章蛊惑人心的脸!   她恨自己没用,前世见过那么多男人,却总是败在萧天逸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面前。   她垫着脚尖,呼呼的出着气,摆明要报复,那架势看上去要把他生吞活剥,可半天却连舌头都没伸出来。萧天逸被她咬得心痒,索性任由她胡来,自己锁在她的小腰,快走几步,将她扑到在露台的软榻上。   “喂,你干什么?”一看这架势,语嫣慌了。   “你说呢?”看着她害怕的样子,萧天逸依旧板着一张脸,心里却笑开了花:真好,他的语嫣还是他的,只是他的!不过,既然敢强吻他,那就要付出代价。他的大手不由分说的覆上她胸前的绵软,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嗅着她身上的芬芳,那种诱惑的味道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给他的。   “别啊,这大白天的……”语嫣扭动挣脱,使劲的推打着他的肩膀。   身体传来的酥麻感让她的声音变了调,在萧天逸听来不是拒绝,就是暗示,暗示他进房,暗示晚上……   可他不,他偏要在这里,狠狠的惩罚她,让她铭心刻骨。   席卷一切的吻,让语嫣的身子变得火热绵软,可她仍然不肯低头,野战这回事应该在四下无人的地方,这是王府,楼下还有人巡逻……   “别,求你,别!”她低低的哀求,她已经没有力气打他了,关键是打了也白搭。再这么下去,她真的会把持不住,从了他。   她的味道太美,好像罂粟,一旦品尝就欲罢不能。下身早就起来变化,他真的恨不得立刻要了她,可她求饶的样子也好可爱,那个可怜巴巴的模样,是只属于他萧天逸一个人的,他要多折磨她一会儿。   “阿典,你不能上去!”萧鸺伸开双臂,挡在藤梯上,“王爷吩咐过!”   “我真的有急事禀告!”聂典的声音又提高了八度。   争执的声音早就传到了平台上,知道再不下去两个人就要打起来了,萧天逸才念念不舍的放开语嫣,心满意足的摸摸嘴唇。   绵长的吻,他们的嘴唇都有些微肿了。   语嫣抚着胸口,喘着气,心里默念:阿弥陀佛,聂典总算做了一回好事!   “乖,本王去去就回!”萧天逸不紧不慢的替语嫣捋顺临乱的发,爱昵的拍拍她的头。   连笑容都没有,这算什么?语嫣皱着眉鄙夷的瞥他,回什么?最好是一去不回,反正每次吃亏都是她!   明明是萧天逸先骗她,不由分说的往她身上泼脏水,现在看情形,好像错的是她,受委屈的是萧天逸。   看着他离去,语嫣挫败的坐在软榻上,将下巴垫在膝盖上:早知道就不要说什么谢谢,现在整个乱套了,他连句对不起都没有,居然就把良药的事混过去了……   **   “什么?你说棠梨阁也再查良药?”   前往书房的路上,聂典就迫不及待的向萧天逸汇报收到的最新情报。   “是,属下怀疑这是楚玄灵的授意!”他很遗憾没能在他们和好之前,将这个情报传给萧天逸,如果再早一点,就不会有刚才玲珑居的那一幕。   “不可能,良药在府中这么多年,楼敬之都没有起疑,楚玄灵也不会知道这个人的特别。”萧天逸负手而行,棠梨阁求财,和楚玄灵合作并不奇怪。   “王爷,以前或许不能,但是他才见过王妃,也许王妃无意中透露了什么呢?”聂典的话,就像设计好的一样,试图引导萧天逸的思路,“或许,王妃、棠梨阁、京城,本来就是勾连在一起的呢?”   萧天逸的步子不由得沉重了一些:依照海棠不吃亏的性格,按理知道被人戏弄,尤其是被欺骗了感情,应该不会善罢甘休。但只那日大闹一番后,她便也没再上门泄恨,的确有些奇怪。但是语嫣会跟她有勾结吗?是回来帮楚玄灵当细作的吗?还是聂典背后的那只手,不喜欢他安于现在的生活?   “去,叫萧鶹过来!另外继续盯着海棠,派人查查那个月潇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聂典跟随萧天逸多年,从他稍微变化的语气中就能感觉到他生了疑心。这次一定要赶走楼语嫣,促成和亲之事。   萧天逸独自在书房沉思,对待突犹和亲的事情,他模棱两可一半是因为语嫣,一半是因为时局。承袭爵位多年,他深知维护一方平静,造福百姓是多么不易,虽然他想为双亲报仇,但不能因为仇恨而夺取无数无辜百姓的性命。   正如语嫣所说:治国之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王爷,有何吩咐?”萧鶹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和倦怠。   萧天逸看着他,他最近瘦了很多,“良药的事情,是你告诉王妃的吧?”   语嫣高兴的时候,他眼底是忧郁;语嫣不高兴的时候,他眼底是担心;他对她的关注,一直默默的,但孜孜不倦。   “是。”萧鶹答得很干脆,“属下以为,王妃应该知道真相,不管我们如何不愿意,她都已经身不由己的卷入,不如让她提前做好准备,提高警惕,免得再受伤害。”   这次的事情,他很愤怒,他不相信良药真能干出那么禽兽的事,语嫣之所以那么难过,大抵就是因为一无所知的时候付出的那些真心。而在她最难过的时候,萧天逸却流连绿柳园的莺歌燕舞中。   “答得不错,你只要记住她是王妃就行!”萧天逸脸上波澜不兴,看不出是褒是贬,“为了预防她再受到伤害,本王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从今天起,就由你全全负责她的安全。”   “属下?可以吗?”萧鶹不敢相信的看着萧天逸,他背着他搞小动作,难道不是应该接受惩罚吗?   “嗯,由你保护她,本王最放心!”萧天逸慢慢的走到萧鶹身边,严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你要记住,她是本王的妻子,而你,是跟本王一起长大的兄弟!”   “是,属下必定竭尽全力,不负王爷所托!”萧鶹单膝下跪,庄重起誓。   他很高兴,萧天逸终于能认清自己的心;他很高兴,语嫣终于苦尽甘来;他很高兴,即使自己一无所有,但能够名正言顺的陪在她身边,就已经足够。   萧天逸将他扶起来,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这是男人间最郑重的托付,“记住,是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必要时也包括本王!”   他一直对聂典身后的那个军师,有所保留,而且最近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他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再次被迫伤害语嫣,而那个时候,萧鶹就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因为他也是真心爱护语嫣,甚至比他更有勇气,可以为语嫣背弃整个世界。   **   “你回去吧,我帮不了你!”卧房的外室,柳姬抱着琵琶,专注的调着音。   青苗只是想她在王爷面前提提语嫣而已,没想到会被拒绝,她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你以为多几回宠幸,他就会真的爱上你么?这个世界上,能与他比肩的,只有王妃。你若是想保住地位,就应该在这个时候向王妃靠拢!”   “王妃?”柳姬放下琵琶,看着青苗一阵冷笑,“你叫得倒是亲热,怎么也被赶出来了?我听说她摔了不少的杯盘碗盏,怎的没有砸醒你么?被人掳走,回来衣衫不整,王爷不说,你就以为我们都瞎了么?”   “絮儿,你的心肠什么时候这般无情了?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青苗情急,拉住柳姬的衣袖。是,语嫣的样子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可她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放开!”柳姬一把甩来青苗的手,“虽然我只是小小的姬妾,但也好过她这个残破的弃妃,而你,只是奴才!”   青苗呆呆的看着她,手被甩到桌角,磕红了一大片,她也浑然不觉。她做梦也没想到,那个入府时消瘦孱弱,抱着琵琶我见犹怜的女子,终有一日变成了这般模样。   “絮儿,喜欢上他的时候,你要我放下仇恨。你说逝者已矣,而他给予你平稳幸福的生活。可你看看,现在的你可还有半分当年的纯真模样?你眼中只有嫉妒,让你丧失理智的嫉妒!”青苗的眼中有晶莹的泪光涌动,关爱的眼神渐渐变得陌生而疏离,她一步一步的后退,终于狠下决心,扭头冲了出去。   “告诉她,死心吧!”柳絮儿无力扶着门框,看着青苗的背影消失不见,忧伤的喃喃自语,“王爷说,他喜欢听我的琵琶,喜欢和我在一起时的安静!”   其实,这几日,萧天逸只是听她弹琴而已,她不想帮语嫣,也帮不上语嫣!   “王爷还说喜欢我的**呢?”团景磕着瓜子,不屑的看着柳姬。   萧瑟的秋风里,她内里穿着半露的裹胸,外面罩着件薄衫,眉间画着妖冶的桃妆,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由内而外的风尘味。   “哼,”柳姬未及答话,就见桃红风一般的冲进院子。   “主子,不好了!”她喘着气,用手绢擦着额上的汗,“王爷,王爷去玲珑阁了!”   “去就去呗,她还能把王爷头上拿顶绿帽子抹去吗?”团景鄙夷的笑着,她想起语嫣回府的样子,府中这些日子的流言蜚语,心里就觉得特别舒坦,比高—潮的时候还舒坦。   “可王爷离开之后,就有新的赏赐送进玲珑阁!”   “哈哈……”柳姬一阵苦笑,摇着头关上了房门,她的好日子,又到头了。   “疯子,这还笑得出来!”团景看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频频拉拢她,她却屡屡不识好,“你可看的真切?都送了些什么过去?”   “衣服、首饰、还有新的茶具碗盏!”看着团景的脸色暗淡下去,桃红心知不好,就看见她的手挥了过来,急忙跪下,“主子饶命!”   收势不及,团景“啪”的一巴掌扇在了墙上,小指那纤长的指甲应声而断。再看桃红瑟瑟发抖的样子,她只剩这一个丫鬟了,她不想像柳姬那样,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滚,好好去给我盯着,今天不准吃饭!”   “是!”桃红提着沉重的双腿,退了下去。   第一次挨青苗耳光的时候,她没恨过楼语嫣,第二次楼语嫣吓唬团景的时候,她也没恨过……可在这因为楼语嫣而遭遇的周而复始的折磨中,她变得麻木,事实告诉她,只有除掉楼语嫣,她在团景身边才能过上好日子。   **   “疼么?”语嫣轻轻的给青苗的伤口抹上药膏,“这几天,委屈你们了!”   “不疼,奴婢一点也不疼!”她一回来就看见了萧天逸的赏赐,心里高兴,现在语嫣有亲自为她上药,她觉得在柳姬那受的那点委屈都算不得什么,激动得眼泪花花的。   “听我的话,以后别再去了,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样的关系,时移世易,人总是会变的。何况,你们中间现在还隔着我呢,她不在背后害我已经是大幸,帮不帮都没关系!”   “王妃,对不起!”青苗跪在地上,这一句,情真意切!   柳絮儿入府的时候,府中已经有三位姬妾,她是不入流的丫鬟,她是没有名分的主子,两个人走到哪里都受尽了欺负。总算老天有眼,后来一个个都莫名其妙的或死、或失踪。而后,她才慢慢得到了萧天逸的信任,柳絮儿才成为了今天的柳姬。   困苦的夜晚,她们相拥而泣,日子好了,她们的距离却远了。如今她是王妃最信任的丫鬟,她又变成了不入流的主子。一切都是拜萧天逸所赐!   “又来了,快起来吧!”语嫣不由分说拉起她,“没有外人,这些就免了吧,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   她以前以为柳絮儿才是她的姐妹,可却从来没有跟她如此的亲近过,青苗拭干眼角的泪,扯出一抹笑意,“王妃饿了吧,奴婢去给你拿晚膳!”   “不用了,待会王爷会派人送过来的,你不是应该有话要跟我说吗?”语嫣将她按在凳子上,自己也落座。   “告诉我,你们呆在王爷身边是为什么?”见她无语,语嫣淡笑开口,她不是要挖人隐私,她只想确保自己和萧天逸的安全。   这一点上,她和楼语嫣是不同的,她喜欢把话说开,防人却不主动伤人;而楼语嫣会不动声色的调查,片面论定,然后铲除异己。   “我们?”青苗一愣,脸色瞬间刷白,“你,你都知道了?”   语嫣淡笑摇头,“我不知道,所以我问你!”   萧天逸既然把她们留在身边,如果不是她们的攻击性太低,就是她们隐藏得太好,语嫣不想她们成为管家第二。   “王妃恕罪,没有我们,只是奴婢,”青苗一咬牙,又跪了下来,“奴婢在等一个人,等奴婢不共戴天的仇人!”   语嫣感觉到她的声音在微微的颤抖,那些事情她都清楚,只是希望听青苗亲口说出来而已,“等不到你会伤害我?伤害王爷吗?”   “王妃……”青苗伏在地上,泪水打湿了冰冷的地板,“奴婢曾有一个贫穷但完整的家庭,五年前父亲救回了一个满身是伤,身中剧毒的人,家人倾尽所能挽救了他的性命,可有一天,奴婢玩耍回家,却看见房子被人一把火烧了,父母双双惨死家中。”   她抬起头来,眼睛里全是血丝,瞳孔里仿佛印刻着那场大火,带着绝望的恨意,语嫣扶着椅框的手收紧,她能感觉到,那个时候,青苗的心有多痛。   “奴婢年幼,只依稀记得他说过滇南王府,因为发誓要找到他,为父母报仇,整整两年,奴婢历尽艰苦才走到了滇南,**成为王府的丫鬟。”   “你找到他了吗?”语嫣试图拉起她,可青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跪在地上巍然不动。   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对父母在天之灵的告慰。她还记得,她奉命到书房送茶,那个带着帷帽的男人,身上散发这浓重的死人味道,惊落了她手中的茶盏。   “找到了,可奴婢奈何不了他,就连王爷也怕他!”青苗泪痕斑斓的脸上,流露出无助的苦涩。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王爷也害怕的人?”语嫣意识到这个心肠歹毒的男人,将会是她和萧天逸之间最大的障碍,眸光中多了一丝阴霾,“他是谁?住在哪里?”   “奴婢不知道,只晓得他住在聂副将府中,王爷叫他‘先生’。”   柳絮儿成为柳姬的原因,很可能就是为了借萧天逸的手报仇。可能因为他也没有办法,所以她也无心争宠,无心拉帮结派。   语嫣抽了一口凉气,能让萧天逸这样尊重的人,她务必要小心的应对。   “如果他真的害了你的父母,那么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报仇,但你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伤害王爷!”这个男人让她恐惧,让她不安,但她又隐隐觉得这个人跟萧天逸一定有莫大的关联,绝不是师徒关系那么简单。   “王妃……”青苗看着她,仇恨的光褪去,眸中只有感动。刚刚自己失去了唯一的亲人,现在她有语嫣的关怀。   **   “皇上……”亚元莉莎呆呆的看着楚玄灵,那张比女人还要秀美的脸,正看着她温润浅笑,白皙的手掌亲昵的为她拂去肩上的落叶。   以前她觉得娘亲最美,后来觉得楼语嫣最美,现在只觉得楚玄灵才是集天地精华,拥有最最动人心魄的美。   而他的美又不仅仅是阴柔的,如他的笑容一样,温暖人心。好像午后的阳光,照进涓涓的溪流,缓缓的流淌,融入人心。她渴望这样的阳光,甘心被这溪流淹没……   “怎么了?”楚玄灵看着她发呆的样子,笑得愈发灿烂。她不过十二三岁,就可能会和亲远嫁,这让他想起语嫣,想起他强迫她嫁去滇南,不免对亚元莉莎多了几分疼惜。   “没事!”她讪讪的笑着,收起脸上花痴的表情,“看到皇上的笑容,忽然想起了哥哥!”   “是吗?你也可以叫朕‘皇帝哥哥’啊。”是的,以前语嫣也喜欢叫他‘哥哥’,叫他‘太子哥哥’,登基以后,她就叫他‘皇帝哥哥’。可他这个哥哥没当好,亲手将她送进了别人的怀抱,让她受尽苦楚,总有一天,他一定亲手把她夺回来!   在亚元莉莎欢快的笑声中,夜落下了帷幕。   自滇南归来,御书房的灯火就会燃到后半夜。   “皇上英明!”楼敬之含笑拱手,虽然对楚玄灵撇下朝政,私逃滇南的事情,他非常生气,可看到他回来后斗志高昂的表现,他觉得还是值得的,尤其是在办事、智谋方面很有长进。   “那就这样,辛苦老师,早些下去准备吧,让圣旨随使团一起启程!”   “老臣遵旨,皇上也早些休息,保重龙体!”   楚玄灵无语,抬手揉着眉心,神情倦怠。每每看到楼敬之,他总是会想起语嫣受的苦楚,想起多年的压抑,想起自己的懦弱。   若不是楼敬之的极力要求,他也许就不会放开语嫣的手,也许他再勇敢一点,他们不会像今天这样,南北相隔,无缘相见。   而这一次楼敬之又看出了亚元莉莎对他有心,希望楚玄灵能够尽量配合,牺牲个人感情,成就大局。   “霍斌,茶凉了吗?”   “没有,正好下口!”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要求喝茶,霍斌连忙呈了上来。   楚玄灵抬手接过那盏晶莹的琉璃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晃。这种日日不倦,无悲无喜的坚持,一直像空气一样萦绕在他的身边,“摆架,去凤栖宫!”   “是!”他当皇上放下了心结,皇后的守候终于换来了回报,霍斌心中一喜,立刻出去准备。   以前每月皇上还会来个三五次,可这次出走之后便再没见过,欧阳娴乐的心早就沉寂了。早早的打发了宫女下去,她独自在床上伴着灯火垂泪。   虽然她贵为右将军的女儿,但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命运会和楚玄灵有交集,因为从小到大,楼语嫣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每一样都好过所有的京城名媛,她是公认的最佳皇后人选。   可坐上天凌国皇后宝座的偏偏是她,从洞房花烛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有爱情,因为楚玄灵笑着,眼神却是空洞的,醉酒时亲吻着她的身体,含混不清的却是‘嫣儿’两字。   其实青梅竹马的不止是楚玄灵和楼语嫣,很多时候在一起的是他们三个人。可有谁看到,她的心早在那个时候,就沦陷在了语嫣和楚玄灵各种金童玉女、郎情妾意的温暖画面中。   收拾起自己残破的心,她谨慎的在这深宫之后尽着自己作为皇后的本分,尽着自己作为妻子的本分。   “娘娘,皇上,皇上来了!”宫娥气喘嘘嘘的闯进卧室,隔着珠帘急切的禀告。   她拭着眼角的泪,她有做梦了,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娘娘,娘娘您睡着了么?皇上的步辇都进了凤栖宫的大门了!”   直到再次确认,她才惊觉自己不是做梦,楚玄灵真的来了。她慌忙从床上爬起来,头发凌乱,只穿了明黄的里衣,想梳妆打扮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捋顺发丝,系上披风到殿外迎接。   他的手骨节分明,白皙而温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柔声低语,“扰你好梦了吧?”   “皇上言重了!”她稍慢他半步,侧着头看他,橘色的灯光在他的容颜上投下淡淡的光晕,好像隔着一层纱帐,恍若梦境!   她有多久没这样看他了,他确定知道现在身边的是她,是她欧阳娴乐吗?   “喝了你的安神茶,朕还是睡不着,朕想是不是要宿在皇后宫中,茶才会有效呢?”   他的反问,解释了她所有的疑惑,她不是在做梦,这一刻她的天子是真实存在的,她的到来,只为她欧阳娴乐。   芙蓉帐暖,一夜春宵!   **   万里无云的蓝天下,旌旗猎猎,队伍壮阔绵延。今天,突犹使团就要离京了,随之上路的还有天子赐予滇南王萧天逸的赏赐。   “皇帝哥哥,我们还会见面么?莉莎以后还能来京城玩么?”看着楚玄灵送给她的天凌服装,抬起头来,她已是泪眼朦胧。   “当然可以!”楚玄灵脸上依旧是亲善的笑意,“朕希望天凌和突犹永远是好邻居,希望我们之间永远保持这种友好,希望天下百姓能安居乐业,共享太平!”   “公主,时候不早了,启程吧!”大使在一旁轻声提醒,他们的行程被公主一拖再拖,在京城就滞留了半个月了,他担心再被楚玄灵的糖衣炮弹攻击,公主就不想回国了。   “嗯,那么皇帝哥哥保重!莉莎一定会说服父王,两国亲善,永享和平的!”   从懂事起她就知道自己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相对萧天逸的阳刚英武,她还是比较喜欢楚玄灵身上温柔毓秀的气息。如果注定她的命运是和亲,她愿意选择楚玄灵。   正如语嫣所说,楚玄灵会是一个好皇帝宅心仁厚、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但首先是天下太平。   “你为什么不留下她?”看着仪仗渐行渐远,楼敬之站在他的身边低声训话,“还故意每日与皇后恩爱!”   “老师,娴乐是你像朕推荐的最佳皇后人选,婚后她一直恪守本分,秉持后宫,端庄秀慧,难道朕不应该善待她吗?”楚玄灵笑看楼敬之的脸色变得僵硬,心中说不出的痛快。因为语嫣,他不想再让一个无辜的女孩沦为政治的牺牲品。   他翩然转身,看着几步之外的皇后伸出手,阳光将他自信的笑容染成了金色。从此,他要做天凌大地上,主宰的皇者。   她早就猜到楚玄灵偷偷去了滇南,可喜的是,这一趟了断了皇太子与楼语嫣的情分,今后她就是陪伴在楚玄灵身边的那个人,天凌国最尊贵的皇后。温婉一笑,欧阳娴乐与他携手并肩前行。   可她不知道,他对她的那些好,诚如楼敬之所说,的确是为了打消亚元莉莎倾慕他的念头,他要把身边的位置留给楼语嫣。除此之外,也有一点点对她坚持的感动,但细如尘埃!   一场棋局将要终了,原本想挑起天凌国内部矛盾的突犹大使着急了。   亚元莉莎对和亲的事情绝口不提,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对楚玄灵的依依不舍。而楚玄灵派来送赏赐的钦差大臣还邀请他们为见证天凌国的君臣礼仪。   楚玄灵的赏赐丰厚而荣耀,不光是物质的,还有形式上的,他特赐萧天逸封号“抗”,表彰他抵抗外族,保家卫国的忠心功绩。赐语嫣封号“丽”,盛赞她的美貌端庄。此二字与“伉俪”同音,又有夫妻和顺的意思。   看着萧天逸携着语嫣规规矩矩的参拜、谢恩,突犹大使的心都凉了。出使结盟,却见证天凌国的君友臣恭,这一招着实的烂,眼下大家都成了好人,唯独他突犹里外不是人,只好灰溜溜的回了国。   萧天逸心知这赏赐不过是楚玄灵粉饰太平的诡计,因为早有书信来报,只要突犹使团回国,京城拖欠的这一年的军饷就会拨下来,他想不配合都不行。   承袭爵位的几年,他一直立志报仇,拼命的操持军务,突犹又不断的滋扰,开支很大。而在楼敬之的煽动下,楚玄灵对滇南的军费一直有所苛扣。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早日揭开藏宝图的秘密,藏宝图是萧灏远积累了一生的心血。   **   “怎么了?”放下手中的书卷,语嫣挑着眉看着走神的萧天逸。   “过来!”萧天逸回过神却若无其事的朝她招手。   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他的跳跃式思维和常常面瘫的脸,面对这种人格分裂的人,她连抱怨都省了。而且至少这样的他是真实的,比看他那虚伪的笑脸要好的多。   强行将她拉到大腿上坐下,萧天逸指着桌上的图,“你帮我看看。”   “什么啊?”看他暧-昧的姿势,语嫣忍不住邪恶了一下,结果他却指着桌上的图,正襟危坐,心中不免惭愧。   那是一张地图,画的是南城附近的几座山,详尽的标明了行走路线和各自主峰,“这是什么地图?”   “藏宝图,你给我的藏宝图,你自己没看过?”   “切,我为什么要看?这是你父母留给你的,我娘只是保管而已!”语嫣不屑的蔑了他一样,“不过,这也看不出什么啊?不会这几个山都有吧?”   “肯定在一个地方。”萧天逸专注的看着地图,面色凝重。   这样的他真的很有魅力,语嫣看着她的侧脸,心神又恍惚了,真的就要这样原谅他吗?   她觉得自己真是好没用,又开始生自己的气,她噘着嘴要站起来,“帮不上你,我先回去了!”   “不行,再陪我呆一会儿,不然就让萧鸺把钥匙给你!”   “你……”语嫣气结,但又无法,只得重重一**坐在他的腿上,“压死你!”   管家走了,府中的事物总要找人接手,作为这个家庭的女主人,本来语嫣是当然不让的,萧天逸也是这个意思,可她自己却闲麻烦,死活不肯,于是只好让萧鸺先处理着。   “怎么?你还不服气?”萧天逸看着她撅嘴的可爱模样,脸上浮起戏谑的笑意,“若是你乖乖听话,萧鸺就该帮我解决藏宝图的事情,这都是你自找的!”   他说着,在语嫣弹性十足的臀部捏了一把,惊得她跳了起来。   “你这个臭流氓!”   可她的手还在萧天逸手里握着呢,他轻轻一用力,她又被拉了回去,这次整个半躺在了他的腿上。   “流氓就是了,至于臭不臭,你再闻闻!”他反手抱住她,嘴唇毫无预兆的覆了上去。   他其实不想的,可看着她噘着红嘟嘟的嘴唇,好像饱满的樱桃,他就觉得口,渴了。   “唔,唔……”语嫣被他吻得娇喘连连,又是踢,又是打,可都毫无作用。   她拼命的向后仰着头,试图让自己远离这个他夺命的亲吻,可他也随着她的移动,步步紧逼。   “咚”因为重力前倾,椅子倒了,语嫣摔在了地上,萧天逸压在她的身上。   如此暧昧的姿势,语嫣知道自己又完了,萧天逸明显是故意的,落地的时候,她以为会摔倒头,结果萧天逸已经用手先一步护住了,分明就是有预谋的。   “不要啊,这是书房啊!”   他的手不老实的放在了她的胸上,唇已经移到了她的锁骨,暖暖的鼻息挠着她的脖颈。   “是你**我的!”萧天逸抬起头看着她,眼中已经燃起了情-欲的光,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吻,可她的味道实在太美,让他欲罢不能。   如果手用空,语嫣一定扶额感叹,这个人总是这样,明明被吃干抹尽的人,是她呀!可她现在要反击,趁着他专注的吻着她,揉捏着她的胸-部,她将小手探进萧天逸的衣袍中,轻轻的挠。   果然,萧天逸一痒,禁锢她的力气就松了几分,她将腿死死的抵着桌子借力,一个翻身,果断将萧天逸压在了身下,她刚想得意,发现萧天逸拉着她的双臂,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爱妃今日要用这种姿势伺候本王么?”   她骑在萧天逸的腰上,而他胯下的那个异物,正顶着她的私-处。   “不,不是!”   她后悔死了,慌忙起身却被萧天逸拉住,“怎么?没灭火就想逃走?”   他也不着急,就那么笑嘻嘻的看着语嫣,她真的是好可爱,与他接错过的所有女人都不同,如果胆子再大一点就好了,他们一定会更契合。   语嫣被他看得心里发麻,“王爷,我,我错了还不行么?我去把你的萧鸺给你换回来!”   “来不及了!”萧天逸抓着她的双臂一拉,语嫣整个人就趴在他身上,她胸前的绵软,撞在他的心间,他又抱住了她,“你能做他不能做的!”   推开凳子,一个翻身,他们交换了位置,语嫣又被萧天逸压在了身下,“想离开,先满足我!”   “这里是书房耶,是处理政事的地方,我不想做祸国妖姬!”语嫣摸着羞红的脸,那温度烫的吓人,她习惯他的味道,他的霸道,他的身体,她的身体也早有反应,可她不想在这里,不想成为他的羁绊。   “你不是,你是我的语嫣,是只属于本王的!”萧天逸伏在她的耳畔,轻轻的吹气,低声软语。   克制着自己内心的冲动,他松开语嫣,坐了起来,“去吧,回去吧!好好想想,你母亲临行前还跟你说了些关于藏宝图的什么事情!”   这个男人,可是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不过语嫣感激他的悬崖勒马,握着衣襟,翻身爬起来就跑,“好,我现在马上回去想!”   “等等……”   语嫣的腿僵在那里,心下哀凉,就知道他没有那么好啦!   “这几天让萧鶹跟着你,没事不要到处乱跑,良药很可能会再打你的主意!”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萧天逸心里高兴,如果她是楚玄灵的卧底,一定巴不得他不务正业才好,可她说她不想让他分心。   “为什么?”她皱眉看着天逸,她还是觉得良药对她做的那些事,只是偶尔犯的糊涂,他没有真的伤害她,就证明他还记得她的好,记得他们的过往。   “这次不一样了!”天逸看出了她的心思,“突犹土地贫瘠,物质匮乏,百年来早有进犯天凌的心。日前又下了一场冻雨,国内损失惨重。而良药,现在就是突犹的未来,他要肩负的是一个整个国家民族的兴旺,所以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从滇南下手!”   “所以他派亚元莉莎来和亲,知道你放不下我,所以才掳劫我,做出坏我名节的手段?”萧鶹告诉她良药身份的时候,语嫣心里就有了答案,可她一直自欺欺人不敢面对,恨一个人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是!”萧天逸答得干脆,他用他的无所谓来掩饰他的心痛,他真的有把良药当成兄弟,出入书房并没有给他过多的限制,所以他知道他想要报仇,想要滇南独立,想要这天下。   就因为他知道得太多,所以他才不敢让他恢复记忆,可偏偏为了语嫣,他情急之下的那一掌,引导内力冲开了心脉,寻回了记忆。   果然,他没有让萧天逸失望,回到突犹就开始计划怎样挑拨滇南和京城,怎样利用所有人的私心,怎样引导天凌国的内乱,可楚玄灵的聪明却是他计划之外的。   “你什么都知道还怀疑我跟他有一腿?在绿柳园流连了那么久?”   “……”萧天逸无语,他真搞不懂楼语嫣这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你跟她东拉西扯的时候,她要你谈正事;你跟她谈正事的时候,她又开始注意旁枝末节的东西。   “哼……”语嫣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说:今晚绝对不让你进门。   看着她一扭头走了,萧天逸不由得苦笑。   他也不想那样,可同为男人,他绝对相信良药会对语嫣动心思,而那个时候他欺负了语嫣那么多次,就算语嫣跟良药跑了,那也是他自己弄出来的结果。看到语嫣袒护良药的时候,他的心真的很烦,很乱,所以才会找团景发泄,仅仅是发泄而已。至于柳姬,听听她的曲子,他的心神多少能安静一些。   语嫣出了门却并没有会玲珑居,而是带着萧鶹在王府里乱转,他不让她到处跑,她偏要!   萧鶹也不吭声,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他的心愿,只是远远的护她安好,有这样的机会,他很满足!   假山后传来两个女子的对话,语嫣示意萧鶹噤声,两个人好奇的靠了过去。   “她的话你也信?”说话的是柳姬,不同于平时的温柔,语气中都是暴躁。   “为什么不信?难道靠你?然后我们就这么活着?”   青苗的声音让语嫣心里咯噔一下,她和柳姬到底什么关系?   “我请王爷把你调回我身边吧?反正她现在有鸿雁,有萧鶹,有王爷……”柳姬的声音低了下去,感觉很无助,“所有人都喜欢她,而我已经一个人很久了!”   “那是你自找的,给我送药的时候,我以为你们已经是朋友了。可那天,你却连我都不要了!”青苗的声音也同样低迷,“出来的时候太久了,奴婢要回去了,柳姬请自便吧!”   “你,你帮我提醒她,团景会对她不利!”柳姬的挽留并没有留住青苗的脚步,她懊恼的跺着脚,转身回了绿柳园。   语嫣摇着头从假山后出来,她早先以为青苗是萧天逸的人,后来觉得是柳姬的人,现在好像关系不止这一层了。   “王妃不担心吗?”萧鶹看着柳姬的背影,低低地问。   “为什么要担心?有你在,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语嫣回眸看着他,莞尔一笑,“你回头让萧鸺给柳姬派两个丫鬟,她好歹也是位主子,怪可怜的!”   “那么青苗呢?”   萧鶹话中的担忧,语嫣听得明白,却还是淡淡一笑,“她大抵是希望柳姬或者自己借着我的力量往上爬吧,这个要看王爷的意思!”   对青苗报仇的事情,她避而不谈,不过她找到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她的聪慧,她的善良,她的每一个笑容,就像一粒粒的种子,播撒萧鶹的心里,他觉得自己这条命,就是为她而生的。   “跟我说说团景吧?”语嫣缓缓的走着,心已经慢慢沉了下来,她想要在萧天逸身边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大米虫,就要先扫清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障碍,“王爷为什么接她入府?”   “王妃别误会,王爷不是真的喜欢她!”   “嗯,我知道,你们的王爷心思多,可绝不会花费在一个无用的女人身上!”语嫣笑着,和她身后的天一样,风轻云淡,“只是为了气我,还是有别的原因?”   “她以前是群芳楼的头牌,王爷见她总是自以为是,别的姑娘都不敢惹她,以为接她进府能压制王妃,没想到王妃……”   萧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语嫣笑了起来,她那么聪明,一定早就想到了。   “找人回来压制我,这主意是聂将军的军师出的吧?”语嫣的重点不是团景,而是那个让萧天逸害怕的神秘人。   萧鶹一愣,可他从不善撒谎,何况对方是楼语嫣,“你,你怎么知道的?”   “王爷的心没那么狠!”语嫣仍旧是浅笑着,一副淡然的样子,好像特别有此一问,又好像是随便说说,“他一直住在聂将军府上?”   “是的!”   “多久来一次王府呢?”   “不一定,具体时间属下不清楚!”   不过两三句的话的功夫,萧鶹额上已经开始出汗了,这是萧天逸的大忌,他禁止任何人讨论的。语嫣看出他的为难,心中更是担心,这个让人避而不谈的人,身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越是秘密越是急不来,“走得累了,我们回去吧!”   萧鶹在后面拍着胸口,再问下去,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秋末冬至,风已经凉了,即使是在温暖的滇南,有的树木也开始萧条了,还未回到玲珑居,语嫣就看见了青苗远远奔来,手中拿着她的披风。   “参见王妃!”因着语嫣的身后跟着萧鶹,青苗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起吧!”语嫣无奈的摇摇头,由她为自己系上披风。   “团景让桃红监视玲珑居!”假装为语嫣整理耳后的发髻,青苗低声的说。   这大概就是她和柳姬交换来的消息吧!语嫣柔柔一笑,别的被看去倒也无所谓,只是海棠的事情不能让人知道。   “谢谢!”她朱唇微启,笑容里多了一丝不屑,转头看着萧鶹,“你现在就去安排柳姬的事情吧,顺便也给景美人安排个丫鬟,听说她的大丫鬟桃红,最近身子不太好,就别让她出门了。”   “是!”萧鶹躬身告退。   青苗看着语嫣一笑,心照不宣。   “王爷待王妃,是真的好了!”青苗眼中全是艳羡,心里替语嫣高兴,又难免为柳姬担忧。   语嫣拍拍她的肩膀,“不用嫉妒,我赶明让王爷也给你个位分就是!”   “啊?”青苗半晌才反应过来,追着语嫣求饶,“不要啊,王妃,奴婢不敢了!”   “不敢啊,没事,本宫借你点胆子吧!”语嫣越走越快,不让青苗看见她那张灿烂的笑脸。   “王妃……”青苗在后头急得直跺脚。   语嫣捂着嘴,笑得上气不接下去,冷不防转弯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身子。   “哎哟,谁这么不长眼啊?”   “是我,你想怎样啊?”按平时的习惯她会说声对不起,可抬眼就改变了注意,她撞上的是团景。   “哟,原来是王妃啊!”团景的脸上堆起十二分的笑意,群芳楼除了教会她床上功夫,还有一样就是随波逐流。   萧天逸不愿休妻,拒婚突犹的事情坐实,整个王府的风向都变了,即使她心里恨死语嫣,却再不敢表现出来,“妾身该死,冲撞了王妃,请王妃责罚!”   语嫣本来不喜欢‘王妃’这个虚名,但看着团景这样低眉顺眼,心里却觉得特别的舒坦,“哦哟,青苗,你快来看看,咱们的景美人是不是转性了?”   “王妃,您是王府的女主人,尊敬您是应该的!”青苗也忍了她很久,她记得柳姬所受的苦,记得她们在烈日下的罚跪,记得良药是因为打伤了她才跑的,“景美人虽然没有脑子,但好歹还是个人吧!”   “嗯,有道理,虽然常常不干人事!”语嫣轻蔑的一笑,从她身边迈了过去,对这种不自爱的人,她没有同情心可浪费,“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在这里跪一个时辰吧!”   “王妃,王妃饶了妾身吧?”团景不甘心的抱着语嫣的腿求饶。   “两个时辰!”语嫣也不挣扎,由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只冷冷一句话就让她立马收了手,“再闹,就三个时辰!”   语嫣心情大好,跟青苗笑笑闹闹的回到玲珑居,却见鸿雁等着藤梯下,一脸的紧张,“王妃,你可回来了!”   “怎的,出什么事了?”   “王爷来了,见您不在房间,脸色不太好!”   他当然脸色不好咯,分开的时候他才叫某人不要到处乱跑,一转眼就找不到人。   语嫣看看青苗,撇了撇嘴,“你们先下去吧!”   她提着裙裾,蹑手蹑脚的上了楼,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一条缝,探着头张望,却没有看见人。   难道,已经走了?   走了更好!她喜滋滋的关上门,一回头却吓了半死,萧天逸不声不响的站在她的身后。   “你要死啊,吓死我了!”她挥舞着拳头,拳拳打在萧天逸的胸口,“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么?”   她上楼,他就知道,本想直接打开门拉她进来臭骂一番,临时却改了主意。谁知道这个做错事的坏丫头,脾气比他还大,完全被他宠坏了。   “你也会怕么?怕还到处跑?”萧天逸握住她的手,将她推到在床上。   “喂,你要干什么啊?我错了,错了还不行么?”看着他面瘫的脸上,带着怒意,语嫣瘪着嘴,心里却高兴得要命,他在乎她,他终于在乎她了!   “你敢不听我的话,就要接受惩罚!”萧天逸欺身压了过去,“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语嫣慌忙摆手,撑着身子往后缩,她害怕他的霸道,也喜欢他的霸道。在这样下去,她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了。   看着她的样子,萧天逸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趴在床上,“这次就放过你!看你刚才小拳头还有点力气,过来给本王捶捶背!”   捶背就捶背,总好过大白天的被他吃干抹净,语嫣瘪着嘴,气鼓鼓的靠了过去,心里默念着:打死你个萧天逸,打死你个大坏蛋……   不知道是不是语嫣的咒语生效,萧天逸打起了喷嚏。   “什么味道?”   语嫣停下手,使劲的嗅了嗅,“没有啊?”   练武的人,感官各方面都高于普通人,何况萧天逸还算个高手,“呆在屋子里,我出去看看!”   良药的事情,他还心有余悸,如今合作破灭,难保他不会狗急跳墙,再做出伤害语嫣的举动。   “哦。”语嫣乖巧的坐在床上,看着他起身关上门,等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她才急忙起身到窗边查看。   果然在窗缝里,寻到一个纸卷。   门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她顺手将纸卷塞进靴子里。   “怎样?怎样?”她扑倒萧天逸身边,非常关切的问。   摇了摇头,萧天逸给自己倒了杯茶,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   “哼,我就说没有味道嘛,你想太多了!”   语嫣一副事后诸葛亮的嘴脸,让萧天逸无语,要不是因为她,他才不会那么紧张,这丫头还站那说风凉话。   可他是萧天逸,他不会轻易的生气,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求饶,他转身将语嫣打横抱起,“嗯,我觉得是因为我刚才没惩罚你的缘故,所以我决定继续刚才的惩罚!” VIP03 天价弃妃   可他是萧天逸,他不会轻易的生气,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求饶,他转身将语嫣打横抱起,“嗯,我觉得是因为我刚才没惩罚你的缘故,所以我决定继续刚才的惩罚!”   “……”语嫣这一刻是如此的痛恨海棠的破伎俩。   她躺着,他坐着。   看着她的脸从得意变成苦瓜,萧天逸面色凝重,“爱妃,这表情是不是对本王刚才离开表示的不满呢?”   “呵呵,”语嫣抽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王爷英明神武,有很多大事等着您亲自处理,语嫣耽误不起啊!”   “嗯,爱妃真是深明大义,难怪本王看见你就喜欢啊!”萧天逸面瘫的脸上,露出调侃的笑容,欣赏着语嫣因为害羞而泛红的脸蛋。   语嫣哪里是害羞啊,她是紧张,紧张刚才萧天逸撸掉她鞋子的时候,纸卷有没有掉出来。   “王爷,我,我有正经事说!”她试图推开萧天逸坐起来,可没有成功。   “嗯,说吧,就这样说!”萧天逸拨开她的手,将身子压得更低,和她贴得更近。   看着他就要压下来,语嫣心里发毛,她心里是喜欢他的,可越是在乎就越是患得患失,她害怕再次的受骗,再次的失去。   “我觉得,我觉得,突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与其调戏她,萧天逸当然更喜欢和语嫣讨论政事,他收了势,坐直了身子示意她继续。   语嫣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在他不是个好色之徒,她往后缩了缩,盘着腿坐了起来,“我感觉他们很快会有下一步的行动,所以建议王爷尽快回去准备!”   “那你觉得他们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呢?”两句话,萧天逸已经知道语嫣不过是一时情急,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心中嘲笑自己被她牵着鼻子的同时,身子又慢慢的倾了过去,“编,接着编!”   “王爷,有突犹来的密函!”   门外传来聂典的声音,语嫣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救星啊,救星!她最近真是想不喜欢聂典都不行啊!   看着她如释重负的表情,萧天逸半点也没有犹豫,恶狠狠的欺上她的唇,灵舌果断的进入,深深的吮吸。   直到聂典再次催促,他才收回掠夺,用牙齿在她的唇瓣上撕咬,“等着我,再不听话,后果自负!”   语嫣羞红了脸,摸着发疼的嘴唇,想起他霸道的话,心里觉得暖暖的。   翻出海棠送来的纸条,她就知道聂典找萧天逸所为何事,良药以五百战马为聘,要萧天逸娶亚元莉莎为妃;而还有一件是他们不知道的事,亚元莉莎拒婚萧天逸,当场以死相挟,已经被软禁了。   看着雪白的纸卷燃成黑色的灰烬,语嫣的心也跟着变得灰暗,又是一个跟她命运相似的可怜女子!   顶着家国大义的重担,被迫牺牲自己的幸福!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她还记得那个小麦色肌肤的可爱女子,她还只是个心高气傲的孩子。   她的笑容那么单纯,语气那么直白,就像语嫣最初认识的小良药,那个追着她要冰淇淋的小良药。   心底的柔软被触动,她想要帮助亚元莉莎,那个可怜的小公主,也是帮助自己,帮自己保住和萧天逸来之不易的夫妻情分。   **   萧天逸来的时候,语嫣正带着丫鬟在露台上往大树上抛许愿牌。   她们做的是一种非常简单的许愿牌,一根红色,一头系着木片,一头系着小纸卷或者小布条,上面写着一些吉祥话或者是愿望。   “王爷,快过来帮忙!”语嫣一手提着裙裾,一手抓着一把许愿牌,回眸看着萧天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萧天逸蹙了蹙眉,这是一种对未来,对生活的美好和寄托,语嫣这样做,是对他有什么不满么?   “你这是干什么?”   “入乡随俗啊!”语嫣只当他的严肃是平时的面瘫,根本不在意,一面说话一面将手中的许愿牌往树上扔,“青苗说,这能帮远方的亲人祈福!”   这一群下人,已经全部被语嫣惯得不像话了,看见他来,居然一个都没行礼。再看语嫣尊卑不分和他们追逐在一起,萧天逸唇边浮起一抹冷意,语气却不咸不淡,“玩得挺开心啊,都不用干活,不用吃饭了吧?那全部扣掉半个月的俸禄吧!”   他的声音不大,可掷地有声,场面一下子就静了,稀里哗啦木牌落了一地。   “王爷,是我让她们做的,你要罚就罚我吧!”语嫣拽着他的衣袖,许愿牌她是一定要挂上去的,必要时服服软也是应该的。   “还不退下?是不是想再减半个月?”   在萧天逸冰冷的目光中,所有人都沿着藤梯慌慌张张的离开,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语嫣不得不佩服他的恶魔潜质,虽然做这个举动是因为她的私心,想开辟一条和海棠联系的新办法,可萧天逸也太不给面子了,怎么说她也是他的妻子啊,是王府的女主人,而且这里又是她的居所,她想玩一下都不行么?   “哼!”她越想越生气,连话都不想跟他说了,狠狠的将手中的许愿牌摔在地上,冲进了房间。   聂典带来的消息,让他左右为难。   突犹的战马是最好的,而且五百匹不是个小数目,如果加以训练,足以大大提升军力;如果能解开藏宝图的秘密,他就可以随时同天凌决裂,雄踞一方,甚至挥军北上,替父母报仇。   可亚元莉莎要得是王妃的位置,他的王妃是楼语嫣,她委屈了那么久,休她或者降她的位分,他都会觉得有愧于她!这摆明就是良药的诡计,就是要逼着他和语嫣分开,逼着他在语嫣和权欲中做出一个选择。   而一旦他选择了权欲,良药就会趁虚而入,夺走他的语嫣。   这个时候,他需要听听她的意见,可他推了推门,发现已经被上了门闩,“嫣儿,开门,有话跟你说!”   “王爷请回吧,语嫣没话跟你说!”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她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看他刚才的表现,就知道他心中更倾向结盟。想说服她做小,那是不可能的!包容他的三妻四妾,已经是极限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门外再没有响动,他走了,就这样走了,一点耐心都没有!语嫣不禁有些失望。   她悄悄的起身,打开门,果然是空无一人,他真的走了。语嫣跑到露台上张望,连背影都看不见了,不由得懊恼的跺着脚。其实,他肯来找自己商量,就表示对自己的尊重,她应该忍一忍的。   “咚,”一个许愿牌掉在她的脚边,她这才发现地上的许愿牌都不见了,她抬头,萧天逸正在各个树枝之间上蹿下跳,帮她挂上所有的许愿牌。   “看什么看?还不扔上来?”   感觉他面瘫的表情下一定藏着一颗憋屈的心,语嫣心里一下子就痛快了,她笑着撑开双臂,“你下来抱我!”   “小妖精!”萧天逸被她搞得哭笑不得,幸好他早就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抱紧了,摔下去不负责的!”   “嗯,”语嫣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双臂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入眼是满目的新绿。   这一刻,感觉好踏实,好幸福!   可越幸福,越不安!   她痴痴的看着萧天逸的侧脸:这一刻,他是属于自己的吧?不是为了突犹和亲才故意讨好自己吧?   “来,你也挂几个!”落在一根树枝上,萧天逸一手揽着语嫣的腰身,将另一只手上的许愿牌递给她。   “好啊!”语嫣笑着接过,依言将所有的都挂在了身子旁边的树枝上,“大功告成!”   她拍拍手,看着萧天逸得意地笑,“多谢相公!”   “相公?”萧天逸一愣,旋即脸上浮起调戏的笑意,“如此,娘子应该如何犒劳为夫呢?”   他揽在腰上的手臂在收紧,脸也越凑越近,语嫣瞬间崩溃,比股市崩盘的时候更崩溃,萧天逸这个臭流氓,每时每刻的算计着如何吃她的豆腐。   她刚才怎么会觉得安稳?分明就是颗定时炸弹!   她是不会屈从的,可她一急,就忘了是在树枝上,还像往常一样,对萧天逸又踢又打,只听得“咔嚓”一声,树枝断了,双脚悬空,自由落体。   “啊!”   她那一声尖叫被萧天逸含在了嘴里,他双臂紧紧的抱住她,因为害怕,她也紧紧的抱着他。   她是只顾着害怕了,可萧天逸不是,强-吻的同时,没有忘记施展轻功。   树枝坠地发出的巨响,引来了楼下的侍卫,他们看到一幅这样的画面:他们的王爷,绝美的脸上带着似水的柔情,深深的亲吻着怀中的女子;他们的王妃,倾国倾城的脸上是甜美的微笑,享受着充满爱意的深吻。两个人都闭着眼睛,可他们的灵魂胶着在一起,他们的周围,环绕着一种光芒,能够让人感觉到他们的幸福!   “混蛋……”听完桃红的描述,团景将桌上的茶具全都推到了地上,乒乒乓乓摔成碎片。   “什么郎才女貌,什么郎情妾意,他们都不知道王爷跟我在一起有多快活!”她歇斯底里的叫嚣着,“那个女人她有什么?根本就没长开!王爷怎么会喜欢她那种货色!”   “主子,主子,您别说了!”看着柳姬如幽灵一般在敞开的房门外走过,桃红慌忙捂住团景的嘴,早知道她会发那么大脾气,自己就不把看到的事情据实汇报,“这要是传到王爷耳朵里,是要掉脑袋的。”   “怕什么,那个软壳蛋,她敢!”团景嘴上说说,心里也是害怕,她的名衔虽然比柳姬高,可到底连个自己的园子都没有,两人其实差不多少。   看她渐渐冷静下来,桃红才去掩上房门。   团景气呼呼的坐下来,焦虑地敲着桌子,“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桃红摇摇头,“奴婢不敢大张旗鼓的找,那些人一听要进王府,都害怕,没人敢来。”   “我就不信没人敢杀她,”团景眸光中迸发出凶光,她要不惜一切代价,铲除楼语嫣,“你明天去找色鬼!”   “不行啊,主子,”桃红的脸变得煞白,拼命的摇头,“他不是钱能请得动的!”   “我知道。”   团景眼中已是一片决然,那个男人有性-虐的癖好,可他是南城胆子最大的杀手,只要**,就没有他不敢杀的人。重要的是,他已经垂涎团景的床-技很久了,以前三番五次到群芳楼,妈妈害怕团景这棵摇钱树受损,所以拒绝接待他,“钱照付,事成之后给他想要的!”   桃红不禁打了个冷战,爱与恨都是最能让人迷失本性的,幸好她不曾有过,她欠的只是情。   萧鸺安排的丫鬟一大早就到了,一个园子,四个丫鬟,比语嫣还阔气,吵吵嚷嚷的挤在下人房铺床叠被。   却把桃红急坏了,新分给团景的丫鬟小圆,跟屁虫似的跟着她,一口一个“红姐”,叫得她心里发紧,今天是别想出门了。   “小圆,你去大桶水给美人沐浴!”   “红姐,奴婢不知道水温多少,放多少花瓣,姐姐先带妹妹一次可好?”   诸如此类,凡是这种指使都没有任何作用,天都快黑了,还是团景发挥她骄纵任性的手段,找了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让小圆在屋子里罚跪。   桃红得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匆匆忙忙的出了门,回来与团景躲在房中密语一番,团景的脸色足足僵了半个时辰,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语嫣裹着厚厚的披风独自坐在露台上,翘首望着书房的方向,那里一定灯火通明。她在等她的夫君,她的王,正在和他的将士们商议,如何权衡她这个不懂事的王妃和突犹公主的位分问题,如何使良药的诡计落空……   空气中,不知何时开始又一股馥郁的香气弥散,有了良药的前科,语嫣连忙掩住口鼻,扭头一个黑影直逼面前,她看不见他的脸,只看到一双妖邪的眼睛,看见她的脸时,那眼中燃起了让人害怕的情-欲之光。   可他不知道语嫣身旁有如影随形的萧鶹,除了萧天逸在的时候,半路被萧鶹的剑拦住。   “王妃,快去找王爷!”萧鶹也发现空气中的异样,他的见识比语嫣丰富,心中已经猜到了八-九分,这是专门针对女子的催-情香。   “哦!”语嫣点点头头,拔腿就跑。刚下了藤梯,她就觉得浑身开始发热,脸开始发烫。   “王妃,您怎么了?”巡逻的侍卫看见她跑得踉跄,急忙上前询问。   接触到侍卫的搀扶的手,语嫣就知道自己中毒了,她看着他的脸变得恍惚,好像萧天逸,内心涌起一种渴望,她急忙推开他,狠狠的掐住自己的虎口,“刺客,玲珑居有刺客!”   她不想在人前丢丑,她拼命的跑,可身子越来越烫,腿越来越软,视线越来越模糊,“天哥哥,天哥哥救我!”   掐虎口已经不管用了,嘴唇也咬破了,她抬起胳膊,狠下心,将手臂送进口中:她是王妃,是萧天逸的妻子,她必须要坚强!   “王妃,你不能进去,王爷在和将军议事!”门口的侍卫,拦住她跌跌撞撞的脚步。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冲进去,可是,她已经被满身的火焰烧尽了力气,她抓扯着自己的衣襟,吞咽着口水,“热,我好热,王爷,王爷在哪里!”   看着她发疯的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白皙细腻的脖颈,侍卫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冲进书房,“王爷,不好了,王妃中毒了!”   语嫣醒来,已经是日上三更,白炽的阳光,让她抬手遮挡眼睛,这一动,全身都跟着疼起来,“哎哟!”   “王妃,您醒了!”听到声音,青苗扑了过来,脸上堆着笑容。   “嗯,我全身好疼啊,王爷昨晚打我了吗?”语嫣撑着身子,才发现连起身都困难。   实在是憋不住笑意,青苗只得捂着嘴背过身去,“王妃,这是,这是中毒的余症,您大概今天都起不来床的,奴婢去给你拿早膳。”   看着她耸动的双肩,语嫣皱起眉头,为什么自己什么想不起来呢?   她瞪着眼睛望着帐顶,她记得她中毒,中的好像是媚-药之类的,她记得她去找萧天逸,然后呢?   她抬起手敲了敲头,衣袖滑落,光洁的手臂上露出奇丑无比的红色牙痕,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她好像没有自残吧?难道是萧天逸咬的?他真的打她了?   正想着青苗就推门进来了,身后是一身铠甲的萧天逸。   “感觉怎么样?”他放下头盔,就来到了床边,爱昵的看着语嫣,昨晚她受委屈了。   “你是不是打我了?”   看着语嫣噘着嘴,愁眉苦脸的样子,萧天逸只想拥她入怀,她中的是最烈性的媚-药:销-魂散。意志薄弱的人,五十米之类就会情难自控,可她却撑着身子从玲珑居跑到了书房,没有让人看去她的美,保住了自己的名节,也保住了他王爷的脸面。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了,已经在恢复了!”   褪下铠甲,他接过青苗手中的粥,示意她下去,亲自喂她。   语嫣被他的举动,弄得云里雾里,瞅着他的模样不肯吃。她就觉得,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一定是觉得她昨晚失态,丢了他王爷的脸面,所以狠狠揍了她一顿,害她起不来床,现在又来装好人。   “怎么?烫么?”萧天逸哪知道她的小心思,又吹了吹勺子里的粥,还尝了一口,“不烫了,吃吧!”   “不吃!”语嫣撇过脸,严肃的拒绝了他,她要在这个问题上死磕,“你昨晚是不是打我了?”   萧天逸的肩开始抖动,他干脆放下了碗,正儿八经的看着语嫣,“你是不是真的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是,必须知道,必须揭露某人的恶行!”语嫣答得理直气壮。   “好!”萧天逸点点头,开始解自己的衣服,“看吧,好好看看,昨晚到底谁的行为比较恶劣!”   昨晚在书房外,她已经几欲晕厥,口中不停的喊着“天哥哥”,妩-媚的声音,让人血-脉-膨-胀。回到房间,她就迫不及待的撕去彼此身上的衣服,藤蔓一般的缠上他的身体,爆发出了身体里最饥-渴的一面,在他身上到处摩挲,这里亲一下,那里咬一口,撩拨得他心痒……   语嫣的目光定格在萧天逸露出的结实上身,嘴张成了“O”型。他的肩上、胸上、腰上、全是红痕和牙印,如果她的伤痛的是萧天逸的折磨,那么他身上的呢?   “嘿嘿,我饿了,我们吃粥吧!”她是神经短路的楼语嫣,也是反应敏捷的楼语嫣,她讪讪的笑着,抬手去拿床边的碗。   “饿了?”萧天逸最爱看她窘迫又胡搅蛮缠的模样,所幸打掉她的手,脱鞋上了床,“看来本王的功力不够,昨晚的毒还没清呢,那就再来一次吧!”   几度翻云覆雨,他们都达到了快乐的巅峰,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萧天逸贪恋那样的感觉,无拘无束,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给他的,是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的,难怪这世上会有人发明各种各样的催-情-药。   “不,不,我不饿了!”语嫣想往后缩,可浑身酸痛,一点力气都没有,感觉自己像砧板上的鱼,“王爷,王爷……”   “唔……”   这一宿,他也累坏了,本来只是想逗逗她,可她求饶的声音太魅-惑,害怕的模样又太可爱,他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一吻又忍不住深入探寻。   语嫣的思维轰的炸开了,如此熟悉的感觉,脑子里有些画面开始清晰,一对男女,上上下下,大汗淋漓……   娘也,她都不记得昨晚和萧天逸来了多少次,简直**死了,形象全无!一想起来,她就觉得面红耳赤,身体已经先于意志做出了反应,变得绵软……   萧天逸正想着,这样下去会不会纵-欲过度,接着就发现语嫣头一歪,晕了过去。   “嫣儿,嫣儿,”他轻轻拍着她的脸,完全没有反应,“不会吧?”   他心里暗暗抓紧,这可怎么办好?请大夫,传出去会不会笑死人了?但是不请大夫,万一语嫣真有个什么事情怎么好?   几经思量,他还是决定去找大夫来看看,谁要是口风不紧,一律杀掉。   就在他快要出门的时候,语嫣终于憋不住笑了起来。   “好啊,你敢捉弄我!”看着她披头散发在床上笑成一团,萧天逸既无奈又好笑,他怎么会遇见她呢?   “我错了,真的错了,你再不给我饭吃,我真的要饿死了!”这次语嫣学乖了,不得萧天逸打击报复,就开始求饶了,而且态度非常的诚恳。   他的关心,她真的有感觉到了。以后,他们要好好过日子,不管他想要完成什么样的梦想,她都会支持他,当然,他也要向现在这样宠着她!   **   “嫣儿,嫣儿,他真的知道,他真的看出了图的秘密!”萧天逸拿着手中的图纸,兴高采烈的冲进玲珑居。   “是吗?”语嫣放下手中的书,脸上笑着,可语气却听不出半分快乐。   “嗯,只要取出这批宝藏,我们就有了足够的实力独立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萧天逸整个人看上去都格外的和善,“嫣儿,你怎么知道他能看明白的?”   “猜的!”语嫣白了他一眼,重新开始看书。可她已经完全看不进去了,那个人到底跟萧天逸有什么样的关系呢?拿到宝藏,萧天逸是不是就会同意和突犹的和亲呢?她现在到不担心被扫地出门,只是如果天下大乱,楚玄灵做好准备了吗?   “你好像不开心?”萧天逸靠着她坐下,将她揽进怀里,“是团景招惹你了,还是柳姬招惹你了?”   她喜欢他的温度,他的气息,只要不说神秘人,说什么都好,“嗯,你封柳絮儿当个夫人吧,迁个好的园子,别让她和团景住一起了,憋屈够久了!”   “嗯,这些事,你安排萧鸺去办就好了,不用跟我商量!”萧天逸玩着语嫣的耳发,今天他去见那个人的时候,看见了聂典的孩子,长得像他父亲,才三岁就知道拿着木剑在花园乱比划了。   “怎么还没找到合适的管家吗?”语嫣皱着眉看他,萧鶹已经侧面的跟她表达过好几次萧鸺的不满了,在被府中这些柴米油盐折腾,他快受不了了。   “嗯,王府事多,一般的人根本不放心!”   看他面色凝重,语嫣忽然生出一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如,让聂典的军师来吧,这样你们商量事情也方便,老人家对这些事情也比较有耐心?”   见他不语,语嫣又讪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就是随便说说,还不知道聂将军肯不肯割爱呢?”   “不是他不肯,是本王不允!”萧天逸看着语嫣,深不见底的墨瞳像个幽潭,“他身上有让本王熟悉的气息,每次见面的时候,总给本王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为什么?”她综合青苗的经历和海棠查到的线索,开始怀疑这个人的身份,当他看透了藏宝图的秘密,她又开始迷惘,如果事情如她揣测的那样,她就没办法为青苗的家人报仇,如果为青苗报仇,萧天逸一定会恨她。   “不知道,”萧天逸摇着头,目光变得悠远,完全陷在自己的情绪你,“他身上始终有股血腥气,即使用很多草药掩盖,本王也闻得到,他考虑事情的方式很极端,说话的方式却很像父亲!有时候本王觉得他的建议不对,却又不能拒绝,他让人又敬又怕!”   提起过世的滇南王,萧天逸的神情变得很哀伤,任在铁石心肠的人,也抵不过诚挚的亲情。   语嫣紧紧的抱着他的腰,他被迫骗走她藏宝图的时候,一定也很无奈吧!他被迫接团景进府的时候,一定觉得很无助吧!他被迫虐待她的那些时候,一定也过得不快乐……   “可是,如果你不让他进府,你永远都不知道他是谁,对吗?”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语嫣的眼里有同情、有安慰、有私心。她要知道他是谁,她要萧天逸知道他是谁。   “让我想想!”萧天逸叹了口气,依偎着语嫣,在软榻上躺了下来。   再强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她很高兴,萧天逸脆弱的时候,她能陪在他的身边。语嫣将脸贴在他的背脊上,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他,“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最重要,我们在一起!”   萧天逸握着她的小手,感觉她掌心传来的温暖,安心的闭上了眼睛,“是啊,我们在一起呢!”   良药的密信来了几次,催促他和亚元莉莎的婚事。   京城传来的消息,楚玄灵每日勤于政务的目的,除了造福百姓,还为了有朝一日能从他手中夺回语嫣。为这,他已经和楼敬之吵了几次了。   而聂典一直希望他放下儿女私情,以报仇大业为重。他的意思,就是那个人的意思。他甚至怀疑,那一晚对语嫣下药的人,可能就是他们找来的。所以,他不愿那个人进府,他很担心语嫣的安全。   什么时候,他最需要防备的,变成了身边最好的伙伴?仇恨已经让所有人,失去了自我!   看着他安睡的容颜,语嫣抬手,轻轻的为他化开紧锁的眉头,他们都活得太辛苦了。   取下许愿牌下的纸卷,海棠又传来了新的消息,那晚对她下手的是南城出名的猎艳高手:色鬼。而请他出手的,是那个死性不改的团景。良药拉拢萧天逸的同时,还在和京城的部分人联系,线索指向楼敬之,具体详情,尚待查明。   “嫣儿,你在看什么?”   开门的声音传来,语嫣已经从容的将纸卷纳入袖中,回头冲着萧天逸翩然浅笑,“我在看我们挂上去的愿望,什么时候能实现!”   “傻丫头,”萧天逸揽着她的药,并肩看着那些在风中摇晃的许愿牌,“一定会实现的!”   **   萧鸺奉命为语嫣送来了新的披风,一件银色的狐裘大氅。语嫣看着那面积,就知道这狐狸一定是一头成年的雪山银狐,完整的狐头正好是她帽子的尺寸。   “王爷真有眼光,这狐裘跟王妃简直是绝配!”萧鸺弓着身子,看着语嫣得意的在房中显摆,适时地称赞。   “嗯,我也觉得!”语嫣扭头看着他眨眨眼睛,他和萧鶹是兄弟,性格却完全不同。弟弟萧鶹,沉稳淡定,话少脸皮薄;哥哥萧鸺,个性活跃,很会审时度势,不会浪费任何一个赞美他们的机会。   看着他尴尬的笑着,语嫣莞尔,她就知道他话里有话,“我今天已经跟王爷提过了,但王爷说,他现在实在是找不到比你更放心的人,所以要再辛苦你几天!”   “几天就行吗?”萧鸺已经被府中的琐碎折磨得快崩溃了。如果注定他拿剑的手,只能在账房算着府中的开支,他还不如立刻死掉算了。   语嫣对着镜子,戴上狐狸头,眼中划过一丝促狭,“聂将军推荐了一个人,但王爷正在考虑!”   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萧鸺舒了一口气,“多谢王妃指点,属下祝王妃青春常驻,艳过百花!”   “得得,别耍嘴皮子,赶紧去安排绿柳园的事情,我还等着喝柳姬,不,碧夫人的酒呢!”反正萧天逸让她自己做主,她顺便还给柳絮儿赐了个字。   杨柳碧,她也爱穿碧色,整个字,配她合适。算是给青苗,那个跟了她很久,默默照顾她的人一点慰藉。   “遵命!”有了动力,萧鸺干活也格外的卖力,而且,他觉得这个王妃真的很好相处,好得没话说。   宽洪大量,温柔娴淑,善解人意,果然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绝世好女子一位,难怪王爷和皇上都喜欢!   看着他兔子一般窜出去,语嫣笑着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一旁一脸严肃的萧鶹,“你看他多好玩!”   “王妃恕罪,属下回去一定好好说说他!”萧鶹以为语嫣生气,立刻为他求饶。   萧鸺看上去的确是有些没规矩,可语嫣是个更没规矩的人,他只是把自己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特长,发挥得淋淋尽致而已。   “他没错,我只是觉得你这么老成,更像哥哥,他那么顽皮,比较像弟弟!”   语嫣一笑,混合着身后那道暖阳,一起照进萧鶹的心里,照亮他心底,浓得化不开的愧疚。那一晚,若不是语嫣凭借自己坚强的意志,保全了颜面,他只能以死谢罪。   “你去帮我叫青苗,”   语嫣打开首饰盒,开始挑选送给柳絮儿的礼物,虽然她依旧冷着脸,很不给语嫣面子,可她毕竟和青苗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是!”   萧鶹一出门,房间的门就自动关上了,语嫣一惊,回头正好迎上一柄雪亮的长剑,直逼咽喉。   “他要你杀我?”她想过楼敬之会因为楚玄灵而除掉她,因为她已经完全没有利用价值,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眼前站的正是数月前从她房中逃走的管家,他的日子看上去过得并不好,整个人憔悴很多。   在语嫣濯濯的眼神逼视下,他的剑锋开始颤抖,“只要你肯离开这里,我可以留你一命!”   “可是,我能去哪里呢?”对于一个精神上已经垮掉的人,语嫣不惧,甚至还有一点好奇,总感觉他背后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我就是个棋子,好不容易遇到王爷愿意真心对我好,你要让我去哪呢?”   棋子,多么熟悉的字眼,他又何尝不是呢?他读了那么多书,有过人的武艺,可他只能在王府里做一个不起眼的管家,没有过去,没有未来。   “不管去哪,离开这里就好!”他最后一个任务,是来杀了她,可她那么年轻,就像当年那位夫人。杀了她,他也活不成,何不放彼此一条生路?   “你中毒了?”看着他握剑的指甲发暗,语嫣锁起了眉头,她想起那晚萧天逸因为他的背叛有多无助,那时候,他们还不像现在这样亲昵,他却低声下气的抱了她一夜, “我去找王爷来救你!”   “不,不必!”管家狠心把手中的剑一棱,挡住语嫣的去路。   “可他很惦记你!”她说的是实话,萧天逸每次看到萧鸺把杂物弄得一团糟的时候,总是会说:如果他在就好了!   “他很惦记我?真的么?”管家眼中有泪光涌动,手中的剑也变得不再锐利。   语嫣诚恳的点点头,“我可以发誓,你不知道那一晚他有多难过。虽然他痛恨你背叛了远夫人的嘱托,可他说,这么多年你有很多机会对他下毒,做一些伤害他的事情,可你都没有,还一直像家人一样照顾他!”   “家人?”管家手中的剑‘哐当’坠地,发疯一般的笑了起来,“家人,我也配?他以为我不想杀他么?可杀了他滇南怎么办?突犹长驱直入,这天下就乱了!”   他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跪在地上,捶打着地板,“我对不起他,对不起夫人的信任,对不起啊……”   语嫣被他奇怪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还好萧鶹赶了回来,按照她的吩咐点了管家的穴道。   “快,你快去请王爷过来!记得叫大夫!”语嫣稳住心神,开始查看管家的症状。   萧鶹这次可学乖了,派了青苗去,自己则抱着剑守在一旁,差一点,差一点他又让她受伤了,他真的觉得自己好没用! VIP04 天价弃妃   很快,萧天逸就赶来了,还有几个将领,他们正在书房议事,就听见青苗在外面声嘶力竭的叫嚷。   大夫依次诊断,但都无一例外的摇头叹息,他中的是七虫夺命散。由七种毒虫按照不同的比例配置,可产生无数种变化,而中毒的人只有一种症状,所以除非下毒的人亲自动手,否则无药可医。   “你们再好好看看,当初团景不是也说救不活的么?” 语嫣握着萧天逸的手,感觉他的手渐渐正在变得冰凉,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温暖。   “王妃,景美人受的是内伤,有好的丹药再加以调理就能活命;管家是中的是剧毒,没有解药就……”   大夫的话最终都变成了摇头和叹息。   “他还能活多久?”萧天逸安静的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多则三个时辰,少则半个时辰!”   “什么?”语嫣一愣,心中黯然:不可能的,他明明说杀了自己他就能拿到解药,这么短的时间,他根本赶不回京城,怎么从楼敬之手中拿到解药呢?难道王府还有楼敬之的人?   语嫣的思绪陷进了一个困顿,而萧天逸已经冷静下来,屏退了所有人,解开管家的穴道。   “王爷。”两个字,管家喊得热泪盈眶。   “告诉本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萧天逸用冰冷掩饰着他的急切和关心。   “老奴对不起你,更有负夫人所托!”泪水顺着管家消瘦的脸颊流淌,他的底线开始溃散,却不肯供出幕后的主谋。   “告诉本王,是谁指使你的?是谁给你下的毒?”   语嫣看着萧天逸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露,“王爷,管家一定有苦衷的,他刚才又机会杀我,却没有那么做,他一定也不想背叛你的!”   “王爷,您知道也没用,老奴死了,还会有别的杀手来的,想要保住王妃的命,就赶快送她走吧!”管家握着萧天逸的手,眼中满是慈爱的光,“你们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你,到底是谁?”从他的表情里读到异样,萧天逸忽然话锋一转,他忽然想起了过世的母亲。   管家似乎正等着这句话,扯着嘴角笑了,“按理,你应该叫我一声表舅!”   “表舅?”萧天逸搜寻记忆,却找不到一个相关的影子。   语嫣却捂着嘴,将那呼之欲出的惊叫压了回去,“你是枫叔叔?”   管家先是有些惊讶,而后含笑点了点头。   泪水在眼中涌动,那是一种本能,虽然那是的楼语嫣不过几岁,可记忆却是那样的清晰深刻。语嫣抬着头,吸着气,尽量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   母亲王晚碧是楼敬之唯一的妻子,却不是他喜欢的女子,娶她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而她自幼和萧天逸的母亲远夫人是闺中密友,她真正喜欢的是当时借住在远夫人家的表哥:枫公子。   那时的枫公子虽然也喜欢王晚碧,但毕竟年轻气盛,不愿再官场见风使陀,一心只想着闯荡天下,看遍花花世界。   待他走遍名山大川,想要靠岸的时候,王晚碧已经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中,嫁给了当时的后起之秀楼敬之,语嫣也已经四岁。   纵是心中有万般的遗憾,一切也已成定局。可楼敬之却非常欣赏枫的才华,常常邀请他到府上喝酒聊天,好不痛快。   他想着,这样时不时的能看见王晚碧也是一件好事,便欣然接受。   这样相安无事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直到有一天,枫因为醉酒留宿在府中,却被人撞见与王晚碧私会。   那时的语嫣只有五岁,她躲在嬷嬷的身后,亲眼看着上身赤-裸的枫叔叔紧紧的抱着只穿了里衣的母亲,忍受着楼敬之的责骂和鞭打,她看着枫叔叔的背上全是血痕,却也不肯放开母亲,紧紧的将她护在怀中,直到晕死过去。   再后来,枫叔叔就不见了,母亲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下床。也从那时起,楼敬之再没踏进她的卧房。   母亲除了以泪洗面,更多的时候就是教语嫣怎样成为一个独立人,还必须怀着一颗仁慈的心,告诉她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自己,要争取自由!   她懂了,从楼敬之开始接触枫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他要的就是他们情难自控,走在一起。再利用王晚碧要挟枫潜入滇南,为他监视当时的滇南王萧灏远。萧灏远一定也是察觉了什么,却碍于妻子的情面,只是将府务和政务分开,设立了书房这个绝对隔离的区域。   “你很聪明,像你的母亲!”管家看着语嫣,赞许的点了点头,可目光变得幽暗,“她从我入府的那天起,就知道楼敬之打着别的主意,几次三番提醒我,可我当时只是散人一个,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图谋的,所以不曾上心。直到那一晚,我们喝得正欢,他却说皇上急召,让我务必在府上等他回来,他走后不久,我就醉了,醒来就在你母亲的房间!”   “我第一次在那么近的距离看着你的母亲,她睡得很安稳,像一朵紧紧绽放的牡丹,雍容典雅!”   看着他的目光变得悠远,哀凉的唇边浮起笑意,语嫣的泪落了下来,那时的他一定很爱母亲,一定觉得很满足,虽然以那样的方式,但却总算在一起了。   “我知道事情不对,想要离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后面的一切你都猜对了!”   “可恶!”萧天逸一拳砸在床框上,木屑纷纷扬扬,露出一个大窟窿,看着语嫣的泪,他心底有个声音叫嚣着:楼敬之,你这个老匹夫,总有一天,我萧天逸一定要了你的命!   “天逸,送语嫣走吧!你是表妹最宝贝的儿子,她是晚碧最宝贝的女儿,我舍不得看着你们受伤害!以前做得那些事情,我只是想逼走语嫣而已,可是她那么爱你,像你母亲爱着你父亲一样!”   “枫叔叔……”语嫣在床边跪了下来,垂着头泣不成声。   “乖,不哭,你母亲一定很恨我吧!”管家努力的撑着身子,拭去语嫣腮边的泪水。   语嫣握住他发黑的手,拼命的摇头,“这么多年,母亲从没忘记你,她一直提醒我,要自由,要像曾经的你一样自由!”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管家终于释然的笑了,在瞳孔溃散之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枫叔叔……”语嫣的声音尖利刺耳,可她再也叫不醒他了,她多想让京城的母亲再看看这个男人。   “舅父……”萧天逸觉得心口一阵发紧,他刚刚知道他真的是自己的亲人,可转眼他就离开了。   ******   管家下葬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语嫣裹着狐裘坐在凉亭里,看着棺木落进深深的坑里,再被泥土层层掩埋。这个母亲口中风一样的男子,客死他乡,并将在无尽的黑暗中,永远长眠。   “嫣儿,走吧,回去了!”礼仪完成,萧天逸回到她的身边,轻轻拥着她的肩,“他,安息了!”   “水会溅湿狐裘的,你抱我!”语嫣将头抵在萧天逸的胸口,目光掠过聂典身边的那个黑衣人,他还是来了。   萧天逸无言,只是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出了凉亭,萧鸺、萧鶹紧紧的跟在后面撑伞。   她看见黑衣人眼中含着鄙夷,立刻回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这场暗战,谁控制不住先动手,谁就会输掉在萧天逸心中的位置。   她看着他黯然的收回目光,伸手勾住萧天逸的脖子,安心的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他们已经达成默契,不管未来有多大的风雨,他们都要守在一起,共同面对。   “你答应突犹的要求吧,降我的位分为侧妃!”语嫣替萧天逸褪下湿透的衣服,伞下的空间是有限的,他都给了她。   “你真的愿意?”萧天逸没有当真,用毛巾擦着身上的水,以前这些事情都是丫鬟们做的,可语嫣现在霸道的不准了,说他的身体不能让别的女人看了去。   “不过,你得答应我,只是名义上的娶,你已经有三个女人了,她还是个孩子,绝对、绝对,不能碰她!”   萧天逸这才正色起来,这才像语嫣这个小狐狸应该有的手段,“你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   语嫣笑着替他穿上干净的里衣,“你要是不娶,我怕好多人的大戏都唱不下去了!”   海棠传来的消息,楼敬之和楚玄灵就等着抓萧天逸的错处,一举和谐了滇南,连接替的人都选好了,就是皇后的父亲,欧阳将军。   但是他们的目标又是不同的,楼敬之想要除掉语嫣,免得她祸乱江山;而楚玄灵意在除掉萧天逸,抢回语嫣。   黑面魁是语嫣给新管家的名字,就是那个让萧天逸又敬又怕的人。他整日穿着黒衫,脸上还带着个黑铁的面具。海棠说,如果萧天逸再坚持不肯委屈她,那个人很有可能直接铲除她。   面对重重压力,团景那些时不时射来的暗箭都是小儿科,语嫣已经完全没心思顾忌了,打入冷宫的人,翻不起什么猛浪。   看上去规整有序的天凌国,实际已经是暗流涌动,战事一触即发。   ***   语嫣坐在绿柳园庭中的石凳上,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团景,“你胆子不是挺大的么?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吗?”   色鬼卷土重来,没伤着语嫣,却害了鸿雁的名节,可怜她才十四岁,若不是青苗发现得早,她已经自杀了。   “妾身没有做错事,不觉得害怕,只是王妃身份尊贵,妾身是感受到王妃的威仪,才发抖的!”团景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   “很好!”语嫣慢悠悠的端起茶,细细的抿了一口,“带桃红!”   衣衫破烂,浑身伤痕的桃红被推到身边,团景吓得直往后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主……子”,桃红的声音沙哑无力,眼中都是求生的渴望,她抬手去抓团景的衣袍,“救救奴婢!”   却落了空。   团景像避开瘟疫一样的避开了她的手,语嫣端着茶杯的手,紧了,如果这个人还有半点良知,她或许还会留她一命。   “桃红,你可以死心了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青苗急了,如果不是语嫣带回了鸿雁,那么被人侮辱的那一个,可能就是她了,所以看到躺在床上欲哭无泪的鸿雁,她的心很痛。   “呵呵”,桃红冷冷的笑了,看着团景,眸光中尽是失望,“当年受你一饭之恩,今日我便将这条命还给你!”   她说着就向一旁的石凳扑了过去。   “不要!”   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看着她身子泥一样的瘫在地上,猩红的血顺着额头留下来,语嫣整个人都软了。   “叫大夫,快去叫大夫!” 她闭上眼睛,抓着青苗的手,脑子里全是芸香离开时的情景。   该死的没死,死的都是软弱的,她和萧天逸还有很多好日子,她不要做弱者,不要死。   “从今日开始,景美人禁足,所有人撤出绿柳园,三餐只能吃素,当时为鸿雁和桃红祈福!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什么时候见我!”语嫣摔碎手中的茶杯,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绿柳园。   看着大门缓缓阖上,团景眼中全是绝望。   那一晚,整个绿柳园都回荡着她的哭声。   “王妃,你不怕她自杀么?”青苗为语嫣研着墨,看着她在洁白的宣纸上,勾出新的花样,这是她准备绣给萧天逸的。   手中的笔停下,语嫣望着纸上成型的玫瑰,浅浅地笑,她终究也不能免俗,“如果她有那个勇气,我倒是要对她刮目相看!”   轻轻的吹着纸上的墨迹,语嫣回头看了青苗一眼,“鸿雁和桃红怎么样了?”   “鸿雁还是那个老样子,做什么事情都没魂;桃红的伤口都结痂了,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始终昏迷不醒。”青苗叹了口气,她们都是苦命的人。   “照这个,给我绣个草样先看看,顺便把鸿雁给我叫来!”语嫣敛起脸上的笑意,她恨不得立刻杀了团景,可桃红不醒,她就是找到色鬼的唯一线索。   **   “你想清楚了?”语嫣看着木桩一样站在那里的鸿雁,精神垮掉,她整个人都很憔悴,完全没有入府时的活力和灵气。   “奴婢没得选择!”她苦笑着摇头,慢慢的跪了下去,“奴婢让王妃蒙羞,请王妃赐奴婢一死!”   “你可以选的,”语嫣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脑子为什么那么死板,团景还是青楼女子,一样可以嫁给萧天逸,为什么鸿雁就是想不开,“你知道我不会让你死,我让王爷给你找户好人家吧!”   语嫣做出最后的让步,她不肯留在王府,只能给她找个好归宿。妻贵贤良,她相信鸿雁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妻子,好母亲。   “不,奴婢已非完璧,宁可孤独终老,也不想去害别人!”   我艹!   语嫣扶额,她怎么遇到的都是些冥顽不灵的,没有处-女-膜就是害人么?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她想说团景的例子,但又觉得这一比较,岂不是降低了鸿雁的档次,“那你这意思,那是非那个色鬼不嫁咯?”   “不,如果再见,奴婢一定亲手杀了他!”鸿雁说得咬牙切齿,双颊却不自觉的染上了娇红。   这样子,表面说是恨,可能心底更多的是欢喜。   语嫣吸了口气,稳定心绪,她不知道鸿雁为什么对那个色鬼动了心思,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第一次情结,但她理解她的那种感觉,就像她曾经对萧天逸的那种,又爱又痛。   “你下去,好好做事,好好照顾桃红,她能帮你找到你想找的人!”   感情的开始,没有那么多来由,也许只是和心中的影子相似,也许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一句话,但结局只有两种,不是缘,就是劫。   路是自己选的,就要自己走下去!   她选择了同情她们,就要尽力的帮助她们。   “王妃,团景要见您!”   刚刚目送鸿雁离开,萧鶹就带来了好消息。时间刚刚好,语嫣裹上狐裘,“走吧,你陪我去看看!”   “属下也去!”   萧鸺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吓得萧鶹差点拔剑,“越发不像话,吓着王妃怎么办!”   “才不会,王妃才没你那么小气呢!”萧鸺等了他一样,看着语嫣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参加王妃,属下请求追随王妃!“   “你……”萧鶹气得说不出话来,语嫣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抚,“没事,没事,他想去就一起吧!”   “多谢王妃!”萧鸺也不客气,自己就起来了,屁颠屁颠的跟在语嫣后头。   语嫣走在他们中间,笑容里多了疑问,萧鸺的性格虽然随意,但一向很有分寸,在萧天逸正繁忙的时候,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玲珑居来,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命令,有什么企图的。   但会是谁呢?目的是什么呢?到了绿柳园门口,语嫣也没想出来。   侍卫懂事的开了门。   才不过几日无人料理,绿柳园就失了昔日的光彩,满地落叶,好多花都随着主人一起枯萎了,入目皆是衰败!   “参加王妃!”   萧鸺非常懂事的替语嫣拂去石凳上的落叶,可看到那地方,语嫣就想起桃红,她坐不下去,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团景。她为自己画了精致的妆容,可也掩不住她眉间的疲惫,她已经在精神上败了。   “有话直说,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团景也不跪,就那么看着语嫣,她已经做好了准备,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奴婢可以知无不言,但求王妃留奴婢一条命。”   “你以为,你还有和我谈判的筹码吗?”语嫣冷笑,“说不说随你!”   她利落的转身,从团景隐藏着得意的目光中,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想拖延时间,也要看她给不给她机会。   “等等,说,奴婢什么都说!”   语嫣收势,冷冷的看着团景一脸的惊慌,想怎么玩,她都奉陪。   “奴婢是出生在滇南的一个山坳里,山坳后面就是军营,军营里有很多帐篷,有个地方叫红帐篷……”   她说得极慢,神情变得很严肃,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忘记了尊卑、身份!   “我就躲在那个山坳里,每天会有不同的女人偷偷给我送吃的、穿的,可是,他们都不是我的母亲,我就那样长到六岁!你知道我有多无聊,多寂寞吗?”   在她的叙述中,语嫣看着萧鸺和萧鶹先是惊讶,然后脸色变得煞白。   “你知道我有多寂寞,多无聊吗?”她喃喃的重复着,然后看着语嫣凄厉地笑着,眼中全是泪,“我常常偷偷的接近军营,那里有很多人,有男人,有女人,可姨娘们说不能靠近,被人发现我就会被杀掉!”   看着她近乎绝望的表情,语嫣也跟着不寒而栗,狐裘下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她也是孤儿,是一直寄养在姨妈家的讨人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直到有一天,军营里来个男孩,一个好漂亮的男孩,他才四岁,拿着一把精致的小弓,在校场上射箭!”团景扭头看着语嫣,得意地笑,“你一辈子也想象不出,那个时候的他有多可爱!”   狐裘下,语嫣死死的握着自己的衣角,她口中的他,一定是年幼的萧天逸。她猜到团景和萧天逸一定有些过往,只是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这算不算两小无猜呢?   看着语嫣发愣,团景笑得越发得意,“当时,我也跟你现在一样,呆了。然后我就傻傻的跑了过去,那时候我的眼中只有他,我看不见呼啸而来的箭。”   团景拉开衣襟,露出左肩,上面有个红色的疤痕,像一个奇丑无比的瘤子在她光洁的肌肤上,“我流了好多血,可我一点也不怕,我看见他的脸离我好近,他的眼中全是担心!”   语嫣觉得自己在发抖,不是因为知道她和萧天逸的过去,而是她第一次看见如此真实的团景,感受到她悲惨的童年,她想起自己无家可归的日子,和第一次看见天哥哥的情景。   姨母总是打她,她跑出去的时候好害怕,可遇到天哥哥以后,她再也不害怕了。有他的地方就有安心,就有温暖,即使睡在桥洞下,即使混迹在刀光剑影中,他亲手将她推上了A市大姐大的位置,她却永远失去了他……   “王妃,小心!”   语嫣完全失神的一刻,危险降临了,幸好萧鸺反应快,一手将她推到萧鶹的怀中,一手挥剑挡住突如其来的剑。   语嫣回过神来,萧鸺已经和那个蒙面刺客打在一起。而团景就站在一旁哈哈大笑,一面笑,还一面擦着眼泪,神态癫狂。   她出身在红帐篷,长大在青楼,语嫣能想到她这二十来年活得有多不容易,可她的行为实在令人不齿,就算她从小喜欢萧天逸,那也不是她害人的理由。   语嫣终于知道萧鸺为什么会出现,别看他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他的剑术比萧鶹高出很多,萧天逸大概已经预料到这一幕,但是,他为什么不提醒她警惕呢?   “楼语嫣,你一样也保不住!”看着刺客久久攻不下萧鸺的防线,团景急了,抓起一旁的盆栽就朝语嫣扔。   这一局,她赌上了全部,她输不起。   可她的脑残也不是一两次了,语嫣的身边还有萧鶹,不愿让语嫣受到半点伤害的萧鶹。   只一眨眼,萧鶹的剑就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别,别杀她!”除了同情,语嫣还有问题要她回答,比如这个刺客哪里来的。   “速战速决!”   得了语嫣的令,萧鶹立刻封住团景的穴道,挥剑加入萧鸺和刺客的战团。这样一来,平衡的局面立刻被打破,刺客很快败下阵来,被萧鸺一剑挑断了脚筋,跌倒在地上。   挑开面纱,刺客三十来岁模样,长着一张大众脸,鸺、鹠对视一眼,也看不出他的底细,“说,是谁派你来的?”   “哼,祸世妖妃!今日我杀不了你,总有人会收拾你的!”他看着语嫣吐了一口唾沫,一咬牙,就有黑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头一歪,死了。   萧鶹撬开他的嘴看了看,“牙齿藏毒,死士惯用的伎俩!”   “能看出什么毒么?”语嫣有些不甘心,或许萧天逸已经有了头绪,但他既然不告诉,她就只能自己查。   “夺命,天下死士皆用,速度快、无痛苦!”萧鸺已经收起剑,找来守门的侍卫善后,“王妃,我们回吧,王爷应该在玲珑居等着您了!”   虽然他刚才救了自己,而且也一直很懂事,但是语嫣还是讨厌他和萧天逸一起瞒着自己搞小动作,皮笑肉不笑的瞥了他一样,“说的对,那你负责带上团景!”   “……”萧鸺无助的看看语嫣的背影,又看看麻木不仁的萧鶹,心说:这女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虽然这种事他可以再随便找个侍卫办,但以他的聪明才智怎会不知道语嫣是故意折磨他,她就等着抓他的错呢!   还好团景这一路比较合作,虽然整个人像是被抽调了魂,好歹还能自己走,而且不哭不闹。   到了玲珑居,果然萧天逸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斜靠在露台上的软榻上,说不出的悠然自得。   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跪在他面前,鸿雁也跪在一旁抽泣,任青苗怎么安抚都不起来。   语嫣疾步过去,看到那双眼睛就知道了其中的原委,她认得那双眼睛,就是给她下药和坏了鸿雁清白的色鬼。   她看到那双眼睛就觉得恶心,她模糊的记忆里还有和萧天逸的一夜疯狂,她清晰的记忆里有鸿雁两腿间的血迹和上吊的绝望。   “来人,先挖掉他的眼睛,再剁去他的手脚!”语嫣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好像整个大海都结了冰,带着不可抗拒的冷意。   “不,不要啊,王妃,不要啊!求求您不要啊!”鸿雁跪行到语嫣身边,抱着她的腿,苦苦哀求。   早先的谈话,她就看出鸿雁的心思,只是不知道她有多少诚意。   见语嫣不语,鸿雁有扭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色鬼,“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我,我舍不得……”   色鬼的眼中有七分真诚,剩下的三分竟然是羞怯,语嫣有些懵,什么时候见过强-奸-犯装纯情的,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萧天逸,而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那你想怎么样啊?难道真的准备亲手杀了他?”这么问,语嫣觉得自己有点残忍,可只有生死时刻,才是最能激发出,人内心最真实的感情。   “那这样吧,我成全你!”语嫣抽出身旁侍卫的刀丢在她的面前,“去,杀了他!”   “什么?你想杀了我?”色鬼不敢相信的看看语嫣,将目光定格在瑟瑟发抖的鸿雁身上。   “她为什么不想杀你?她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子,与你无怨无仇,曾经天真活泼,可现在呢?你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如果是我,会想把你碎尸万段!”语嫣冷笑,眸光中都是嘲讽。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来人,给他松绑,,今天,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让鸿雁杀你,要么你杀了她!”   听着语嫣的话,全场的人都变了颜色,她的冷,她的恨,丝丝刺骨。   萧天逸不知道她也有这么嗜杀的一面,玩味的表情变得凝重。   鸿雁哭得更凶,跪在地上,肩膀不停的抖动着。她不敢去拿刀,也不想去拿,她也不想杀他,也不想忤逆语嫣的意思。   语嫣蹲下身,将刀塞到鸿雁的手中,在她耳畔低语,“话是你自己说的,路是你自己选的,再难也要走完它!”   鸿雁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语嫣,拼命的摇头。错了,都是她自己的错,她不该骗语嫣,不该撒谎,不该隐瞒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那一晚的她有模糊的记忆,她记得自己很愉快,她记得他看到她腿间留出的处-女-血吃惊的样子。他浅浅的吻她,就像王爷亲吻王妃的样子,他抱着她,在她耳畔低语,说要带她走,说会好好对她。   可是,她的命是王妃的,她欠的债,还没有还……   语嫣的表情一直是冷冷的,拉着她站起来,将她推到色鬼的面前,然后从容的退到一边。   色鬼看着鸿雁手中的刀,没有害怕,没有恐惧,只是失望,深深的失望。他记得她说喜欢他,喜欢他的技巧,喜欢他的力量。于是,他来找她,希望结束自己放-荡的生活,从此做尘世间一对平凡的夫妻。   可现在,她要杀他……   看着鸿雁慢慢的举起刀,色鬼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如果这就是他的结局,那么他欣然领受,他做了太多错事,能死在心爱的人手中,也是一种圆满。   伴随着鸿雁一声凄厉的嘶吼,挥动手中的到,所有人都忍不住撇过了脸。   片刻之后,银刀坠地,没有疼痛,没有鲜血四溅。   千钧一发之际,萧鶹制止了鸿雁最后的一搏。   “恭喜你们,自由了!”语嫣翩然一笑,百媚自生。   她早看出鸿雁喜欢上色鬼,可她以为色鬼这种人是不值得鸿雁托付终生的,如今看来,鸿雁的喜欢是有点道理的。而更好的是,直到最后一刻,被迫去杀死自己最心爱的人,鸿雁也没有想过背叛她。   没有人知道语嫣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的茫然。   唯有萧天逸,紧绷的表情松懈了下来,他的语嫣由始至终都不是心狠手辣的人,而是一个非常智慧的好女子。这样的人,值得他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疼爱。   那么,他也要赶快去处理好刺客的事情。他挥了挥手,带着萧鸺和侍卫心情愉快的走了。   “王妃……”鸿雁呆呆的看着语嫣,她从萧鶹手中接过匕首,截去自己的耳发,也截去色鬼的垂在颈间的发。   “削发代首,曾经的你们都已经死去,希望在以后的路上,你们可以相互扶持,恩爱白头!”看着发丝散在风中,语嫣甜甜的笑了,她留不住良药的纯真,但愿能送给鸿雁幸福。   语嫣的话意,已经很明显了,色鬼毕竟行走江湖多年,立刻拉着鸿雁匍匐在语嫣脚下,“王妃的大恩大德色鬼无以为报,它日若是王妃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小人必定肝脑涂地!”   “肝脑涂地?你肝脑涂地了鸿雁怎么办?”语嫣摇头轻笑,虚扶一下示意他们起来,“安顿好了,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就好!”   “哈哈,一定的,一定的!”   色鬼擦着眼泪笑了起来,鸿雁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弄得找不着北,看着语嫣羞红了脸,有哭有笑。   目送他们离去,语嫣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团景身上,她刚才也一定是吓傻了,居然忘记向萧天逸求饶。   现在萧天逸已经走了,正适合语嫣展开“血腥暴力”的审问。   “说,刺客是谁派来的?”语嫣慵懒的歪在软榻上,能亲手促成鸿雁的幸福,她很有成就感,她希望团景能聪明一些,趁她心情好,赶紧把事情交代清楚。   团景可并不领情,目光在语嫣脸上晃来晃去,“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放肆!王妃面前竟敢自称我,跪下!”萧鶹的剑鞘点到她腿上的麻穴,团景就跪倒在地。   语嫣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你特意在这个时候叫我去绿柳园,还说我一个也保不住,不但刺客的出现跟你有关系,连色鬼的出现,跟你也脱不了干系,你真当我不知道么?”   那个人说,语嫣是祸世妖妃,她也恨她,所以一拍即合。那个人说,刺杀成功可保证她成为萧天逸宠爱的女人;如果刺杀不成功,也可保住她的性命和位分。   “王爷,我要见王爷!”这个时候,她想不到这偌大的王府中,还有谁能救她的命,只有他。   “王爷?你刚才不是见过了么?”语嫣看着她,戏谑的笑着,“可王爷好像不想见你,他早看出你的不轨用心,不然萧鸺怎么会在我身边?不然色鬼怎么会被抓住?不然他怎么刚才不说一句话就走了?”   语嫣一连串的问话,让团景面如土色,失去萧天逸的怜悯,她的人生将永无出头之日。   “杀了我,有种你杀了我!”她叫嚣着,歇斯底里。   “你以为我不敢么?还是你在质疑我的能力?”语嫣轻蔑的一笑,她不想杀人,可如果团景真的想死,成全她也未尝不可,反正她喜欢做善人善事,“好,我就如你所愿!”   “住手!”   语嫣抬起的手,顿在了半空,露台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还是她最最讨厌的黑面魁。   “你不能杀她!”   五个字,带着颐指气使的压迫感,让语嫣心里堵着慌,更让萧鶹不舒服,“聂先生,王爷敬重你,可你也要看看面前的是谁!”   “正因为我知道面前的是谁,所以才说这样的话!”他似乎是瞪了萧鶹一眼,扭头看着语嫣,眸光深邃,“王妃,你说她勾结刺客,谋害于你,你可有受伤?”   语嫣摇头。   “刺客可能对质?”   语嫣再摇头。   “那你有何证据证明此刻是她找来的呢?”   “我……”语嫣一时语塞,古代杀人要需要呈堂证供的么?不都是当官的说了算吗?而且团景明明有做过。   “王妃身份尊贵,也不想它日被人谣传嫉妒王爷的其它妾室,草芥人命吧?”   话说到这儿,语嫣就彻底明白了,他就是来为团景求情的,她不怒反笑,“管家好一口伶牙俐齿,难怪聂将军对你青睐有加,可是王爷让你来的?”   看管家一言不发,语嫣觉得心凉,“得,我也不管你是谁派来当说客的,我就当她和刺杀我的事情没关系,那么她找色鬼对我下药,害了鸿雁总是事实吧?你看,要不要我找色鬼回来对质呢?或者找王爷对质也行。”   语嫣说得笃定,学足刚才黑面魁的腔调。本来她也不想杀人,而且她现在觉得团景还有点用,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查到这个黑面魁的老底。所以退一步,再以牙还牙就好。   “王妃没有受到伤害,鸿雁也有了好归宿,相信王妃可以网开一面,饶她一命吧?”管家别语嫣反将一局,气势弱了三分。   “只要留她一命就好?”语嫣人畜无害的笑着,看看胆战心惊的团景,又看着管家,问得十分认真。   “是,请王妃留她一命!”如果管家知道语嫣最后的决定,一定不会回答得这么快。   “好,很好!”语嫣敛起笑意,坐直了身子,“萧鶹,送她去红帐篷!”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团景发疯似的朝语嫣扑过去,“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管家脸色也僵了,但很快反应过来,既然语嫣要做,他就帮她做到最绝,他迅速的点了团景的穴道,赶在萧鶹之前,扛起昏迷的团景,“既然是属下求情的,此事就由属下去办吧,不劳王妃再费心了!”   “好啊!我一直很想陪王爷去军营见识一下,就是不知道王爷哪天应允,我想到时候一定能再见到我们的景美人的哦,管家!”她不会给他机会暗度陈仓,团景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可她不知道,这只是成全了某人的圈套。   “王妃,把她送去红帐篷会不会太严厉了一些?”直到所有人都退下,萧鶹才轻轻的问语嫣。   “红帐篷是不是所有的女人可分三六九等?”语嫣看着他笑了,他的脸憋得通红,这句话不知道是他琢磨了多久才鼓起勇气问出来的。   萧鶹不解,点了点头,“分的!”   “那你觉得管家刚才这般为团景辩护,又亲自送她去,可会让她成为最低的那一等呢?”至少,她认为是不会的,说不定比她在府上的待遇还好,什么人也不用伺候。   “原来如此,那王妃岂不是太便宜她了?”萧鶹拍着脑袋傻笑起来,王妃是最聪明的,他怎么会替她瞎操心呢?   语嫣叹了口气,“你几时见我杀人?我根本就不想杀她。而且,我觉得这个管家很有问题,但凡家仆,一律自称‘奴才’年纪长,地位高的也不过一句‘老奴’,可他张口闭口都会‘属下’,而且气势十足。哪里像聂将军的家仆?”   这话让萧鶹的脸色又冷下来,“那,我们要不要提前通知王爷呢?”   “我们的王爷,比我们都要聪明,你想想萧鸺今天为什么会跟我?”语嫣苦笑着摇头,疲惫的闭上眼睛,她以为他们好了,敞开心扉了,却还是在不停的猜心事,“我乏了,睡一会,你也下去休息吧!”   看着她独自回房,纤细的背影在萧瑟的风中,说不出的淡薄和落寞,萧鶹心中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楚。如果她需要肩膀,自己可以给她,可她想要的,只是王爷的。 VIP05 天价弃妃   “不要,不要,我是王爷的景美人,你们胆敢侵犯我,王爷不会放过你们的!”团景紧紧地护住胸,撕破的衣裳下,露出大片光洁的肌肤。   她记得她扑向楼语嫣,然后就昏过去了,醒来已经到了军营的红帐篷,而是是军中最下等的红帐篷,管家说,王妃要她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哈哈,老子不知道什么王爷的景美人,老子只知道你是群芳楼的花魁,只记得你在台上的骚-样啊!”那个光着膀子,胸前毛茸茸的虬髯大汉肆意的笑着,眼中只有情-欲的光。   “滚,你滚……”团景一手护住胸,一手抓起房中一切拿得动的东西朝他身上砸。   “妈的,你敢打老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头被镜子砸出个包,那虬髯大汉急了,青着脸冲上去一把钳住团景的腰,将她摔在地上的褥垫上,‘哗’的撕碎了她华美的长裙,那是萧天逸赏给她的。   没有前戏,没有温存,只有粗暴的冲撞和撕裂的痛楚,看着碎了一地的衣裙,团景狠狠地咬上了虬髯大汉的肩。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团景的脸立刻肿了起来,血丝顺着她的嘴角蜿蜒,“王爷,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放你-妈!”他想听她尖叫的声音,越惨越爽,可他不想再被咬,干脆死死捂住团景的嘴,拼命的干。   看着她满脸都是泪水,他觉得很爽,好像是占有了哪个姑娘的第一次,比干那些老油条似的军-妓爽多了,不枉他偷偷给管家的那锭银子。   他大力的搓揉这她饱满的胸-部,在上面留下青紫的痕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捣弄团景的巢穴。   团景的呜咽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泪在腮边凝结,就算她心里抵触,但是身体已经有了反应,她感觉到她的心里有团火,她的巢穴充溢着汁水,萧天逸已经很久没有碰她了。而且萧天逸从来没有如此的渴望过她的身体,她知道,从来都知道。   “王二虎,你快点,我们都等着尝尝花魁姑娘的滋味呢?”帐篷外的人等的心急,听说有新的姑娘来,他们都排着队的等着尝鲜。   “慌……什么慌,都给老子……等着!”他的头埋在团景的两腿之间,吮吸着她巢穴里留出的汁水,这可比那些熟脸孔的味道好多了。   团景撑着身子,打着哆嗦,他的舌头很大,嘬得她好-舒-服。她尝过萧天逸的味道,可萧天逸从没尝过她的味道,她多希望这个人是萧天逸。可他不是,他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莽大汉,她竖着指尖,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深深的红痕。   萧天逸再也不会要她了,永远不会!一切都是因为楼语嫣,全是楼语嫣,她恨!她恨!   **   “什么?你说王妃把景美人送去了红帐篷?”萧天逸看着管家,握着书的五指抓紧,他不相信,不相信,他的语嫣不会这样歹毒,他扭头看着萧鸺,萧鸺脸上也是跟他一样的表情。   “是,属下本来不敢说的,但是,但是属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因为王妃要属下将景美人送去军中最低等的区域!”管家战战兢兢的说着,语气中很是为难。   “不可能,”天逸不敢相信,她的语嫣聪明智慧,怎么会做这么没品的事情,“就算送去红帐篷,按照规矩不是应该先在上等区域呆两个月吗?怎么会直接送去低等区呢?”   “这个,这个,属下说是王妃的意思,那个,那个士官就照办了,他说,他说王妃深得王爷的心,王妃的意思就是王爷的意思。那士官还说,王妃美色倾国,王爷只要王妃一个就够了!”   管家言辞凿凿,表情又显得格外为难,看着他绞着手,压抑得非常辛苦,萧天逸动摇了,显然管家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谁是谁非,只能到军营中去看过才知道。   在士官的口中得到了证实,萧天逸的心开始动摇。   萧鸺若有所思的看看管家,然后紧跟在萧天逸身侧贴身而行,“如果真有此事,能做的只是将伤害降到最低!”   远远的,他们就看见团景的帐篷外堆满了人,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   “王二虎,你再不出来,老子就进来了,好东西都让你一个人吃了啊!”   “王二虎,操你大爷的,你有种就在里面呆一辈子。”   “……”   纷扰的谩骂中,王二虎想要出去,却被团景一再的挽留,“我还会这个姿势,保证伺候你****!”   她笑着,噘着自己的嘴,她已经被这个人糟蹋了,她不想被更多的人糟蹋,听见外面的声音,她就觉得恶心,比面前的这个人还要恶心,但最恶心的是楼语嫣,只要她活着一天,她就不会放过她,她一定要活着出去,找她报仇,哪怕玉石俱焚!   外头的吵闹,忽然一下子安静了,王二虎被团景嘴伺候得很舒服,对她突然停下显得很不满,“小-骚-货,快点啊,老子很爽,伺候得老子爽了,今天就陪你干一天!”   门帘被撩了起来,团景看见萧天逸伟岸的声音,墨瞳中是复杂的光:失望、同情、怜悯、还有嫌恶。   “王,王爷……救我啊,王爷!”她推开面前的男人,赤条条的扑进萧天逸怀里,嚎啕大哭,“奴婢错了,奴婢不该设计王妃,求您,求您带奴婢走吧,为奴为婢都好,求您!”   萧天逸结下披风,包住她裸露的身子,目光落在她左肩的旧患处,目光变得柔软,那时候他们都好小。怕他有阴影,治好团景后,父亲就悄悄把她送走了,直到他在群芳楼与她***愉。   “单独置一间帐篷给她,派人伺候,任何人不得冒犯,非本王召见,不得出!”萧天逸冷冷的吩咐,扭头看着怀中的团景,声音柔了三分,“府中容不下你,你就住在这里,可好?”   不止是记忆,不止是垂怜,还有赎罪,替语嫣赎罪!他不想找她说理,嫉妒是每个女人的天性,他只想帮她把这个污点擦掉。   这轰动军营的一抱,传到语嫣耳中的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王妃善妒,将王爷两小无猜的景美人送进军中的红帐篷。本想景美人受尽侮辱,谁知王爷及时赶到。见景美人非常难过,亲手将她抱到单独为她设置的帐中,两人郎情妾意,互诉衷肠到夜深。   所有人都觉得王爷真心喜欢的是景美人,而宠爱王妃不过是因为她出生相府,又是皇上亲自赐婚。   此事在军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多数人都一边倒的支持团景和萧天逸,甚至有懂事的军-妓,在军中偷偷叫团景娘娘,说语嫣是府中的王妃,团景是军营中的王妃。   不管是王府还是军中,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来自京城的王妃楼语嫣,让王爷受了极大的委屈,虽然她长得极美,但心肠不好,也是枉然。   “放屁,全是放屁,”手中的茶杯掷地,碎瓷四溅,“我说王爷怎么这两天都不来看我!我什么时候委屈过他!”   “青苗,你说,我什么委屈过他啊?”她挫败的拉着青苗的手,秀眉拧成一团。   “王妃,你别难过,这就是府中的人以讹传讹,”看她难过的样子,萧鶹真的很心疼,“不如,属下陪你去找王爷解释一下?”   “对,奴婢去厨房拿些王爷喜欢吃的糕点?”青苗心里也难受,那天她明明也在场的,语嫣从没说过要送团景去最红帐篷最低等的地方,她也可以作证。   “我都没做过,为什么要去?”语嫣倔强的昂着头,她是那么歹毒的人吗?她最恼的就是萧天逸连问都没问过就断定什么都是她错,他根本还是不信任她。   “可,总有一个人要先开口的!”萧鶹诺诺地说,“王爷,毕竟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我还是女人呢?女人更需要关心啊?”语嫣握着双拳,她只想打人,打死萧天逸这个没良心的。   好半天语嫣才缓过神来,她费劲巴拉的穿越到这里,嫁给萧天逸,好不容易才成为他真正意义上的妻子,正牌王妃,难道就要因为一个团景,因为这点破事、烂事就被打回原形?那岂不是遂了各种围观者的心愿?   “萧鶹,你去拿点心,青苗帮我打扮,我们待会一起去看王爷!”   “好勒!”见语嫣恢复了精神,青苗立刻乐开了花,直奔梳妆台。   萧鶹压抑着心里的落寞,赞许的笑着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铜镜中的人,如娇花临水,颊染红嫣,唇点朱丹,青眉如黛,秋瞳剪水,脉脉含情,青苗看得痴了。   “王妃,你今天好漂亮!”   “切,我哪天不漂亮!”语嫣笑着为自己贴上花钿,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自者容,这句话亘古不变。   收拾停当,萧鶹也回来了,三个人神采奕奕的来到萧天逸的书房外。   一路上时不时的窃窃私语,时不时的指指点点,语嫣都尽量保持这微笑,别人的看法都不重要,只要萧天逸一个人信她就足够了。   “王妃,王爷没有召见您,您不能进去!”门口的侍卫将语嫣拦住,用公式化的口吻。   “什么?”语嫣一愣,自从上次她中了媚-药之后,萧天逸就对她格外开恩,可以随时出入书房的,“哦,我知道了,萧鶹给我吧,我自己进去就好,有事再见你们!”   她以为侍卫是这个意思,抬手接下了萧鶹手中的托盘,却再次被拦了下来,“王妃,任何人没有王爷的召见,都不能进入书房重地!”   语嫣这就不解了,她瞪着那脸面无表情的门神,歪着头上下打量,也不是新来的啊, “这,是什么时候定的规矩啊?我怎么不知道?”   “景美人离开之后!”   侍卫依旧是面无表情,但语嫣已经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满,但是她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砸场子的,“那麻烦你现在去给王爷通报一声,就说王妃在门外求见,OK?”   语嫣的身上,一直就有一种贵气,而且此刻正目露凶光,而且说了一句他们都听不懂的话,那侍卫身子僵了一下,“稍等!”   很快那侍卫就出来了,身旁跟着威风凛凛的黑面魁。现在,萧天逸很信任他,他打破了家事政事分开的传统。   看着他眸光中闪过的不屑和嘲讽,语嫣真想给他一拳,可她手中端着萧天逸最喜欢的糕点。   萧鶹和青苗还是被留在了门外,因为萧天逸只说见她。   “奴家……参见王爷!”语嫣放下糕点,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不过她故意学着海棠的怪腔怪调,据说男人都喜欢这种妩媚。   可似乎萧天逸并不喜欢,淡淡的看着她,才不多几日没见,她活得越发的光彩照人,她私自处罚团景,而他连一句责怪的话都说,她心里一定很得意吧?“什么事?”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看他的面瘫脸,再加上突犹和亲的事情,还有楼敬之暗中勾结良药的事情,他一定很烦吧!语嫣这样想着,心里就平衡了,虽然心里觉得委屈,还是腆着脸蹦到他身边,去拉他的胳臂,“没什么事就不能来么?你好几天都没到玲珑居看我了!”   他说,她撅嘴的样子最可爱,红嘟嘟的,像樱桃。   “这几天太忙了!”萧天逸假装叠起桌上的奏折,不着痕迹的避开语嫣的手。   语嫣看着空空的掌心,有看着萧天逸侧过去的身子,心里生出些许的哀凉,可她是谁,穿越千年的人,打不死的小强啊!   “什么东西,给我看看!”她假装没事发生的去夺萧天逸手中的折子,她反复的对自己说,刚才只是意外,他们的感情不会这样经不起考量的,不是一个团景就能破坏的,可她的手再次落空,她还看见萧天逸眼中的嫌恶和不安。   越是深爱的人,眼中越是容不下沙子,萧天逸如此,语嫣更是如此。   她怎么甘心被最爱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们明明那么恩爱,不过几天光景,她左蹦右跳的去夺萧天逸手中的奏折,他越是不给,她越是要。   “哧”裂帛一声,奏折被撕成了两段。   “吾皇万岁,臣之家事,劳皇上烦忧。王妃楼氏,华而不实,不司家事,心如蛇蝎,无德善妒,残害妾室,有负皇恩,不宜为当家主母,念其为吾皇钦赐,臣请剥夺妃位,禁足王府,为一方安宁,望吾皇恩准!”   白纸黑字,寥寥数字,语嫣面如死灰,“你,你要废了我?”   “是!”白纸黑字摆在那里,萧天逸还能解释什么?他不想让她看见,他会依旧让她住在玲珑居,依旧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宠爱她,可她偏偏要来夺,她偏偏要看到。   “为什么?为什么?因为你要娶突犹公主?因为我送团景去红帐篷?”语嫣将书中那半截奏折狠狠地摔在地上,“我已经答应你降位侧妃,为什么你连侧妃的位置都不肯给我?就因为我把你两小无猜的团景送去了红帐篷?”   萧天逸看着发怒的语嫣,冷着脸,一言不发,现在的她就像个泼妇,管家说得对,她为的也只是那个虚名,一旦地位不保,就会歇斯底里,她和团景其实没什么差别,除了他的心里喜欢她更多一点!   “不说话?那就是,是咯!好,很好!”怒火烧着她浑身发抖,语嫣苦笑着,“我以为我们已经开始依靠彼此,原来在你心底,我就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蛇蝎美人?连团景都不如?”   她压抑着心底的怒火和委屈,一面说一面慢慢走向萧天逸,“我以为我们已经苦尽甘来,可原来你从未曾信任我,良药的事如此!刺客的事如此!团景的事如此!除了折磨,我们给过彼此什么?你给过我什么?我走了几千年,走到这里,为的难道是今天这样的局面?我想要的不过是结发夫妻,一生一世而已!”   语嫣的泪落了下来,眸中尽是忧伤、无助。   虽然萧天逸不知道那个走了几千年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感觉得到语嫣的每个字都说得情真意切,他抬手,想去拂去她眼角的泪,可语嫣的脸已经撇开,她没有在他面前停驻,而是走向一旁的桌子,将托盘拂到了地上,瓷屑四溅,糕点散落一地。   知道萧天逸喜欢吃茗香居的糕点,重归于好后,语嫣就请了茗香居的糕点师傅到府中传艺,现在府中的糕点,都是茗香居的味道。   “既然王爷已经认定我是蛇蝎心肠,那么这些糕点也不用再吃了!”   看着她挺直了脊梁,头也不回的走出去,冷风中她忧伤孤寂的背影,萧条了四周的一切,也包括萧天逸自己的心。   “对不起,语嫣,我要报仇,只能委屈你。不过,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萧天逸心里默念。 VIP06 天价弃妃   “荒唐!”楚玄灵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拍在桌上,起身烦躁的踱步,“萧天逸简直是疯了!”   为了一个青楼出生的妾室,他竟然要废了语嫣,而且连“为一方安宁,望吾皇恩准”这种话都写上了,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其实,属下觉得皇上大可不必如此烦心!”霍斌在殿下劝慰,收到这份奏章都两天了,楚玄灵还是看一次,气一次。   “此话怎讲?你觉得这个时候朕应该气定神闲的给他准了?”楚玄灵皱着眉,一脸的不甘,他视为珍宝的语嫣,若沦为废妃,将在滇南过怎样的苦日子,他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正是如此!”霍斌一笑,“难道皇上忘了突犹和亲的事情?若是不废掉旧王妃,萧天逸又怎么迎新王妃呢?皇上又怎么抓得住他的把柄呢?也许,这就是楼小姐的意思也不一定呢?皇上不妨冷静想想。”   楚玄灵皱着眉重新落座,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   废妃,既是萧天逸的机会,又是自己的机会。他要突犹的支持,自己要天下的民心。以语嫣的智慧,应该不至于一点反抗都没有。如果她想要这个位置,她不会一点反抗都没有,可他忘记了,心到了最伤最痛的时候,连解释都显得多余。   “而且属下私心的觉得,萧天逸越是待楼小姐不好,反而是给皇上您更多的机会!”看楚玄灵的表情开始缓和,霍斌又适时的提醒。   语嫣初嫁之时,楚玄灵听到‘滇南王妃’几个字,先是觉得陌生,后来就容易发脾气,所以在书房独处的时候,霍斌都称语嫣作‘楼小姐’,就像她未出嫁的时候一样。   “话虽如此,但是不是太过委屈语嫣了呢?”楚玄灵想起她就觉得心疼,她所受的委屈,都是拜他这个不合格的皇帝所赐!   “皇上可批准废妃,但保留楼小姐的封号,这样可以让她念着皇上的好!”   “对,而且也可以让萧天逸别那么肆无忌惮,她有朕御赐的封号,总不至于太被动吧!”楚玄灵这样说着,心里就觉得好受一些,“你传朕旨意,让欧阳将军督促各军加紧操练,军备粮草都多补充一些,他若是敢叛变,朕就要光复滇南!”   语嫣,你在忍一忍,太子哥哥很快回来接你的,很快!   楚玄灵提起笔,奏折上多了几个隽秀的字:准,保留封号,待遇如旧。   看得真切,霍斌才告退前往将军府,可穿过几条回廊就遇见了等在那里的楼敬之。   “霍统领这是要去哪呢?”   “去本官该去的地方!”按理他的官位在楼敬之之下,可他是御前红人,而且皇上最近和楼敬之又不对盘,他也不想拉拢谁,故而说话硬气一些。   楼敬之却不以为然,反而面露喜色,“皇上可是准了?”   “是!”霍斌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虽然楼敬之也是为皇上江山稳固,可他总是看不惯他的做法,“别以为我是帮你,我真是觉得这样对皇上才是最好的!”   “知道,知道!不过,老夫还是要多谢霍统领的帮忙!”楼敬之大笑着,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皇宫。   收到萧天逸奏章的那天,他就和楚玄灵为了楼语嫣起了争执,他主张废掉语嫣,而楚玄灵不允。今天霍斌的这番话,其实都是他教的,霍斌虽不屑与他为伍,但整个人对皇上算是赤胆忠心,一直以皇上的利益为重。   霍斌看着楼敬之的背影,心里生出厌恶,虽然出发点都是为皇上好,但是他讨厌有人利用他的这份忠心,尤其是楼敬之这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   管家到玲珑居来宣旨的时候,语嫣正持着棋子在跟自己对弈。天黑得好像要压下来,绵绵的雨已经下了三天,她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出门。   管家进门,衣袍带着雨水,眼底却只有得意的光,“以后应该尊你为废妃呢?还是楼妾呢?”   从他进门,到说完要说的话,语嫣就一直坐在棋盘前,巍然不动,而此刻她站了起来,从容的踱步到管家的面前,“一个女人,一辈子的成就就是嫁对一个男人,如果你的妻子看见你现在丧心病狂的样子,她还会觉得你是她爱的那个男人吗?”   语嫣的眼底没有难过,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水一样平静的看着他伸出手。   “你要什么?”管家有些恍神,她真的很美,那张脸让他想起很多事。   “休书。既然我已沦为弃妃,王爷不是该给我一纸休书吗?”他的身份,她已经猜到了九分,还有一分等萧天逸自己去揭开。   “这,皇上保留了你的封号,所以王爷不会休你!”尽管他不想承认,他希望所有人都将她踩到谷底,可萧天逸的确没有休她的意思,他只能把这个人情送给楚玄灵。   “原来如此!那烦劳你回去告诉王爷,让他失望了!”语嫣自嘲的笑笑,她以为她和萧天逸多少总有些夫妻情分的,结果能牵制他的还是京城的力量。   管家也笑了,刺骨的冷笑,“你多虑了,虽然保留了你的封号,可你毕竟不是王妃,王爷自然会迎娶新王妃,实现他的抱负!”   “不是他的抱负,是你的报复吧?”语嫣看着他冷笑一声,回到桌旁,重新执起棋子,“他想造福于民,你想毁了这太平!”   被戳到心事,管家看着语嫣,眼中迸发出凶光,幸好面具遮住了脸,否则他的表情一定可以恨死人,“你以为王爷会相信你?你以为还有谁为相信你这个废妃?”   “我不需要谁相信,只要我想做,就可以!”如果自己在萧天逸面前能这般理直气壮就好了,看着管家气愤的走了,语嫣叹了口气,“可惜,做不到!”   就像这一局,她又想黑子赢,又想白子赢,结果下出一个珍珑棋局。   “你这样,下到明天也下不出结果!”海棠一衣带水,从窗口跃了进来。   “干嘛走窗户?”语嫣讪笑着放下手中的棋子,给她取了方面巾。   玲珑居的侍卫已经撤走了,所有的婢女都被调走了,除了青苗。她是以死相逼,柳絮儿才勉强让她留了下来的。整个玲珑居都由她打理,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更多的时候都是语嫣一个人在房里,海棠可以大摇大摆的来。   “那老东西留了两个侍卫在楼下!”海棠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歪着头看语嫣,“什么时候走?”   “我还能再等等么?”语嫣扭过头不敢看海棠的眼睛。   她不相信萧天逸真的会废她,所以她和海棠打赌,旨意传到的那天,她就离开这里。   “你不会真要等到他给你写休书吧?”海棠皱着眉,看着语嫣的样子,脸上的招牌微笑不见了。   “你看我像有那勇气的人么?”语嫣撇着嘴叹气。   “那你还等什么?”海棠是真不明白,以前的楼语嫣再喜欢楚玄灵,为楚玄灵打算,那也是有个底线的,至少她知道楚玄灵要送她来滇南的时候,她知道跳湖自尽,知道反抗。而现在的她,没有底线,只有等待!   “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消息?”   她总是这样,每次拿不定注意的时候就扯开话题,海棠知道再问下去也是枉然,“良药和楼敬之达成了协议,即使公主嫁来滇南,它日如果楚玄灵和萧天逸开战,突犹都不得出兵帮忙。”   “那良药要什么?”这个损失不小,完全就是弃亚元莉莎不顾,语嫣想想就觉得心寒,按照现代的标准,亚元莉莎还在念小学。   海棠没说话,就那样看着语嫣。   “干嘛?”语嫣在她的注视下很不自然的摸了两把脸,“我脸花了?”   “他只要你,要你,而且保证你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天凌!”海棠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语嫣一愣,瞬间只想到三个字,“神经病!”   “那楚玄灵也答应?”语嫣无力的跌坐在凳子上,抬手扶额,良药比她想象的麻烦太多,计划开始偏离她的预期。   “不,他接洽的一直是楼敬之,只要楼敬之答应就行!”   “多久了?”两国邦交,是皇帝才有权决定的事,楼敬之这是越矩,是谋反。   “突犹大使出访之后,两人就开始联络了,只是我们最近才查到而已!”   “什么?”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语嫣锁着眉,如果事实如此,她还有利用价值,为什么枫管家还会来行刺?或者说,枫管家早就不再听命楼敬之,而受了他人的胁迫,这个人就在滇南,或者就在身边?可死无对证,她只能加倍小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件事容我想想,你先回去,派鸟精灵来!”   棠梨阁不仅有江湖中有名的杀手楼,而且还有一批身轻如燕,逃命易容一流的高手,被称为鸟精灵,专门保护需要救助的人逃离。   “你想清楚了?”海棠脸上不觉浮起喜色,这样翻墙入室的日子终于到头了。   “不,我怕我没命走出这里!”语嫣推了她一把,“走吧,萧鶹回来了!”   知道随时会死,还赖着不走,海棠这回是彻底败给语嫣,“你好自为之!”   萧鶹推门进来,就看见语嫣趴在窗口看雨,神情落寞。   “王妃,我拿了您最喜欢吃的糕点!”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轻松一些,“快过来尝尝。”   语嫣回头看着他,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可也掩不住眼底的忧伤,她对着黑面魁佯装冷静,已经很累了。   “谢谢,不过我已经不是你的王妃了,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回王爷身边去吧!”   “王妃……”看着她故作坚强,萧鶹说不出的心疼,一如那天她失魂落魄的从萧天逸的书房出来,他们说好是去解释的,结果等来的结果是废妃。   她怕他们难过,就早早的上床,大半夜的躲在被子里哭,还傻傻的跟自己说:没事,不要紧,一个名分而已,一个名分而已……   “如果你愿意,不妨叫我一声语嫣,如果不愿意,就叫我一声楼姑娘,不管什么都好,只要不是王妃!”语嫣苦笑着摇摇头,她一无所有的来,终究要一无所有的走,只可惜连累了青苗和萧鶹。   语嫣,他多想这样叫她,可他不能!从一开始,萧天逸就提醒过他,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他不能,也不敢,语嫣就像他心中的仙子,只能是高高在上的。   看他沉默,语嫣苦笑,萧天逸折磨着自己,而自己折磨着萧鶹,萧鶹既想陪着自己,又不得不去遵从萧天逸的决定,他们就像一个怪圈。   她什么都不想吃,去还是拈了块云片糕送入口中,“嗯,很好吃,谢谢!”   除了这两个字,她想不到应该给他说些什么,她已经不记得初见他时的样子,可他却始终陪在她的身边。   她高兴的时候他在,她危险的时候他在,她难过的时候他也在……沉浸在萧天逸给的幸福中时,她甚至忘记过他的存在。可萧鶹就像是夜幕中那永远不会发光的行星,无论你看不看得见,他都在那里,默默守候。   “那你慢慢吃,属下有事出去一趟!”他看着她苦涩的微笑,看着她佯装的坚强,看着她压抑的悲伤,他要尽自己的力量,为她争取属于她的幸福。   看着萧鶹匆匆的离去,语嫣脸上浮起深深的愧疚:对不起,萧鶹,这个时候,肯帮我的只有你而已!   她需要和萧天逸缓和,可她开不了那个口,而萧天逸也不会开口。他们都那么倔强!   语嫣一开始希望这个人是柳姬,毕竟她现在是柳侧妃,是现在萧天逸身边唯一的女人。   可她眼里早没有语嫣曾经的提携,没有到玲珑居来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万幸。   而这个时候,能和萧天逸说上话,又愿意帮语嫣的只有萧鶹,就算萧天逸不见他,也会见萧鸺。   萧鸺虽然永远一副没轻重的样子,但是他做事很有分寸,这一点,语嫣从没怀疑过。就算他总是说萧鶹笨,但他一定疼这个弟弟的。   **   漫长的等待,语嫣终于等来了萧天逸,她想如果不是她临时改变了主意,没有让鸟精灵出手,以至于害自己受伤,她都不确定萧天逸会不会来看她。   筹备大婚的事情,他很忙。忙得都没有时间见萧鶹;忙得派萧鸺去作迎亲使;忙得任由黑面魁在府中只手遮天;忙得任由刺客自有来去。   “好好休息,本王过几天再来看你!”   长久的沉默,两人似乎已经无话可说。   “你会宠幸她吗?”语嫣平躺在床上,苍白的脸颊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目光无神的在帷帐上飘荡。   “该做的本王一定会做,不该做得本王一定不会做!”   这算什么回答!盖着厚厚的被子,语嫣也觉得冷,冷得浑身发抖!   “我很冷,你今天能留下来陪我吗?”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低三下四,可怎么都像是哀求。   “冷就让青苗点上暖炉,本王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萧天逸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袍,就那样面无表情的走了。   他不是不想留下,只是那个人说新做的新郎服今天会送到,语嫣的伤心那样明显,他不想再让那抹深红刺痛她的眼睛。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那个人说,只要语嫣能够经受住这件大事的考验,所有人都会接纳她,他也会。   “你要小心良药和楼敬之!”就算他连一点温暖都不愿给她,她还是爱他,由始至终。   萧天逸脚步一滞,回头语嫣已经闭上了眼睛,安静却带着撩-人的忧伤,“好!”   他立刻让聂典着手去查,很快有了结果。就如海棠告诉语嫣的那样,楼敬之利用语嫣和良药换突犹的隔岸观火。   这样一来就有三个问题:第一,楼敬之一定是背着楚玄灵达成的这个协议,说不好这就是通敌,他们可以做点文章;第二,良药也极有可能趁着滇南和天凌国发生冲突两败俱伤,坐收渔人之利,务必要小心防范。   第三,这么秘密的事情,语嫣是怎么知道的?   “猜到的!”语嫣裹着厚厚的狐裘窝在软塌上,答案简单利落。   这一年,她受的伤比前世一辈子都要多,身体已经每况愈下,刺客的那一剑,险些就要了她的命,换来的只是萧天逸不咸不淡的问候,她觉得到不如死了干净。   “猜到?为什么我们没猜到?”黑面魁显然对这个理由表示深深的怀疑。   语嫣注视着他,如水的目光里带着鄙夷,“你有爱过么?”   “……”   “当你真心去爱一个人的时候,你会为他的一举一动高兴哭泣,你支持他梦想的同时会为他考虑,考虑他身边可能存在的一切危险和路上的所有障碍!”语嫣之所以说得这样的笃定,就是她确定不就算黑面魁不信,萧天逸也会信。   因为她只是提醒他小心,根本没有任何指向明示,而她对萧天逸的心意,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隐藏过,干净坦露,她不信他感觉不到。   “既然是事事都以王爷为先,那么为了王爷的大计,就算铲除你的家人也可以?”黑面魁的话里只有嘲讽,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成功的挑拨了他们的关系,他们也很久没在一起,萧天逸还是要问过楼语嫣的意见才肯做最后的决定。   “你的绊脚石只是楼敬之,楼府其他人,和这件事都没有关系,我希望你不要殃及无辜!”说这话的时候,语嫣深深地凝望着萧天逸,他瘦了,五官轮廓更加立体。   “谋反是大罪,不是本王说可以就可以的!”只要把楼敬之私下联络良药的信件公布,无论他的出发点是什么,都是叛国,是诛九族的重罪。根本不用他萧天逸开口,楚玄灵就必须要杀掉楼敬之平民愤,安朝政。   他以为楼敬之和良药来往的证据那么好查?如果不是语嫣特意让海棠透露,他们恐怕连从何查起都不知道。   语嫣从榻上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萧天逸的面前,她最近又瘦了很多,单薄的衣袂在风中翻飞,衬得她好像一只随时会被卷入风中的幼蝶。   “如果所有人都非死不可,那么请保住我母亲的命!”她停在萧天逸的面前,抬眸看着他的眼睛,咬着嘴唇,“我会把一生都葬在这里,就当是我求你!”   “好!”萧天逸看着她摇摇欲坠身形,终究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你的一生都要在这里!”   看着他们拥抱在一起,黑面魁撇过脸去,他看得出,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他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但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由不得任何人心软退缩。   语嫣睡醒的时候,发现青苗笑眯眯的站在床边,洗漱早点已经都准备好了。经过昨天的事,不知道是萧天逸良心发现,还是黑面魁转性,竟然破天荒的给玲珑局指派了两个丫鬟,她似乎又成了滇南王妃。   可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她需要更多的空间,去思考怎样配合萧天逸的计划,这是她给他最后的机会,如果他心里还有一点她的位置,那王晚碧的生命就不会出现意外。   **   楚玄灵独步在御花园中,他需要在这肆意的寒风中冷静,废妃之后他的心就没踏实过,他很想去看她,可他更希望有朝一日能风风光光的将她迎回京城,所以他只能加倍努力。   他缓缓的走着,前面的曲径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位白衣飘飘的女子。但他并不感到害怕,她长得很清秀,虽然一张脸比天上的孤月更冷,可眼里却没有半点杀意。   “棠梨阁,阿梨!”她的声音比冰雪还要冷,见了高高在上的天子,眼里也没有一丝波澜。   “幸会!”去过滇南,他也知道江湖中没有那么多宫廷规矩,尤其是棠梨阁的女人,包括那个变得他觉得既陌生又熟悉的语嫣。相比皇宫,他更喜欢那种无拘无束。   “海棠让我把这个给你!”阿梨的手又细又长,素手翩跹就有一物飞向楚玄灵。   楚玄灵扬手卸去力道,细细一看,是一封信。在阿梨的示意下他缓缓打开,面色渐渐凝重,“什么时候的事情?”   “什么时候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已经暴露,明天就会有大臣上奏弹劾楼相,取舍你自己思量。”任务完成,阿梨抽身就要离开。   “等等!”楚玄灵还是不解,自滇南回来,他就让霍斌查过棠梨阁,可并没有发现棠梨阁和楼敬之有任何关系,可他看到的就是棠梨阁听命楼敬之的情况,“你们和楼相什么关系?”   “楼相?”阿梨唇边噙着一抹温和,“棠梨阁只和月潇公子有关系,而和公子有关的,只有钱和女人!”   看着她几个纵身,身影如鬼魅般跃上高高的宫墙,转眼消失不见。   今夜注定无眠,楚玄灵带着更多的疑惑折回书房,萧天逸和亚元莉莎成亲在即,如果结亲成功,战事一触即发,而楼敬之的事情在这个时候暴露,分明就是有人刻意而为。   “语嫣,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楚玄灵握着看着手中的信笺,低声呢喃。   他想撕碎这信笺,可他撕得掉自己手中的,撕不掉大臣手中的,特别是和楼党对立的欧阳家族,早就想铲除楼相在天凌一枝独秀。   “皇上,如果皇后出面劝阻,欧阳将军会不会手下留情呢?”霍斌从旁提醒。   虽然对楼敬之没有任何好感,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不能死。   “后宫不得干涉朝政,你不是不知道!”楚玄灵无奈地摇摇头,这只是其一,其二、女人的眼中没有国事,楼相在她眼中远不如楼语嫣的父亲刺激人心。   “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霍斌不解,望着楚玄灵。   “唯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拖!”楚玄灵沉默了良久,“你去通知楼相,好好在家养病!”   霍斌当下了然,只要拖到萧天逸大婚之后,他们便可以先发制人,只是明日朝堂之上,大臣们咄咄逼人,皇上不好应付。   *****   语嫣木偶一般的坐在窗框上,呆呆的望着窗外扑扑簌簌的雨。滇南无雪,但冬日的雨也冷得怕人,可她坐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动一下。   楚玄灵的计策效果不大,他毕竟只是在位两年的新君,朝中老臣提供的证据不少,让他无力招架,仿佛楼敬之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在众人的掌控之中,而不是不为人知的密谋。   他不得已,只能派人将楼府包围,传令无他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入,这已经是对楼家上下最大的保全。   “青苗,多久了?”语嫣抬手接了些雨丝在手中把玩,“王爷怎么还没过来?”   “王妃,一个时辰了,青苗还没回来!”萧鶹的声音很低,看到语嫣难过,他恨自己的无能无力。   “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这才回过神来,语嫣锁着眉从窗户上跳下来,“我们去看看!”   萧鶹张开双臂稳稳的接住她,她的身子冰一样的凉,恐怕也不及她心里的寒意,“外头冷,还是属下去吧!”   “不,我们一起去!”语嫣摇头,穿上连帽的斗篷,如果萧天逸肯见萧鶹,她今天就不会沦落至此。所以,她必须亲自去!   “青苗,青苗!”语嫣提起裙裾在雨中奔跑,她看见青苗跪在书房院落的门口,身形摇摇欲坠。   “对不起,王妃,奴婢无能!”青苗满心的愧疚,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头一歪,倒在语嫣怀里。   将青苗推到萧鶹的怀里,语嫣抓住一个侍卫衣襟,使劲的推攘,“王爷呢?王爷?”   帷帽掉下来,雨水打湿了语嫣的发,青丝黏在她愤怒的脸上,侍卫吓了一跳,“王爷,王爷在书房议事,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语嫣松开他的同时抽出了他腰上的佩刀,那侍卫以为语嫣会杀他,本能的退后一步,却见语嫣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要么看着我死在这里,要么让我进去见王爷!”   逼死她,他们会被自己的良心折磨死;让她进去,萧天逸会杀了他们;进退都不是最好的办法。   双方就这样相持着,直到顺着刀锋流出的血水在语嫣的脖子上晕出一朵花。   “你……你……,唉,王爷根本不在这里!”   “什么?”语嫣不解的看着那侍卫,这么紧要的关头,萧天逸不再书房议事,会在哪里呢?“他在哪?”   “蔷,蔷薇园。”   “蔷薇园?”好熟悉的名字,那是她嫁到这里住的地方,承载了她和萧天逸最初的回忆,这个时候萧天逸怎么会去那里?她扭头,却看见萧鶹眼神有些闪烁,迎上她的目光,就慌张的垂下头。   “他为什么去那里?”   “柳姬……”那两字,萧鶹用了平声最低的声音,她的询问自己无法拒绝,可那么伤人的答案,却要由自己告诉她。   不过语嫣并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伤心欲绝,神色反而趋于平静,“你先送青苗回去,我去见王爷和侧妃!”   她缓缓将刀插回那个侍卫手中的刀鞘,目光冷冷的扫过这俩守门的侍卫,一字一顿,“如果她有任何闪失,你们就提头来见!”   忠于职守无可厚非,但让青苗在大雨中罚跪苦求,就是草芥人命。这都是她不受宠爱的结果,让身边的人都跟着被人践踏。   虽然她已经沦为弃妃,可她还有御赐的封号,她有天生的威仪,不容任何人忽视。   她接过萧鶹手中的伞,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我会照顾好自己,你送她回去再过来不迟!”   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沐浴在雨帘里,萧鶹的心一阵阵的抽痛,脑中迸发出一个念头,他真的很想,带她离开这里,抹去她的记忆,给她温暖的余生。   看着蔷薇园熟悉的一切,雨水迷蒙了语嫣的眼睛,她回来了,可这里再与她无关。   “你怎么来了?”看着她忽然闯入,浑身湿透,萧天逸不觉皱起了眉头。   语嫣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小鸟依人的柳絮儿,心里只觉得哀凉。前后不到一年光景,她和萧天逸之间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从七日的宠爱,到真相的揭露,再到争执,荣宠,到现在的废弃。纵然她来自现代,有颗强韧的心,也玩不起这样的虐心游戏。   恨,太累!爱,太难!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保住王晚碧的命。   “王爷,能否借一步说话!”   看着萧天逸沉默,看着他看语嫣的眼中慢慢有了怜惜,柳絮儿上前轻挽他的手臂,“她的衣服都湿透了,不如先换上妾身的,妾身让丫鬟点上暖炉,一会儿就在屋子里说,免得受凉,王爷觉得可好?”   “好!”萧天逸脸上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回身捏了捏柳絮儿的脸蛋,“还是爱妃心细!”   暧-昧的动作,温柔的语气,对于毫无出身背景可言的柳絮儿,萧天逸这样的好,才可算是真心真意,比对自己的那些所谓宠爱,深挚得多。   语嫣很想让自己平静一些,可她真的平静不下来,她越是对自己的心说不要爱,不要恨,心就觉得越痛,痛到无法呼吸!   “请随本妃进去梳洗吧!”   看着柳絮儿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语嫣只觉得讽刺,本妃,她自称本妃!以前那个柔弱的柳姬,也懂得招摇自己的位份,彰显自己的大度了。   “不劳侧妃费心,语嫣身份微贱,配不上侧妃的霓裳。”语嫣抬头看着萧天逸,“王爷,语嫣来是有一事相求!”   萧天逸看着她冻得青乌的嘴唇,有看看柳絮儿一脸的尴尬,脸上的笑意全无,深不见底的墨瞳中暗流汹涌,“先去换衣服!”   “求王爷救救我母亲!”他既然能骗她说在书房议事,就能在她换衣的时候,再瞧瞧离开这里,好不容易到他,她不能轻易放弃。   “你这也算求?”大约是语嫣的拒绝激怒了柳絮儿,她不屑的撇着嘴站回萧天逸的身边。   “先去换衣服!”萧天逸还是那句话,冰冷刺骨。   他这是在为柳絮儿报复么?对她的请求置若罔闻?语嫣咬着嘴唇,缓缓的跪了下去,在萧天逸的脚边,“王爷,求你留奴婢的母亲一命!”   她不再是他的宠妃,她也不再来自现代,她是楼语嫣,王晚碧的女儿楼语嫣。   这一跪,尊卑分明。   这一跪,碎了她对他,最后的希冀!   “放肆,本王让你换衣服你听不见么?”他不是不想帮她,可他要楼敬之死,既然走了这一步,就必然会牵连无辜,而王晚碧是首当其冲的那个人。   自己已经屈尊降贵,对他俯首帖耳,他却还纠结在自己拒绝了柳絮儿的提议,放着人命关天的事情,执着于一个妾身换衣服的决定。语嫣只觉得嘲讽,她怎么会认定萧天逸就是她的天哥哥,她的天哥哥没有这般的善变,没有这般的绝情。   如果这一世他注定有一颗铁一样的心,那么她就把这条命还给他,从此,两不相欠!   语嫣站起来,看着地板上浸湿的花纹,忽然觉得那特别像一个猪头,眉眼还是她自己的样子,她忽然笑了。   “恭祝王爷得偿所愿,恭祝侧妃永享富贵!”   那一笑如四月的暖阳,驱散漫天的阴霾;那一笑如杜鹃山上的花瓣雨,早已烙印在他的心里;那一笑如枕上的缠绵,刻入骨髓一生相思。   这是萧天逸最后一次看见语嫣笑,一如他们的初见!在不久的将来,直到他确信,他终于失去她,他才觉得这一笑,是语嫣送给他最后的礼物。   **   回到玲珑居,语嫣就开始昏睡,并且持续反复发烧,精神一直在恍惚中,请遍了滇南的名医也没能让她醒来。   梦中,一幅幅美好的画面如电影般展开,她一会儿在现代与天哥哥在一起,一会是幼时与楚玄灵在一起,一会是婚后与萧天逸在一起……   画面凌乱,但每一幅都是极美的,只有欢笑,没有悲伤。她睁不开眼,也不想睁开眼,如果能就这样死去,就好!   可偏偏有人不让她睡,不知是谁在耳畔一遍遍的叮咛:求求你,快醒来吧!   还有喧天的锣鼓,吵闹的礼炮声,嘈杂的声音让她想起咆哮而来的山洪,让她想起最后的禅语: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即便她穷尽毕生的爱,也无法改变自己和天哥哥最后的结局,前世今生,皆是如此!   她睁开眼,看着床边的男子,他算不上俊美,但五官清秀,本来一脸疲惫,睡得正香,却因她轻轻的翻身而惊醒。   “主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她看着他微微一笑,淡淡的点点头,无论怎样的逆境,身边都有这样一个人默默守候,也是一种福气。   而且他脸上那种表情就像如获至宝,欣喜若狂。   “我睡了很久么?今天什么日子,外面这么吵?”   见语嫣吃力的撑着身子,萧鶹立刻扶她坐起来,在她身后加上厚厚的垫子,“主子睡了七日,把属下吓坏了!您饿了吧,属下去给你拿吃的!”   “七日?”语嫣一愣,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她可真能睡,猪都要甘败下风!   看萧鶹的表情就知道,很多事情无需再问,这让人头疼的喧嚣,一如她嫁来的那一日。他敢肆无忌惮的和亲结盟,想必绊脚石已经扫清。   语嫣连续做了三个深呼吸,才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青苗呢?叫青苗来!”   “主子?”萧鶹欲言又止。   “萧鶹,谢谢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你可以叫我一声语嫣,或者楼姑娘,因为我们都不知道,当我彻底失去价值的那天,王爷还会不会让你继续呆在我身边!”语嫣的眼中满是无奈,但是态度诚恳而温和,“谢谢你!”   萧鶹看着她从明艳-照人的王妃,到现在形如枯槁的弃妃,他眼眶中盈满了泪水,她的笑容一如往昔的干净,只是多了疲惫,好像一朵饱经风雨的花儿,说不定哪一秒,就会随风烟消云散。   “楼姑娘!”她是他心底的女神,那两个字只是可以与她比肩,堂堂正正站在她身边的人才能叫的,称一声“姑娘”他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你稍等,属下去找青苗!”   裹着厚厚的狐裘,语嫣蜷缩在椅子上,看着萧鶹将第八只纸鸢放上天空,飞得好高好远,她才慢慢的剪掉线,细如发丝的线,她觉得自己好像剪了一个世界,每靠近一点就在心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丞相楼敬之与突犹王子,私相授受,暗度陈仓,实属叛国大罪,家人或不察,或为共犯,其罪当诛,责满门抄斩。念多年勤于朝政,一朝失足,赦其女楼语嫣死罪,革为平民,褫夺封号!”   这是三日前的皇榜,昭告天下。   萧天逸没有帮她保住王晚碧,而是转身迎娶了突犹公主亚元莉莎,时间排得那么紧凑,一切都刚刚好,就如她这场病,来得不偏不倚!   醒来一切都晚了,她怨不得别人,只怨自己,因为太依赖一个人,所以会有期望,因为有期望,所以会失望。   但,从今以后,再不会了!   看着纸鸢失去了线的牵引,在风中自由的翱翔,语嫣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再见,过去!   **   “王爷,王爷,不好了!求您救救王妃,求您!”青苗如撕裂的嗓音穿透了夜色,打破了廊桥水榭的温馨祥和。   她每跑一步,身后就是一个血脚印,身后是紧追不舍的管家和侍卫。   因为今天是萧天逸的大婚之日,他成功的迎娶了突犹公主,终于离夙愿更近一步,正在这里大宴宾客。   “王妃?哪个王妃?”   众宾客不解,面面相觑,场面已经初现混乱。   萧天逸亦是一愣。   只有柳絮儿手中的酒杯当啷坠地,她知道,青苗心中的王妃,只有楼语嫣,哪个在玲珑居养病的女人,她记得大雨磅礴中她的微笑和悲凉的转身,“是楼语嫣!”   看着青苗满身是血,身后跟着欲提刀阻拦的管家和侍卫,萧天逸心倏然疼痛了起来,他们把他的语嫣怎么了?那感觉,好像有人剜去了他心间上的一块肉。   “她,怎么了?”   “玲珑居走水,救她啊,救她……”鲜血在青苗的脚下凝成了一朵花,她看着萧天逸眼中闪过焦急,终于瘫倒在地。   “青苗……”柳絮儿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在她坠地之前,接住她快要融化的身体。   “救她,救她……”青苗的眼睛已经无力的阖上,口中还凭着意念呢喃。   “不要死,求你不要死!”柳絮儿抱着她的身体,害怕的哭了起来,“大夫,叫大夫!”   她说的,亦是他想说的!   萧天逸看着管家,眸中闪过一丝恨意,“敲钟,所有人玲珑居救火!”   钟声敲响的时候,整个滇南王府,再次为那个叫楼语嫣的女子沸腾了。   一个废妃的园子,原本就无人看守,仅有的两个丫鬟也被抽到前院帮忙,青苗发现起火的时候,藤梯已经被烧断了,她根本上不去。语嫣身子不好,没有她和萧鶹的帮忙,她连起身都困难,根本不能自己逃生。   语嫣,求你,求你不要死!萧天逸一路施展着轻功,将随行的侍卫都远远甩开,越接近越能闻到烟火的气息,他的心却跌到了冰点。   嫣儿,你不会死的,是不是?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我发誓不再生你气,不再欺负你,不碰亚元莉莎,不要团景,不要柳絮儿,凡是你不喜欢的,我都不要,好不好?求你,求你不要有事! VIP07 天价弃妃   萧天逸赶到的时候,漫天的火光已经笼罩了整个玲珑居,这幢悬在半空的建筑,摇摇欲坠,这幢曾经代表这王府最荣耀的阁楼,马上就要毁于一旦。   萧鸺跪在地上,看着熊熊的火光,十指深深地抠进泥土中。   如果不是久别重逢,他就不会约萧鶹出去聊天,如果不是他约走萧鶹,也许玲珑居就不会起火;如果他们回来得早一点,或许还来得及救语嫣;如果他的手再快一点,就能在萧鶹冲上去之前拦住他……   可是,没有如果!   “王爷,你不能上去!”看着萧天逸想要冲上去,他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衣摆,死者已矣,“王爷,来不及了,楼要塌了!”   “你放开,放开!”萧天逸歇斯底里的喊着,拼命的推开萧鸺。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萧鸺死死的抱住他的腿,任他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身上,王府已经失去了一位好王妃,不能再失去王爷。他已经失去了亲弟弟,不能再失去一位兄弟。   救援的人还刚刚赶到,玲珑居就从半空落了下来,“轰”一声,彻底塌了。   “萧鶹呢?萧鶹呢?”火光印得萧天逸的眼睛发红,他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发紧,痛到极点,只剩麻木,萧鶹答应过会替他守护语嫣,可此刻人呢?   萧鸺抱着他的腿,片刻也没有松开,只是抬头看着那团刚刚坠地的火光。   看着他唇角带着猩红的血,已经被自己打出内伤,可脸上斑斓的泪痕却比那伤痛一百倍,萧天逸已经知道,萧鶹兑现了他的承诺……   萧天逸的手无力的垂在萧鸺的肩上,仰天长啸,“语嫣……”   他的声音穿透了整个王府,撕裂了滇南的天空!不管是管家还是围观的侍卫、宾客都觉得胆颤。   是有多深的后悔,才能如此撕心裂肺!   “散了吧!”管家抬抬手,示意赶来救火的侍卫撤退,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即使活着也死了,而且这里很快就会只剩一团灰烬。   “救火,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萧天逸将萧鸺从地上拉起来,看着管家,一字一顿,眼中只有恨,“这里本王说了算!”   “王爷,请以大局为重!”看着玲珑居毁于一旦,管家眼中也有着不可名状的忧伤,可他看着为语嫣心痛到失去分寸的萧天逸,那点忧伤瞬间被恼怒掩盖,“今天是王爷的好日子,无需为一个弃妃扫了兴致,请王爷移步廊桥水榭!”   “哐”,萧天逸出手如电,瞬间抽出身旁一个侍卫的佩刀,刀锋直直管家,“这一天,你谋划很久了吧?”   他一直不喜欢语嫣,想尽办法让自己折磨语嫣,疏远语嫣!萧天逸双目赤红,睚眦欲裂,眼中只有蚀骨的冷和恨。   多年来,他一直是一个极懂得隐忍和克制的人,第一次被人看见这个样子,吓呆了所有人,管家更是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变了,因为楼语嫣,萧天逸变了!   管家不言不语,呆呆的看着狂怒的萧天逸,他亦无声无息,只是提着刀一步步逼近。   还好有萧鸺,因为萧天逸的那一声咆哮,因为那一把搀扶,他已经恢复了精神,他平静的指挥侍卫救火的同时,派人送宾客返回廊桥水榭。   正如语嫣所说,他永远都分得清轻重缓急!   火势渐小,纷乱的场面也得到控制,萧天逸停了下了步子,因为他的刀锋已经抵在管家的黑铁面具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语嫣?”   虽然他心中已经对他的身份有了判断,可此刻他只希望这判断是错的,难道他真的注定是孤星,身边就容不下多几个亲人吗?母亲故去,枫管家陪着他;枫管家丧命,语嫣陪着他;此刻语嫣玉殒,他却不喜欢由这个杀人凶手来陪伴,即使,他曾那么渴望他们能够重逢……   萧鸺虽然不知道萧天逸为什么会怀疑管家,还如此怒目相向,但从第一次聂典介绍这个人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更多的是恐惧。   “我没有杀她,不是我!”他是想杀她,可他根本还没来得及动手,黑铁的面具下,管家一脸的苦涩,他没有想到,他们也会有一天刀剑相向的一天,还是因为一个仇人的女儿。   “那你为什么阻止青苗求救,如果你及时救火,玲珑居怎么会塌?”他恨恨的说着,手上用劲,刀锋逼得管家连连后退。   “你简直是疯了,今天是你的大婚!”管家拂袖弹开萧天逸的刀,纵身退后,“那只是仇人的女儿。仇人!难道你忘记了吗?就算你忘记,她能忘记么,忘记你的那些利用、那些欺骗?你害死了她全家!”   他的话,戳到了萧天逸的痛处,他是利用她、欺骗她,可他现在也是真的喜欢她,真的想要跟她在一起,只想跟她在一起。   “都是你,都是你!”萧天逸挥刀砍向管家,不可否认,他曾经很认同管家的计谋,尤其是他只是聂典身后的聂先生时,虽然,他偶尔会觉得这个人的手段残酷一些,但利大于弊。   只是这次,他再次采纳了管家的计策,但是付出的代价太过昂贵,他失去了语嫣,这个照亮他生命的女子。   他不能接受,不能!   他的刀法充满了杀意和怒气,极其散乱毫无章法,一如他此刻的心情,没有方寸。   情急之下,管家也拔出了身旁侍卫的刀,两刀相击,金戈嘶鸣,银光肆虐。他们的刀法极为相似,好像师出同门,   但管家的体力远逊于萧天逸,很快就被逼到绝境。   “整天带着面具,看你装什么神!”萧天逸刀锋斜走,眼见着就要硬挑下管家的面具,那一刻,他在管家的眼中独到恐惧,心一下子觉得痛快无比!   “不要!”   脑子里被那种报复的快感充斥着,他对身旁的一切置若罔闻。当管家的面具被刀锋剥落的那一刻,他手中的刀也被聂典打飞。   “好大的胆子,你敢忤逆犯上!”萧天逸看着聂典扶起捂着脸抽泣的管家,他看到有血水顺着那个人的指缝在脸上蜿蜒。   “忤逆?真正忤逆的人,是你!”聂典心痛的看着萧天逸,前尘往事在他脑中一幕幕揭开。“他,他是……”   “不,不要告诉他!”管家背过身,拽着聂典的衣袖,老迈的嗓音里全是压抑的哀恸,“不要告诉他!”   聂典的话,好像一道光,照进萧天逸的心里,难道他真的是自己一直苦苦寻找、苦苦等待的那个人?   不,不,他不信,他心中像山一样的亲人,毁掉了他心中那个水一样温柔的依靠,这样的事情太残忍,也太戏剧!   “是谁?他是谁?”   聂典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垂下来头,落下两行清泪。   “不,不,不可能的!”萧天逸摇着头,看着伏在聂典肩上那个佝偻的身影。他一直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种他熟悉的感觉,虽然有时候觉得他处事极端,但更多的时候都敬他,让他,就因为他身上有父王的影子。   他的父亲,名动一时的滇南王萧灏远,身材高大,玉树临风,心怀宽广,怎么会是眼前这个连模样都看不清的人,而且他的计谋狠绝。   “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是不是觉得完全不同?这一切都是拜楼敬之所赐!”聂典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别,别说了!”管家的声音变得虚弱而苍老,他的手抓在聂典的身上,像要抠进他的肉里,“别说,别说!”   “他是滇南的王,应该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聂典扶着管家的肩膀,把他交托给身后的一个侍卫,“您先下去休息,这里由属下来处理!”   萧天逸咬着牙,看着他蹒跚离去的背影摇头,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他既希望萧灏远活着,又不愿看到眼前这个破碎的事实。   当年,他不肯相信一向身强体健的萧灏远怎么就会突发疾病死在从京城返回滇南的路上。亲自带人去查,因为是急症暴毙,担心传染,萧灏远被就地掩埋,他冒着不孝的名声掘坟。但天气炎热,尸体高度腐烂,根本无法辨认。   “你想想,为什么先王妃会相信王爷已经过世?因为枫管家说王爷是暴毙!你想想,枫管家是什么人?”   聂典循循善诱的话勾起萧天逸全部的回忆,那时候他只有十三岁,可母亲什么都懂,她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一年,他懂得了政治的黑暗;那一年,他从父母双全变成了孤儿;那一年,他完成了一个男孩到男人的蜕变!   “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的父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记忆翻新的瞬间,伤口鲜血淋漓。   此刻的萧天逸,手握着聂典的肩,就像多年前那个找父亲的孩子,孤独而无助。   “因为老天有眼。楼敬之的埋伏并没能夺走王爷的性命,他得到路人的帮助,活了下来,只是身中剧毒,加上药物匮乏,才变成现在的样子!”聂典看着萧天逸,眼中含着热泪,“怕你看到他这般模样会难过,所以他一直不让属下告诉你!”   “骗我,你们都骗我,我一直都以为他死了,我刚才还差点杀了他!”萧天逸盯着自己的双手,痛哭失声,“他既然那么爱我,为什么要杀我的语嫣?为什么?”   自己已经听他的话,骗了语嫣,骗到藏宝图;又听他的话,废了语嫣,宠幸柳絮儿;又听他的话,铲除了整个楼家。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能放过一个楼语嫣呢?   “王爷说没有,那就是没有!”聂典看着他的眼睛,泪光盈盈中,满是笃定,“为证王爷的清白,三日之内,属下一定找到纵火的真凶!”   “好,我跟你一起查!”萧鸺站到天逸的身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死的不止楼语嫣,还是有萧鶹,我一定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不管任何人!”   他担心的,正是萧天逸担心的,因为有了欺骗,信任也变得微薄。   **   火尽烟灭,磅礴的大雨肆虐了一整个上午,萧天逸就站在雨幕中,看着侍卫将玲珑居所有的残余清理出来。   五百七十三块残存的木板,厚薄不均,长短不同,都被熊熊的大火勾勒出新的形态,没了当初的模样。   曾经,它们可能是语嫣的梳妆台,可能是房里的衣柜,可能是她的软榻,可能是那张满布他们欢爱痕迹的雕花大床……   所有关于她的一切都化为灰烬,可记忆却清晰刺骨。萧天逸抬头仰望着被大火燃烧过的大树,树冠上还残留着一些许愿牌,那时候他抱着她,穿行在一个又一个的树枝间,月光下,他们深情相吻,她娇艳的红唇,她娇嗔的模样,她的一颦一笑,仿佛就在昨天!   “语嫣,语嫣……”他跪倒在混浊不堪的泥水中,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字,心底默默祈祷,“告诉我,告诉我你没有死,你那么聪明,怎么会被人害死呢?你一定是生我气,跑出去玩了是不是?我保证不再冷落你,不再生你的气,他已经答应,如果你还活着,就让我们在一起。请你不要离开我……”   “王爷,所有东西都清理完成,没有尸体。”   聂典看着萧天逸哀恸的模样,想将手中的物件藏入袖中,却被萧鸺夺了过去,“王爷,我们找到这个!”   雨水打在萧鸺伸出的手上,掌中那珠串渐渐露出原本的模样,是蓝色的水晶手链。萧天逸记得,语嫣整天带着,为了这串手链,她还咬了他一口,也生受了他一掌,他才看清了自己的心。   “你,在哪儿找到的?”   看着他瞳孔放大,沉寂多年的眼眸里,波澜涌动:难过、悲伤、不敢相信,还有害怕!萧鸺有些心虚,扭头看看聂典,他正懊恼的看着自己,心知不好,但只能硬着头皮带萧天逸来到废墟的一角,那里空无一物,只有一堆燃尽的白灰,已经被雨水冲出了许多细小的沟壑。   腿像灌铅一样的沉重,看着那堆灰烬,萧天逸的心剧烈的抽痛起来,脸色变得煞白,手中的水晶珠子几乎要被他捏碎。   “王爷,楼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聂典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萧天逸,说话间回头瞪了萧鸺一眼。   “哈哈……”萧天逸回头看着聂典,张狂的苦笑起来。这话他爱听,可从一个刺杀过语嫣的人嘴里说出来,更像一种心虚的掩饰,“好,从明天开始,你就全力查找她的下落,找凶手的事情,交给萧鸺来办!”   看着一脸错愕的聂典,他大笑不止,抽身踉跄的穿行在雨幕中。   聂典的话在一定程度上坚定的他的信念,他的语嫣不会那么容易死,这场大火可能来自凶手,也可能来自那些希望得到语嫣的人,比如水晶手链的原主:楚玄灵;比如掳劫过语嫣的良药。或者,还有他不知道的力量。   柳絮儿等在回廊上,看着萧天逸全身湿透,急忙解下自己的披风要为他系上,“王爷,小心着凉!”   “不用,你身子弱,自己系上吧!”萧天逸按住她的手,“在府中另择一处园子,搬出蔷薇园,有什么需要就告诉管家。”   这个结局,她早就料到,她的荣宠来自楼语嫣和管家,蔷薇园是楼语嫣的地方,她自不量力的染指,结果是惨败。   “好好照顾青苗,让大夫用最好的药。”柳絮儿失神之际,萧天逸又拍了拍她的肩,“她和你有些情分,和语嫣也有些情分,是个本分人,如果语嫣回府那日能见到她,语嫣一定会很开心!”   “回府?”柳絮儿错愕的看着萧天逸的背影,将目光投向玲珑居的废墟,泪水串珠似的落了下来。连残垣断壁都算不上,烧得就剩几块木板,他还相信她会回来?   柳絮儿忽然有些后悔,如果不是她找人刺杀楼语嫣,语嫣就不会有那些日子的卧床,也不会等到事情无可挽回才到蔷薇园来找萧天逸,不会淋雨生病、卧床不起,或许就不会死在这场大火里,自己也不会知道她在萧天逸心中的位置,自己就可以自欺欺人的爱下去!   她没有败给活着的楼语嫣,却败给一个死人。   大雨中,还有两个人僵持在原地。   “这下你满意了!”聂典抹了把脸上的水,铁青着脸看着状似无辜的萧鸺,“你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没看出那是女人的东西,你就是故意惹王爷伤心的吧!”   他是真没看出来,因为他的重点完全在聂典闪烁的眼神和躲藏的姿态上,他以为,那或许是他想掩盖的证据。   “那是什么?”   “楼语嫣的贴身之物,为了抢这个,她还咬了王爷一口!”   聂典回答,让萧鸺的心里一阵绞痛,如果真是如此,如果楼语嫣真的死了,那么萧鶹呢?   “唉!”见他沉默不语,神色黯淡,眸中悲伤弥散,聂典重重的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语言都很苍白。   “你去哪儿?”看着聂典抽身离开,萧鸺抹了把脸,大雨迷了眼睛,他分不清自己脸上的到底是泪还是水。   “去找人啊!难道在这里等?”聂典没有回头,只是隔着雨幕挥了挥手。   是啊,难道在这里等吗?萧鸺低头看着地上随着雨水四散的灰烬,脑中浮现起语嫣古灵精怪的模样,她不会那么容易死,所以萧鶹也不会。 VIP08 天价弃妃   看着青苗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不肯喝药,死死瞪着自己,眼中全是厌恶,柳絮儿的心都要碎了。   可她现在好歹是侧妃,是主子。她咬牙从丫鬟的手中接过药碗,“她不吃就算了,你们都退下吧!”   丫鬟们鱼贯而出,屋内一片寂静。   柳絮儿吹凉勺子里的药,送到青苗嘴边,“不吃药怎么好得起来!”   听似责怪的话,但洋溢的都是关切,青苗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面色红润,光鲜亮丽,难怪人人都贪恋荣华富贵。   “奴婢贱命一条,不劳侧妃费心。”她撇过脸去,不让柳絮儿看见眼底的泪光涌动。   她心底是希望柳絮儿过得好的,可她不接受这样的好需要建立在伤害语嫣的基础上。   “你这是在怪我吗?”柳絮儿收回手,哀怨的看着青苗,“难道我就不该为自己争取吗?”   “奴婢岂敢,只是奴婢虽然身份微贱,但尚且知道‘知恩图报’四个字怎么写!”泪水滴在枕上,绽开一朵小花,很快消失,青苗背着身子,不去看柳絮儿的表情。   “我是你妹妹,同父同母的亲妹妹,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难道我在你心里就不如那个楼语嫣吗?”柳絮儿将药碗重重的搁到床边的茶几上,腾的站了起来,委屈的质问青苗,“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可以为她不要命,不要我!”   青苗不由得冷笑,眼前浮现起语嫣的种种善良,她有太多的好,就像空气一样萦绕在四周,让人无时无刻的感受到她的关怀。   “同父同母?你还有脸提父母?你有几时当我是你姐姐?”想起语嫣的遭遇,想起自己受的那些冷脸,青苗就也觉得生气,也觉得委屈。”你若是心里还想着父母,又怎么会和仇人狼狈为奸!”   如果她现在能站起来,一定指着柳絮儿的鼻子暴跳如雷,可她除了躺在床上瞪着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你为什么就觉得他是我们要找的仇人呢?就算他杀了我们的父母,我们又能怎么样呢?死者已矣,如果他能补偿我们,让我成为王爷最宠爱的妃子,又有什么不可呢?”看着青苗怒目圆瞪,脸上全是泪痕,柳絮儿也觉得心里难受,可她真的很喜欢萧天逸,从相遇的那天起,直到现在,从未改变过。   “哼,你简直是痴心妄想,王爷是怎样的人,这几年你还不清楚么?要是他知道你的出现,本就是一场阴谋,他会立刻杀了你!”青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爱他啊!”柳絮儿捂住脸哭起来,泪水顺着她的指缝溢出来,一滴滴溅在地板上。   就算她现在贵为侧妃,她一样觉得自己非常的卑微,她努力的不去想那些卑微,那些难堪,可却总是有人不断的在她耳边提醒,提醒她的身份,她的过往,她的伤心。   “唉……”看着她幽怨的样子,青苗重重的一声叹息。   其实,从好久以前她就看透了这个事实,只是她一直希望能留住身边这个唯一的亲人,恨人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既如此就让自己一个人承受好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从此你当好你的侧妃,我只会当好我的奴婢,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姐姐!”柳絮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摇头看着青苗,她的眼神很坚定,心意已决,她不要这个妹妹了!   “不,姐姐,我们一起,一起啊!”柳絮儿彻底乱了心神,她扑到床边,握着青苗的手,泪眼婆娑的摇头。“你别不要我啊!”   “絮儿,”看着她哭得带雨梨花的模样,青苗的心变得柔软,抽出手抚上她的发,“如果你真的爱他,已经将全部身心都交给他,边要懂得知足常乐,安安心心的做好你自己。恨人太累!”   “至于报仇的事情,就交给我,我们两姐妹,有一个幸福就够了!”青苗看着她,就想起语嫣看着自己的时候,怜惜、爱护,不是亲情,胜是亲情!如果语嫣活着,自己就不会那么孤单。   “姐姐!”柳絮儿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亲吻着她的手背,泪水落在手背上,烙印在彼此心里。   “忘了我们的关系,任何时候都不要在人前表露!”青苗叹息着,铲除心里那一点余情,“好好的生活!”   自己的姐姐,心里终究是是疼惜自己的,柳絮儿吸着鼻子,温顺的点头,“我保证以后不再动害人的念头!”   “以后是娘娘了,就要有娘娘的气度!”青苗抬手为她拭去腮边的泪,心里觉得安慰,两个人,至少有一个能好好活着!“这模样,别叫外人瞧了去!”   “嗯,”柳絮儿一面点头,一面为青苗拭去泪水,“我喂你喝药。”   青苗看着柳絮儿诚恳的样子,微微动容,“好,不过仅此一次!”   “好!”   “那就有劳娘娘了!”   苦涩的药汁入口,青苗皱起了眉,她第一次喝这么奇怪的药,又腥又臭。   “不喝药是不行的,这是最好的药,王爷特意嘱咐的!”柳絮儿看着青苗孩子气的撇过头,笑了起来,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他?”青苗皱眉看着柳絮儿,娶突犹公主娶得那么爽快,害楼家害得那么痛快的人,也会有这关照!   “他说楼姑娘还活着,你要好好养伤,以后再伺候她!” 柳絮儿垂下头,每每想起他对楼语嫣的宠爱,心总是会疼。   “真的么?”这个消息比她自己活着更让她心情愉悦,如果她能站起来,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可转眼就觉得不真实,“你骗我,他们不是说玲珑居什么都不剩了么?”   “玲珑居是一团灰烬,可并没有尸体,最重要的是,王爷觉得她还活着!”柳絮儿淡淡的说着,苦涩的滋味弥散在嘴里,她身边最重要的人,都关心楼语嫣胜过关心她。   “那就好了,那就好了,喝药,喝药!”青苗抬手捏着自己的鼻子,“来,我准备好了,你只管喂!”   “好!”柳絮儿看着她滑稽的样子,唇边浮起一抹苦笑,他们都渴望她活着,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可自己把这些真心都丢掉了,连同自己的曾经。   **   聂典穿行在军营中,擦身而过的侍卫纷纷向他行礼,他都置若罔闻,脑子里都是从何入手。为了让萧天逸父子破镜重圆,他务必要尽快找到凶手,虽然萧天逸不让他插手,而找人的事情他也不能耽搁,楼语嫣他找不找都无所谓,但是萧鶹是必须要找到的。   “王二虎,你不得了啊,连王爷的女人都敢碰!”   帐篷后传来低低的私语,让聂典脚下一滞,不由自主的靠了过去。   “嗨,女人嘛,还不都那么回事!”   几个士兵在帐篷后躲风聊天,那个被称作王二虎的士兵干笑两声,脸上是掩不住的尴尬。   这事本是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可刚才他从团景的帐篷出来,却不小心被这哥几个给瞧见,连拉带拽躲到这里‘交代细节’。   “我一看那娘们就知道不是个好货,指定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主,你啥时候也给兄弟们介绍介绍啊!”   “对啊,对啊!”几个人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王二虎脸都绿了,他不安的搓着手,“这,那也不是我说了算呢,人家现在是王爷的人,我刚才真只是路过而已!”   “路过,你一个下等兵?路过人家的上等帐篷,你真当哥几个都傻了不成?”   “我就只那次,真只是那次,”大冷的天,王二虎额上开始冒汗,“就是她第一次来军营的那天,你们都是知道的!”   “那你去干嘛,说说看?”   实话,他自然是不能说的,但他不说点什么,这几个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传得整个军营都知道,王二虎急得直挠头。   “好,我说,你们也给我出出主意,”他横下心,干脆先把这事认下,“我是去了那帐篷,不过是去赎罪的,就因为那次不知道冒犯了她,她就要我给她当眼线,问些外头的事情,这不王爷昨天新娶了新王妃么,玲珑居又走水,她找我过去问问!”   “那她给你什么好处啊?”周围的人还是哄笑,心里还是想着那些事情。   “好处?哪有什么好处!”王二虎叹了口气,露出可怜巴巴的模样,“兄弟这是摊上,她说我要是不帮她,她就告诉王爷我欺负过她!哥几个,可得替我保密啊!王爷知道了,我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切,怂货!”   真相大白,没有想象中的香艳画面,几个侍卫骂骂咧咧的散了,王二虎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后背汗湿了一片。   确定四下无人,聂典才缓缓的走了出来,看着王二虎的身影,眸中泛起一道冷光。玲珑阁走水的事情,萧天逸和管家都再三叮嘱过,任何人不得走路消息,昨晚出现在宴会上的,都是萧天逸的亲信,而这个王二虎竟然知道,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一定藏在暗处!   夜色沉静如水,暖意融融的帐篷里,充斥着淫-靡的气息。   “唔,唔……”团景的嘴里咬着一团布,呻吟像是低声的呜咽,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享受男人给身体带来的快-感。   一个壮硕的男人坐在她的身上,头埋在她高耸的**间,下身猛烈的**着,嘴里骂骂咧咧,“干死你,干死你这个骚-货!”   “呜、呜……”,团景愉快的眯着眼睛,手握着男人的手臂,随着每一次身体的**,指尖划出深深的红痕。   抬起头,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团景的第一个男人,红帐篷里的第一个:王二虎。   看着团景脸泛酡红,他得意的笑着,下身猛烈的撞击的**几下,“爽不爽?”   “嗯”,团景冲他淫-荡的一笑,抓着他的手臂坐了起来,头一歪吐掉口中的布团,将腿缠到王二虎的腰上,“这样更爽!”   这样坐着交合的姿势,让两个人距离更加紧密,感觉到自己在她的体内又深入了一分,王二虎愉快的昂起头,双臂在团景的腰上收紧,“比之王爷如何?”   王爷?团景一声冷哼,她在萧天逸眼中根本什么都不是,还不如和这莽汉欢快,不过她并没有回答,只是抱着王二虎的肩膀律动起来,“这是给你的奖励!”   “一条人命就这奖励?”王二虎想起那冲天的火光,大口咬上团景胸前的馒头,含着乳-头左拉右摆的晃着头撕扯。“起码要这样才够!”   “哈哈……”刺痛带着酥麻的感觉让团景笑起来,终于除掉了楼语嫣这个心头刺,她真是痛快极了。   安静的夜里,这笑声尤为刺耳,王二虎慌忙掩住她的嘴,“姑奶奶,小点声!被人发现我就死定了!”   用布堵着她的嘴,就是怕她叫得太大声惊动旁边的人,此刻被她这得意忘形笑声坏了气氛,王二虎的脸一下就僵了,他忽然想起空中楼阁上,那个白衣飘然的女子,凄婉的一笑,化蝶翩飞的身影,不知怎的就失去了兴致。   “我先回去了,万一被人发现……”   “喂,”看着他慌慌张张的起身去抓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团景本想挽留,可看着他偃旗息鼓的老二,又想起楼语嫣已除,说不定萧天逸会很快迎她回府,转念改了主意, “没胆的东西,滚吧!”   半-**子看着王二虎狼狈的离开,团景不屑的冷笑,刚缩回被窝里却发现他又退了回来,以极其僵硬的姿势,一步步退进来。   她刚想发作,却见帘子被整个撩了起来,萧天逸、聂典、萧鸺、管家鱼贯而入。   “王,王,王爷!”团景吓得抓着被子一下坐了起来,看着萧天逸一脸的冷清,又看看已经吓得跪在地上的王二虎,连话都说不全了。   萧天逸没有说话,从吓得瘫软的王二虎身上跨过去,利刃一般的眼神剜过团景那张脸。他同情她,怜悯她,救她的命,接她进王府,救她出红帐篷,她却毁了他最心爱的女人,还害得他差点父子反目!   “为什么要害她?”萧天逸钳住她的脖子,将她从被子里提了起来,“为什么要害她?”   聂典来汇报,说凶手是团景的时候,他还有些不相信,不是觉得她没那么大的胆子,而是觉得她逃不出他的军营。却忘记了她是个妓-女,彻头彻尾的妓-女,从出生到成长。   一个人的出生,没得选择,就如同语嫣,她生来就是楼家的人,从他们第一次相遇,就注定他什么都改变不了。所以,看到出生红帐篷又混迹青楼的团景,他以为他能帮她过得好一些,可她不懂得珍惜。   这世上,总是有那么多以为缔结的是缘,末了才发现是劫!   看着萧天逸已经完全被仇怨和悔恨控制,团景被他掐的死死的,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萧鸺急忙上前劝阻,“王爷,王爷,你这样会掐死她的!”   萧天逸木偶似的回头看了一脸焦急的萧鸺好一会,倏然松开了团景的脖子。   失去了支撑,团景跌在榻上,拍着心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憋得通红的脸上,全是汗。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她就抱着被子缩到了角落里,一脸惊恐的看着周围的人。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个都那么恨她,楼语嫣已经是萧天逸厌弃的废妃,为什么他还那么在意其的死活。还有萧鸺、聂典和那个令人讨厌的管家。他们曾经都恨不得杀死楼语嫣,甚至有的动手刺杀过楼语嫣,跟自己毫无区别,此刻却一个个仇视自己。   “不是我,是他,是他!”她缩在榻角,用颤抖的手指着地上的王二虎。   王二虎见事不对,立刻抱住萧天逸的腿求饶,“王爷,不是属下,是她指使属下的!”   数日的欢爱比纸更薄,萧天逸的一句话就让他们互相揭露。   “你纵火的时候,可看见屋里有人?”萧鸺提起王二虎的衣襟,怒目圆瞪。   “有,有,有个白衣女子!”王二虎诺诺地说,他也不想去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只是为了讨团景的欢心而已,而且团景说那只是弃妃,一个弃妃死了没人会在意的。   “你可看清楚了?”萧鸺的心揪作一团,回头看看萧天逸,他脸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正咬牙强撑。   “属下,属下点火后就离开,回头看见露台上有个白衣翩翩的身影!”见大家脸色不好,王二虎就知道这个篓子捅大了,被萧鸺抓着衣襟也不敢挣扎,声音越说越小,整个人瑟瑟发抖。   “后来呢?”   “属下,属下不知道!”看着萧天逸眼里是嗜血的红光,满身都是杀气,王二虎哇的一声哭起来,“她,她变成蝴蝶飞走了!”   骚-气扑鼻而来,王二虎被吓得失-禁。萧鸺将他扔在地上,擦了擦手,“荒唐!”   语嫣消瘦的肩膀,孱弱的身影在眼前晃动,如果她一身白衣,站在萧瑟的夜风中,的确会很像一只纤翩的蝶。萧天逸的心一寸一寸的冻结,那个时候,她置身火海,孤立无援,该是何等的绝望!   “拖出去,火刑!”冰冷的话,掷地有声,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格外的疲惫,淡淡的看了还缩在榻角的团景一眼,“你只配呆在她给的归宿!”   前一句,说的是王二虎,后一句,说的是团景,萧鸺默默记下,心里全是祷告,“吉人天相,吉人天相!”   他此刻真希望语嫣只是化蝶而去!   看着萧天逸如抽掉魂魄般缓步离开帐篷,聂典急欲上前,却被管家拽住,望着那抹落寞的身影摇头叹息!   聂典想说的,不过是凶手抓到了,希望他们父子可以冰释前嫌。   可管家心里清楚,这不是时候。他想杀语嫣也不是一天两天,王二虎能顺利的混进王府,他功不可没;青苗命悬一线,他的杀人之心多过救人之心;就连萧鶹的死,他也脱不了干系。   他的儿子是人中之龙,聪慧过人,心底一定也跟明镜似的,只是碍于身份,没有揭穿,已是仁慈。   王二虎哭天抢地的讨饶也并未换来任何人的半分同情,萧天逸浑身的杀意容不得任何人忤逆抗议,连多吭一声都不行。   萧鸺面无表情的看着侍卫将团景送去最下等的红帐篷,这次,她没哭也没闹,萧天逸没有杀她,已经是大恩。   **   萧灏远重新站在属于他的政治舞台上,他伏蛰在聂典府上时联络的关系及暗中拉拢的旧部,迫使萧天逸宣布了和突犹的联姻,他同时公开了自己失踪多年的秘密,乃是功高盖主,引致先帝的嫉妒和迫害,天下哗然!至此滇南脱离天凌的控制,形成横亘在天凌和突犹间一个绝对独立的国家。   因为这秘密的公开,朝野震动,朝中大臣人人自危,楚玄灵原想一举和谐滇南的计划搁浅。   萧鶹从浑噩中醒来的那天,正赶上这天下纷乱的前戏。   “多谢海棠姑娘的救命之恩!”大半个月的卧床,加上精神的全线奔溃,萧鶹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   海棠扯了扯嘴角,算赏了个笑脸,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一柄长剑,一套官服,“你身子已经痊愈,回你主子身边去吧!”   萧鶹摇摇头,神色黯淡,“不,已经回不去了!”   火光中他还没走到语嫣的床榻前,就被烧断的房梁砸晕,醒来已经到了棠梨阁。海棠矢口否认,他翻遍了整个棠梨阁也没找到语嫣的踪影,他辜负了语嫣的信任,也没脸回去见萧天逸。   “我可告诉你哦,棠梨阁是不养闲人的,要么离开,要么加入!”海棠翘着二郎腿,蔑了他一眼,“若不是看见你忠心一片,本姑娘才懒得救你回来!”   “那你带我去见公子吧,只一点,有些人我不碰!”棠梨阁明着是青楼,暗地就是杀手,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可一清二楚。就算他加入棠梨阁,也永远不会与滇南、与萧家为敌。   “切,就你那功夫,还轮不到去执行任务!”海棠起身,抖了抖衣裳,脸上又挂起了招牌似的微笑,“那走吧,跟我去见见公子!”   穿过缦回的长廊,眼看就要到后院,萧鶹再一次开口,“海棠姑娘,那天你真的没看见王妃吗?”   海棠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染着丹蔻的指尖抚上萧鶹面颊上的疤痕,那是那一夜的痕迹,“我的确是去救她的,棠梨阁专收为情所伤,前无去路的绝-色-女子,她正合适。可我去的时候,只看到你。”   她眼底的失落那么明显,萧鶹的心沉了下来,他不得不承认,语嫣是个值得所有人关心疼惜的女子,可萧天逸没有珍惜。   他的心刚刚开始动摇,却又见海棠笑起来,“想不到你平时闷不吭声的,还真是个痴情种,那么大的火你也敢冲!”   她笑着扭头继续走,好像刚才那个忧伤的眼神只是幻觉,萧鶹却在她身后羞红了脸,“若是王爷,他也会这么做的!”   “他?”海棠一声冷哼。   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萧鶹也能感觉到海棠语气中的不屑和冷意,“其实,是王爷让我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保护好她的。他说,就算是他自己想伤害她,也不行!”   “可他伤害了吗?你护住了吗?”海棠彻底被激怒了,扭头瞪着萧鶹,美目中只有怨恨,“一群白痴!”   萧鶹第一次看见风情万种的海棠这个表情,简直颠覆了她以往的形象,整个人就愣在那里,傻傻的看着她去敲门,思绪飘忽。   她说得不无道理,但外人不清楚,他萧鶹清楚,他知道萧天逸的心里有多压抑,有多痛苦。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习骑马射箭,看着萧天逸从众星捧月的滇南王之子,变成雄踞一方的滇南王。可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失去了亲人,小小年纪就肩负起原本不属于他的责任。   他是滇南的王,肩负的是国家边境的安危和滇南百姓的民生。这么多年,他小心翼翼的掩藏着自己,他一生最羡慕的就是他父母亲的鹣鲽情深,可当他的遇到的时候,却又被国仇家恨断送。   他怨萧天逸对语嫣的残忍,却又不得不同情他的处境。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却夹在自己的父亲和仇人的女儿之间,求不得、舍不下!   “你到底进不进去?”   开门的侍女和海棠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他,萧鶹才回过神来,“去,去。”   不留在这里,他已经无处可去,而他还私心的觉得,他能活着,语嫣也一定活着,棠梨阁的眼线遍布天下,他可以借力。   房间很大,却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公子月潇,富可敌国,他以为至少应该是鎏金奢华,却只见素雅大方。   隔着三层的纱帐,他只能看见床上靠坐着一个人,轮廓模糊。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萧鶹的心没来由的有些慌乱,这个人似乎天生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能够让海棠这样的人物俯首帖耳的人,一定有摄人心魄的力量。   风浮动纱幔,他没有出声,亦不敢抬头,房间里静得只有海棠缓缓陈述缘由的声音。   片刻的沉默,纱帘被撩了起来,一个白衣翩翩,气质清冷的女子走了出来,递给萧鶹一块腰牌。   “从此以后,你就是棠梨阁的人,你可以随时退出,但终身不得出卖棠梨阁,外传棠梨阁的任何讯息,否则与你接触过的所有人,杀无赦!”   她的声音好像结了冰,又冷又脆,似要将人的血液都冻结,包括任何不安分的心。   萧鶹看着手中鎏金的令牌,一面刻着一束海棠,一面刻着一枝梨花,棠梨阁!   “为什么要留下他?”   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间,阿梨才挽起层层纱帐,轻声的问。   “因为有恨!”   看着那抹消瘦的身影斜靠在床褥上,神思倦怠;倾城的容颜不复往日的光泽,只剩憔悴苍白!   阿梨的心,不由得疼痛起来!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第四卷 断。战火燎原 VIP09 天价弃妃   烽烟四起,战火连城,转眼三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在滇南宣布独立的这三年中,天凌和滇南间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百场,没有分出胜负的王者,只有战火煎熬的百姓。   而这三年中,在这世上最火的有两个名字:   一个叫做月潇,棠梨阁之主,三国公认的第一巨富。凭借出色的社交手腕,活跃于三国之间,收获无数财富;用一颗七窍玲珑心,救无辜百姓于战火之中,深得天下民心,有第一公子之称。   另一个叫做楼语嫣,是滇南小王萧天逸的弃妃,一个罪臣之女,却引得三国之主竞相寻找,赏金从黄金千两,上升至黄金万两,可三年过去却杳无音讯。   为了迎接新年,萧天逸和楚玄灵约定休战一个月,紧张了三年的局势终于得到暂时的缓解。   除夕之夜,微服出门的萧天逸带着萧鸺在街上漫步。这本是大宴宾客,犒赏三军的日子,可他没有兴趣,全交给了萧灏远和聂典。   三年的拉锯战,让他太过疲惫。知道语嫣生死未卜,楚玄灵就像发疯似的咬着滇南不放,不计较国力,不计较成败,只求至死方休;萧灏远也曾背着他向突犹借兵,良药的答复是他刚刚受封执政,尚未掌握民情,且年年天灾,国力薄弱,需要休养生息。   如果再这样下去,真正需要休养生息的就是滇南和天凌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随着涌动的人潮来到了南城的烟花柳巷。   “为什么所有人都往这边走?”萧天逸不解的看着涌动的人潮,面露戾色。好好的除夕之夜,一个个竟然还不思归家,反而齐刷刷的来这种地方。   萧鸺淡淡一笑,三年的征战,萧天逸几乎要和百姓民生剥离了,“公子有所不知,这又是月潇公子的手笔!”   看萧天逸面露疑惑,萧鸺的笑容更甚,“每年的年尾,棠梨阁都会在门外搭台表演,所获得的打赏银两将全部用作初一到十五的布施。当然,百姓也可以再这里免费欣赏,打赏不强求。”   看萧天逸不信,萧鸺拉着他就往人堆里挤,“咱们也过去看看,听说今年月潇公子会来。”   歌舞表演,萧天逸兴趣缺缺,年年夜宴,早已经厌倦,但月潇却是值得一见的人!这个名字盘亘在他的心里四年,语嫣尚在的时候就曾听说,却一直无缘得见。   传闻中月潇体弱多病,一年大半的时间都在静养,所有对外事务都由海棠和阿梨处理,江湖上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   他每年会出现的不同的地方,无数人闻风而至,却发现他已经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而这些地方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战争和疾病。   他是百姓心中的活菩萨,传闻中他清俊无双,温柔多情,却始终没人能说出他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看,那是月潇公子?”   “是,一定是!”   “月潇公子,我们爱你!”   “月潇,月潇,月潇……”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中,他们终于挤到了最前面,三尺高的大红台子中,有一个月白色薄纱围城的圈,一个男子刚刚在里面坐定,他的身边小案上放着一壶香炉,缭绕的轻烟冉冉而上,模糊了他的轮廓。   他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一执起箫,嘈杂的人群就立刻安静了下来。   柔美温婉的箫声如水,缓缓而出,浅浅的忧伤便在四下寂寂的弥散开,是一首名曲《妆台秋思》。   这首曲子诉说的是一个叫做王昭君的女子,远嫁和亲的故事。箫声明澈,如清泉缓缓流淌,将昭君初至塞上,临流梳妆顾影自怜的模样勾勒得淋淋尽致,引起整条街道都飘起淡淡乡愁。当时昭君尚且年少、离家不久,整个情绪又不是特别的悲伤。   这让萧天逸想起初到滇南的语嫣,一腔的热忱,还有淡淡的思乡!   当所有人都被这如泣如诉的箫声感染,陷入深思时,忽有清妙的琴声相合,同进同退,同慢同快,竟然带动原本稍显压抑的箫声,渐渐转为悠扬。画面渐渐走出阴霾,在微带愉悦的气氛中,勾出完美的休止符。   一曲毕,所有人都沉浸在绕梁的乐曲中,半晌才爆发出如雷的掌声。   阿梨将琴交给身后的婢女,亲自去帐中搀扶月潇,纯银打造的面具,遮住他大半的面容,只露出娇俏的嘴唇和光洁的下颚。此刻她的嘴唇,微微有些泛白,显然有些体力不支。   “昭君的故事太过悲伤,此曲结尾部分为月潇公子改编,祈望战事休止,国泰民安!”作为这次活动的主办人,海棠自然的上台做一些介绍。   萧天逸全神贯注的盯着纱帐中的人,他正抚着心口喘气,似乎和传闻所说一致,体弱多病,身子不济。四个婢女抬起纱帐,阿梨就扶着月潇在帐中行走,如此,月潇从不以真容示人的传闻也得到证实。他多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何模样,一夜崛起,震动三国。   “请各位慷慨解囊,帮助那些因为战事无家可归的人们,帮助那些在疾病中挣扎的人们,帮助那是比我们更困难的人。”   随着海棠煽情的话,人潮再次涌动,萧天逸和萧鸺的位置首当其冲。原来在高台的周围都摆着箩筐,所谓募捐就是让这些人主动的朝着箩筐中扔钱扔物,不记名,不记量,没有尴尬,各尽心意!   场面瞬间变得很混乱,待骚-动平息,他们缓过神来,月潇已经不见了踪迹。   “真遗憾,要是刚才能拦下他就好了!”看着散去的人潮,萧鸺不胜遗憾,休战的这半个月,他来求见月潇三次,却一次也没见着。   “你不觉得他很眼熟吗?”萧天逸望着空荡荡的台子,嗅着空气中残留的余味,眼色复杂。   “不觉得啊!”萧鸺整了整被挤得有些凌乱的衣服,又抬手帮萧天逸扶正腰上的玉佩,“你不会是入曲了吧?”   昭君出塞,多像楼语嫣嫁来滇南的故事,哀怨忧伤,但好在今天这一曲是大团圆结局。   萧天逸渐渐平静下来,恢复了冷敛的模样,“我们去河边走走。”   他记得年幼的时候,每年的除夕到十五都会有放河灯的活动,而父亲和母亲总会抽一天换上常服,带着他隐没在人群中,与民同乐。那是他最无拘无束,最单纯快乐的时候。   可自从登上王位,这一切就彻底与他断绝,他原想着熬过那个冬天,他就带着语嫣,像父母亲一样,穿上常服,隐没在人群中,做一天最平凡的夫妻。   可事与愿违,三年过去,她音信全无。   “公子,给!”萧鸺不知从哪里弄来两盏河灯,推了推望着粼粼河面失神的萧天逸,“保你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萧天逸望着那盏粉色的河灯,除了觉得比较娘之外,没有任何可以实现愿望的感觉。   天下太平,太难!找到语嫣,难上加难!那么,就见月潇一面吧,这个还算实际!萧天逸蹲身将河灯放入水中,心中默念。   休战期还有半个月就结束了,他务必要赶在良药和楚玄灵之前拉拢月潇。   天下流言:得月潇者,得天下!   他不是轻信流言,而是觉得这个男人拖着一副病躯,依旧能让手下的人死心塌地的为其周旋于这乱世中,的确让人佩服。   他是天下第一富,也是天下第一善!   “公子,你看,你看!”萧鸺拉着萧天逸的手,看着河面上驶过的画舫激动起来。   这一晚,萧天逸总是在不断的走神,连思维也变得迟钝,他顺着萧鸺的目光看去,一艘三层高的画舫,已经从眼前通过,除了精致,他没发现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怎的?”   “船头上站着阿梨,月潇一定在上面!”萧鸺想也没想,拉着萧天逸就顺着河岸追。   河岸上到处都是庆祝节日的人群,他们努力的奔跑还是不得不看着画舫渐行渐远。   “怎么办?怎么办?”萧鸺有些着急。   看着船尾挂着的灯笼,萧天逸总觉得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那是一种渴望靠近的冲动。他拨开人群,望着河面上延绵的河灯有了主意。   片刻后,夹河两岸的人就看到这样一幅奇景:一个俊美如玉的男子,穿一身紫色锦袍,在皎月的银辉下,沿着宽阔的河面,踏灯而行。   夜风中,他墨色的丝发扬起,点足纵身之间,矫捷如豹,双目濯濯如泉,望着快要消逝在河湾处的灯火,加快了动作。   “公子,他追来了!”阿梨倚着窗户,看着尾随在船尾的那个身影,向静坐在房中品茗的男子汇报。   “河灯是不是越来越少了?”月潇放下杯子,沙哑的嗓音中不带任何情愫。   面具的掩盖下,阿梨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唇角微微上扬,猜不准他的意思,她只好如实回答,“正是!”   “不是水上漂,是踏灯而行?”月潇将目光投向阿梨,面具下的双眸闪过促狭,“给你机会,美女救英雄!”   “……”阿梨的心瞬间下沉,她就知道,某人不笑则已,一笑准没好事。可他是公子,只要他开心,无论让她们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萧天逸的轻功并没有练到水上漂的程度,踏灯而行也是他迫于无奈的举动,眼见着离画舫越来越近,他刚想松口气,才发现此处河道僻静,河灯也愈发的少,只够勉强下脚。   总不能空手而回,他想着猛提了几口气,加快了步伐,希望赶在真的无处下脚之前,登上画舫。在他的努力下,总算只剩一步就能登船,他看着那供他最后一踏的河灯,心里涌起几分孩提时的喜气。   他运气而上,大步跨向那最后的河灯,眼见着就要踏上去,那河灯却不知被什么震了一下,瞬间变了位置。   他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听着画舫上有人奔走呼喊,萧天逸真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他堂堂滇南王,别人发现这般模样,该作何解释?隆冬的河水刺骨,他既不能就这样游回去,也不甘心就这样错失一个和月潇见面的机会。   好在很快船上就有人递来了竹竿,绳梯也放了下来,没有给他退缩的机会。   “萧天逸?”看着眼前湿漉漉的人,阿梨惊呼出声。   萧天逸真想捂住脸假装不认识,能让万年不变清冷如雪的阿梨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是有多狼狈。   还好阿梨并没有多做询问,直接安排人带他去船上的客房换衣服。   月潇从舢板后走出来,嘴角飞扬,心满意足,“待会带他来雨轩。”   雨轩是画舫上一间精致的包厢,位于顶层,四面开窗,轻纱曼挽,沿途都有红花绿藤点缀,颇有情调。萧天逸跟在阿梨身后,忍不住被月潇的品味折服,婉约而不失大气,难怪能俘虏无数人的心。   穿过层层纱帐,萧天逸终于看见了倚栏而坐的月潇。他侧身仰望着天幕上那轮残月,脸上戴着一阙银质的面具,只露出鼻子以下的部分,红唇抿成一个优美的弧度,整个人缩在狐裘大氅里,显得格外清瘦柔弱。   听见脚步声,他慢慢转过来,用审视的眼神一寸寸的扫过湿发披肩的萧天逸。   气氛变得压抑,萧天逸看着他的唇和下巴,听见自己心跳漏掉的声音,莫名的熟悉感笼罩着他。   须臾,月潇才指着早已摆下的茶点,淡淡开口,语气中全无情愫,“王爷请坐!”   看着他喉结滑动,吐出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沙哑嗓音,萧天逸身子一震,这样的沧桑淡定,需要经历怎样的历练才能成就。   “多谢公子!”他依言坐下,看着月潇挥了挥手,阿梨便躬身退了出去,“此处风格别致,公子当真风雅。”   “王爷谬赞,月潇只是俗人一枚,只愿自己过得舒心,无愧天地!”   萧天逸看不出面具下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目光完全落在自己未干的湿发上,像是认真欣赏他此刻的狼狈,脸颊不由得烧了起来,颇有几分窘迫,“公子无需过谦,第一公子之名,当之无愧!”   “第一公子?”语气中带着三分嘲讽,月潇淡淡的重复了一遍,旋即话锋一转,“愧于不愧,月潇心中有数,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以他现在炙手可热的程度,无需对任何人客气。   “爽快!”一掌拍在了马腿上,萧天逸忍不住有些懊恼,他果然还是不适合这种说话,若是萧鸺在就好了。   如此,也只能有话直说,“本王此次冒昧打扰,乃是希望能与公子结盟,平这乱世,造福百姓!”   “造福百姓?”月潇看着萧天逸,面具下的脸上全是玩味,“王爷觉得你有这个能力?”   “为何没有?”   “王爷忘了这三年的战火从何而起?”月潇紧着狐裘站了起来,缓步走向萧天逸落座的茶几,“三年前,可是你废了楚玄灵御赐的王妃?可是你转身迎娶突犹公主?可是你宣布滇南独立?”   “这……”连续的发问,逼得萧天逸无言以对,这些事虽不是他的主意,但每一件的执行者都是他。   看他语塞,月潇的唇角微微扬起,吐出森冷的话意,“大丈夫敢做敢当,王爷若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还是滚回萧灏远的羽翼下做回提线木偶吧!”   “你……”萧天逸脸色大变,腾的站了起来,萧灏远再错,也是他萧天逸的父亲,容不得任何人亵渎。   看着自己发怒的样子,倒影在月潇清冷的眸子里,他竟然没有一丝胆怯,只有怜悯和嘲讽,他这是在故意挑衅自己的底线吗?看不清他的表情,萧天逸只能在心里暗自揣测。   第一次被人这样不留情面的揭短,他心里既觉得不甘又不得不服。月潇的话字字玑珠,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萧灏远没有错,因为他重回滇南,目的就是报仇。错的只是他萧天逸,他不该因为对亲情的执着,对父爱的贪恋,成为萧灏远手中的提线木偶,弃语嫣于不顾,陷天下百姓于战火之苦。   “无话可说了?”这样就GAME OVER?月潇撇了撇嘴,显得很失望,他还以为萧天逸能陪他玩得久一点。   “要怎么做,你才能和本王合作!”看着他失望的转身,萧天逸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月潇回眸,眼神狠毒,周身都散发出骇人的戾气,“杀了萧灏远!”   这场景,让饶是见多识广的萧天逸也打了个冷颤,“不行,他是本王的父亲!”   “父亲?哈哈,哈哈……”   月潇肆意的笑了起来,笑够了,他抬手拍了拍萧天逸俊美的脸,“父亲?他可有当你是儿子?”   月潇嘲讽的语气里多了怜悯。   佛曰:所谓感情,就是上辈子欠的,这辈子还!   语嫣不知道欠了萧天逸多少,才会被伤到心死;萧天逸也不知欠了萧灏远多少,才会只剩容忍。   “除了这个,本王都能答应你!”   “可我只想要这个!”看够他无计可施的样子,月潇挑眉,利落的转身,“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属于他的东西,他要一件不落的讨回来!   “等等……”萧天逸不甘心就这样无功而返,情急之下,他抬手想要抓住月潇。   在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身体之前,月潇解开了身上的狐裘,萧天逸的手就那样落在他的肩上,紧接着便发出一声惨叫。   “公子!”阿梨闻声立刻冲了起来,却见月潇背着身蹲在地上,缓缓为自己系上大氅,毫发无伤。   而萧天逸正用自己的左手掐着右手的手腕,疼得呲牙咧嘴,他的右手掌已经肿了起来,上面全是细小的出血点。   阿梨憋着心底的笑意,捂着嘴,背身退了出去。   “疗伤要紧,王爷还是回去吧!”月潇从容的回到护栏上坐下,看着萧天逸吃痛的样子,眼底是不易觉察的笑意。   “本王还会再来的!”萧天逸撂下一句话,从窗户跳了出去,这简直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完败,他真心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月潇这种人。   牙尖嘴利,攻防兼备!   **   “公子真舍得下手,软猬甲扎手,以后看谁还敢冒犯公子,哈哈,哈哈……”海棠坐在床上,听阿梨将萧天逸如何被耍,笑得前仰后合。她看着阿梨一脸冷清,抚着胸口顺气,“亏你忍得住,要是我,早就笑死在当场了!”   “这就是为什么公子喜欢带着我,而不喜欢带着你!”阿梨嗔了她一眼,“你说要是萧天逸真的杀了萧灏远怎么办?”   “杀就杀呗,那个老匹夫,死有余辜!”论及正事,海棠也正色起来,“不过,他不会,否则也不至于弄到今天的局面!”   “那公子怎么办?他今天说得很决绝。”阿梨想起月潇浑身的戾气还心有余悸。   “你就适合不说话,”海棠狠狠的鄙视了阿梨一眼,“难道有人规定公子只能和萧天逸合作吗?没有萧天逸,他可以选着楚玄灵或者良药,就算自立为王也行啊!”   “荒唐!”月潇裹着狐裘,推门而入,“如此肆无忌惮,也不怕隔墙有耳!”   海棠吐着舌头,从床上爬起来,和阿梨站到一起,恭恭敬敬的唤了声,“公子!”   “得了,这里又没外人!”月潇隔着狐裘戳了一下海棠的蛮腰,在床上坐下。   “奴婢不敢,隔墙有耳!”海棠故意将那四个字拖得老长,摇头晃脑的模样引得床上的人掩嘴娇笑,连阿梨也跟着扯开唇角。   “就你牙尖嘴利!”月潇揭开面罩,露出本来的面目,拍着脸上僵硬的肌肤,“带了一天,累死了!”   闻言阿梨立刻抽身离开,“我去给你打水!”   “那,我来帮你揉揉?”海棠搓着手,露出猥琐的笑意。   “谢谢,姐姐,你还是省省吧!”脱下鞋,迅速的往床上一缩,她灵巧的避开海棠的咸猪手。   大病未愈,加上那一年之内连番的寒毒入体,虽然鸟精灵已经及时出手,但吸入的微量烟尘,还是让语嫣失去了完美的声线,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今日才能将涅槃的月潇演绎得淋漓尽致。   “今天爽-透了吧?”海棠将头靠在语嫣的腿上,她越发喜欢现在的语嫣,不,准确的说是公子月潇,有血有肉,活色生香,若是身体再好一点就完美了。   “一般般!”语嫣抬手将海棠的头搬到床上,说得无比淡定。三年,足够她从阴影中走出来。   “切,口是心非!”海棠耸了耸肩,又把头挪了上去,她就喜欢枕着她的腿,舒-服!   “我现在是病人!”语嫣噘着嘴,再次将海棠的头搬到床上,“别再来啊,再来我叫了!”   “叫吧,叫吧,让大家都来看看我们的月潇公子,原来是个大美女!”海棠笑得得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又将头靠了上去。   “阿梨!”   语嫣的话音还未落,海棠就弹簧似的跳了起来,“错了,错了,别喊了!”   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阿梨,虽然她自认为样样都强过阿梨,除了打不赢!但这世道,只有拳头才是硬道理。   灵丹妙药,百试百灵,语嫣仰面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她玩不过海棠,海棠打不过阿梨,阿梨最心疼她,三个人就像一个怪圈。这三年,最快乐的就是和她们在一起,如果不用吃药和疗伤,那就是最好的幸福,可伤害自己的事情做得太多,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看着语嫣消瘦的脸颊,孱弱的身子,海棠脸上的笑意渐渐凝结,“要不,咱们跟突犹合作吧?良药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VIP10 天价弃妃   南城的西街偏西是整个滇南主城最贫苦的地方,这里住着战争中失去亲人的老弱妇孺,孤儿寡母,以前衙门会统一监管,定期送些米粮、衣物,可这三年战事焦灼,户数迅速递增百倍,财政吃紧,已经兼顾补上。   每年的冬天,都是他们最难熬的日子,饥寒交迫,缺衣少粮。   而这个时候,他们最盼望的就是大年初一,这一天会有一群仙子一样的姑娘,为他们送来足够熬到春天的衣物和粮食。   而今年尤为喜庆,因为他们一直感谢了多年的月潇公子也会来。   寒冷的冬日,萧瑟的风穿行在残破的街道中,这里虽然破旧,但却干净。百姓们已经自发的走上了街头,或捂着脸,或搓着手,或跺着脚,用他们力所能及的办法,驱赶侵体的寒意,等待他们心中的天神。   “来了,来了,恩人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三三两两的人立刻全部靠到路的两边,尽量让出道路让棠梨阁的车队通过。   每年的布施地点都定在西街尾的破庙门口。   阿梨搀着月潇缓缓的走下马车,不知谁先跪了下来,围观的人立刻跪成一片,不少人已经激动得开始哭起来。   语嫣松开阿梨的手,紧着狐裘看着这一地的乌压压的老弱妇孺,呜咽的哭泣声混在萧瑟的风中,送入她的耳朵,直达心里。   “别哭了,都起来吧!”她抬手搀起离自己最近的那位老奶奶,“战争使你们是去了亲人,但你们要更加努力的活下去,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逝去的人!”   她的声音沙哑低沉,但带着饱经沧桑的力量和一股让人折服的威仪。   这三年她一直在疗伤静养,海棠和阿梨就是她的眼睛,可就算是亲耳听到的据实汇报,也没有这现场直播来得震撼。   看着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人从身边走过,面具下月潇的眼眶都湿润了,她庆幸自己带着面具,否则一定会被海棠笑话,这么多年,她越发多愁善感。   “大嫂,你们平时都以什么为生?”月潇拦下一个排队的妇女,轻声的问。她的衣衫破了几处,都露出了里衬,站在人群中瑟瑟发抖。   “以前靠着衙门的接济,再给人做一些缝补浆洗的活儿,勉强能度日,可现在衙门不管了,我一个女人,上头还有婆婆,下头还有两个半大的孩子。”她一边说,一边低低的啜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堆待发的米和衣物。   “阿梨!”   “公子!”月潇一召唤,阿梨立刻闪到她身侧,“有何吩咐?”   “拿上东西,我们去她家看看!”   “这……”,阿梨有些犹豫,月潇的身子弱,不宜在污秽的环境中停留过久,容易感染疾病。这也是这么多年,为什么月潇总是很少出现,而每次出现的时间都极短的原因。   “不碍事的,就去看一眼!”隔着狐裘,月潇拽了拽阿梨的衣袖,她必须要弄明白,为什么多年的救济,这个地方还是这么贫乏。   跟着那妇女穿过几条空旷的老街,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她家,一间破败的房子,四面透风,连门框都摇摇欲坠,一个老妪蜷缩在唯一的床上,裹着被子发抖。那床还断了一个角,地下垫着石块。   “娘,娘,我饿!”大概是闻到米味,两个三四岁大的孩子从外头窜了进来,一左一右的抱住那妇女的腿。   看着那两个孩子没规没距的瞎跑,撞上了月潇,阿梨的脸上立刻浮起冷意,手中的米袋子落了地。   “没事,我没事的!”月潇觉察到她的不快,急忙回身黏着她安抚,“只是两个孩子而已!”   阿梨是个认死理的人,对什么都冷淡,唯独见不得她的公子受委屈,这就是为什么语嫣嫁到滇南的时候,选择了带海棠来开棠梨阁,而不是她。   那大嫂第一反应是去捡起地上的米,看着袋子毫无损坏才松了口气,尴尬的朝月潇苦笑,“对不起,公子!月前婆婆大病一场,若是没了这米,全家就只能饿死了!”   那两个孩子这才意识到家里还有客人,拉着母亲的衣角,瞪着眼睛看着人群中那个衣着华丽的公子直咽口水,他身上的狐裘一定好温暖,他脸上那个银光闪闪的面具,一定能换好多馒头,说不定还能换好多肉。   月潇并不介意,反而看着那两个孩子明亮的眼睛笑了,“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你做的?”   “是的,咱们贫苦人家哪里买得起成衣,这些都是用我男人以前的旧衣服改的!”看着面具下恩人翘起的嘴角,那大嫂也跟着笑了,抬手摸着两个孩子的头。   “你的绣工很好,针脚密实,怎么会找不到好的活计?”   阿梨刚才对这户人家的印象大打折扣,一听月潇质疑,立刻摆出防御的姿势。   “唉,住在这里的又有哪个手艺是差的,”那大嫂看着阿梨,叹了口气,“你看这位姑娘的反应就知道了,工钱高的大户人家,都闲我们这些穷人手脚不干净,所以……”   知道阿梨又要不乐意,月潇先将手伸进了她的袖中,转移了话题,“让春晓过去看看她娘可好?”   就算隔着面具,阿梨也想象得出此刻的公子是何等撒娇的表情,她只得点头。   人群中立刻有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上前掀开了老妪的被子。   “怎样?姑娘,我婆婆怎么样?”看着春晓把脉结束,那大嫂立刻急切的问。   “年纪大,身子弱,只是一般风寒!”春晓恭敬的向月潇回报后,就从随身的药箱里取了几味药递给那大嫂,“这是三天的量,足够她痊愈,只是这几天要尽量让她吃饱,吃饱了才好得快!”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那大嫂作势就要拉着孩子给她磕头,却被春晓拦住,“别谢我,谢公子就行!”   “不必了,等我真正解决了你们的生计,天下太平,你们再谢不迟!”月潇抬手阻止,战事是因她而起,她要做得事情还很多。   “叫萧天逸到棠梨阁见我!”离开那个大嫂家,走了很久月潇才淡淡开口,她刚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   “不必了,有什么跟本王谈吧!”   月潇抬眸,大道中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特别的人,混迹在三三两两的贫民中,连阿梨都没觉察。   来得正是萧灏远和聂典。   他还是一副黑铁面具遮脸,即使换上了锦衣华服也掩不住他浑身衰败的气息,因为他有一颗被仇恨充斥,腐坏的心。   当阿梨浑身散发着冷意的时候,队伍立刻发生了变化,所有人自觉的以月潇为核心,紧紧的环绕在她四周。   “月潇公子不必紧张,我们是很有诚意希望跟你合作的!”看着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聂典上前一步抱拳解释。   “紧张?”月潇不禁冷笑,面对这两个人,她还真没想出自己又什么好紧张的。她抬手拨开挡在前面的阿梨,“跟这种人较真,你也不怕降低自己的档次!”   “你……”聂典被呛得无语,回头狼狈的看着萧灏远。   “公子教训得是!”阿梨知道自己护主心切,有些失态,挥挥手,圆环又变成了普通的队形。   看着他们从容的从眼前经过,萧灏远的手在袖中收紧。听说昨晚萧天逸见过他之后,回府也是一身的狼狈,房中的灯一直亮到今天天明。   “什么第一公子,什么善人菩萨,也不过如此!”   “放肆!”阿梨回身、扬手,一排银针飞了过去。   聂典拖着管家连连后退,银针落空,在地上钉出一朵梨花的轮廓,周围的人立刻吓得四散奔逃。   阿梨还欲出手,却被月潇抬手拦住,只见她淡淡摇头,扭头看着萧灏远,唇边浮起一抹诡笑,“我一介布衣,开着青楼楚馆,手染无数鲜血,偏偏博了个第一公子的雅称。你呢?”   见他不语,月潇唇边的笑意里满是戏谑,“贵为一方霸主,却引得战火连连,百姓怨声载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结盟?”   “正是如此,我们才希望能与公子携手,挽回时局,救百姓于水火!”一听萧鸺说萧灏远带着聂典出了门,萧天逸就立刻赶了过来,他知道棠梨阁每年都会到这里来布施。   “想结盟啊?就拿出点诚意来咯!”月潇看着萧天逸的鬓角有细细的汗,显然跑得十分着急,心里就觉得各种舒坦。   他的话,让萧天逸心里一滞,“这……”   “舍不得?那想好了再来找我!”月潇也不急,面具下的脸上挂着邪魅的笑意,她要看看这父子情深,如何葬送这天下!   萧灏远看着萧天逸凝重的表情,就知道他和月潇之间一定有了什么协议。棠梨阁姑娘们的脂粉气还残留在空气中,他就已经迫不及待了,“诚意?他要什么诚意?”   萧天逸凝眸,深深的看着那张黑铁面具,他第一次觉得这张面具是如此讨厌,自从出现,就没有一件好事!曾经那个豪爽阳刚的父亲,早已经如同面具下的那张脸,千疮百孔。   他叹了口气,就算心里有多不愿,都不能割舍这仅存的亲情,“没事,您先回去把,儿臣再想想办法!”   他的心里愈是想念语嫣,就愈能理解萧灏远今日的转变。一个风光无垠的将军,先是被自己忠于的皇上怀疑、抛弃、甚至暗杀;好不容易留下一命却发现自己挚爱的妻子已经为爱殉情;还眼看着仇人的女儿还登堂入室,成为儿子最宠幸的妃子。   “逸儿!”看着萧天逸颓废的转身,故作坚强的模样,萧灏远的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发紧。   不是他不想收手,而是平衡的局面一旦被打乱,想退缩,已经来不及了。天下逐鹿,从来是至死方休!   **   萧鸺已经被棠梨阁门口的姑娘,挡下了第十八次,忍受着来回路人奚落的目光两个时辰,任他脸皮再厚也挂不住。   他本想堂堂正正的从正门进去求见月潇,可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选择到后门去碰碰运气。   与前门的灯火辉煌相比,后门的确冷清很多,他不敢贸然进去,只透过门缝往里张望,这里是厨房,来来回回的都是传菜婢女和小倌,倒也是一排繁忙。   他抬手推了推门,毫无动静,显然是落了锁,那么就只能翻墙了。   两个漂亮的纵身,他的身影如鬼魅般落在后院的阴暗处,早知道这么容易,他就不必在前门磨蹭这半天。但是,怎么混进去呢?从后院进入前楼的地方是有人把守的。   他看到穿梭传菜的小倌,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不多时,一个身材挺拔的萧鸺小倌就诞生了,可怜那个小厮被他打晕,扒了外衣丢在厨房后面的树丛里。   这已经是他看到的小倌里,身高跟他最接近的,可他壮硕的肌肉还是将衣服撑得鼓了起来,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可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他缩着头,托着盘子跟在一个婢女的身后,心里默念: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站住!”清冷的声音让萧鸺的思绪戛然而止,“你的腰牌呢?”两个守门的女子,拦住他的去路。   “腰牌?”心里咯噔一下,扒衣服的时候光线太暗,他根本没看清楚。好在他脑子够快,立刻摸了一把腰间,“哎呀,大概是刚才掉在厨房了,我马上去找!”   “看着,我去通知鶹哥,有人混进来了!”看着萧鸺离开,年纪稍长的婢女在另一个姑娘耳畔低语。   “嗯,咱们这雇的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哪像他那么身强体壮,衣服都变形了!”旁边那个女子立刻点头附和。   当萧鸺再次返回的时候,那守门的女子言笑晏晏的将他领进了一个房间,等待他的是一柄雪亮的长剑和一个冰冷的声音,“说,你是干什么?”   “客官息怒,奴才,奴才是来送菜的!”   萧鶹站在他的身后,虽然看不见他的容貌,但这个身材,这个声音,不是萧鸺又是谁呢?   “不许回头,放下东西,出去!”赶在自己失态之前,他果断下达逐客令。   “是!”萧鸺虽然嘴上答应着,可心里已经感觉出不对,能够在棠梨阁掌事的,各个都是武功高强,这个人的剑锋却在微微颤抖。   佯装出门,等到剑锋离开颈间,他猛的转身,力求瞬间打掉对方手中的剑,挥出的掌风却僵在半道,“阿弟!”   萧鶹慌忙抬手捂住脸,急急的下逐客令,“你认错人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吧!”   三年,他等了三年,日思夜想了三年的人,此刻近在咫尺,他怎肯就此放弃。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啊!你看看我啊,我是阿哥啊,你不认识阿哥了吗?”萧鸺情难自控,不管不顾的拉开萧鶹挡脸的手臂,他脸上的疤痕,触目惊心,“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这是被掉下的梁柱砸伤的,海棠说可以用药去掉,可他固执的认为,这是上天要他铭记未能保护好语嫣的过失,执意留下的印记。   “你认错人了,你走吧!”慌乱中,萧鶹狠狠的推开萧鸺,他曾无数次的潜伏在军营四周,看着萧鸺练兵,看着萧天逸出征,可他没有保护好语嫣,他没脸见他们。   传说鸺鹠是阴间的使者,以人的魂魄为食。没了魂,人自然也不能活。当年他们的父亲为他们赐名的时候,就是希望他们能在这个战争的年代,打败所有敌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却不肯回来?”他怎么甘心就这样离开,萧鸺拉着萧鶹的胳臂拼命的摇晃,泪水将眼睛憋得通红。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他们近在咫尺,却不曾相见。   萧鶹又何尝不想叫他一声阿哥,两兄弟再回到从前的日子。可他从未想过,再次相见竟然是这幅光景,除了低头任萧鸺摇晃发泄,他无言以对。   “哟,这是干什么呢?”海棠正巧下楼巡视,听姑娘说有人混入,一下子就想到是王府的人,只是她没想到会是萧鸺。   脸上挂着招牌微笑,海棠不着痕迹的将他们分开,“公子若是想开心,姐姐给你介绍个好姑娘,咱们这儿的男儿,那可是不接客的哦!”   如蒙大赦,躲在海棠的身后,萧鶹低着头,胡乱的抹了把泪,“棠姐,他就是进错了门,让他走吧!”   聪明如海棠,怎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何况她也不是第一次看见萧鸺,“聋了啊?让你走呢,还不滚!”   “阿弟,跟我回去!”大家的身份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彼此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平时还要演演戏,可兄弟重逢的喜悦,早就让萧鸺将这些抛诸脑后,“海棠姑娘,这是我们的家事!”   他今天务必要带着萧鶹,他有很多话要跟他说。   片刻的相持,海棠回头看看萧鶹,他将头垂得很低,始终没有看萧鸺一眼。   “你回去吧!这里是棠梨阁,不是滇南王府!”海棠的笑意收了,声音变得澄净,看着萧鸺,眼里皆是坦诚。“他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阿弟……”看着萧鶹因为抽泣而耸动的肩,萧鸺一时竟无语凝咽。   他迫切的想知道,三年前那场大火,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萧鶹还活着,那么楼语嫣呢?   可正如海棠所说,这里是棠梨阁,三年前已经容不得任何人造次,更何况是竞相争抢月潇的今天。   “我还会再来的,他若是少一根头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萧鸺恶狠狠的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他要赶快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萧天逸。 VIP11 天价弃妃   “什么?你说,你说萧鶹在棠梨阁?”萧天逸抬头,面色平静,手中的书卷却被捏变形。   他在,那么语嫣也一定在。三年,能将一个人藏得滴水不漏的,这世上除了月潇公子,恐怕也没人能做到!   “你带人包围棠梨阁,我要亲自搜藏!”萧天逸激动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逸儿不可。”萧灏远出声制止,“这正是我们拉拢月潇的机会,切不可为了一个女人,打乱整个计划!”   他们本来在书房商议开年怎样分配兵力的事情,萧鸺太激动,就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   萧灏远这话音刚落,坐中的将领们也都站了起来,“请少主三思!”(PS:某宛梦语:三思,三思,思你妹啊!)   看着这一张张为了滇南出生入死的面孔,萧天逸无力的松开书卷,他是真的很想念语嫣,但是战事又真的是很紧迫。三年征战,宝库里的银子跟流水似的只出不进,他们需要棠梨阁的经济支持和遍布天下的情报网络。   “今天先到此为止,都下去吧!”他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去,面色也渐渐恢复了冷静。   将领们依言退了出去,纷纷将希望寄托在管家身上,他们都盼着早日结束这苦难的战争。   “逸儿……”萧灏远低低地唤他。   “父王也下去休息吧,此事我会仔细斟酌的!”萧天逸靠在椅子上,露出疲惫的神态,“现在,您才是滇南的王。”   似无奈,似叹息,这三年自己给他承受了太多压力。萧灏远也叹了口气,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唯一没想到的事情,是楼语嫣居然在他的心上留下那么深的印记,将他的忍耐逼到极限。   门大敞着,冷风嗖嗖的往屋子里灌,看着萧灏远离去的背影,萧天逸好半晌才开口,“鸺,你去宝库把天蚕丝取来!”   萧鸺不解,“王爷何意?”   “你只管取来便是,要所有的!”脑海中浮现出月潇那张带着银质面具的脸,萧天逸望着窗外,透过零落的树叶,目光飘远,“再把青苗叫过来!”   **   翌日的清晨,天方微亮,棠梨阁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准确的说是两位。   萧天逸一身墨色的常服和双手捧匣的萧鸺站在门外,斗篷上还沾着雾水,显然来得十分匆忙。   “两位爷,来晚了,姑娘们都歇下了,今晚儿请早!”开门的姑娘打着呵欠,一脸的不耐烦。   看她作势就要关门,萧鸺急忙递上一锭金子,“姐姐稍等,我们不是来找姑娘的,我们想见你家老板。”   “你说棠姐啊?”那姑娘收了金锭,勉强打起几分精神,“棠姐不在!”   “那阿梨姑娘呢?”萧鸺扭头看着天逸。心说,这架势,不会连夜走了吧!   “她们都跟月潇公子歇在船上,不住这里!”那姑娘迫不及待的将二人推出门,“好了,好了,这锭金子就值这么多了!困死了!”   萧鸺其实还想问问萧鶹是不是在这里,可又想起萧灏远的话,只好作罢。两人站在冷风里,面面相觑。   怎么办?熬了一夜想讨个欢喜,却一早就吃了闭门羹。但也不能放弃,沿着河堤走了一个时辰,他们终于看见了月潇的画舫。   来不及欢喜又吃了瘪,守船的姑娘以公子还在休息为由,拒绝让他们上船,可他们明明听见船上有清歌传出,看见画舫的三楼人影攒动。   “姑娘,麻烦你通融一下,我家主子真的是有急事拜会月潇公子。”萧鸺故技重施,又递出一锭金子。   “着急啦?着急你就飞过去咯!”春晓看着那锭金子,唇边勾起一抹嘲讽,挑了挑眉,“我们公子是天下第一富,拿着点小钱就想收买我们?啊呸,就你这眼光,你家那什么主子也不配见我们公子!”   分明萧天逸就站在萧鸺的身边,春晓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直接把无视了他,而且如此之形容,硬是呛得萧鸺尴尬的收回了金锭。   “那个,那个姐姐教训得是,既然公子在休息,那么三楼上是什么人呢?”看着萧天逸还是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萧鸺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软磨硬泡。   “客人!能上船的自然都是公子的客人!”春晓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海棠说得一点没错,滇南王府净出些不要皮不要脸的人,“还有,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弟弟,别乱搭关系!”   萧鸺不禁扶额,语嫣以前盛赞他出事得体圆滑,他自己也一直以为如此,偏偏自从沾上棠梨阁,他的各种招数,全部零分。   “那么,就劳烦姑娘将这个交予你家公子!”萧天逸接过萧鸺手中的盒子,亲自递到春晓手中,“我们就在这里等公子起身!”   “……”春晓掂了掂手中的盒子,看着萧天逸拉着萧鸺到一旁的草地坐下,回首飞身上楼。   “真的飞上去啊?”萧鸺的嘴张成了O型,棠梨阁真的是卧虎藏龙,连个守渡头的小侍女轻功都如此了得,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等了好久都不见春晓下来,楼上的轻歌曼舞似乎也停止了,萧鸺心里着急,“王爷,你说那玩意真的有用么?要不,现在没人,我们潜过去?”   “刚才那女子的武功你也看到了,你说这船上有多少是我们看不见的呢?”萧天逸不疾不徐的反问,其实,他也等得无聊极了,身边一圈的草几乎都要被他拔光了。可他不能上去。   柔软轻薄的天蚕丝,生生做出了带着弧度的面罩轮廓,全靠一束束针脚密实的梅花支撑,月潇抚着这副月白色的面罩,眼角微润。   “什么宝贝,公子看得如此专注?”见月潇半天不说话,不堪冷落,她的座上之宾探过头来。   月潇立刻盖上了盒盖,回手将东西递给春晓,“交给海棠,若他们还未离开,就让他们上来!”   那男子闻言一愣,“你要请他们上来?那我怎么办?”   “怎么?你是生得丑,还是见不得人?”月潇抬眸看他,唇边是玩味的笑,笑这张由熟悉到陌生的脸,笑这世事无常,“过门都是客,你若是怕,就从窗户离开。”   “怕他?开玩笑!”他佯装镇定坐下,听着拾级而上的脚步,心里擂鼓一般。   三年不见,他是否依旧风光霁月,一身傲骨?   “天下霸主共三,今日得见其二,真乃月潇三生之幸!”面具下,他巧笑倩兮,目光明澈,起身相迎。   此话何解?萧天逸一愣,“公子太客气了!”目光越过他的身子,看到对面椅子上侧身而坐的男人,“这位是?”   “同一屋檐下八年,萧公子不认得了么?”月潇一笑,平静的语气在两人听来都是嘲讽,他没有尊他们的权位,因为不稀罕,“亚元公子,不过来跟旧识打个招呼么?”   场中气氛骤然凝结。   月潇的坐上之宾,正是曾经的良药,如今的突犹大王亚元良药。   既来之则安之,良药狠下心来,镇定起身,抱拳,“王爷,久违了,别来无恙?”   他一身蓝色的长袍,带着白玉发冠,一如多年以前,只是那张脸上沉淀了更多的情感,有爱、有恨、陌生而疏离。   萧天逸从未想过,多年后再见,竟然是这番光景,一时无言,只是象征性的拱了拱手。   这个时候,这个人,出现在这里,目的肯定和他一样。   这三年,想找月潇的人不计其数,怀着各种目的,但他从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这次是个例外。萧天逸一直以为这是属于他的机会,却不想不过几日,良药已经闻风而至,那么楚玄灵亦不会太远。   “公子可喜欢萧某的礼物?”萧天逸将目光投向月潇,坦然淡定。此刻的月潇,不但是天下太平的希望,亦是找到语嫣的希望,只是他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喜欢,非常喜欢!”月潇看着他的脸,岁月真的很厚待他,三年征战,数百日夜的餐风露宿,艰苦的条件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印记,反而让他更加强壮和沉稳。   “二位请坐吧!”月潇抬手,丝竹声再起,“今日既是月潇之幸,那便由我做东,只谈风月,不谈国事,两位少年英雄意下如何?”   “久闻公子手下的姑娘,才艺精绝,千金难求,能一睹为快,实乃萧某的荣幸!”   “一切听凭公子吩咐!”   两人同时向月潇施礼,一左一右入座。侍女很快奉上新的香茗点心,皆是按照三人的好恶。   “这是?”糕点入口,萧天逸即可蹙眉,“公子怎知我独爱茗香居的点心?”   “若是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我棠梨阁又如何在江湖上立足?”见月潇不语,海棠娇笑反问。   良药看着瓷杯中汤色红浓的的江华苦茶,后背如履锋芒,这是他最讨厌的茶,他拿不准月潇的意思,假抿一口,放下了茶杯。   “茶水可还合口,亚元公子?”海棠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莲步轻移,已到良药身边,“这可是我们公子特别吩咐的呢!”   “甚好,甚好!”碍于海棠的目光,良药不得不再举杯,正经的喝了一口,苦味直达心底。   元启二年,也就是他恢复记忆回国的那一年,突犹经历了史上最冷的严冬,肆掠的暴风雪袭击了王都,冻死的牲畜牛马不计其数,不少奸商又哄抬市价,整个民族遭遇空前的危机。多亏棠梨阁名下的商队,往返于各城镇之间,按照日常价格供应越冬物资,才将损失降到最低。   也就在那个时候,棠梨阁在突犹奠定了深厚的群众基础,虽然明知道他们暗地经营着刺探情报的勾当,但没有确凿的证据,良药也把他们无可奈何,反而为了拉拢百姓,还要对他们客气有加。   “亚元公子喜欢就好,奴家还怕大王自番邦而来,品不了我家公子喜欢的这味道!”海棠人畜无害的笑着,话里却暗藏锋芒,“公子常说,人生如茶,百种滋味在心间!”   讨巧的话语,在萧天逸听来,却尤为刺耳,他看了看自己的茶杯,清透的碧色,揭盖便是香气迎人,乃是极-品雪顶绿芽,曾经是他最喜欢的,可此时此情,他倒是希望和良药换换,看看月潇喜欢的是什么味道,方便投其所好。   几番暗流涌动的谈笑中,歌舞已毕,房间中间的纱帐忽然被撩起,那里正在上演一出哑剧。萧天逸刚才看到的人影攒动,就是在搭台子。   戏台上,一个妙龄的女子正在深思,忽然之间她鼻翼微动,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她浅笑抬眸,却昏倒在地。   顷刻间帷幕落下又拉开,场景换成了一顶被扩大数倍的轿子,女子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脸上呈现出惊恐之色,眸中泪水涟涟。她呆呆的看着眼前一身浅蓝长袍的男子,将手探进自己的里衣,拽出自己的肚兜,撕破身上的衣裳,然后扬长而去。她被点了穴道,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多谢月潇公子的盛情款待,良药刚想起还有些事情处理,先行告辞,改日再来拜会!”这一幕太过熟悉,虽然戏中的人物差别很大,但良药心中清楚,这正是他为逼迫萧天逸休掉语嫣,迎娶莉莎的拙劣伎俩。   “亚元公子这就要走了?戏还没演完呢。”月潇开口,语气中全是讥诮。   她的话,对戏也对人!   “不了,不了,多谢,多谢!”看着她平淡的眼神,良药只觉得如履锋芒,连下楼都免了,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这么高,会不会有事?萧鸺,你去看看!”好不容易逮住良药的行踪,还是在他滇南地盘,萧天逸怎肯就此罢手。   这正是月潇想要的结果,她并未阻拦,而是专心的看着帷幕再次拉开后的另一场戏。   轿子停在一座宅邸前,浩浩荡荡的出来了主子仆人十数人,一个男子掀开了轿帘,他的额上用红笔描着一个王字。   春晓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接到海棠一眼厉色,她捂住嘴,缩着脖子退了出去。   看到这里,萧天逸可算是明白了,这讲的就是语嫣被良药掳走的经历,正如语嫣说说,他们之间是清白的,这原本只是良药一厢情愿的诡计而已,可他萧天逸信了。   难怪良药坐不住了,但是,但是月潇为什么会知道?   “萧公子觉得这哑剧如何?”月潇看着他僵掉的脸,心领神会,扬起的嘴角,笑得坦然。   “甚好,发人深省!”帷幕拉开的那一刻,晃眼间他真的以为那沉思的女子是语嫣,若非有这么多人在场,他恐怕已经冲了过去。   而这一刻,他才明白,他找了语嫣三年,若然她此刻真的出现在面前,两两相望,他也只能无言以对。往事如烟,幕幕皆在心头,他错得太多,想求语嫣原谅,太难,太难!   “喜欢就好,我这里每天都有戏看,欢迎萧公子常来!”   “公子的意思是,萧某以后可以经常上船?”萧天逸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月潇的忽冷忽热让他很不适应。还是,那个连夜赶制的面罩,已经起了作用?   “当然可以,反正最近画舫会很热闹的,南来北往的多,只怕有些人萧公子不喜欢而已!”今天迎来良药,明日迎来楚玄灵也未可知,月潇字字玑珠,句句锋芒,“我既然收了萧公子的礼物,照理也应该还公子一件,不知道公子可有什么要求?”   “可求结盟?”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担心他变卦,萧天逸问得急切,连片刻犹豫都没有。   月潇浅笑摇头,“天下的事,月潇说了不算,谁能善待百姓,月潇便皈依哪家。”   “那,萧某想要一个人?”   “谁?”   终于进入主题,月潇不动声色,可她身后的阿梨,心已经拧成一团。   三年,算上成亲足足四年,受尽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难道她的公子就要这样轻易的原谅这个坏人?难道就为了那副天蚕丝的面具?   她一直站在那里,打开盒子的那一幕,包括月潇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的嘴角,翕动的鼻翼,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有的事情,不说,不代表真的遗忘! VIP12 天价弃妃   “敢问公子的棠梨阁中,是否有一人姓萧名鶹?”   萧天逸的话出口,阿梨总算松了一口气,迎上月潇询问的目光,她点了点头,“三年前海棠带回来的那个侍卫,现负责棠梨阁的护卫。”   “叫他来。”月潇淡淡点头,将目光投向萧天逸,“不过,棠梨阁讲求自愿,若是他不愿意跟萧公子走,那么月潇也不能强人所难。”   “多谢!”找到萧鶹,就能找到语嫣,萧天逸心里忍不住一阵悸动。   等待萧鶹的时间里,萧鸺折了回来。   他看着萧天逸惭愧的摇了摇头,显然是无功而返。到不是他的武功不如良药,而是半路忽然杀出个程咬金,硬生生把他给缠住,等他摆脱,良药已经不见了踪迹。   “我也乏了,王爷自便!”萧鶹来了,一见萧天逸,眼中就隐隐泛起泪光。知道他们有好多话说,月潇站了起来,“不过,萧鶹只要一日还是棠梨阁的人,就容不得任何人勉强!”   萧鶹感激的朝他点点头,虽然这个人的声音不好听,但语气总是那么让人舒服。   “公子这是何意?”阿梨扶着月潇在榻上躺下,王府那年受到的伤害,将她的身子都拖垮了,尤其是离开前的那个月,他养了三年,才勉强恢复一些,却总还要为天下烦忧,精力总是不够。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公子一贯的作风!”海棠端着热腾腾的极-品血燕笑盈盈的进来,又把刚躺下的某人扶起来,“喝了再睡!”   “……你们俩是想折腾死我吗?”语嫣瞪了海棠一眼,解下银质的面罩丢到塌边,“让沐非过来,快点,这个一点也不好玩!”   “好好好,先喝了再说!”看着她撅起的红唇,苍白的小脸,海棠宠溺的揉揉她的发。心里却为她叹息,一个人若是长怀着慈悲之心,就生活就是重重的磨难。   “沐非?沐非来了,你怎么办?”阿梨冰冷的脸,彻底僵掉了。语嫣这次出现,已经搞得她和海棠手忙脚乱了,某人再来,还不得拆了棠梨阁,总之,走到哪,哪里就家宅不宁。   语嫣捧着碗用眼角瞟着海棠,海棠也正看着她,目光相接,心领神会的一笑,语嫣迅速的将燕窝一干到底,也不回答阿梨,倒头就睡。   等她睡醒,依旧是两个时辰以后,阿梨正在窗前打坐,见她起身,过来搀扶的速度比以往慢了三倍,脸上带着一抹郁色。   语嫣只能假装没明白,“萧鶹走了?”   “如你所料,不过萧天逸他们也不肯放弃,还在雨轩相持呢。”阿梨叹了口气,拾起面具为语嫣带上。海棠说,只要她开心,想去做,无论她想干什么,都应该支持。毕竟,她拖着这副病躯,能折腾的日子谁也不知道还剩多少。   “不要这个,我要带那个!”银质的面具,再薄也沉。语嫣指着桌上的盒子,那是萧天逸送来的,她认得那些针脚,是青苗的手艺。   她躺在病床上的日子,她的青苗也躺在病床上,萧天逸总算还有点良心,这三年一直有厚待青苗,管家也没有为难她。   素白的面具,完全符合她的脸型,既贴合又透气,语嫣看着铜镜中新的月潇,满意的点点,青苗的手艺真是不错。   可她不知道,这副面具的尺寸,萧天逸的脑海里,全是语嫣的脸,月潇很瘦,跟被他欺负的语嫣一样瘦。   “怎么?王爷还舍不得走?”月潇换上一身白衣,缓缓步入雨轩,小脸藏在天蚕丝面具下,笑得促狭,“可是留恋我家后厨的手艺?那就留下来一起用饭吧!”   和前两次相遇的气氛完全不同,萧天逸真的被月潇的忽冷忽热弄得摸不着头脑。他竟然带着自己刚刚送的面罩,而且还那么的服帖,简直跟定做的一样,这难道就是冥冥中语嫣的指引,是语嫣给的恩赐?   萧天逸有些不安的站起来,“那就叨扰公子了!”   虽然有些局促,但他想要留在这里的愿望,还是强过回到府上面对萧灏远,只要月潇不咄咄逼人的赶他走,他甚至愿意一直在这里待下去。难怪萧鶹不愿意回去,这里真的给人一种安心又自由的气氛。   因为月潇的身体不好,她的三餐都没有规律,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就吃。所以侍女很快布置好桌椅,送上精致可口的饭菜。   看着人人面前都是正常的碗碟筷子,唯独自己面前盖着个精致的银盖子,萧天逸又搞不清状况了。   “打开看看。”月潇端着自己的汤,很平静的朝萧天逸笑笑。   一块黑馒头,硬得像砖头,还带着一股子的酸腐味;一碗清得见底的粥,飘着几片碎菜叶,连有几粒米都数的清楚。   “尝尝。”月潇饮完了汤,很淡定的接过阿梨递上的稠粥,连看都没看萧天逸一眼,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连萧鸺都皱起了眉头,萧天逸还是硬着头皮咬了一口,不过立刻就吐了出来。   “吃不下?”   看着月潇唇边勾起轻蔑的笑色,萧鸺腾的站了起来,这摆明就是戏弄,他容不得任何人欺负他的王爷。   月潇根本没动,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平静的放下手中的碗,看着萧天逸僵硬的脸,“这就是西街尾的老弱妇孺每天的口粮,有的甚至连这个都吃不上。你身为一方霸主,连子民的生活都照顾不好,你有什么资格逐鹿天下?”   她说得很慢,沙哑的声音透着冷意,但隐隐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萧天逸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食物,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滇南境内已经变成这样了,昨天是他这三年来第一次去西街尾,还是走马观花的匆匆一瞥。   “想要成为一个好的君王,首先要有一颗仁爱之心,这一点,楚玄灵比你做得好!”月潇抬头看了萧天逸身后的侍女一眼,他面前的盘子就立刻被撤下去,换成一碗黏稠的白粥,“这是天凌江南今年的新米,你尝尝。”   萧天逸感到深深的自责,他一直觉得自己在王位的几年,兢兢业业,从未苛扣百姓,可在月潇面前,他就像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清香扑鼻,糯软稠黏,入口甘甜,是上等的好米熬制,萧天逸却难以下咽。想起先前的黑馒头,他如履薄冰,这三年,他的确从未关注过滇南的民生,眼中只是焦灼的战事。   “治国之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你想清楚,你夺这天下,是为了国泰民安还是一己私欲?”看着萧天逸沉默不语,月潇知道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想吃饭,待会给你第二个选择!”   **   “王爷,三日啊,那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月潇分明就是故意刁难,他根本没有诚意跟我们合作!”从画舫出来,萧鸺就一直忿忿不平。   不用杀萧灏远,月潇看似大发善心的第二个选择,竟然是让萧天逸三天之内从根本上解决西街尾老弱妇孺生活的问题。三天,从吃米汤到白粥,用银子能堆出来,但从根本上,如何能做到?   萧天逸拧着眉,满脑子都是那碗清水一样的粥和黑馒头,还有那句话:治国之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他尚年幼的时候,萧灏远就常常告诉他;后来,放走楚玄灵的时候,语嫣也曾跟他说过;如今,再听月潇提及;他心中最终的选择,渐渐清晰。   回到王府的第一件事,萧天逸就召集了萧灏远和军中所有跟他有直接军务来往的将领,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他将主帅的帅印,调军虎符,以及王印全部交给了萧灏远。   “逸儿,你这是做什么?”萧天逸突然的改变,令他措手不及,当着将士们的面,他又不能发难,只能压低声音问。   萧天逸将东西塞在他怀中,便扭头看着座中的将士,“三年征战,各位辛苦了!”   “不辛苦,属下誓死效忠王爷!”异口同声的回答,他们都是追随萧家多年的将士,出生入死无数次。   “天逸不是一个称职的好王爷,连累各位多年受苦,今日便自行割去这王爷之位,愿为一小小县丞,以改善滇南百姓的生活为己任,以便各位在前线安心抗敌!”   此言一出,满屋噤声,萧灏远更是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激动的拉着萧天逸的手臂,“你疯了?”   “父亲,后方不宁,将士们何以安心?”萧天逸只一言,便堵住他所有呼之欲出的说辞,“儿臣也只想为滇南尽一份心力!”   面对萧灏远脸上流露出的复杂表情:不敢相信、失望、惊讶、慌张……他只是淡淡一笑,带着萧鸺从容离开,跪了一地的将士,他视若无睹。   休战止戈,让百姓安居乐业,才是萧家历代的祖训。如果说他的父亲因为仇恨而忘记了,那么从今天起,就由他萧天逸来坚守。   看着他大步离开,无知无畏的样子,萧灏远气得直跺脚,疲惫和苍凉爬上他的面颊。遣散了所有将士,他无力的靠着椅背休息,“难道,真的是孤错了么?”   “会不会是月潇的诡计?”聂典守在一旁提醒。他是萧灏远一手带大的,所以就算明知道萧天逸喜欢语嫣,他也狠得下心和团景合谋,派人刺杀语嫣。   “月潇?”萧灏远低低的呢喃这个名字,他的出现,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瞬间让天地失色,他活到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物。   虽然没看见他的脸,但从他的衣着、行事,萧灏远几乎可以断定,月潇的年纪不过二十上下,即使他沧桑的声音也不能掩盖这个本质。   “王,要不要属下带人,铲除棠梨阁,以绝后患?”聂典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脸色也变得阴暗。   “棠梨阁遍布天下,如何除之?”萧灏远叹了口气,“你以为突然涌出的这股势力,突犹不想除掉?天凌不想除掉么?可棠梨阁控制着大半个天下的经济和民心,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这正是为什么三国争相拉拢月潇,不敢动他分毫的道理。即使萧灏远不愿承认,但月潇的确是他这辈子,见过最聪明的青年才俊。   **   为了避开萧灏远和聂典的游说,萧天逸直接收拾衣物搬进了西街的县丞府。可转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他还没找到头绪。   第一天,他到西街尾和那里的贫民一起生活了一天,说服了几个适龄的妇女出去找一些缝补浆洗的伙计。第二天,他陪着她们敲开许多大户人家的们,却都无功而返。   “王爷,这可怎么办啊?明天就是第三天了!”萧鸺嘴里叼着一节枯草,陪着萧天逸坐在县衙的石阶上,“万一他真的是刁难我们呢?”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现在不是王爷了,我是萧天逸,或者你可以叫我县丞老爷!”望着这条清冷的街道,萧天逸心中悲凉,这还在年关,可这里连半点过年的喜庆都没有,这就是他治下的滇南。   “月潇既然说三天,那么就一定有办法,只是我们笨,没想到而已!”他信他,没有来由。   “他真的这么说?”语嫣歪在榻上翻着书,听着海棠的话,脸上不由得浮起一抹喜色,高傲自负的萧天逸,也会承认自己笨了。   “不会吧?这样一句你就心软了?”海棠故作惊讶的瞪着语嫣,愿意看她笑,却不愿她一再放弃自己的底线。   “哪有?我只是舍不得西街尾的百姓再受苦!”语嫣坐起来,正色嗔了海棠一眼,就算心还是会为他偶尔悸动,但心底也清楚的知道,他们已成为回不去的过往。   “切,跟我你还用得着装?”海棠无谓的耸耸肩,“你就说想怎么放过他吧,如果说得好,本姑娘勉强可以考虑一下。”   “哼,你以为非你不可么?”语嫣站起来整理好衣衫,带上面罩,不客气的白了她一眼,“阿梨也可以!”   “哼。”海棠撇过脸,根本不信。   她太熟悉阿梨,若是说到刺杀萧天逸或者折磨他,阿梨一定不会推辞,而且会抢着去办。试问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去帮萧天逸脱离苦海嘛!   海棠就等着语嫣跟她撒个娇,墨迹一下,可等来的却是关门的声音,语嫣真的去找阿梨了。   海棠不禁扶额,真是头疼,若是连这个事情都交给阿梨办,她这棠梨阁首座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过几天棠梨阁是不是要改成梨棠阁?梨棠阁,泥塘阁,听上去就各种不顺啊。   “公子,等等属下!”她连忙拉开门追了出去,“公子,等等,不就是指点萧天逸一下的事儿么,你交给属下就好,属下保证办妥。”   “不给,你不是挺得意吗?这回我就要交给阿梨。”   也不知道月潇是真气急了,还是故意的,总之半分没有松口。海棠虎着脸,僵在原地,后悔不跌,早知道她就答应得爽-快点咯,真是欠揍啊,跟萧天逸那货一样,不晓得把握机会!   殊不知,这一走一追,已经惊动了有心人。   一个身影尾随着月潇,潜在阿梨的窗沿下,附耳倾听。   正如海棠所料的那样,帮助萧天逸的事情,阿梨是一定不会去做的,对于月潇的要求,各种软磨硬泡,她都只是冷冰冰的一言不发。   直到觉察到窗下的那个人已经离开,她才淡淡的开口,“公子,戏演完了!”   “噢噢,大功告成!”月潇咧开嘴,顽皮的一笑,看着阿梨使劲眨了眨眼睛,“多谢阿梨姑娘的配合,小生这厢有礼了!”   阿梨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虽然明知道她是女扮男装,可自己的心思,还是牵在她的身上,如同,她的心里藏着另外一个人。   “属下并未配合公子,只是有话直说而已!”   “好阿梨,只是一次,一次而已!”某人黏上她的胳膊,摇头晃脑,各种撒娇。   “唉”,阿梨无奈的叹了口气,有的人,就是命中注定的克星,“沐非后天就到,你别让他看出破绽!”   “啊?这么快?”面具下的那张脸,瞬间拧成了一团。   “活该!”海棠推门而入图,她在那东想西想,担心地位不保,结果某人就是故意利用她演戏的,“我巴不得沐非现在就到才好!”   她真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小妖精才好,看她被萧天逸折磨的时候,她恨不能离开待她离开,天天守在她身边。可现在真在身边,偏偏被她耍得团团转。   语嫣摘下面具,得意的做了个鬼脸,食指轻轻戳了一下海棠的额头,“谁让你那么笨!”   “你说是不是,阿梨?”   看着语嫣回眸,露出一个讨饶的笑意,海棠揉着额头冲着自己眨眼,阿梨的脸色总算缓和了几分,微微点了点头。   当你遇到一个人,而她总是在无聊的时候,把快乐建立在对你的打击报复和无关紧要的痛苦上,而你还心甘情愿的承受,这就叫闺蜜。   阿梨虽然不懂什么叫闺蜜,但跟语嫣在一起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句话是真理。 VIP13 天价弃妃【加更】   “天逸,既然知道这个办法,我们现在就去见月潇,看他还有什么话说!”萧鸺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那抹身影,心情显得非常的舒畅。   萧天逸鄙视的眼光看着他,半晌没说话,直看得萧鸺心里发毛,“王爷?县丞老爷?哎呀,你倒是说话啊!”   “人家的计策,你偷来了,还好意思去邀功?”萧天逸冷冷的撂下一句话,转身回了县衙。月潇真的很聪明,他不过来这里一次,就看出根本问题和解决的办法,这样的人的确堪为天下之才。   次日一早,萧天逸就挨家走访了所有西街尾的无业的人数,分别按照劳动力、老人和儿童统计了人数,他连午饭也顾不上吃就赶回了王府,见萧灏远。   “逸儿?”见他回来,萧灏远很是开心,这两天他忙着整理军务,派去接他的人都无功而返,他还以为他短期之内不会回来,每餐便拉了聂典同食,“回家就好,来,来,一起吃饭!”   聂典慌忙站起来,让出曾经属于萧天逸的那个位置。   萧天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将目光落在萧灏远的脸上,开门见山,“不了,回来是想请父亲将军中的棉被,棉服供应的分拨一半,由我置办。”   萧灏远看了看聂典,他也是一副一无所知的表情,“这,这是何意?”   “月潇说,只要我能解决西街尾民生的问题,他可以考虑不和天凌合作。”   “这样啊,那也不急于一时,容大家商议一下!”   军中物资原来大多由天凌分拨,独立之后就交由城中最大的几家制衣坊合作,这个规矩已经延续三年。这几家大户每年也缴纳足够多的经费,供滇南征战。一直相安无事,为稳妥起见,萧灏远也不愿打破这个局面。   “来不及了,现在就要决定!月潇之给了三天时间,今天是最后一天!”萧天逸看着满桌精致的菜肴,又想起那黑馒头和菜叶米汤,不觉皱起眉,一脸不快,“我只要一半,不是全部,如果一个王者,连自己的百姓的温饱都不能解决,要这天下何用?”   “你……”聂典猛拍桌子,这二十多年来,他一直当萧灏远是自己的父亲,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对自己的父亲无礼,即使萧天逸也不行。   萧天逸并无为所动,而是慢慢的走进萧灏远,双手把住他的肩膀,面色渐渐温和,“记得孩儿五岁的时候,孩儿问父王何谓王者,父王说:以仁爱之心,普渡天下便是王者。父亲,还记得么?”   “王者?”萧灏远不禁冷笑,眼中有恨,口中是自嘲,“王者又有何用,有一颗仁爱之心又有何用?萧家固守滇南边疆几代人,那又如何?到头来还是包藏祸心,叛国乱党!孤贵为滇南王,声名显赫,风光无限,那又如何?到头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无悔!可他现在容颜尽毁,多年苟且,生不如死,他恨!他的爱妻何其无辜,一往情深随他共赴黄泉,亦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即使踏平天凌,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那牺牲在战士又何其无辜?他们随军征战,为的是保一方太平,为保家中妻儿老小!不是满足某人的一己私欲……”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在萧天逸脸上烙下深深的红痕,打断了他所有的话。   房中所有人都僵在了当场。   “死的那个是你母亲!”萧灏远将发颤的手藏到身后,他知道一意孤行的报复带来的结果是惨重的,天下所有人都可以恨他、怨他、不理解他、唯独萧天逸不可以,他是他的骨肉至亲,只能和他同气连枝。   这一巴掌也碎了萧天逸对父亲所有的期许,他那个光辉伟岸的父亲,真的死在八年前的那场谋害中。眼前的这个,只是一个被仇恨充斥的行尸走肉。   “如果这就要天下陪葬?那么语嫣的死,我是不是也要你负上责任呢?”萧天逸捂着脸,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这张脸。   佛说,相由心生,此刻,他看到的只有狰狞恐怖。   萧天逸已经走了很久,冬风吹凉了桌上的菜肴,盘子上结着一层厚厚的油垢,可萧灏远还站在那里,仿佛冬风也将他冻结。   “传孤王命令,萧天逸革除官爵,贬为庶人,召回萧鸺!任何人不得听命与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王,会不会太……?”聂典面露不忍,这样的惩罚未免过重,正值隆冬,萧天逸走得那么匆忙,衣服和银两一定都没带。   萧灏远抬手止住他的话,“若是萧鸺不从,就一并贬了!”   他的目光穿过空旷的庭院,望向远方,萧天逸最末的那句话一直他脑中盘旋回绕,不绝于耳:如果这就要天下陪葬?那么语嫣的死,我是不是也要你负上责任呢?   那么语嫣的死,我是不是也要你负上责任呢?   我是不是也要你负上责任呢?   **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很快,萧天逸被贬的消息就像插上了翅膀,传遍了全城。在他们走到第二家制衣坊的门口时,聂典找到了他们。   “小王……天逸,等等!”   聂典终于还是把那声身份的称呼,含在嘴里,对此萧天逸倒没什么意见,萧鸺不乐意了,“果然是和王同桌吃饭的人,身份都不一样了!”   “鸺。”萧天逸眼神示意他噤声。   “不是我的身份变了,是小,是天逸的身份变了。”聂典白了萧鸺一眼,将萧天逸拉到一边,“你太冲动了,他是你父亲。”   “有话你就直说吧!”今天是最后的期限,他没有时间再耽搁,说话间,他还频频望向这家制衣坊的大门,刚去的那家,说老板不在,这家他要盯紧了。   “不用看了,没人会理你的,你已经被贬为庶人了!”很为难,但还是必须要说,为了避免他浪费更多的时间,避免萧灏远更加伤心。   “什么?”萧天逸觉得自己好像有东西从耳边飞过,听得不是那么真切,贬为庶人?怎么可能!   “王,刚刚废了你的爵位!”   “我……”他想说他是他的儿子,骨肉亲情如何能废,可有自嘲的笑了,他那个慈爱的父亲,早就去世了,死在楼敬之的阴谋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你跟我回去,道个歉,王会原谅你的!”见萧天逸颓然地转身就走,聂典心焦。   萧天逸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我已经听他的话,毁了楼敬之;毁了语嫣;毁了和平。如果我在执迷不悔,就会毁了滇南,毁了天下,它日我们同下地狱的时候,我怕自己无颜去见娘亲。”   他的话就很轻很柔,好像诉说着别人的故事,没有抱怨,没有憎恨,就像沐浴在远夫人平和的目光中。   “远夫人……”聂典低低的呢喃,那个永远保持着温婉笑意的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女人。他抬头看着萧天逸倔强的背影,他说得对,如果远夫人还在,一定不会看着战火肆掠,如果她知道这些战火都是因为萧灏远对她的爱和思念,她一定会非常的难过。   “你说真的?”语嫣放下手中的衣服,扭头看着海棠,眉头浅蹙,“萧灏远真的那么狠?”   “他的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阿梨倚着门,冷冷地答,萧灏远只是废了萧天逸而已,想着语嫣受得罪,她巴不得他们父子相残,你死我活才好,“这就是报应。”   看着语嫣面色微凝,有些失神,海棠推了推阿梨,“报信的说沐非今晚就到,你出去看着,我帮她收拾一下。”   “唉!”阿梨摇了摇头,退了出去,这就是一对冤家。感情这回事,勉强不来,心里如果还残留着,那就永远割舍不下,一如她自己心底的那份奢望。   “怎么?下手的时候那么狠,现在舍不得了?”海棠帮语嫣整理着那么女装,眼角眉梢都是戏谑的笑意,说话间还故意撞了一下语嫣的**。   语嫣将手上的衣服一扔,白了海棠一眼,径自到一旁坐下,“就你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海棠手上还叠着衣服,瞬间连起笑容,一脸正色的看着被戳穿心事的某人,“我一直以为是,难道不是吗?”   “你妹啊!”语嫣双手扶额,一脸痛苦,“天啊,我当初怎么会收了你这个祸害!”   海棠特别无辜的看着语嫣,眨着她那特别无辜的媚眼,“我妹?我哪有妹妹。”   “是么?你没有MM的么?那让我鉴定一下你到底有没有MM。”说话间,她的魔掌已经伸向海棠胸前的山坡。   “啊,不要啊,公子不要!啊!”   海棠故意叫得特别的大声,笑得特别的让人浮想联翩,语嫣瞬间炸毛,她根本就连某人的衣边都没捞到。   任她左闪右躲,语嫣也紧追不放,今天一定要“扑倒”才行。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筋疲力尽之前,语嫣终于逮着机会,猛的一跃,整个人撞在海棠身上,失去重心,幸好这会儿,她们正追到床边,两个人直直的摔到床上,发出一声惊天巨响。   阿梨刚接到沐非,两个人正在上楼,听到响动,相视一眼,立刻飞身直冲进房间,“公子!”   大门打开,他们立刻僵在原地,眼前是这样的场景,他们的公子背对着他们,骑在海棠身上,两个人都是衣裳不整,床帏都被扯掉了半面,虽然现在两人已经噤声,但仍然能让人想象出方才的画面有多香艳刺激。   “还没看够么?出去!”语嫣没带面具,僵直了身子,半点不敢动弹,她的真实身份,沐非还不知道,也不敢让他知道。   看着沐非疲惫的脸上写着心痛和僵硬,阿梨连忙拖着他退了出去,“我先带你去看看房间!”   警报解除,但也兴趣全无了。   语嫣咚的倒在床上,拍着胸口,“妈呀,吓死我了!”   海棠坐起来整理着衣裳,调笑的看她,“其实,我看人家沐非挺好的,你一声令下,人家立刻星夜兼程的赶过来,比那个萧天逸不知道好多少倍!”   “去你的,你喜欢?给你啊。”语嫣嗔了她一眼,推开落下的帷帐,站了起来。   “我倒是想,可人家心里、眼里,连梦里都只有公子——!”海棠故意将那两个字拖得老长,下一秒语嫣的面具直飞她的脑门。   海棠一抖袖,轻松接了下来,“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杀人灭口,再练两年吧!”   语嫣霍霍的走过去,夺了面具,悻悻地说,“早晚有一天,废了你这毒舌!”   海棠得意的吐了吐舌头,两个人都笑了起来,那时谁也不曾想到,这话一语成偈。   **   “沐非参加公子!”一身素净的白衣,配着月白色的天蚕丝面罩,许久不见的月潇,让他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坐吧!”月潇淡淡一笑,款款落座。正如海棠所说,沐非是个不错的人,无论是外形还是气度,都不输给萧天逸,可认识沐非三年,却从没有半点心思。就像以前的楼语嫣,认识沐非四年,心中也只有楚玄灵。   “不知公子这次找属下有何事?”他的声音浑厚,带着期许。接到消息,他的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终于又可以守在他身边了。   “我的嗓子,你也知道,日前亚元良药拜访,说能治好我的病,我决定前往突犹一趟。”语嫣尽量长话短说,每次和沐非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觉得特别有压力,这种时候,她真是佩服楼语嫣本人的冷敛,相识四年,沐非都不知道她是女儿身。   “可是需要属,沐非陪同?”他的心隐隐有些激动,更多的都是期待,能跟他在一起多一秒,都是幸福。   “不,我和萧天逸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而且此刻若是前往突犹,势必会想起多方注意。所以,我希望你能扮成我的样子,在这里替我处理事务。”明知道他会失望,可有些话还是必须要说,“这里的一切都劳烦你帮我照顾着,我相信你不会拒绝的吧?”   决不能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   “但凭公子吩咐。”沐非的声音弱下去,他以为是相聚,原来是离别,“何时出发?”   “明天一早就走,你先下去准备,萧天逸明天就回过来。我会带阿梨走,海棠留下来帮你,有什么事情,你们商量着办!”   “是。”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公子永远都有着自己的计划,而他除了配合,别无选择。   “我是不是特别残忍?”看着沐非失望离开,语嫣又有些于心不忍,他的落寞那么明显,他守着这个人七年,除了被呼来唤去,一无所有。   “是。”海棠反正是也毒舌惯了,答得半点犹豫也没有,“我打赌,你跟着他,比守着萧天逸幸福一万倍。”   语嫣淡淡的摇头,“你不会懂的,他压抑七年,如果我现在告诉他我的身份,他会疯掉,而且也绝对不能接受!”   当一个人坚持的理想被现实击溃的时候,他输掉的是一整个世界。   看着海棠错愕,语嫣唇角一弯,笑了,“不信?你明天看看就知道了!”   **   五更时分,棠梨阁的后院门口就已经备下了马车,在沐非灼灼的目光中,阿梨扶着月潇款款而来。   看着面罩下他扬起的嘴角,沐非失落的心情勉强有几分安慰,他们本就是不可交的两条线,只要能看着他过得好,那就够了。   “明天萧天逸问起你的嗓子,你就告诉他,是良药治好,剩下的海棠能修饰好。”语嫣回眸,海棠才别扭的靠过来,语嫣将他们的手握在一起,“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公子保重,早去早回!”   看着他们手拉着手,异口同声的讲出这句话,月潇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海棠也觉出异样,当即嫌恶的丢开沐非的手,嗔了罪魁祸首一眼,她海棠姐姐的性-取-向可是正常的。   沐非也明白过来,瞬间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月潇。虽然是公子将他们的手放在一起,虽然他对招蜂引蝶的海棠没有任何兴趣,但是他不该和她在同一个时间,说一模一样的话。   月潇为做任何停留,翻身上了马车。追着马车跑了好一段,沐非才停下来:公子,保重!   透过车窗,连阿梨都不胜唏嘘,“真是为难他了!”   “为不为难,天明就知道了!”语嫣抱着膝盖,心情复杂,每回分别,沐非都是这般追送,人人都以为他喜欢她,可她心里清楚,他喜欢的只是他心底的公子:月潇,而不是楼语嫣。   “唉,冤家!”阿梨叹了口气,放下车帘,掏出怀中的瓷瓶递给她,“你可要想清楚,服下去就回不了头了!”   “啰嗦!”语嫣接过药,走到这一步,他们都有责任。他们是再也回不去了,可百姓是无辜的,而三年的考察,萧天逸的确比良药和楚玄灵更适合成为这天下的霸主。   药性猛烈,语嫣看着自己的指尖在阿梨白皙的手臂上抠出深深的红痕,却无能为力。阿梨咬着牙默默的受着,她的心比手更疼一百倍,如果可以,她喜欢自己可以代替语嫣,来承受这份痛苦。   终于,语嫣撑不住迷糊过去。   语嫣醒来,天已经大亮,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照进屋子,一点点的洒在淡蓝色的纱帐上,好像阿梨落下的斑斑泪痕。   “阿梨!”她翻身起床,光着脚打开门,吓坏了门外送回来的侍女,“姑娘醒了?”   “阿梨呢?”她抓着丫鬟的手臂,满是焦急。昏迷中,她听见有人在耳畔软语:疼吗?疼就使劲咬,阿梨不怕。   “阿梨姑娘去练功了,姑娘快回房床上鞋吧,若是受了风寒,阿梨姑娘会打死奴婢的!”   “哦!”语嫣总算松了口气,能练功,就表示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严重。   这便放下悬着的心,跟着侍女回到房间,梳洗一番,又才在侍女的引导下找到练功房,这是棠梨阁在南城的一处私宅,是用的阿梨的名字,置下很久,却一次也没派上用场,她原想给阿梨做嫁妆的。   见阿梨在打坐,她便遣退了侍女,一个人站在门外等。良药的药真的很厉害,她的嗓子是好了,但这种的痛苦只有她和阿梨知道,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宁可就那么沙哑一辈子。   “公子?”阿梨看这蹲在门口话圈圈的背影,虽然她换上女装,可一出口还是那两个字。   “阿梨。”语嫣回眸,眉宇间皆是笑意。闲来无聊,她刚在地上用树枝画出一束梨花,“来,过来!”   “画给我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虽然只是信手画来,但阿梨还是很高兴,这么多年,这还是语嫣第一次为她作画。   “好看吗?”   “好看,我去找个盖子盖起来,免得被人弄花了!”阿梨有些激动,她看过语嫣画萧天逸的样子,那时候她就盼着语嫣能为她画一幅。   语嫣抿着嘴笑了,嗔了她一眼,“别闹了,下次给你重新画过!”   阿梨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有多离谱,尴尬的扯扯嘴角,“你的嗓子恢复得很好!”   “谢谢你!”语嫣重重的握着她的手,“走吧,我们去吃饭,待会还要回棠梨阁。我让侍女熬了燕窝,给你养养颜。”   “谢谢公子!”跟在她的身后,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度,一如多年以前。   “傻瓜,以后不能再叫我公子了,我是语嫣,楼语嫣。”   是啊,从此以后不能再叫你公子了,你就要回到那个人身边去了,以楼语嫣的身份。阿梨默默抚着手臂上的伤口,昨晚她的依赖,将成为自己毕生难忘的经历。 VIP14 天价弃妃   “他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你确定他真的不会走?”沐非带着月潇的面具,在雨轩中坐立不安,他还是不习惯这一身打扮,毕竟要假办的这个是,是他最敬仰的公子。   “再等等,”海棠坐在窗户上,望着空旷的河岸,心如乱码,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而那抹倩影还没出现,她真的很担心,良药的药会不会有问题,早知道她还是跟在身边的比较好。   “到底还要等什么人?”沐非摸着脸上的面罩,虽然又轻又薄,但是还是很不舒-服。   “你最讨厌的人,不过,是公子最喜欢的人!”   海棠看着他,暧昧的眨了眨眼睛,沐非瞬间噤声。   茶水已经换了三盏,萧鸺按捺不住了,“天逸,你说月潇是不是知道我们没达到要求,故意不见我们。”   “就算是,也要等下去。”萧天逸的望着杯中旋转的茶叶,他从来不知道人生如浮萍是什么滋味,如今懂了。他守护这一方安宁,第一次知道无家可归的滋味。而现在,能挽救天下的,只有月潇。   “萧天逸,公子请你们上去!”   萧天逸?萧鸺看着传话的侍女,身子微微有些僵硬,棠梨阁的消息果然是快,昨天刚刚宣布的事情,今天连婢女都可以对他们无所谓了,何况月潇。   萧天逸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安,他现在一无所有,有什么资格跟人家第一公子谈判呢?可为了收拾这个自己闯下的烂摊子,就算今天会被踩在脚底,他也要去试一试。   “坐吧!”   与想象的正好相反,月潇一反常态的客气,不但气场不同,连声音都变了。萧天逸抬头看他,是他喜穿的白色衣服,带着那个天蚕丝面罩,只是身材相较以前,好像高大一些,这才不过三日未见。   看出他的怀疑,沐非微微一笑,“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很有不同?”   “公子的声音恢复了?可喜可贺,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名医的手段?”萧天逸按捺住心中的好奇,更重的是,月潇曾给他的那种熟悉感觉,不见了。   “呵呵”,沐非一笑,如同月潇一贯的玩味。海棠跟他说,一定要学公子那样的笑,而公子的每一个笑容都早已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不敢说能学十分,至少能学八分,“你自己培养的人才都忘记了吗?三日前,你们见过的。”   “你,你是说良药?”萧天逸吃惊的站起来,面色凝重,如果是这样,那么月潇和良药之间一定达成了什么协议,在这个紧要关头,没有人会好心做善事。   “正是,你总算还没忘记啊!”   “那公子想必也已经满足了他的心愿?”即使答案是失望的,他也必须要知道,因为他是能面对难关的萧天逸。   “这个自然,我们公子一向守信。”看着由远及近的骏马,看着马上粉衣似霞的女子,海棠终于恢复笑颜,“不晓得,萧公子今天有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呢?”   “你们都决定和突犹合谋,还管我们有没有好消息?有好消息也不会告诉你们!”因为萧鶹的事情,萧鸺对海棠很大意见。   “合谋?哈哈……”。海棠笑得狷狂,她凛然看着萧鸺,“我家公子才智无双,天下唯一,犯得着跟人合谋么?不像有的丧家之犬。”   “我撕烂你的嘴。”萧鸺冲上去要打海棠,却被萧天逸拦住,“不得造次。”   “姑娘说的是,萧某有负公子所托,实在惭愧。不过良药的确不是善类,若公子与他合作,只怕会白费公子多年的苦心经营。”萧天逸说得很诚恳,剥离尊贵的光环,他似乎一夜成熟。   “你多虑了,什么人好,什么人坏,我们棠梨阁比你清楚!”他的态度,让人满意,海棠犀利的话锋也收敛了几分,“人家可没那么多要求,无需棠梨阁出钱出力,只要不和你们结盟即可。”   “天逸,你看,我就说他们是骗人的!”遇到棠梨阁,萧鸺的耐心和各种伎俩就毫无用武之地,他的涵养什么的都见鬼去了,“幸好我们没成功,不然亏死了!”   “嘣”,萧天逸狠敲他的头,目光冰冷,真是太丢人,“你的脑子都让狗吃了么?解决好西街尾的贫民,是我们自己的事,不是棠梨阁的事。”   “我,你,哎呀,”萧鸺摸着头,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干脆一拍大腿,到一旁坐下,他真是气糊涂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混账话。   对萧天逸的反应,海棠很是满意,不枉语嫣的再三权衡和计划。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跌倒尘埃,然后知道这一切都是别人的设计,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分清利弊而不盲目憎恨,是一个成功者应有的素质。   听着上楼的脚步,海棠和沐非相视一眼,缓缓道,“别说公子没给你机会,现在公子会派他最信任的人,陪你去见各制衣坊和布坊的老板,这不算结盟,所以也不违反规矩。但,这是你改变困境的第一步,希望你分得清轻重。”   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计划?萧天逸先是有些茫然,但很快就明白过来:第一,这个计划本就是月潇想出来的;第二,他昨天大张旗鼓的吃了那么多闭门羹,棠梨阁不知道才奇怪。   他上前一步,抱拳诚恳的像月潇致谢,虽然,他觉得今天的月潇很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能帮到百姓,就是好事,“那么,多谢公子!”   沐非点头,击掌。   纱幔轻挽,帘卷西风,一个身穿鹅黄色劲装的女子,款款而出,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肌肤若冰雪,浅笑百媚生,这世上除了楼语嫣不会再有第二个如此绝色佳人。   “王,王妃!”萧鸺以为自己眼花了,他使劲的揉了揉,没有预想的消失,她就活脱脱的站在那里,和从前一样的温婉浅笑,可再不是对着他的王爷,而是看着坐中的月潇。   萧鸺的声音都激动的发抖,可语嫣连头都没回,眼中只有高高在上的月潇。   “语嫣见过公子!”   婉转的声音就像出谷的黄鹂,一如往昔的温柔,却是对着另一个男人。萧天逸僵在原地,任萧鸺怎么推都动惮不得,他的语嫣还活着,他的语嫣还是那么美,他的语嫣在笑,可再不是他的。   “语嫣,今天,你就代表棠梨阁陪萧公子去一趟,务必帮萧公子达成心愿。”沐非不得不承认语嫣是个美人,可每次想到她是月潇的女人,他就觉得难受,尤其是海棠那句“最喜欢的”。可这是公子临行的安排,他务必要办好,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温柔。   “语嫣知道,公子昨晚已经叮嘱过了!”她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说到‘昨晚’脸颊还微微有些泛红,露出几分羞怯的娇俏样子。   “好,时间也不早了,那你们现在就去!”海棠看着语嫣眨了眨眼睛,拢在袖手的手,悄悄竖起大拇指。   “是,那么今日就辛苦海棠姐姐照顾公子。”语嫣再对月潇施礼,转身目光扫过呆掉的萧天逸和萧鸺,面色平静如水,“二位,请吧!”   萧天逸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她的一颦一笑,还是那么美丽,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优雅。那天萧鶹说没有她的消息的时候,他以为今生今世他们再也不会见面。又或者,那天看那出戏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她还活着,而且应该在月潇身边,那出戏,摆明就是月潇为她出气而设的。   他很后悔,后悔没有早点明白,如果那天月潇说可以给他一个愿望的时候,他怎么没说想要他的语嫣呢?   “怎么?萧公子不是滇南的王子,就不想救百姓于水火了吗?”直到海棠低低的在他耳边调笑,他才回过神。   “记住,这是我家公子最喜欢,最信任的人,你可不要弄丢了!”   这句话多么熟悉,他也曾如此告诫萧鶹,可最后,他自己把她弄丢了。   看她翻身上马,英姿飒飒;看她与人谈判,张弛有度;看她善待贫民,温婉有加……   一整天,萧天逸都浑浑噩噩,他多希望这一路遇到的阻力在多一点,时间过得再慢一点,他可以再看她多一点……   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一行三人终于办妥了让西街尾的贫民参与军用战袍。棉被制作的事情。   “两位萧公子,事情已经办妥了,你们不必再送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从西街尾出来,语嫣就止住萧天逸的进步,她的眼色很平淡、利落,好像是看着萧天逸,又好像是看着他身后的空旷。   “我们能谈谈吗?”此情此景,这样开口,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可他怕错过这一次,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见。这一天,她基本没怎么看他,就算必要的时候看一眼,也像是看着一个从未认识的陌生人,好像在此之间,他们的命运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公子还等着我回去伺候,可否长话短说?”   她依旧是很端庄淡定的样子,看着沉下来的夜幕,微微有些着急,但态度客气而陌生。   几次想要开口,都被萧天逸拦下来,萧鸺再也忍不住了,“王妃,你失忆了吗?你不认识我们了吗?以前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么?”   “失忆?我没有失忆啊,我只是选择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看自己喜欢看的人,别的,都不在眼里!”语嫣唇角飞扬,温润一笑,“两位萧公子若是没有话说,我就走了。”   说,要说什么呢?萧天逸的心揪在一起,她说:公子还等着她回去伺候。那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看着萧天逸皱着眉头,僵在那里自己和自己较劲,语嫣不觉得等下去还有什么结果,牵着马缰,转身离开。   “去啊!”眼看着她步步远去,萧鸺狠狠一脚踹上萧天逸的**,“再不去没机会了!”   不是因为萧天逸被废,他就无视他的身份,而是他今天干着急了一整天,推了萧天逸不下五十次,可每一次都没有效果,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一脚要是不踹出去,他觉得自己一定会被自己憋死。   冷不防被这么一踹,萧天逸中心不稳,一下子扑了出去,踉跄了两步就直挺挺的铺上语嫣的后背,“小心!”   他不喊还好,一喊语嫣就转了个身,然后他就那么直挺挺的铺在她身上,还是面对面的,眼见她后脑要着地,他连忙伸出手护住,可他真的站不住,就那么压了下去。   他的脸碰着她的脸,他的鼻尖碰着她的鼻尖,他的唇碰到她的唇。   心,突然就那么停一下,看着他的脸,他的眼,他的唇尽在咫尺,语嫣瞪大的眼睛里,瞳孔紧缩。   糯软的唇,温润的触感,一如三年以前,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却早已改变。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破夜的沉寂,在萧天逸的脸上留下一排整齐的指印,“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不要脸,流氓!”   僵持三秒,语嫣红色脸用力的推开他,翻身上马,只留萧天逸愣在原地,傻傻的摸着自己的嘴唇,想要留住那残存的余温。   她生气了,发呆了,打他了,和以前一样,那么可爱,那么真实!   她的味道,还是那么好,就好像以前一样,虽然只浅尝了一口!   “天逸?公子?王爷?你别吓我啊!”萧鸺摇着萧天逸的胳膊,欲哭无泪,早知道他就不要踢那一脚了,萧天逸已经摸着嘴唇,傻傻的坐在地上半个时辰了,而且他的脸上还挂着一抹奇怪的笑意。   “我求求你,你别吓我啊!要不你踢回来?”他站在背后,就看在他们倒下去,然后就看见萧天逸的后脑勺,然后就是耳光的声音。   他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萧天逸八成是被摔傻了,要不就是被打傻了,那么好的机会,他居然放过了,居然让那么看着她走了。   “鸺。”   功夫不负有心人,萧鸺终于盼到萧天逸恢复神智,而且神采奕奕,“在!”   “走,我们去棠梨阁。”   “什么?”萧鸺掏了掏耳朵,是他听错了么?他恢复精神第一句话,居然是去青楼。   “去棠梨阁,不,我们去画舫,我们去把王妃接回来!”萧天逸目光如炬,望着空旷的街道,斗志昂扬。   倒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看见语嫣的瞳孔里,满满的全是他萧天逸的样子。而她一定也看见,他的眼里,只有她的样子。   (PS 某宛呓语:话说,你不懂什么叫倒影的么?你是自恋到神马程度才会有这么高的智商呢?摔傻了吧!) VIP15 天价弃妃   夜风翻起纱幔,撩动海棠的心事,她慢条斯理的吃着一桌丰盛的晚宴,阿梨还在,但不能出现;而明明应该出现的沐非,却不知道跑哪去了;至于语嫣嘛,她到是希望她不回来;跟萧天逸去旧情复燃一下最好。   又爱又恨的两个人,三年没见,想起萧天逸目瞪口呆的样子,海棠就忍不住笑起来,真的是很有成就感。语嫣在自己的栽培下,已经茁壮成长为不要皮不要脸的那一经典类型,那一声‘海棠姐姐’叫得那叫一个香甜,连自己都想甘拜下风。   她正低级趣味的神想着,萧天逸今晚会不会把语嫣给生吞活剥的时候,沐非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气喘吁吁的端着桌上的汤就喝。   “你饿死鬼投胎么?”   海棠看着那碗木瓜炖雪蛤心疼不已,那是她专门准备给语嫣和自己的,只有两碗。而沐非这个混蛋,居然喝了一碗还不够,抬手就去端第二碗。   “那是丰胸的!”   “噗……”   沐非一口喷在海棠的脸上,那叫一个利索啊。   海棠那张妩媚的脸,瞬间狰狞,“沐非,老娘宰了你!”   摸着脸上黏糊糊的雪蛤汁水,海棠吼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电光火石之间,袖中的缎带飞出,只扑沐非那张俊脸,睚眦必报方是她的作风。   沐非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拍桌面,足下轻点,轻松避开海棠的攻击。   一时间房中翻飞的人影如分花拂柳,夹杂着杯盘碗盏打碎的乒乓声,正如阿梨预料的那样,某人来了,就得拆了棠梨阁。   两人打得正酣,门开了,语嫣夹着一阵冷风冲了进来。海棠急忙收了手,“语嫣。”   “我不饿,你们吃吧!”语嫣垂着头,连看都没看一眼就从旁边跑过去了。海棠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喂,泼妇,你还打不打?”沐非保持着攻击的姿势,他刚才那一掌没打出来,真气憋得难受呢。   “还打什么打,你没看见人都这样了么?”海棠蹙着眉,难不成萧天逸又欺负她了?看今天出门时的气场分析,被欺负的怎么都该萧天逸啊。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沐非冷冷地瞥了语嫣的背影一眼,“活该!”   “有内幕啊?”海棠收了缎带,跃到沐非身边,“说,快说!”   “某人趁公子不在,不守妇道,有什么好说的。”沐非气鼓鼓的坐下来。   天都快黑了,语嫣还没回来,他受公子之托,要照顾这里的一切,当然还包括那个麻烦的女人,可他出去找,却看见大街之上,萧天逸压在她的身上,简直就是道德败坏。   “不守妇道?”海棠瞬间想到的就是各种香艳刺激的画面,立刻两眼放光,难道,难道萧天逸真的跟语嫣旧情复燃了一下?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兴奋的呢?她一定要马上去八卦一下,抓起桌上的面巾胡乱的擦了一把脸,海棠直奔语嫣的房间。   “语嫣,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嘛!”海棠生拉硬拽的把语嫣从被窝里拖出来,上上下下的看了三遍,衣裳完整,头发整齐,怎么看都不像被什么和发生过什么。   “看够没有啊,我要睡觉!”语嫣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又铺在床上。   “奇怪啊,沐非说看见你不守妇道了,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海棠再次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来,教教我,教教我怎么做到的,我每次完事都要收拾好半天呢。”   “什么不守妇道?”语嫣被她说得云里雾里的,她不过就是被萧天逸亲了一下而已,用不用说得那么严重。   咦,她怎么知道的?沐非说……   “好你个沐非,你竟敢跟踪我!”语嫣咆哮着从房间冲了出来,再次印证了阿梨的话,他们在一起,就是家宅不宁的代言。   沐非冷静的换了个位置,避开语嫣扔过来的花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为不为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跟踪我?谁给你权利跟踪我的?你懂不懂什么叫隐私?隐私啊!”语嫣叫嚣着,又拍桌子又瞪眼,她在萧天逸那憋着一肚子火,正好全发泄在沐非身上。   “跟踪你?”,沐非的火也腾地上来,可他的火与语嫣不同,他的火在心里烧得越旺,脸上就越冷,“我才没那么无聊!谁让你天都黑了还不会来,我怕你横尸街头,没法跟公子交代!”   看着沐非异常淡定的坐着,居然还气定神闲的喝起了茶,语嫣有一种想把他捏碎的冲动,可她深深的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她打不过他呀,就像她打不过萧天逸一样。   “我告诉你,你别得意,我一定会告诉公子的!”   “告诉公子什么?告诉公子萧天逸压在你的身上?然后被我看见了?你想杀我灭口?”沐非淡然的扫了她一眼,唇角是一抹鄙夷的笑意。   语嫣瞬间石化,拢在袖手的拳头,握得骨节咔咔作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士可杀不可辱,她猛的一拳打向沐非的脸。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去你妹的公子,你的公子就快要被你气死了。   这一幕曾经是海棠最愿看见的,因为幸好有沐非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性格存在,才会让语嫣觉得,萧天逸其实并不是这世上最烂的人。   可现在这吵闹,来得不是时候。赶在沐非出手之前,她已经拦下了语嫣,“语嫣姑娘,冷静点,他现在可是暂代公子的位置,打狗还得看主人,咱们再生气,得顾着公子的面子不是?”   看着海棠频频眨眼,听着这话的味道,语嫣不得不佩服,姜还是老的辣啊!   她立刻收回手,看着沐非,换上一副笑颜,而且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多谢伪公子提醒,小女子一定会注意检点,争取能一辈子留在公子身边,长久的将枕头风发扬光大。”   她故意将那“伪公子”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格外明澈。这次沐非没有喷,他硬生生的将那口茶咽下去,呛到心口疼,却还假装被他咽下去的是语嫣那张虚伪的笑脸。   这厢的战役刚刚宣告结束,那边侍女就进来禀报:萧天逸开了。   “这大半夜的,他来干什么?”海棠看着语嫣,一脸的茫然。   语嫣一下就刚才那一巴掌,手心好像还在火辣辣的疼,他不会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要来报仇吧?   “我,我刚才打了他一耳光!”语嫣看着海棠,露出孩子般的局促,她刚把沐非气到内伤,他一定不会帮她的,只能靠海棠了,就算打架也能撑一会儿。   “真打了?肿了么?”海棠不相信,她的印象你,语嫣就只会对他们几个耍横。   “嗯嗯!”   语嫣怯怯的点头,换来海棠的一阵大笑,某人终于在她的调教下,翻身做主人了。   “别担心,你回房呆着,我来帮你收拾残局。”海棠特别仗义的拍拍语嫣的手,让她安心。看着语嫣离开,听着她关上房门,海棠将目光投向沐非。   “看什么看?我绝对不会帮她的。”沐非放下茶杯,说得义正词严。   “啧啧,”海棠撇着嘴,“瞧你那智商,难怪公子最不喜欢带你在身边,这不是帮她,是帮我们啊!”   看着海棠极少的正色,又神秘兮兮的样子,沐非不免有些心动,“你不会和她合起来诓我吧?”   “瞧你这话说得,我们一起跟着公子多久了?跟她认识才多久啊!”海棠挑了挑眉,又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一些,“再说,你可以先听听我的意见,决定还是权在你,是不是?”   “好,你说!”   看他慢慢步入圈套,海棠唇边勾起一抹狡猾的笑,“她没嫁到滇南之前,公子是不是和咱们见面挺多的?”   “是。”   “她出现在棠梨阁之后,公子见我们是不是就更少了?”   “是。”   “那你说要是她跟着萧天逸走了,公子是不是见我们会多一点呢?”想起萧天逸看到语嫣时两眼放光的样子和这三年苦苦的寻找,她就觉得有戏。   “应该会吧!”   海棠循循善诱的领着沐非走进她布好的圈套,“那我们是不是应该给他们制造点机会呢?”   “你的意思是?”因为私心作祟,沐非隐隐觉得这将是一个值得期待的计划。   “反正萧天逸现在无家可归,你不如先让他暂时住在画舫上啊?”海棠冲着他眨眨眼睛。   如果语嫣知道海棠仗义的收拾残局是这个意思,她一定会提前掐死她,这就是所谓的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不行,这是养虎为患。公子现在正在突犹治病,若是被良药知道,他不给公子治病怎么办?”   关键时候,沐非跑偏了,海棠被气得翻了个白眼,“咱们不说就行了,再说,萧天逸现在是个庶人,公子也常赞他是个将才,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沐非有些为难的摸着脖子,进退维谷,但有一件事他更加确信,那就是楼语嫣就是个祸害,谁碰上谁倒霉!   “怎么样啊?”海棠真恨不得立刻把萧天逸拉进来,安排在语嫣的隔壁,可人家才是‘伪公子’。迫于无奈,她只能使出杀手锏,“咦,不会是你自己舍不得楼语嫣吧?”   这是沐非最忌讳的话,其结果必定如海棠所愿,萧天逸顺利的住进了画舫,而且还住在语嫣的隔壁。   导致的直接结果是,第二天一早,海棠是被语嫣掐着脖子从被窝里拖出来。   “咳咳,”海棠坐在地上,拍着心口顺气,“大清早,你要谋杀我么?”   “谋杀,太小意思了吧?我想把你碎尸万段!”语嫣站在一旁喘着粗气,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这一拖一拽的,已经是筋疲力尽。   “所以啊,我务必要在你将我碎尸万段之前,让萧天逸收了你!”海棠笑得一派狡猾。   语嫣胸口憋得难受,一**坐在地上,“我看你是嫌我没死够吧!”   她早上一开门,就看见萧天逸那张万恶的脸,这几次见面,她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稳住自己的情绪。别人不清楚,海棠是最清楚的,所以才那么放心的将烂摊子交给她。没想到在她安枕的时候,某人已经把她卖了。   海棠挪了挪**,将头靠在语嫣身上,“别生气了,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原因,原因就是你巴不得我早点死!”语嫣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挪开一点。   “瞧瞧,你这就是关心则乱!”海棠不由分说的揽过她的肩膀,固执的让两个人挨在一起,“你能想到,现在外头有多少杀手在伺机而动吗?”   杀手?语嫣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滇南的战神虎落平阳,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报仇雪恨。而萧天逸再不是那个前呼后拥的王爷,和他相依为命的只有萧鸺。   见她沉默,海棠就知道自己做对了,“傻了吧?还不快谢谢我!”   “谢你个屁,”语嫣还在嘴硬,但气势已经弱下去许多,“你根本就是在诓我,萧灏远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你以为他还是无所不能么?开战在即,他现在自顾不暇了!”   转眼这个年就要过去,战火又将重燃。   “你传信给楚玄灵,告诉他,我还活着,让他休战!”语嫣咬着手指,反正她活着的事情,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面子这东西,能用一回算一回。   “这可不光是楚玄灵的事儿,萧灏远现在就像条疯狗,连萧天逸他都可以不管,他心那就只有一件事,踏平天凌。”海棠顿了顿,“还有,萧灏远就这么叛变了,楚玄灵因为你一句话就休战,那怎么跟文武百官交代,那段日子他是怎么挺过来的,你心里最清楚!”   想起来就头疼,语嫣抱着头,就那么大喇喇的往地上一躺,“但总归要试一试的,让他想想办法,都是为了百姓。”   那一年,是她最难熬的一年,亦是楚玄灵最难熬的一年。她忍受着身体与心灵的双重伤痛煎熬,以月潇公子的身份出现在皇宫大内,出谋划策帮楚玄灵整顿朝纲,并且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帮助天凌发展生产和经济。   不是她想要制造这场持久的战役,而是她不能看着滇南长驱直入,天凌生灵涂炭。当然,这一切,她是完全躲在幕后。如她的判断一样,楚玄灵是位仁慈的君王,发展民生的事情,他非常积极。   齐心合力,他们才将战争控制在边界线上。   “行,我去安排,今天不用出去,你到我床上再睡一会!”海棠戳戳语嫣的腰,“最近好像又瘦了。”   “知道了,老太婆。”语嫣手脚并用的爬上大床,她曾经很羡慕海棠的果断干练,至少看上去很有**范儿,特立独行,想笑就笑,想打谁就打谁。可自从生病以后,她才知道,原来海棠是很啰嗦的,比阿梨啰嗦无数倍。   “我还是不想跟看见他,你让他离我远点,我怕自己忍不住推他下河。”说完这话,语嫣就将头蒙进被子里,昨晚那意外的一吻,仍旧能让她面红耳赤。但跨越千年的执着,已经被岁月消磨殆尽。   三年,她将天下和百姓放在第一位,才努力让自己的创伤渐渐平复。因为她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理由值得她留恋这个世界。   如果不是她故意将突犹和楼敬之合谋的消息透露给萧天逸,楼敬之就不会身陷囹圄;如果她不是将希望完全寄托在萧天逸的身上,王晚碧就不会死;如果她及时动用棠梨阁的势力阻止和亲,萧灏远就不敢这么顺利的占地为王。如果没有这一切,也就不会有这三年的修罗战场。   可惜,没有如果,太多的人命盘亘其中,除却恨和无奈,他们之间还剩什么?   “给他安排个差事,棠梨阁不养闲人!”   语嫣不解恨的加的那句话,让海棠头疼,这是怕招人闲话还是怎么?关键是人家堂堂一个王爷,能干点什么?“那安排他做什么?”   “洗衣、做饭、扫厕所,有什么干什么!”   “扫厕所?”海棠无语,看语嫣柔柔弱弱,报起仇来,一点不带手软。比起阿梨那个放河灯,掉水里,这个难度系数简直上升十倍,最重要那是放暗箭,这是要明刀明枪,万一以后这俩人和好如初,她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VIP16 天价弃妃   倚在船舷上,看着粼粼的河水在脚下绵延不绝,这已经不是昨晚上船的地方。这艘画舫每天都会沿河移动,因为船上住着月潇公子。   萧天逸觉得住在这船上,就像体味人生,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站遇见的是画卷还是噩梦。他以为海棠欣然的收留,至少应该得到语嫣的同意,可守在她的门口,希望一早给她惊喜,可看她的表情,只有惊吓。   “海棠姑娘,语嫣她,她没事吧?”彼时,萧天逸立在门外,语嫣打开门看见他的第一秒,就是一声尖叫,然后他看着她捂住嘴,直冲海棠的房间,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语嫣?你有什么资格叫她语嫣?”虽然萧天逸有一张很好看的脸,可海棠现在不高兴看到这张脸,因为他让自己里外不是人,“你以为你还是滇南王?她现在是公子的语嫣姑娘,你要想在这呆下去,就离她远点!”   这样的话,让萧天逸难受,从王子到平民,就在朝夕之间。顿时有些泄气,他说要接她回去,可他现在哪有地方可回?   “那,那她,没事吧?”   “她在王府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她几番受伤,怎么没见你这么着急?”海棠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从他身边绕过去,“先顾好你自己吧!”   海棠离开,空气中还残留着她馥郁的百香欢味道。萧天逸僵在原地,脑子里是第一次带语嫣到棠梨阁的情形。海棠笑得毫无破绽,救得义无反顾,周而复始的纠缠和突然的离去,原来觉得顺理成章的一切,现在却处处透着奇怪。   三年前的那场大火,语嫣和萧鶹及时的火中脱险;还有而这三年间,天凌迅猛的发展,楚玄灵快速的成长;还有自愿让妹妹和亲结盟的良药,三年来的不闻不问;好像突然有很多疑团等着他去解开,而这中间的关键是:月潇。   他,到底是谁?   “天逸,你怎么在这里儿,我到处找你。”萧鸺跑得气喘吁吁。   相比王爷那些个呆板的尊称,萧天逸更喜欢这样随意的名字,“你不是去组织西街尾的妇女工作了么?”   “月潇公子人真好,他派了萧鶹来帮忙。我回来是想说,咱们能不能想办法把青苗弄出来?”萧鸺摇着手,给自己扇风,早上出去的时候船在上游,这会儿又漂了一段,害他多跑好多路。   “青苗?找她做什么?”萧天逸不解。   伤愈之后的青苗,沉默寡言,做事总是无精打采,他索性让她搬到蔷薇园,算是守着语嫣,这三年,就像府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那些妇女,虽然有些手艺,但水平参差不齐,做得七七八八,萧鶹说得有个人统一调教,我只想到青苗。”   语嫣以前常称赞青苗的手艺,那一天知道月潇可能是找到语嫣的关键,她不眠不休,熬得眼睛都充血,硬是将面具做得完美无瑕。   萧天逸还记得她的郑重托付:王爷,拜托您一定把王妃找回来,奴婢熬瞎这双眼睛也无悔。   “但是,我们怎么把她弄出来呢?”萧鸺挠着头,想起那天聂典来传话的样子,就觉得窝火。   萧天逸微微沉吟片刻,“走吧,我们出去转转。”   他理直气壮的走出来,断没有就这么回去的道理,若是自己就这么去找萧灏远要人,他也一定是不会给,只能想点旁的办法。   **   “王,息怒,且听他们怎么解释。”见萧灏远神情不悦,聂典急忙递上茶。   他也没想到,萧天逸真的那么本事,居然请动了棠梨阁的人帮忙,而且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暗度陈仓。   几间成衣坊都有遵照萧灏远的意思,并没有将手上的订单分给西街尾的贫户,只是换了个方法给他们工作。   现在是冬季,是冬衣棉被需求量最大的时候,赶工的时候常会连续工作十几二十个小时,许多人都受不了。   语嫣将西街尾所有能够并且愿意参加劳动的妇女,均匀分配在几家制衣坊。由于新人手的加入,单位时间的产出就更多,在订单固定的时候,相应大家的时间都有缩短。而且将以前的按工作时间计算工资,转为计件制度,这样需要休息的就放心的早走,想挣钱的就会自觉劳动,极大的调动了劳动积极性。   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今天一经推出,就引起了各家作坊的争相效仿,自然,就以最快的速度传到萧灏远的耳朵里。   “请王上恕罪,昨天萧公子是和棠梨阁的姑娘一起来的,那姑娘态度非常强硬,草民们拿她没办法,才,才被迫答应的。”商会的会长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战战兢兢的发抖。   “态度强硬?如果孤说从此取消你们的订单,你选哪个?”萧灏远狠狠的将茶杯置在桌上,他没想到,萧天逸真的背叛他投靠了棠梨阁。   “王上恕罪,王上恕罪啊!草民们只想过安生的日子,棠梨阁的姑娘说,这是利国利民的事情,西街尾的贫户,都是战士遗孤。棠梨阁的姑娘还说,我们今天还有这安稳日子过,他们的牺牲功不可没,我们应该互相照应的。棠梨阁的……”   “够了,去门外候着!”看着萧灏远的目光越来越狠,浑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戾气,那会长还不知死活的左一个棠梨阁,又一个棠梨阁,聂典心里直发颤。   “这个逆子,逆子啊!” 果然,房门一关,萧灏远就摔了茶杯,“阿典,你听听,一出去就和棠梨阁的姑娘厮混在一起,早晚跟着棠梨阁毁了我滇南的基业。”   “王上,王上息怒,属下觉得这也许是公子的策略。”聂典急忙安抚,从小一起长大,他不相信萧天逸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策略?我看他就是中了那些女人的毒!棠梨阁一早帮的就是楚玄灵,那楼语嫣也是楚玄灵送来的。”萧灏远气得直拍桌子,萧天逸离开的话还在脑中盘旋,他们父子多番争执,次次都和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王上,您看公子虽然是跟棠梨阁的姑娘在一起,但他办的都是有利咱们滇南的事情。如果他能借着棠梨阁的手,解决好滇南的内务,那么王上就能腾出手全力对付楚玄灵,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聂典竭尽所能的让这里理由听上去冠冕堂皇且顺理成章,“而且如果公子真能和月潇成为知交好友,那王上到时候再接公子回来,这合作结盟的事情,可不就成了?”   这番冗长的分析,让萧灏远渐渐冷静下来,只要是对滇南有利的事情,对打败楚玄灵有利的事情,那么萧天逸和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那你派人暗中监视他,如果他有异动,就即刻回报;若是对滇南有利的事情,就适当给他一点方便。”   如果知道想出这个主意,并且和萧天逸一起去制衣坊的人是楼语嫣,那么萧灏远一定不会说出这番话。   **   萧天逸在王府的后门外,来回的踱步,有些担心又很无奈。   他们的运气很好,在街上转悠的时候就碰到出来找他的柳絮儿,她是替萧灏远出来当说客的,知道他暂时不会回来,便主动说要出府照顾他。   青苗伤愈后,柳絮儿就搬回了绿柳园,她始终觉得那里才是最适合她的地方。这三年,萧天逸也只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若非必须的事情,从不会主动去找她,她却一如既往的等在那里,一如从前。   萧天逸拒绝了她的要求,她好歹是侧妃,而且这个位置是萧灏远赏的。见她还是很担心,萧天逸试探的提出,不知道她可不可以帮忙把青苗弄出来照顾他的生活。   柳絮先是愣了愣,终究是答应去试一试。   如果成功,这样既可以帮助西街尾的妇女,晚间带去画舫,语嫣也一定会很高兴。   “王爷,”后门开启,打断萧天逸的神思,柳絮儿带着青苗走出来。   青苗看见萧天逸先是一喜,但碍于柳絮儿在,目光又冷下来,杵在一旁沉默。   “我已经不是王爷了,叫我公子吧,就像我们认识的时候一样。”心下愉快,萧天逸感激的抚着柳絮儿的肩,“你瘦了,以后别担心我,好好照顾自己。”   萧天逸已经有多久没这么温柔的跟自己说话了?久到自己都不记得了,一声公子让柳絮儿潸然泪下。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中,她多想好好跟他说一会儿话,哪怕一会儿也好。   青苗没有个她这个机会,“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听柳絮儿说萧天逸专程来找她的时候,她只想到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一定是找到楼语嫣了,而不是萧天逸真的需要人伺候。   看着柳絮儿泪水涟涟的样子,萧天逸心有不忍,“回去吧,我会找时间回来看你的。”   “公子,”看着他转身离开,伟岸的背影如泼墨的山水,孤独倨傲,心念一动,她扑上去从后面环住他的腰,“让臣妾再抱抱你,一下就好,一下就好。”   萧天逸身子一僵,但她抽泣的声音那么真是,苦苦哀求的声音那么卑微,让人无法拒绝。   萧鸺一见着情形,就立刻拉着青苗走。为语嫣,青苗本想制止,但想起姐妹一场,终究没有开口。   远处,两位婀娜的女子并肩而立,静静的看着这两个深情相拥的人。一个红衣似火,妩-媚娇-娆,眼神嘲讽;一个粉衣如霞,面覆薄纱,目光阴冷。   “走,我们回去。”   看着萧天逸转身为柳絮儿拭去腮边的泪,那面纱女子转身就走。却被红衣女子拉住,指了指两人身后的房檐。   那里,不知何时多出数位蒙面的黑衣人。   今天的太阳不算好,但依旧能让刀剑泛起骇人的白光。目标都只有一个,齐刷刷的萧天逸招呼过去。   海棠想要出手,却被语嫣拦住,“先看看他有多少斤两。”其实,她心里那句话是:看你到底是要人,还是要命。   棠梨阁收到江湖消息,城中大批杀手埋伏,目标直指萧天逸,她们就立刻赶来,却不想先看见的是郎情妾意的画面。   “鸺。”萧天逸大喊一声,一手揽着柳絮儿,一手举着剑格挡。   堪堪避过几道利刃,萧天逸手中的长剑已经出鞘,可因为带着柳絮儿,他的动作明显迟缓很多,每一步都险象环生。   黑衣人一开始就是兵分两路夹攻萧天逸,几招攻击下来,渐渐看出破绽,这样对等的分配根本不起作用,萧天逸总是能不偏不倚的化解正面的攻击,再转而破解后面的攻势。这样强劲的对手,只有选择另一种方式。   几个人默契的交换了位置,分成两批,以车轮战的方式从正面攻击萧天逸,他的压力瞬间上升数倍。   “卑鄙!”语嫣和海棠异口同声,他们以这样的方式,正面牵制萧天逸,留下一个人在他背后伺机偷袭。   海棠正准备出手,就见一道白光加入战团,萧鸺及时赶到,挥剑化解了萧天逸的危机。   “真想不到,他们俩的武功这么高,比萧鶹高出至少三倍。”海棠由衷称赞。   萧鸺的加入,使战局立刻发生了变化,他们两个人还拖着被吓得手脚发软的柳絮儿,居然能以二敌六占尽上风。   “他一个人的时候也很好。”语嫣皱着眉,说是赞叹,不如说是抱怨。她想起杜鹃山那次的刺杀,按照萧天逸这个水平,聂典根本就伤不了他,结果就因为那一剑,受的那点伤,她就感动得稀里哗啦,真是太逊了。   “走吧,我们回去了!”语嫣扯下面纱,扭头就走。她这样赶来,根本就是发傻,瞧人家把柳絮儿,保护得多好!   海棠也觉得没必要再留下,两人从藏身的墙根后回到正道,准备离开,忽听得一声惊呼,“王妃”!   紧接着又是一声呻吟。   同萧鸺一起回来的还有青苗,只是她走得慢,赶到正好看见语嫣和海棠离开,凭着一个转身的背影,她就认出了语嫣。   可这一生惊呼牵动萧天逸心弦,他回头的瞬间,杀手便寻了个破绽挥剑刺向他。不过发生那一声呻吟的是柳絮儿。   她被吓坏了,一直缩在萧天逸身侧发抖,看见那剑直冲萧天逸,她本能的抬手去挡。萧天逸回过神,她已经受伤了。   对方尝到甜头又开始猛攻,短短几秒钟,语嫣已经看见鲜血在柳絮儿的手臂上绽开一朵瑰丽的花,“先救她!”   语嫣话音未落,海棠已经如灵鸟一般,立刻加入战局。   自从柳絮儿占了蔷薇园,语嫣对她连以前的半分好感都没了。以前的那半分,不过是看在她没有过度的追名夺利而已,结果她不是不追名夺利,只是不拉帮结派而已。可此刻在生死关头,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王妃,王妃,真的是你?”青苗完全顾不上焦灼的战况,眼中只有语嫣,她已经冲过来,拉着她的胳膊左看右看,眼中泪水涟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傻丫头,我福大命大,怎么会有事呢?”语嫣抬手揉着她的发,一如三年前。青苗看上去好像是胖点,但精神差很多,她们不过三年没见,看上去却像老了五六岁,“怎么这么憔悴?他可有亏待你?”   “没有,王爷待奴婢很好,他遣奴婢在蔷薇园,为您打扫园子,说总有一天一定会接您回来的。”看着依旧光彩照人的语嫣,青苗一面抹泪一面傻笑,“是奴婢自己的身体不争气。”   说话间,海棠已经夹着柳絮儿折回来。   “止血散。”   海棠撕开她的衣服,晕花她衣服的不仅是胳臂上的伤,那一剑擦过她的胳臂,穿过了她的腋下。大量的出血,她的脸已经煞白,身子微微颤抖。   语嫣连忙掏出怀中的瓷瓶,将细白的粉末均匀的撒在她的伤口上,这还是出门前海棠硬塞的,没想到真派上用场。   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药物刺激传来的痛感,柳絮儿皱起了眉头,她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语嫣,“救,救救王爷!”   语嫣回头望了一眼萧天逸,没有柳絮儿的拖累,他们已经开始占上风,相信很快就会结束,“放心吧,他好着呢!”   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痴女子,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就像看到自己以前的样子。语嫣不免有些同情,但心里就更加的不-爽萧某人,整个就是一祸害。   “哎呀,我手都酸了,青苗,你还不快过来扶你家侧妃一下!”看着海棠给柳絮儿包扎伤口,疼得她不住的呻吟,青苗处在一旁眼泪都快下来了,语嫣故意把‘侧妃’二字咬得很大声,她不介意**之美,但务必不能吃亏。   “哦哦,”青苗忙背过身抹了把泪,和语嫣换过位置,“侧妃,您忍忍,忍忍就过去了啊!”   正如语嫣预想的那样,这场暗杀很快就结束了,六个刺客,转眼躺地上五个,剩下的一个看着一地鲜血,眼神中露出恐惧,开始步步后退。   “说,谁派你来的。”萧天逸站在原地,看着萧鸺步步紧逼,想着这几个人的武功路数,招式很正统,不像江湖刺客。   他不过被废两三日,能有如此动作的,究竟会是谁呢? VIP17 天价弃妃   忽听的一声胡哨,那刺客虎躯一震,不再后退,反而提刀向萧鸺反扑。   “快撤!”海棠的脸色一下就变了,顾不上给柳絮儿包扎,反手夹着她,一手拉着青苗跃上屋顶。   语嫣一愣,正狐疑这是什么情况?下一秒已经落入萧天逸宽厚的怀抱,刚稳稳的落在屋顶上。就听得四处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些貌似老鼠的东西,成群结队的从街道的各个角落涌出来,潮水一般的占领了她们刚才的位置,并且很快将地上所有的血迹和尸体淹没。   她完全的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任由身子被萧天逸禁锢也不敢动弹。   风吹着语嫣的发丝,柔柔的扫在萧天逸的脸上,入脾的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搅乱他的心神,身体的温度立刻直线上升,幸好语嫣全神贯注的看着地上,完全没感觉到异样。   那刺客根本就不要命,脸上没有恐惧,只有凛然,不计较受伤与否,身上挂彩四五处了,还缠得萧鸺难以脱身。   “海棠,缎带,缎带!”眼见着那五具尸体瞬间变成白骨,语嫣全身都麻了,情不自禁的抓住萧天逸的衣袖。   好在海棠及时出手,赶在鼠军到达之前,将萧鸺卷了上来,他一侧的裤腿上挂着几只灰鼠,语嫣实在想不出怎么称呼那东西,就在萧鸺落在房顶上的三秒之内,已经将他那条小腿咬得血肉模糊。   胃里一阵抽搐,语嫣捂着胸口呕吐起来,因为站在倾斜的屋顶上,她一手还抓着萧天逸的衣袖。   “怎么样?要不要紧?”看着她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萧天逸急忙为她拍着后背顺气。   本来就只是恶心干呕而已,过了那劲就好了,可吐着吐着语嫣就觉得不对劲,她为什么拉着萧天逸?她几时给了萧天逸摸她背的权利?   “放手,臭流氓!”又白被他占一会便宜,缓过劲来语嫣第一件事就是一脚踩在萧天逸的脚背上,然后狠狠的碾了几下。她本来想直接一脚跺下去的,可担心踩漏人家屋顶。   这碾也是相当有学问的,语嫣并没有踩更多的地方,而是将全部力量都集中在萧天逸的小脚趾位置。   那几下碾磨的结果是萧天逸屏住气,伸长了脖子,脸瞬间红得通透,先前的心神荡漾也瞬间冻结成冰。   真的很疼,可他不敢叫,因为语嫣正以一种挑衅的眼神看着他,“怎么?很疼啊?这点疼都受不了?你是不是男人啊?”   狠狠的白了萧天逸一眼,她才将目光投向一旁,“小鸺子,你没事吧?”   萧鸺咬着牙,轻轻的摇头,可语嫣分明看见海棠在向他眨眼睛,而他的伤口透着青乌的迹象。   “此地不宜久留,但这么多人我们照顾不了,”海棠抬手封住他的几处穴道,以减缓血气运行的速度,指了指抱在一起的青苗和柳絮儿,“萧天逸,你先送她俩回王府,我们在这等你!”   “我?”萧天逸从疼痛中缓过来,面露难色,他自愿出来,现在回去算什么?而且怎么解释呢?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海棠早就没了耐心,连头也没抬,专注的给萧鸺的伤口撒上止血散,根本没打算给他拒绝的机会。   “把人交给聂典,尽量长话短说,让他们万事小心。” 刚才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语嫣才会乱了方寸,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楼语嫣的记忆里对这些老鼠有模糊的印象,只是一时又想不全,但有一件事是她能确定的,就是滇南将有大事发生。   “好!”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萧天逸抱着柳絮儿,拉着青苗,从房顶的另一面直接跳进王府。   青苗一直回头张望着,似有千言万语却没有机会开口,那眼神让语嫣心里暖暖的,“放心,我会来接你的,一定会!”   等萧天逸的功夫,地上的灰鼠已经退散了,地面上干干净净,若不是那六具白骨和几柄钢刀,语嫣真觉得像是在做梦。   “你先带他回去,我自己在这等。”看着青乌在萧鸺腿上蔓延,语嫣心有不忍,她害怕再有刺客偷袭,也不想和萧天逸独处,可更担心会影响萧鸺的治疗。   “没事,王妃,我撑得住!”萧鸺歪在海棠的臂弯里,努力的提着气冲语嫣笑,就像从前一样。   “你傻啊,我早就不是王妃了,叫语嫣姑娘!”她虽然想不起这灰鼠到底带着什么毒,但看海棠都不会笑了,还有刚才大家紧张的样子就知道一定非同小可。语嫣觉得心里酸酸的,却不得不硬挤出一个笑容,“来,叫一个听听!”   语嫣顽皮的语气,让气氛勉强轻松了几分,看着萧鸺张了张口,半天愣是没叫出来,海棠绷着的脸终于松了,“你自己小心,我先带他会船上!”   “不行,不能把王妃一个人留在这里!”萧鸺抓着海棠的胳臂,急了,“这里太危险!”   “真啰嗦!”海棠直接点了他的睡穴。激动会使血气上涌,加速毒液在体内的扩散。“我走了,你小心!”   她不是不担心语嫣的处境,而是知道必要的时候,一定会有人出来保护语嫣,但萧鸺的毒,是真耽误不起,因为她从未见过。   风很大,语嫣拢了拢衣衫,在屋顶上坐下,其实她心里也很怕,虽然知道阿梨就在附近,但想起那如潮水一般的灰鼠,她就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挺闲啊?还去逛市场呢?你想害死萧鸺吗?”好半天,萧天逸才回来,身上背着个大包,腋下还夹着两个匣子,语嫣一看他那副行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   “呵呵,”干笑两声,萧天逸看看周围,“他们人呢?”   “等你来,萧鸺早就毒发了!”语嫣没好气的嗔他一眼,什么玩意,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楚,“还不走?在这望风啊?”   “中毒?他不是被胡鼠咬来么?什么时候中毒的?” 萧天逸一愣,他只知道胡鼠的破坏性极强,饲养者以哨声控制,但从未听说过带毒。   “你问我?我问谁,还不快走!”   这一路,走得格外别扭。萧天逸很想跟语嫣说点什么,可语嫣总离他远远的,只要他一靠近,她就立刻加快步伐,好像他身上沾着不干净的东西。   因为此刻的萧天逸在语嫣眼中就是各种怂,那个大包鼓得都要破了,令他一贯潇洒的形象荡然无存,感觉不是返城的农民工,就是返乡的农民工。   不知道还以为,她在这儿望风,特意派萧天逸进去偷东西,得手逃离,简直是败坏她的高贵形象。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没话跟他说。   因为语嫣在,他们准确无误的找到画舫,岸上的草地上起了两个帐篷,春晓已经等在那里。   “公子说,胡鼠靠指令攻击带有固定气味的事物,请两位先沐浴更衣再上船。”   语嫣自然是没有异议,直接在侍女的引导下进帐沐浴,萧天逸摸摸腋下的匣子,“这些东西能带上去吗?”   “非必要的就别带,一定要带的,就放药水里洗洗。”   “啊?这个怎么洗?”他从书房聂典那儿抢来的长白山人参,洗洗也行,可他偷出来的兵书和作战纪要,洗了可不进全完了?   春晓可不管那么多,她只严格执行公子的命令,“要就要,不要就扔,咱家公子要什么没有,你那些破玩意不稀罕!”   语嫣洗完澡从帐篷里出来,看见萧天逸还僵在那里,她低头跟身边的侍女耳语几句,便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上了船,“春晓,别理他,来跟我说说萧鸺的情况怎么样?”   刚在语嫣身边的侍女笑眯眯的看着萧天逸,“萧公子,你先去洗澡,东西我暂时帮你看着,月潇公子还等你呢!”   “那就麻烦姑娘了!”   等萧天逸出来的时候,侍女还在,包裹不见了,“姑娘,我的东西呢?”   “春晓姑娘刚才不说了么?我家公子要什么有什么,你的就别带上船了!”   说话间那姑娘朝河边努努嘴,萧天逸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有几个人正往河里推着一物体,体积和他的包裹差不多少。   “不要啊!”就是再退一步,兵书他可以不要,但是那些作战纪要是一定要留下的。他扑过去,已经来不及,河水震荡得厉害,那么沉的一包东西,估计是直接到底。   他想要跳下去捞,却被那几个无良的侍女拉住,正想发怒,就看见海棠站在船舷上叫他。   “还不快上来,你想萧鸺死么?”   “死?”他慌忙施展轻功跃上去,临行也没忘狠狠地瞪那几个侍女一眼,“到底是什么毒?”   海棠无奈的摇头,那是一种所有人都从没见过的毒。   看着她招牌似的微笑早已经敛去,面色凝重,萧天逸心没来由的一阵抽搐,难道萧鸺就这样了?   “春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面具下沐非一脸的不敢相信,他从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棠梨阁解决不了的事。   一大群人围在萧鸺身边,各个都百思不解。   “属下的确查不出是什么毒,但大家不用担心,他除了看上去虚弱之外,别的都很正常。”春晓再次给萧鸺做了一个全面的诊断。   “他看上去很虚弱,而且这中毒的迹象蔓延得很快!”海棠很是不解,青乌的痕迹已经布满了萧鸺的那条腿。   语嫣隔着门听得实在是很不过瘾,她捂着鼻子再次走进来。   “到底怎么,咳咳咳……”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咳嗽起来,“这屋里点的什么破香,咳咳,我一进屋就咳嗽。”   刚才也是这样,她一进屋就开始咳嗽,所以海棠只能让她隔着门等候。   “点香?没有点香啊?”春晓回头看着语嫣呛得微微有些泛红的脸,脑中灵光乍现,她伸手扣住语嫣的脉门,几秒钟便神色大变。   她来不及说一句话就抱着语嫣从房中跃到外面,这么短的距离,她还用上了轻功,可见情况只紧急。   等房中的人反应过来,追到甲板上,春晓已经松开语嫣,靠着桅杆在一旁冥思,语嫣则坐在地上,拍着胸口顺气。   “怎么回事?”明明大家都忙着抢救伤患,语嫣一进来就添乱,沐非对她只有厌烦。   “中毒的不是萧鸺,是语嫣姑娘。”春晓垂着头,声音变得很低沉,如果语嫣第一次咳嗽的时候,她就想到这个情况,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怎么可能?”海棠被吓得花容失色,立刻扑到语嫣身边,拉着她左看右看,没有青乌,面色红润,“你有没有看清楚啊?”   “有,而且很清楚!”春晓抬头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萧鸺中的根本不是毒,是一味药引,是专门为诱发语嫣姑娘身体里的毒准备的,咳嗽就是征兆。”   语嫣抓着海棠的手,第一次露出胆怯。   “不可能!我们一直同吃同住,为什么我没事?“海棠紧紧的回握着语嫣的手,带着力量,她觉得这样能让彼此安心。   春晓没说话,径直扣上海棠的脉门。片刻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叹了口气,“你真的没事,想想有什么东西是只有语嫣姑娘一个人碰过的。”   一大群人围在甲板上,却静得连潮汐的声音都听得见,没有人说话,只有一片死气沉沉。   语嫣数着自己的心跳,好像越来越快,脑子却好像却来越慢,是不是因为毒发,自己就要死了?她真的没有偷吃,她一直都是跟大家在一起的,为什么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   好像有条绳子勒着脖子,全身都被抓紧一样,她一哆嗦就在海棠的手上抠出几道红痕。她想起来了,她唯一和海棠吃过不同的东西,就是良药送来的药丸,那个恢复她声音的灵药。知道原委,她反而冷静下来。   “我是不是就要死了?”平静的看着春晓,她淡淡的问。   “暂时还不知道,但只要不与药引接触,毒运行的速度很慢。属下无能,实在不知道这事何种毒药,应当配以何种解药。” 再次为她把脉,春晓跪在地上,面露愧疚。   人生真是嘲讽,她最爱的小良药,送来的小药丸,竟然成为她致命的毒药。语嫣拍拍春晓的肩,淡淡的笑了,“不关你事,起来吧!”   她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拉着海棠从船板上站起来,看着萧天逸,目光如水,“带着他们兄弟回去,好好照顾你的百姓,和棠梨阁结盟的事情我会尽量帮你,但滇南的王,只能是你,而不是萧灏远。”   没有给萧天逸任何反驳的机会,她已经将目光投向沐非,“月潇公子,语嫣有话要说,请大家都散了吧!”   很少看见语嫣这般正色,而且是在这个遭逢巨变的时刻,她竟然能如此沉着冷静,当真让他刮目相看,沐非点点头,挥了挥手,周围的人立刻退下,最主要是将欲言又止的萧天逸和情绪紧张的萧鶹拖走。   “我要去突犹一趟,借海棠和春晓同行。”语嫣开门见山,解铃还需系铃人。上次的茶,明显便宜良药了,这次要老账新账一起算。   “你怎么知道你中的是突犹的毒?”沐非看着她,面露狐疑,“灰鼠阵虽然始于突犹,但是百年前就已失传。”   “萧天逸在这里,滇南就可以排除在外;楚玄灵受过公子的恩惠,一定不会害语嫣;那么最可疑的只有突犹。”语嫣的话已经那么明显,海棠自然也明白其中的缘故,必然与她站在同一战线。   “按你们所说,刺客的目标只是萧天逸,只是最后殃及到语嫣而已,你怎么确定就不会是楚玄灵?”沐非心里打着鼓,他不是不想帮语嫣,只是想更确定一些,按照这个情况,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误。当然隐隐的还有一点私心,这一去势必会和公子汇合,又会给公子添麻烦。   “如果判断错误,至少在临时前,我还能再见公子一面,你是不想让我和公子见面吧?”语嫣逼视着他的眼睛,沐非的死穴,她一直知道,只是从来不碰,因为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可这次她等不了了,“你吃醋!”   沐非被戳中心事,立刻脸红起来,却咬牙狡辩,“我没有!”   “不让我去,你就是有!”语嫣也不敢示弱的叫嚣。   远远的望着语嫣和沐非争执,萧天逸心乱如麻。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语嫣,难道转眼又要失去?   不!绝不!就算注定会失去,他也要耗在这里,陪着她走到最后。   争执的结果是注定的,因为每次说到沐非的性-取向问题,他都会方寸大乱,语嫣以前总是不屑采取这种手段,才常常败北而已。   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出发的时间被定在当晚,语嫣被列为重点保护对象,坐在床上看着海棠和春晓忙里忙外的收拾东西。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差劲,来到这里原本就没认识几个人,却还没有一个能让她省心的,除了萧鶹。她想带上他,可海棠觉得这事不宜暴露,而且萧鶹的武功着实差了点,毕竟突犹是外族,不比自己的地方。 VIP18 天价弃妃   灯火阑珊,月上中天,萧瑟的风搅乱粼粼的河水,画舫上所有稍有品阶的人都聚集在岸上送别语嫣。   这一去生死难料,这位曾经活跃在棠梨阁中,倾国倾城的女子可能就此玉陨,所有人都面露戚色,气氛异常压抑。   语嫣穿着厚厚的连帽斗篷,搀着海棠的手缓缓下船,“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不会来了?”   “嫣姑娘,一路保重!”掌管后厨的大姐站出来递给海棠一包点心,拉着语嫣的手握了再握。“大家的一点心意,都是你喜欢吃的!”   “你们别这样,我还要回来的,你们不相信我,也要应该相信公子,都散了吧!”语嫣强忍住辛酸,唇角飞扬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月光下,她双眸璀璨,潋滟无双。   “都回吧!”沐非皱着眉挥挥手,真到要走的时候,心里也涌起不舍,他想说点什么,可就她和语嫣一贯的天雷地火,他怕说出来又招一顿嫌,终究还是沉默着。   “公子,保重!”终归还是语嫣先开口,她握着沐非的手,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若是没有沐非的陪伴,这三年,她该有多寂寞难熬。她像一个悍妇一样将在萧天逸那里受到的憋屈,统统发泄在他的身上。虽然回回都被沐非的伶牙俐齿打回原形,可就在这周而复始的折腾之间,他渐渐抚平她心上的创伤。   “保重!”语嫣的手已经从掌中抽离,可沐非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她的手凉凉的,那是一种能够让他安心的温度,潜意识里,他想要握住这温度。他从不知道,看着曾经觉得厌恶的人,就要离开,甚至永远不见,自己的心会那么不舍。   “我跟你去!”萧天逸的身子挡在语嫣的面前,如果这是她最后的时光,他只想陪她度过。他不要王权,不要名利,他只想陪着她。   “回你家去!”这次语嫣没有瞪他,只是眼神淡淡的扫过他的脸,侧身绕过去。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那你带上这个。”萧天逸抓住她的手,掏出怀中的腰牌塞到她手中,“万一用得上。”   “你都被贬了,还有用么?”语嫣看着手中的玉牌,感受着上面残余的属于萧天逸的体温,“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你拿着,或者让我跟着!”萧天逸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表达此刻的心情,他们这么匆匆的相见,他还没来得及好好跟她说话,好好抱抱她,好好亲亲她,他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看着萧天逸诚挚的表情,语嫣心里刚刚萌生出的那点不舍,还没来得及茁壮成长,就瞬间被海棠冰冷的话扼杀在摇篮里。   “东西我们收了,萧公子你赶紧回吧,两位王妃还在府上等着你呢!”她可没语嫣那么多进退维谷的感情,直接摔开萧天逸的手。   玉牌在语嫣的手中握紧,她低着头在春晓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萧天逸还想挽留,可海棠就那么直挺着身子挡在中间。   初相见的那天,没有旁人的打扰,他没有把握机会跟他诉说思念,他以为上了画舫,他就有新的机会;从王府回来的路上,也没有旁人打扰,可因为语嫣的嫌恶,因为所谓自尊,他也没有把握机会;他以为只要在一起,他就还有机会,可转眼,就要分道扬镳。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萧天逸回头,看着几个侍女从河里拽出一个大箱子,正是白天推下去的。   “那是你的东西,”正在萧天逸疑惑之间,语嫣从马车里探出头,微润的睫毛在夜里闪着光,“保重!”   看着车帘缓缓落下,萧天逸忽然有种疼到窒息的绝望,一如那个清冷的雨天,浑身湿透的语嫣,苍白的脸上绽开的莞尔一笑,从此一别三年。   “天逸,天逸,等等我们!”看着他追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萧鸺趴在萧鶹的背上,大声的呼喊。   因为先前洗澡的缘故,萧天逸的头发还披散着,在凄冷的风中纷纷扬起,让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癫狂的状态。有一种感觉叫痛彻心扉,他感觉自己的心正被一点点的被割开,切成一小片一小片,他好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挥刀的人,正是自己。   “语嫣,求你,等等我!”他多想撕心裂肺的喊出来,可他说不出口,因为今天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不珍惜,一个踉跄,他跌倒在河岸上。   正面扑倒在地上,十指深深的抠进泥土里,他没有力气再站起来。那个叫月潇的人,比他更适合照顾语嫣。   萧鶹将萧鸺放在草地上,自己才好不容易追上来,却看见萧天逸趴在地上,肩膀微微的耸动着,“王爷,王爷,你怎么样?”   “鶹,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抱着萧鶹,失声痛哭。   即使他脸上布满了灰尘,萧鶹也能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悲伤和哀痛。这二十多年,他第一次看见萧天逸脸上出现这个表情,就算,先王妃去世的那一年,他也不曾如此狼狈落泪。   “只要你能保证不再伤害她,那么就去追吧!”说这句话的时候,萧鶹的心也很痛,他也希望可以陪着语嫣走下去,可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自己。   “她会原谅我吗?”萧天逸看着萧鶹,露出孩子一般胆怯的表情,他做错的事情太多,多到他自己都无法原谅。   萧鶹沉默的扶着他站起来,替他拂去身上的尘土,“如果不去追,你们会带着遗憾一辈子;如果追下去,至少能让她看见你的心。你承袭爵位的那年,你说,你的结局,应该由你自己来写。”   彼时的萧天逸脸上还带着失去双亲的悲痛,可挥剑起誓的样子,却带着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就凭着那股气势,硬是镇住数万兵士,令无数将领心悦臣服。将继位的数年中,他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话,他活着,滇南子民活着,南疆安定,天凌安定。   “我的结局,应该由我来写?”萧天逸看着萧鶹,一遍遍的重复着自己的话,渐渐由疑惑变成肯定,“我们的结局,应该由我们来写!”   拭去脸上的泪水和尘垢,萧天逸的目光变得明澈,“走,我送你们回王府!”   “你,不去追吗?”萧鶹愣住,他分明看见,天逸的眼中燃着一团火焰。   “我这样是追不上,走吧!”萧天逸拍了拍萧鶹的肩膀,朝萧鸺躺的地方走去。片刻后,扭头才发现萧鶹还僵在原地,面色失望,“快点啊,我要回去牵追风,靠我这两条腿,何时才能追上马车!”   **   透出车厢的后窗,看着萧天逸在风中奔跑,一路追逐,语嫣唇角一弯,笑了,他是在乎的。这三年,她没能忘记,他也没有!看着他跌倒在地,渐渐变成一个黑点,渐渐消失不见,手中的窗帘被揉成一团。   爱情啊,这时间最折磨人的东西,偏偏无数人争先恐后的想要体会!   海棠摇头唏嘘,温柔的拨开语嫣的手,将窗帘放下来,将她拉到怀里,“睡吧!睡一会儿就好了!”   语嫣乖顺的挪了挪身子,将头枕在海棠的腿上,他们错过的时间太久,牵涉其中的人也太多,他有他的舍不下,她亦有她的回不去!   缓缓的阖上眼,一滴清泪顺着语嫣的眼角滑落。这一摔,他肯定也追不上了。滇南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天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参与,有很多人需要他,唯独自己,不再需要。   这样也好,从此相忘江湖,终此一生,再无交集最好。   “语嫣,语嫣?”海棠轻轻的唤了两声,才发现她真的睡着了。她看了看春晓,面露疑惑。这三年,语嫣的睡眠,一向很浅。   春晓立刻会意,扣上语嫣的脉,“这是一种慢性毒,不是一击致命,像是蚕食一个人的体力,然后让他慢慢死去。”   “难怪她今天睡这么快!”海棠释然的同时也更加担心,语嫣的身体一向娇弱,不知道能不能熬到突犹,找到良药,更不知道良药要以什么为代价才能解毒。   看她的表情,春晓也面色凝重。   这样走走停停的两日,语嫣每天大半的时间都在车上睡觉,好像要把以前欠下的全都补回来。   春晓负责煎药和给语嫣熬制各种各样的补汤,一天三顿,至今没有重样。海棠就一直跟着语嫣,无比如影随形,陪她说话,负责她的安全。   可今天语嫣不想睡,因为她们很快就要出滇南了,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活着回来,良药恢复记忆后的各种手段,让她发指,却恨不起来。他们的过去,他不记得,她却记得。   沿着街道缓缓的漫步,春晓说睡了几天,要语嫣活动一下筋骨。幸好棠梨阁旗下的各种商业店铺,遍布每一个乡镇,所以无论走到哪里,她们的生活起居都得到极大的照顾。   “待会我们会跟着商队出城,我们几个人上路,实在太单薄,这一趟是直达突犹王都葛格木的,我会让他们路上抓紧一些。”海棠挽着语嫣的手,尽量的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些。   “你安排就好了,这么多年都是你在安排,我很放心!”语嫣拍拍她的手,温润的浅笑。她去见良药,打得是张温情牌,所以他们都没有女扮男装,而棠梨阁商队中,也有不少女子,所以也不会引人注意。   “你看,那个蝴蝶琥珀好漂亮!”未等海棠反驳,语嫣就指着一旁的小摊惊叫起来。   “好啊!”见她开颜,是真的喜欢,海棠也笑起来,随手扔了一粒碎银在案板上,将琥珀塞到语嫣手里。若是她知道,琥珀里静止的是一只黄钩蛱蝶,而看见这种蝴蝶的时候,语嫣和萧天逸在一起,那么她一定不会买得这么爽快。   语嫣的手摩挲过蝴蝶的翅膀,蝴蝶的触须,“海棠,我娘说,一个人若是开始念旧,剩下的日子就不多了。”   “是吗?”明明听出她语气中的失落,海棠却假装不知道,强颜欢笑,“从认识你开始,就一直觉得你很念旧,不也折腾这些年?哇,你不会死好多年了吧?”   “你说对了,我真死好多年了!”语嫣看着她,带着三分笑意,七分认真。   “去,你是千年人魔么?死好多年,那身体早就烂掉了!”看着她的表情,海棠的心没来由的一颤,隐隐觉出一丝不祥,“噗,大吉大利,什么死啊死的!”   “我是说真的!”语嫣正色,那些属于她的秘密,如果再不找机会说,恐怕就只能随着她一起长眠。   “哎,我想起来了,阿梨这会儿该到了,我们得赶紧回去,想让她看看你是不是完好无损,否则她会杀掉我的。”海棠岔开话题,拉着语嫣就掉头。   第一次看到两个老大一起出现,整个商队显得格外兴奋,行程很紧,却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   春晓的诊断也很值得安慰,语嫣的身体损伤不大。一切看上去都那么顺利,唯一让人揪心的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语嫣还是越发的嗜睡,整个人变得慵懒,除了方便,她就是醒着也赖在马车中不肯下车走动。   海棠和阿梨只盼望早点抵达葛格木,早点见到良药。   **   冬夜,没有虫声蛙鸣,静得让人发冷。比夜更萧瑟的,是寂寞的心。亚元莉莎躺在床上,看着随风摇曳的烛火,彻夜难眠。   三年的时光,比她过去的十几年还要长。她一开始并不想嫁来滇南,甚至想过接受棠梨阁的帮助,在和亲的路上逃脱,可终究没挡住王兄的糖衣炮弹,那些家国天下的责任。   三年,她从一个小姑娘,长成一个适龄的婚配女子,可萧天逸看她的目光,永远像个无关紧要的人。这曾是她想要的结果,可末了才发现,自己的心,早就乱了。   她仍记得初嫁那天,满城的张灯结彩,萧天逸一身新郎服,高大英俊,他是俊,楚玄灵是美,而且他的身上带着阳光的感觉,让人觉得炫目。可他的眼中,从没有一刻有过自己的影子。   那日的晚宴,还因为玲珑居的着火,最后不欢而散。翌日,她躲在廊下,看着萧天逸跪在大雨中哭泣,想起那个有着精致五官的女子,她以为这个男人是不懂爱和怜惜的,可他的痛却在那一刻,如此清晰刻骨。   政治的事情,她不太明白,只知道一切都朝着王兄预计的方向发展,滇南独立了,战争开始了。预计之外的是萧天逸的父亲忽然出来了,然后强迫他们住在一起。   那一晚,她多害怕,语嫣曾说自己只是个孩子,内心自己也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可萧天逸只是平静的看她一眼,然后上了榻,同在一屋,却各不相干。   正人君子,也不过如此!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可以折服于他的人品,他的大气,他的孝顺,他的隐忍。总之,她开始羡慕那个叫楼语嫣的女人,她死了,却可以永远活着他的心里,他的梦里。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她听见他的呓语,一遍一遍的叫着:嫣儿、嫣儿……   有时傻笑,有时低泣,脆弱得像个孩子。天一亮,他又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严肃着一张脸,在外斡旋,在外征战。   当萧灏远强迫她向良药求助借兵的时候,她只能低低的哭泣,如果她有那么重要,为何会被送来这陌生的地方,成为牢笼里的囚鸟。是他冷冷的为她拭去泪水,他说:好好的长大就行,政治是男人的事。   政治是男人的事!那句话她一直铭刻于心,那时她不懂,为什么为自己撑开一片天地的,是一个视自己无关紧要的人。现在她明白,这个男人的心里,装着责任,装着担当。除了楼语嫣,他心里根本容不下别的女人。   今天,王兄又派人送来消息,萧天逸出现在突犹境内,为她可知道什么情况。她不知道,她只记得那一晚,萧天逸忽然闯进房间,因为在此之间,她知道他被贬为庶人。   他只问她:你可愿离开?可想自由?   若是三年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他,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他点点头:你好好考虑,等我回来再告诉我。   他说,等我,等我,不是本王!不是旁的!   她倚在门口,看着他大步离去,伟岸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说:我想留下,你可愿要我?   她给王兄的回答是一无所知,即使她分明在墙根下听见萧灏远暴跳如雷,说他去了突犹。她不指望自己有一天能穿上正宫王妃,绣着神鸟朱雀的宫装,只希望有一天他能送自己一套滇南的常服。   三年,她能穿的只有突犹的服装,一开始是自愿;后来,就没人在意了。就像他们,从一开始就属于不同的立场。   这一次,他潜入突犹,是要和王兄,拉开正面的战场了吧?所以,才会想到要问清她这个所谓突犹公主的立场。   心中的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向萧天逸一边。只有这种睥睨天下的男人,才能够真正的造福百姓。   可王兄,正在展开他新一步的计划!天下,岌岌可危! VIP19 天价弃妃   冬季的葛格木,天空是灰黄的,空气中弥漫着沙尘的味道。这一路顺利得出奇,到达这里是一天的黄昏。   斜阳的余辉笼罩着这座古老的城池,融融的橘黄色分明写着温暖,却让语嫣觉出一种不祥,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她坐在突犹棠梨阁的后院中,这里不比天凌的华贵,也不比滇南的雅致,粗犷中透着简约大气。这一路受的颠簸比从京城到滇南还要多,到处是黄土和崎岖,大部分地方都受着干旱的煎熬,她理解为什么良药如此迫切的想要扩张疆土,可不接受他的做法,他没有找到改变国情的根本所在。   想着想着,倦意又涌上来。海棠带着她的向日葵香囊去王宫求见良药,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她干脆移步到软榻上,先睡一会儿。   醒来,夜幕已经降临,柔柔的灯光中,一个人蹲在榻前,定定的看着自己的脸,语嫣先是一惊,旋即反应过来,“小药,跟你说过多少次,这样会吓死姐姐的!”   就像本能的条件反射,那句话不假思索就蹦了出来,可她很快就意识到不对。   眼前的男子一身华服,虽然依旧是那张她喜欢的面孔,但头发披散下来,编着许多小辫,齐肩的地方用丝带松垮垮的束着。他的眼中流动着潋滟的光,动了动嘴却没发出声音。   熟悉又陌生。   她立刻起身,却因为虚弱晃了一下,良药想要伸手扶她,却被海棠占了先机。在石凳上坐定,她点点头,海棠立刻识趣的离开。   语嫣淡淡的看着良药,指着身边的凳子,“过来坐!”   良药依言过去,却坐在语嫣对面的凳子上。   “为什么坐这么远?”她问。   “这里看你更方便。”他答。   “也好,看着我怎样在你面前死去才能解气吧?”   “什么?”良药错愕,久别重逢,一看到那个向日葵的香囊,他就迫不及待的跟着海棠赶来。就在刚才,她还像从前一样跟自己说话,可怎么转眼就变成现在的样子,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语嫣没在说话,只是将手伸过去,摆出请脉的姿势。良药还是没想明白,可将手搭上去,一切就清楚了。   “怎么?怎么会是你?”脉象看似平稳,脉息却显出病弱之态,其中凶险暗藏,正是中了蚕蚀之毒。可这毒明明是他下在给月潇的清音丸里的。语嫣失踪三年,一出现又跟棠梨阁在一起,难道她也是月潇的人?   “对,你猜得没错,我也是月潇公子的人。”语嫣收回手,将白皙的皓腕拢在袖中,优雅的起身,“你妹妹和亲的那天,玲珑居大火,是棠梨阁从火中救了我,厌倦了被你们当做棋子的日子,月潇公子将我一藏三年。可浓烟让我失声,公子怜惜,以他的名义四处求医问药,却不想还是伤在你手上。”   语嫣回头看着良药一笑,满眼的酸楚和自嘲,“难道注定挣不脱,避不开么?”   她的笑就像一把刀子,一寸寸的割开良药的心。   “不是的,不是的,我……”他想解释,可能说什么呢?从知道月潇求药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在找机会,却不想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还伤害了最爱的人。   “此毒可解?”语嫣背过身,冷冷的问。   “王宫中有一池药泉,每日需泡一个时辰,在辅以药物,能解毒。”他仰望着漆黑的夜幕,忧伤的眸光中带着复杂的情愫。   ————   “你真的要跟他进宫?他已经不是那个你认识的良药了!”海棠有些着急,她觉得语嫣的决定太冒险。她带着香囊进宫的时候,良药摆明已经恭候多时。除了看到香囊时是他有一丝错愕,他更多的是一切在计划之中的笃定。   “正因为他不是,我才更要去,我总觉得这东西跟我有关。”从看到灰鼠阵的时候,她就觉得怪怪的,眼熟却想不起来,好像记忆里被人剪去了一段。而良药刚才那后悔的目光中,竟然有一种恼怒,好像被人欺骗愚弄。   “放心,还有阿梨和春晓。”语嫣拉着她的手臂撒娇,“我保证,有任何不妥,立刻发信号给你。好不好,好不好嘛?”   “要不,我也跟你去?”海棠还是不放心,语嫣在她眼里,就跟缺心眼差不多,阿梨不懂得变通,春晓更是什么都不懂。   海棠的担忧,语嫣不是没考虑过,正是因为她再三考虑才有这个决定。最重要的不是谁和她进宫,而是谁能在关键时候救她脱身,在这里,有这个能力的,只有海棠。   “那谁能接应我?”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不敢告诉海棠,“你还得在外头帮我看着沐非和萧天逸,我在里面才能安心把戏唱下去。”   “……”她说的都是道理,可心里就是担心,就是舍不得,比语嫣和亲滇南的时候更舍不得。   海棠比语嫣高出一个头,她的双臂环着语嫣的脖子,下巴正好抵着语嫣的头,“你保证,保证一旦有任何不妥,必须立刻终止计划,马上发信号给我!”   “好,我保证!”语嫣抱着她,轻轻将头靠在她胸口。爱情也许会随着季节的变迁而褪去,但友谊会为你全年守候。   楼语嫣识人要比自己厉害多了,手下的每一个都忠心不二,而且能力不俗,而她只会给人家惹麻烦。她的能力在地狱业火中被磨光了么?   “海棠,你说这天下到底交给谁好?”柔柔的灯光中,语嫣睁着眼睛看着海棠。   漫漫长夜,她们窝在床上,却谁也睡不着,因为天一亮,良药的人就会来接语嫣进宫。   “身前不管身后事。百姓有饭吃、有衣穿,谁入主天下,对他们来讲,都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只想要点朴实的日子。”海棠妩媚的眼睛闪着光,手轻轻的抚着语嫣的脸,整个人显得很温柔,和她平日的叛经离道完全不同。   “就像你,心里住着的那些人,不管怎么样都放不下。”似唏嘘、似感叹,海棠笑着,拉开话题,“如果你的毒真的无药可解,那么你剩下的日子想要和谁在一起?”   “这世上,我找不到人比你更了解我。”语嫣羞赧的一笑,将头靠着她的胳臂,“如果他来追我就好了!”   “如果他来追,你可愿跟他走?”她看上去问得很随意,心里却捏着一把汗。   “愿意!”语嫣根本无需思考,只要遵循心意,就能回答。因为思考过的,太过理智,“但,不能!”   “切,说到底还是口是心非。”海棠被她这断句吓了个半死,揉着她的发,这次加重了力道,好像带着些许的埋怨,“为什么你就不能做你自己呢?”   “我没有那个福气,他也没有!”语嫣将头埋进柔软的被褥间,无论是海棠还是阿梨,或者沐非,他们都提自己扛了太多的事情。   这一次,她一定会自己解决!   “我进宫之后,一切你都需要按我的计划来,尤其是兵力的部署上。沐非那里不要让任何人看出破绽,尤其是良药,我总觉得他身后有别的力量。”   “你今晚强调好几遍了!”海棠不耐烦的翻着白眼,“就良药那区区王宫,如何困得住阿梨?”   “那我怎么中毒的?”语嫣用手指戳着她腰上的笑点,“我以前就是太小瞧良药了!”   想起那次和萧天逸冷战,她心里就觉得憋屈,自己一直当他是弟弟呢!   “放心,这次务必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每次心里打着小算盘的时候,海棠的唇边就浮起如常的妖娆笑意。   ————   “来孤王扶你,语嫣。”良药抬起手,迎上语嫣错愕的眼神和潜意识的排斥,他明显看到听到“语嫣”二字的时候,她身子后缩。   “其实,孤王和滇南王萧天逸是同岁的!”知道她心中所向,他很自然的解释。   在语嫣心里,她只有一个良药,那个智商只有八、九岁的孩子。而良药可不这样认为,刚知道语嫣中毒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做错事,很害怕,很内疚,可挣扎一晚之后,他又有新的决定。   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错误,这是一切的机缘巧合。他三番两次让亚元莉莎和亲萧天逸,为的就是逼迫萧天逸休妻,还语嫣一个自由之身。可语嫣自由了,却从此消失在世人的眼中。   这次,他想要用毒挟制的是月潇,偏偏中毒的是语嫣,这就是三天要将语嫣还给自己,这是上天恩赐的机会,他不能不好好把握。   “呵呵,大王无需客气,以后语嫣姑娘的健康就拜托您,现在还是再让属下伺候一程吧!”海棠脸上洋溢着招牌似的微笑,不着痕迹的握住语嫣的手,牵着她缓缓走上马车。   这是突犹象征王室的四驾马车,高大的车框上,垂下厚重的幕帘,正前方是三层薄纱,边沿上都挂着铃铛图腾。语嫣不认得那图腾,只看见周围窃窃私语的人眼中,全是艳羡的目光和隐隐透出的尊重,她只能确定的是,能坐上这马车的,一定位高权重。   “你不能出去!”萧鶹紧紧地拽住萧天逸的手,“你看看后面的仪仗、亲卫。”   “那又怎么样?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羊入虎口!”萧天逸的手在手中早已经握成拳头,蓄势待发。这是迎接滇南公主或者王后的仪仗,语嫣肯定不是公主,那么良药一定是希望她可以做王后。   他不允,他萧天逸不允!   “你放心,语嫣姑娘的脾气你还不清楚么?没有人可以勉强她做不愿意的事情。何况,阿梨姑娘还在,她现在走到哪里都是月潇公子的人。”萧鶹朝着阿梨的位置努努嘴,“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只能蛰伏等待。”   本来他们一直都隐藏得很好,虽然晚一天出城,但骑着快马追了两天,终于在棠梨阁的商队出城之前赶上,遂弃马乔装悄悄跟随。   可昨日眼见着海棠到王宫去求见良药,萧天逸按捺不住想要阻止他们见面的冲动,暴露了行踪。   幸好见的是海棠,她和萧鸺一样,看着玩世不恭,实际处事圆滑,很有分寸。既没有回绝萧天逸的要求,也没有放弃去见良药,代价是随便提起几件萧天逸折磨语嫣的往事,让他自己哑口无言。海棠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萧天逸,要离语嫣远点,因为这个时候能保护好语嫣的,只有月潇公子的光芒。所有人对于良药,都有太多未知!   “月潇公子的人?”萧天逸的拳头握得更紧,指甲嵌进肉里。看着马车从眼前经过,看着和语嫣并排而坐的良药,眼中只有浓浓的妒恨。三年,她成为月潇的人;现在,又与良药并肩而行;曾经,她说生是萧家的人,死是萧家的魂!   接受着百姓的朝拜和注目,良药端坐在语嫣身边,保持着微笑频频点头示意,语嫣面色僵硬,如履锋芒。虽然她不知道这个阵仗到底是王上出门的仪仗,还是特意为迎接自己而准备的,她都觉得极度不习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碾过石子的时候,车身一震语嫣就直直的摔出去。阿梨是随行伺候的人,自然站得较远,冲过来的时候,良药已经将语嫣抓住,顺势拉进怀里。   “怎么样?你没事吧?”良药一脸无辜,问得关切。语嫣却觉得虚伪,但碍于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相处,她勉强点点头,“多谢!”   “是我不好,若不是那药,你身体不至如此!”他记得,他们从前就不分尊卑,尤其语嫣不喜欢,良药的措辞称谓很讨巧。   可,情不在,称呼的意义,就只是一个代号。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语嫣挣扎的动作也不敢太大,指甲狠狠的抓进良药禁锢她的手背,“既然你如此愧疚,那便早早为我解毒,早日解决我的痛苦。”   良药不用看也知道,手拿开的时候,那里一定有一排月牙,可他还是不愿拿开。就算别扭着,她的身子还是那么软,她的发间有股好闻的香气,淡淡的,甜甜的,让人很想尝一口。   如果三年前,他能勇敢一点,直接掳走语嫣,而不是只象征性的带走她的肚兜,那么她一定不会受到后面的伤害。自己一定会好好疼她,让她做最幸福的女人。   而这个天赐良机,他一定不会放过,萧天逸也好,月潇也好,楚玄灵也好,他不会再给任何人夺走她的机会! VIP20 天价弃妃   原本以为应该和棠梨阁一样,走着粗狂路线的王宫庭院,竟然被设计得像精致的江南庭院。语嫣看着地阶上跪着的一般宫奴,心脏微微收缩,显然这里的一切都是为她准备的。   正如海棠的预料,一切都在良药的计划之中,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知道月潇和自己身份重合的事实。   “喜欢吗?”良药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看着语嫣温柔浅笑,春风得意。   曲水流觞,小桥亭榭,比萧天逸给她的蔷薇园宽阔精致数倍。只是,在水源匮乏,土地相对贫瘠的突犹首都葛格木,见到这样的情景,语嫣只想到四个字“劳民伤财”。   她正犹豫着不知如何作答,春晓先惊呼出声,“哇,这里很漂亮,比棠梨阁还要漂亮!”   这样的赞叹,让良药心里更有底气,他眼中盛着期待的笑意,专注的看着语嫣,那张他魂牵梦萦的脸,此刻就在眼前,如此鲜活,如此真切。   语嫣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扯着嘴角附和的笑笑。若说上次的掳劫时的良药已经开始变质,那么此刻他已经坏得彻底。   “这些都是殿前伺候的宫奴,如果有什么不满意,就告诉孤王。”对于语嫣的冷淡,良药不以为意,言语间温柔袒露。他还有很多的时间,他相信一定可以用自己的诚意,留住她,给她幸福。   “不必了,”语嫣看着这些跪在地上的人,粗略一眼,至少二十个,简直要命,“为我这区区病体,浪费这人力物力,实属罪过。”   “怎么会?”良药好像没语嫣委婉的拒绝,反而一脸的正色,“只要你的身体能早日康复,多少人力物力都是应该的,你不必跟孤王客气,有什么直说!”   “有话直说?那好啊!”他喜欢装不懂,那她就只能把话说明白,“我喜静,身边有阿梨和春晓伺候就好,实在不想看见这么多人在眼前转换,太聒噪,不适宜养病。”   良药笑笑,并未作答,直接推开殿门。   宽敞的大殿,是语嫣喜欢的风格,轻纱幔帐,内置一架巨型的屏风,将前殿内室分开。屏风上是一幅笔法精妙的水墨江南,让这个房间洋溢着一种淡淡的书香气,让人觉得莫名的亲切。   可看见这样的情景,语嫣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看看阿梨,果然也是面色凝重。只有春晓,满怀着好奇,这是她第一次离开棠梨阁,外出执行任务。   按照王宫整体的风格和现在眼前所见的一切,语嫣可以完全断定,这所有一切就是为自己而设的。她只能拒绝,“语嫣只是来养病的,随便一间房就好,这里太过奢华,与语嫣身份不符,唯恐夜不能寐。”   “因为孤王很怀念在外流离那些日子,所以这一处是孤王特意兴建的,原料都是跟棠梨阁的商队订购的,孤王安排三位在此,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三位能宾至如归。”这次良药的话不在直指语嫣,他浅笑着看着一脸兴奋的春晓,拿下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比起想要朝夕之间改变语嫣的态度更加实际。   “是不是宾至如归还未可知,但是触景伤情就一定有!”阿梨说话间拧了一把语嫣的胳臂,疼得她直皱眉。   这下语嫣是真的很不开心,这点拙劣的伎俩,不要说良药不屑一顾,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且不说她已经离开滇南王府三年,就这里的风格而言,那也是江南风,不是滇南风,根本就是牛头不对马嘴。   “你直接说,我们是不是只能住这里吗?”语气浪费时间在唇枪舌战上,语嫣更希望早日看病拿药,何况阿梨还是适合真刀真枪的实战。   “是!”明知道语嫣果断的话里只有厌烦,良药还是喜欢看她干净利落的样子,就像无数个曾经一样。   来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会有这种情况,随时可能成为砧板上的鱼肉,语嫣不惧,看着良药轻蔑的一笑,“那么,多谢厚爱!我乏了,请回吧!”   “那好好休息,孤王晚点再来看你!”良药就好像完全没感觉一样,仍旧看着语嫣淡淡的笑。   “什么时候开始治病?”这是阿梨最关心的问题,也是这一行唯一的目的。   “明天,今天先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孤王的诊断才能跟准确。”   良药离开之后,很快就有宫奴送来洗漱用品和一些精致的茶点。   从棠梨阁到王宫,不多短短一段距离,语嫣却觉得自己乏极了,因为心累。可她看着桌上的茶点,却睡意全无。悉数都是她喜欢的,再看看宫奴陆续送来的东西,她不得不佩服阿梨的话有先见之明,宾至如归没见着,真的触景伤情。   她想起萧天逸,想起初嫁滇南的日子,那些恩爱和荣宠,好像近在眼前。   “撤下去,换一些你们这里特色的美食过来。”语嫣放下筷子,什么胃口都没了。   “尊贵的客人,这些都是王上为您亲点的,如果味道有差池,奴再让厨房为您重新做过,还请您稍等。”为首的宫奴,大概是这殿上的掌事女官,跪在地上回话。   “我不想吃这个,我想吃别的不行吗?”住的地方没得选,不会连吃的也没得选吧?语嫣心道,王位果真能让人本性全失,独断专行?   “王上说姑娘远道而来,唯恐水土不服,所以还是进些家乡食物过渡,来日方长,不必着急。”   那宫奴答得理直气壮,说得不疾不徐。语嫣心里特别不爽,这算什么?她没那么好的耐心,至少不用在良药身上花这心思。   她抬手,直接将所有糕点推到地上,乒乒乓乓散落一地,“我不吃了!”   她转身步入卧室,反正也没胃口,不如把这动静搞大一点。她不信治不住萧天逸,还治不住良药。   ————   “为什么找不到?”良药的脸上没有温度,看着跪在脚下的亲卫,声音冰冷。   “回王上的话,今天街上的人太多,不宜动作太大,奴已经加派人手,务必将他们擒拿在境内。”那一脸粗犷的汉子,回话干脆,显得十分有把握。   “好,孤王再给你三天时间,去吧!”他今天在人群中,清楚的看到萧天逸和萧鶹的身影,亚元莉莎的谎话,不攻自破。   “等等,”想到这一层,他又改变主意,“如果不能活捉,那就玉石俱焚。”   得不到的东西,只能毁掉,何况是和自己抢天下,抢女人的敌人。想到女人,眼前不觉又浮起语嫣的样子,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端庄秀慧,只可惜少了从前的亲昵和温婉浅笑,更多的是疏离和陌生。   就在刚才,就在刚才,看着她拒绝自己的安排,看着她不耐烦的样子,看着她轻蔑的笑意。他几乎就要动摇,他多想再看见她的笑脸,就像从前叫着小良药的时候,但要略去那一个‘小’字。   他不再是那个孩子,她也不再是滇南王妃,他们可以放下一切在一起,而且他自认为自己现在有这个实力,照顾她。   宫奴的汇报,让他心忧,可他现在是威慑一方的王,她的重要,他不想被旁人看去,他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在表露他给她的身份。   月上柳梢,他缓步来到碧月殿外,他抬手止住守夜宫奴的行礼。据说她今天都没有进食,还是以前一样的倔强性子,他只想悄悄的来看看。   等着宫奴支开在房中守夜的春晓,他才得到单独与她相处的机会。   药物的作用,加之十数日的劳累,她睡得很香。   柔和的灯光照在她白瓷一样的肌肤上,她绝美的五官,像朵静静绽放的梨花,让人渴望低头浅嗅。   不知是因为饥饿,还是因为梦见美食,她娇俏的红唇,忽然嘟哝起来,咂巴咂巴的。让他想起他们一起吃冰淇淋的样子,她的唇,一定像冰淇淋一样香甜吧?   心,如受到邀约蛊惑一般,他慢慢的俯下身去。双唇轻触,柔软的触感混合着语嫣身上芳香的气息,好像电流一般通过全身,良药立刻退开。   灯光下,他的脸上挂着奇异的微笑,脸已经被激动的火焰烧红,他的手指留恋在自己的唇瓣上,那里承载着他需要安抚的梦想。   这,是自己的初吻,烙印在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唇上。   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并没有给熟睡的语嫣造成任何困惑,她连动都没动一下,依旧保持着姿势睡得香甜。   “你是故意不理我的吗?”良药坐在床边,轻轻的为她捋顺腮边的耳发,“你知道我等这一天多久了吗?为了得到你,你知道我付出了什么吗?从今往后,你都是我的,我的!”   他低低的呢喃,说着那些藏在他心里很久,却从没有与机会说出的话。   大概是太吵,语嫣皱着眉,翻了个身,将半截藕臂晾在外面,然后又睡过去。   她的一颦一笑,都是他心口致命的毒药,那雪白的手臂,更像一种致命的**,他好想看看,她全身的肌肤是不是都是一样,肤若凝脂娇如雪?   脑中好像有一簇簇的烟花绽开,他情不自禁的像语嫣伸出手。反正,住进这碧月殿,她就是自己必娶的王后,矢志不渝。 VIP21 天价弃妃   脸上有酥**痒的感觉,好像小虫子在爬,梦境中她恍然觉得还是和萧天逸在一起的,那一次她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梦中她咯咯的笑起来,照旧一巴掌拍过去,可这次不一样了,手在半空中被人握住,而她明显的感觉到那个人在发抖。这不是她的萧天逸,如果是他,他一定会听见他压低的笑声。   意识到不对,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她凌乱。良药的脸,在瞳孔中放大,他的眼中燃着情-欲的火焰,他的唇正停在自己的鼻尖。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荷塘月下戳他的唇,柔软温暖,那时候的感觉那么美好,她还曾无耻的想过调戏一下他,可现在近在咫尺,却毫无美感。   语嫣的反抗统统无效,本来良药是歪坐在床边的,为了制止语嫣的挣扎,他已经爬上了床,一左一右的将语嫣的双手按在她的两腿边,这个姿势也禁锢住语嫣的双腿。他就那么跪在她的身边,虔诚的看着心目中的女神。   看着他兴奋得发红的脸,语嫣只觉得恐惧,“良药,你干什么,你疯……”   她的话被良药强势的吞没,他遵循着内心,将唇覆盖在她的唇上,品尝着她的味道。他发誓这是自己的第一次,可就好像一种本能,她的唇那么糯软,体香那么诱人,引领者他想要更加的深入。舌头好像受到蛊惑一样,他撬开她的唇瓣,努力的想要深入,可语嫣的银牙咬得紧紧的,她在抗拒。   无法深入,他只能大力的吮吸,舌头在她的牙关外游走。即使只是这样,他也觉得自己很快乐,可有一处却像火烧一样的难受,需要找到一个出口,尤其是语嫣双腿挣扎着,和他身体摩擦的时候,那里就叫嚣得越发的明显。   他将语嫣的手拉过头顶,禁锢在她的头顶。这样一来,语嫣双腿的禁锢就暂时放松,她想要鲤鱼打挺跃起来,可良药钳住双手的力气极大,而且一动就会碰到他的上半身。她只能努力的侧身用腿踢良药。   虽然生疏,但良药好歹也看过几次旁人的欢爱,老宫奴也教过,他将语嫣的双手拉到一起,禁锢在她的头顶,腾出一只手再次压住她的腿,并且很快坐到她身上。整个过程中,他的唇都没有离开过语嫣的唇,她的味道真的很好。   语嫣整个身体都因为这个姿势而绷直,她明显的感觉到良药身体的温度很高,他坚硬的欲望就在自己的两腿之间。   内心的恐惧如潮水一般涌上来,她不断的对自己说,冷静冷静。她透过幔帐望着屏风的方向,良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乱来,春晓一定被他支开,那么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手腕一定已经被他抓红,这个姿势她也不能太多挣扎,他的动作很青涩,也许还未经人事,身体过多的接触,剧烈的反抗,只能让他更加的冲动。   他的吻密不透风,她想求助,可喉咙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将牙齿松开一条小缝。   这一点点的松动,在良药看来却是莫大的鼓励,这是语嫣开始接纳自己的表现。他一刻也没有停留,借着那一点点的小缝,将自己的舌头强势的挤入。   他的急切,他的力量远在语嫣的意料之外,他的舌搅动在空中,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轰的一下,她已经三年没有与人如此亲密接触过。幸好她还有理智,内心的屈辱让她狠狠的咬住良药的舌头,动作短促有力。   瞬间的疼痛让良药暂时的退开,舌头滑过牙齿传来如针刺的痛感,这一口语嫣是咬得真狠。   “阿梨,阿梨!”身体还是被压制着,她顾不上看良药眼中的吃惊和愤怒,能做的只是竭尽全力的呼救。可刚刚唤出两声,颈间就迎来他的一记手刀。   看着她晕过去,良药看着自己挥出的手,又怒又怕。她竟然敢骗他,他以为的接受,只是一个陷阱,可这情急之下的一击,也不知道有没有弄疼他,他不该这么粗暴的。可如果引来旁人,自己就不能得偿所愿。   “我爱你,语嫣!相信我,我能给你想要的幸福!” 抬手为她抚平浅蹙的眉心,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额间、耳畔、腮边,一路向下延伸。   他要将心中的渴望变成实现,将她永远禁锢在身边。强压住心中的罪恶感,用颤抖的手,解开她的衣带。雪白的睡衣下,语嫣穿着红色的肚兜,红白之间她细如凝脂的肌肤上带着一种让人迷醉的光晕。   胸前的绵软将肚兜撑起来,像一座等待被人攀爬的山坡。良药舔着干涸的嘴唇,咽下口水,心跳加快,手心发烫,他觉得自己好像中毒了,而语嫣是自己唯一的解药。   手不由自主的伸向那山坡,陌生的触感让他心尖尖都跟着发颤,他昂扬的欲望在语嫣的双腿间来回的磨蹭,由试探般的小心翼翼渐渐加重力道,无论是上半身的揉捏还是下半身的律动。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感觉到语嫣的山坡变成挺立的山峰,山顶有颗果子在等自己的采撷,他俯身下去,浅吻着她的脖颈,精致的锁骨……   “语嫣,语嫣!是你在叫我吗?语嫣!”阿梨拼命的打门,阻断了良药的下一步动作。   那两声呼唤将她从睡梦中惊醒,虽然她仔细聆听的时候,声音已经消失,可她还是决定起身查探。殿外的宫奴拦住她的去路,她看见她们眼底的慌乱。   得不到回答,她果断踢开大门,冲了进来。春晓不知所踪,摇晃不停的窗扇诉说着某人的匆匆离去,她来不及去追,因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语嫣才是她全部的重心。   “语嫣,语嫣你怎么样?”怎么叫都叫不醒,她又不敢贸然离开,只得将就些凉茶水在语嫣的脸上拍打。   好一会儿语嫣才幽幽的转醒,她看着阿梨,先是愣了两秒,然后才反应过来,不顾脖子上的疼痛,起身抱住阿梨,哇的哭起来,“阿梨,我好怕,好怕!”   “不怕,不怕!”阿梨回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我在这里,不怕!”   她透着浓浓悲伤和失望的哭泣声,让阿梨心疼,“告诉我,是谁?”   不管是谁,只要语嫣一声令下,她都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阿梨全身散发的恨意,让语嫣冷静下来,她埋头将泪水拭干,轻轻地摇头,“以后,你跟我睡!”   春晓拿着点心回来,看见床上的阿梨坐在语嫣的床边,根本就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宫奴说,语嫣姑娘一天没进食,睡醒后一定会觉得饿,所以让属下跟她去厨房拿点心,现在刚刚好。”   她乐呵呵的将点心送过去,却招来阿梨的冷眼,“我们不饿,你去我的房间睡。”   “属下不累,还是阁主去休息吧!”   这样的回答再次招来阿梨的冷眼,知道她的直脾气要发作,语嫣忙握住她的手安抚,“春晓,我和阿梨还有话要说,你先去休息!”   春晓这次觉出气氛有些不对,放下点心,躬身告退。   这一夜,语嫣睡得极其辛苦,好几次她陷在美丽的梦境中,总是被良药那张放大的脸吓醒,睁眼看着阿梨睡在身边,才觉得安心。   虽然阿梨说听到声音就赶过来,醒来自己也是衣衫完整,良药应该还来不及做什么,可语嫣还是觉得后怕,她要尽快的反客为主。   ————   “来,走这边!”萧天逸拉着萧鶹闪进漆黑的小巷中。   淡淡的月光下,他们的眼睛都闪着光,凭借着直觉穿行在夜色中。他们已经尽力隐藏自己的身份,可还是被良药的亲卫盯上,现在只能狼狈的逃窜。   可没找到语嫣,他们谁也没有想过放弃,没有想过离开。   “天逸,这里!”看到街边的垃圾堆有几个破烂的箩筐和烂凳子,萧鶹灵机一动。   他们缩在角落里,看着步履凌乱,但队形有序的亲卫从眼前经过,他们都屏住了呼吸。这里大概是集市的垃圾站,充斥着各种腐坏腥臭的味道,等他们从藏身之处出来的时候,萧天逸头上还挂着两片腐烂的菜叶。   “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这么狼狈过!”他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无比嫌恶的皱眉,“不行,一定要找地方洗洗。”   总算是逃过一劫,萧鶹比他淡定很多,“挺好的,这是最好的伪装,不如明天我们办乞丐?一定不会有人发现!”   萧天逸听着就觉得受不了,愁眉苦脸的看着萧鶹,像在看一个怪物。   “跟你开玩笑的,走,我带你去洗洗!”萧鶹绷不住笑起来,他就知道萧天逸这贵族出生受不了。若是以前,他自己也不习惯,可加入棠梨阁之后,他接受了一段时间的训练,伪装成各色人物,就是其中最重要的科目之一。   棠梨阁没有教人怎样忠心,只教人怎样活下去,所有的永不背叛,都出于自愿。   七弯八拐的穿街过巷,两个人来到郊外的空旷。肆无忌惮的冷风在这里游荡,发出低低的呜咽,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里是什么地方?”萧天逸看着这四野茫茫中,散落着几簇低矮的灌木,弄不清萧鶹意欲何为。   萧鶹没回答他,只是继续往前走,这大冬天洗冷水澡的确有点悲哀,但是如果真这么一身腥臭的在大街上行走,他们演不了乞丐,只会成为焦点,尤其是萧天逸那张俊脸,说不定会有人想把他捡回家。   “到了!”他停在一丛相对较大的灌木前,脚下是一个笔直的弧度,那里有一个小水泊在月下泛着粼粼的光。   “你说得就是这里?”看着那水,萧天逸心里就泛起冷意,且不说这水的温度,这荒郊野外的,他们怎么弄干衣服才是紧要的。   “你先去洗,我弄点枯枝生火。”   冷不防被萧鶹一推,萧天逸顺着弧度滑下来,好不容易才在水边停下,若不是提着气,就要直冲到水里,抬头,萧鶹已经离开。   现在满大街都是搜查的人,客栈住不了,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只能勉强将就。萧天逸试试水,练功时常在寒潭里一泡就是半个时辰,这点温度不算什么。   他站在水里,将衣服透干净,萧鶹的火也生好了。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萧天逸很好奇,从棠梨阁回来,萧鶹身上有很多可喜的变化,只是他不敢想象,如果棠梨阁把突犹的一个小湖位置都定位得如此精准,该是怎样的手段。   “萧鸺告诉我的,他来当迎亲使的时候发现的。”萧鶹将他的衣服挂在自制的衣架上,又添了些柴火,“你洗好就起来,等下好帮我挂衣服!”   “再等等。”萧天逸嗅了嗅自己的胳膊,没有香胰子,怎么洗都觉得身上还有点味道。   洗着洗着萧天逸就觉得不对,水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几个灰色的倒影,他抬头的同时,刚才下来的坎上也亮起了火把。   看打扮萧天逸也知道正是追的他们走投无路的突犹亲卫,他看看萧鶹,萧鶹也正看着自己,不过他脸色倒是非常的镇定,好像没看见闯入的火光和人,径自取了衣服递到自己手中。   走近身边的时候,才用压低的声音说,“冷静,先上去再说!”   反正衣服也是湿的,未免****在这些蛮夷眼中,萧天逸先在水中穿上衣服才起身。好在那些突犹亲卫也并未催促,就那么举着箭矢看着坑里的囚犯,这两个人就是他们的前程和功勋。   “手,举过头顶。”为首的那个队长看着缓缓向上走的两个人,大声呵斥。   人在坑里头,完全不具备任何优势,萧天逸和萧鶹只能顺从的按吩咐办事,这真正是刚出虎口又进狼窝。   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个人,亲卫中已经有人开始雀跃,这正是他们的王颁布的通缉令上的两个人,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绑起来!”   那队长的话音还未落,萧天逸的身子已经如鬼魅一般挪到他面前,出手如电,下一秒左手虎口已经钳住他的咽喉。   “全都别动!”他右手抽出队长的腰刀抛给萧鶹,拖着那个队长开始撤退,“放下箭,否则我杀了他!”   看着越来越多的亲卫在靠拢,他顾不上湿冷的衣服贴在身上腻腻的十分不舒-服,只想着怎样逃脱。   “别管我,杀了他,大王自会照顾好我们的家人!”那队长到是个硬汉,身体上跟萧天逸叫着劲,嘴上也不放松,“放箭,放箭!”   萧鶹握着刀,站在萧天逸和人质的面前,如果这些人放箭,他还能稍微抵挡一下,也正好将阿梨传授的剑法,学以致用。   一阵相持后,亲卫中有人含着泪射出了第一箭,虽然被萧鶹阻挡,但紧随其后就有了第二箭、第三箭……   人质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成了累赘。但英雄惜英雄,萧天逸觉得这样的将士应该死在战场上,他一掌拍晕他,反手推入一个冲上来的士兵怀中,顺势夺过他的刀和萧鶹一起迎敌。   “天逸,我断后,你先走!”看着对方又发出了讯号弹,围在身边的敌人也越来越多,萧鶹当机立断。   “不,你先走!”用不惯这突犹的弯刀,每次收拾一条人命,就会溅自己一身的血,萧天逸抹着脸上的血珠,没有离开的意思。   奋力的斩杀掉身边最后的两个人,他们聚在一起,背靠背喘气,分明知道活下来的机会可能很渺茫,但谁也不肯做逃兵。   没有给他们太多喘息的机会,新一轮的攻击已经展开。风卷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旷野上穿行,带着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散。   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让剩下不多的亲卫脸上浮起喜色,似乎是援兵到了。   可这并没有减弱萧天逸和萧鶹的气势,他们杀得正欢。   “天逸,你说这算不算我们滇南跟突犹的第一次正面交锋?”萧鶹笑着,三年的征战,他没跟在萧天逸的身边,成为他的遗憾,能在死前圆这兄弟并肩的梦,也算无憾。   “当然不算!”萧天逸又解决掉一个扑过来的突犹亲卫,“你忘了,我现在是庶人,我们都是!”   “可我们也是滇南子民,这不算为滇南而战吗?”萧鶹不解,对于被贬的事情,萧天逸原是不在意的,为何此刻如此强调,难道他的淡然只是装出来的?   喘息的空挡,他抬头看着天边的那轮明月,浅笑如玉,鬓边还挂着殷红的血珠,“不算,这一战,只为语嫣!”   他的声音不大,但落在各自的心里,却如珠翠。他们为语嫣而来,若是死在这里,自然是为她。   他从前对她的好,都是一己私利。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为她做过任何事,如果今天将命葬在这里,也算为她做过一件事,虽死无憾! VIP22 天价弃妃   脚边的尸体越来越多,萧天逸的体力也在耗尽,湿冷的衣服让他浑身发紧。眼前不觉浮起语嫣的脸,濯濯的双目,正看着自己巧笑倩兮。   冷不防被人从身后偷袭,硬生生挨了一刀,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   萧鶹三下五除二解决掉身边的敌人,回身扶住萧天逸,替他挡住接二连三的攻击,“你怎么样?”   “我没事,”萧天逸强忍住疼痛,打起精神和萧鶹并肩作战,“三年不见,你的武功精进不少。”   “这是一套剑法是海棠姑娘教我的,”萧鶹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扯出一抹笑意。萧天逸的衣服还是湿的,血蔓延得特别快,他刚才已经摸到萧天逸后背有黏稠的液体,那一刀,他一定伤得不轻。“你打起精神,回去我让海棠教你!”   “挺好,不过,如果能让语嫣教就更好。”他看着萧鶹殷殷的眼神,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清醒笑意。   马队已经近在眼前,他们又重新靠在一起。   萧鶹感觉到萧天逸背心传来的温热,有一种欲哭无泪的冲动。他不想死在这里,更不想萧天逸死在这里,语嫣还等着他给的幸福。   心中有了决定,趁着萧天逸喘息的空档,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拉着萧天逸的胳臂轮转一圈,赶在敌人反应之前,将他抛出包围圈。   “语嫣还等着你去救她,你一定要活着!”萧鶹的双眼泛着血光,他不顾身后划过的刀锋,拼命的想要将敌人和萧天逸隔开。转眼间,他已经身中三刀。   “萧鶹!”看着鲜血从他的体内喷出,萧天逸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对语嫣的爱,萧鶹不比自己少一分一毫,可自己却屡次让他们失望。尤其是在这儿时候,他怎么能抛下他自己离开呢?   他想要冲上去,重新与他并肩作战,可身体却被一条缎带裹住,并且卷到半空,很快稳稳当当的落在马背上。而同时,他回头看着无数黑衣人从各自的马背上飞起,自己身后的那个人也一跃而起。   短暂的目光相接,他看见她眼底的笑意,媚眼如丝,正是海棠。   “你怎么样?”缎带如刀,扫开周围的突犹亲卫,海棠伸手正好接住瘫倒的萧鶹,他浑身的鲜血瞬间浸湿她的衣袖。   “救,救天逸……”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封住他身上的几处大穴,海棠明艳的双眸中浮起嗜血的红色。她已经许久没有出手,今夜,她要将这里变成修罗道场。   双袖中的缎带同时飞出,拦下面前攻击的突犹亲兵,闲出两个持剑的随从,“先送这两个人回去。”   “是!”两人扛起地上的萧鶹,双双飞出包围圈。   看着天边的那一簇焰火,海棠就知道出事了,但现在语嫣在良药手中,她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抢人,召集人马,乔装改扮耽误不少时间,如果再早一点,萧鶹也许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缎带如虹,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哀嚎遍地。再加上带来的人,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突犹亲卫转眼就所剩无几。海棠杀在兴头上,忽看见远处信号闪烁,这次是真的有援兵到了。   “走!”   她一声招呼,所有人立刻快速的结束身边的战斗,有序的上马撤离。   ————   看着血水一盆盆的从房间里送出来,海棠的心纠结在一起,一个时辰过去了,请来的大夫还没有个准确的论断,她按捺不住,冲进房间,“到底怎么样?”   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中间摆着两张床,一边躺着半昏半醒的萧天逸,一边躺着深度昏迷的萧鶹。   “都是外伤,伤口正在缝合,只是这个失血过多,脉息渐弱。”围着两人忙碌的五个大夫中,年纪最长的那个擦着手上的血迹,抬头答话。   “要什么药直接说,马上派人到铺子去取。”海棠抿着嘴唇,无论再怎么跟自己说淡定,她此刻的心都静不下来。   那老者又看了看摊在床上双目紧闭的萧鶹,“如果有草灵芝配以天山雪参把握应该会大一些。”   “草灵芝到是有的,但天山雪参我连听都没听过。”海棠皱着眉,连棠梨阁都没有的东西,其优质程度应该可想而知。   “当今世上只有两棵,一棵在天凌皇宫,一棵在突犹王宫。”萧天逸喘息着,声音极低。他身上只受了一刀,强撑着一直没有昏迷。萧鶹就要严重得多,一共四处刀伤,浑身都浸在血里,不知道何时才能清醒。   “烦劳你先照顾他们,”天凌太远,她只能就近取材。海棠片刻也没有犹豫,就算龙潭虎穴,她也要走上一回。   海棠将几个小头领召集到身边,大略交代了一下稍后如何隐藏萧天逸和萧鶹的事情,就要出门。却被几人强行拉住,“棠姐,让我们去,让我们去!”   “又不是去送死,你们怕什么!”海棠拒绝了她们的好意,她真的很担心萧鶹会撑不下去,除了阿梨和沐非,她的武功是最好的。   “棠姐!”那四个丫头齐刷刷的跪在地上,“且不说你是我们的主心骨,就现在的时辰,也不能冒这个险。”   “……”她抬眼看着窗外,真的是关心则乱,此刻东方已经泛出鱼肚白,最快也要等到晚上。   那么现在能做点什么呢?   零零总总的事情在她脑中盘旋,思绪第一次如此纷乱不堪,看着一堆堆的药材搬进来,有被医师退出去,海棠焦急,“这些都不合用?”   “血已经止住,老朽也已经用黄芪为他提气,别的他现在根本吸收不了。”   “那我们还能做点什么?”海棠看着萧鶹苍白的面容,他躺在那里,就像一尊雕像,安静得不真实。   老医师拍了拍海棠的肩膀,“阁主现在能做的,就是下去养精蓄锐,晚上才能一蹴而就。”   海棠叹了口气,还养精蓄锐,她现在脑子只要一闲下来就满是萧鶹虚弱的眼神和莫名的恐惧。   “棠姐,不好了,突犹王带着人来搜查。”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冲进来,抚着胸口大喘气。   海棠和医师相视一眼,当机立断,“快,转入地下室!”   打开暗室的门,看着床抬进去,海棠立刻招呼人清理房间,洗净血迹。她自己整理好衣裳,调整情绪,亲自到大门口迎接。   “哟,我说怎么早上有只喜鹊在门口喳喳叫,原来是王上大驾光临!”海棠换上招牌似的微笑,语气中尽是轻佻,“可王上带着大队人马来,任棠梨阁的门再大,怕也容不下。”   良药骑在高头大马上,俯视着海棠,眸中聚着冷意,“把人交出来!”   “人?什么人?”海棠睁着无辜眼睛,疑惑的左看右看,“语嫣姑娘不是已经跟您进宫了吗?你今天是想要别的姑娘吗?”   “荒谬,你少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把萧天逸交出来。”放眼整个突犹,能够跟他抢人的,除了棠梨阁不会有别家,尤其是海棠那条缎带,出神入化已经成为棠梨阁的标志。   “萧天逸?呵呵!”海棠娇笑起来,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大王太抬举了,棠梨阁可收不下这么重要的人物!”   “来人,搜!”良药不想再浪费时间,他担心海棠这是缓兵之计,大手一挥,身后的士兵已经蓄势待发。   “等等!”赖是赖不过去了,海棠这才敛起笑意,正色看着良药,“我棠梨阁立在突犹,就不怕你们进来搜查,但有一句话我要先问明白,我家的语嫣姑娘还在宫中,王上过久能够归还?”   “你无需顾左右而言他,治好病,人自然就能回来。”提到语嫣,良药很自然的想起昨晚之事,暗自心虚几分,带脸上还挂着正色,“搜!”   “报!”   身后传来的呼声,打断了队伍的行进,一个侍卫模样的人纵马到良药身边,附在他耳畔低语一番。良药现在还盛气凌人的脸一下变得铁青,看着海棠眼中是深深的厌恶。   棠梨阁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迎着他的眼神,海棠就知道计划成功,释然的笑起来。   “你别高兴得太早,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孤王都会搜查你这棠梨阁。”良药面色凌然,只有让萧天逸消失,才能永诀语嫣的念想;只要让萧天逸消失,滇南的气数就差不多尽了。   “给孤王搜!”他大手一挥,兵士再次前进。   “你敢!”海棠话音一落,原本在她身后的那些持剑的女子快速站到棠梨阁的门口,整齐的排成三列,挡住棠梨阁的大门。   她们都穿着轻薄的纱衣,露出许多光洁白嫩的肌肤,这并不是刻意而为,而是她们日常的穿着,只是在这瑟瑟的冷风中,显得十分的单薄,惹人怜惜。   正在那些兵士看得吞咽口水,一个个面面相觑,进退为难的时候。大批突犹百姓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喊着嘹亮的口号:   保护棠梨阁,保护民生!   这正是刚才那侍卫附在良药耳畔低语的事情,想不到队伍走得那么快,而且壮大得如此迅速。   看着海棠唇边的笑意里透着嘲讽,良药锁着眉愈发头疼。这就是他一直不敢动棠梨阁的原因,接收突犹政事时,他一时不查,棠梨阁的势力就遍布王城,最重要的是在百姓心中生根发芽。   语嫣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棠梨阁要做到大隐隐于市,就算当年她深陷滇南王府的困局中,也坚决要求将棠梨阁从单纯的杀手青楼生意转为商队贸易,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伙计,这三年坚持下来每个地方的牟利都不多,但加起来数目也还算可观。但语嫣描述中的那种得民心的功效,海棠是不信的。不过,此刻她算是见识了一回。   “想进去搜查也行,”看着良药的样子,海棠的笑意里勾起一抹促狭,“不过,你得准确的告诉我,治愈语嫣的病,是要三天,三月,还是三年?”   这个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把握,现在的良药,已经和曾经语嫣口中那个萌二货相隔甚远,她务必要将更多的筹码握在手中。   “怎么?还是你想承认,你信誓旦旦说只是接她治病,从头到尾都是个幌子?”海棠从容的走到良药的马前,看着越来越近的民众,笑意里含着三分咄咄逼人的气势,“你别忘了,她现在是月潇公子的女人!”   “一个月,只要一个月。”良药的声音淹没在民众的呼声中,眼下他是败了,可他至少能确定萧天逸已经和月潇成为盟友,否则棠梨阁不会有这宁为玉碎的决心。   而这一个月,只要他找到新的商队替换棠梨阁,他还有机会留住语嫣。   ————   语嫣从未想过水源短缺的突犹还有温泉,而且是引入室内的。看着热气腾腾的水面,她怎么都感觉像是人造,而非天然。昨晚的事情,她还心有余悸,对良药的不信任变成从骨子里往外透出来的。   春晓仔细的鉴定过池水和一切用品,确保无毒后语嫣才放心的下水。阿梨拿着绢布替她擦背,“昨晚的事,要不要告诉春晓?”   “不必,告诉他好好学习良药的技术,将我每天的吃穿用度接触过的东西全部留心。”良药如此极端的反应,是她预料之外,心中只有无法言喻的苦涩。语嫣趴在池岸上,愁眉不展,“而且,要无一遗漏!”   “要这么细致?”阿梨不解。   良药会为她解毒,到这一刻她也没有怀疑过,只是心里认定他一定不会这么老老实实的按部就班操作。换言之,就是他的解药可能是让语嫣每天泡温泉,也可能是悄悄加在语嫣的食物中,目的是将她困在突犹。   “语嫣姑娘,您洗好了吗?王上来了,想为您施针。”   春晓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语嫣和阿梨交谈。这次,她再三叮嘱春晓不管任何原因都不许离开,直到她泡完澡。   看着语嫣面露难色,阿梨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没事,有我在。”   语嫣是想打退堂鼓,可她是带着目的来的,容不得半分退怯,何况小命还攥在别人的手里。   “等会儿,”她借着阿梨的支撑起身,迅速的穿上浴袍,“无论怎样你都会陪着我?”   “放心!”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阿梨抬手为语嫣擦拭秀发上的水滴,“他要是敢轻取妄动,我立刻杀了他。”   “嗯,”就算解不了毒,真的死在这里,她也不允许自己被玷-污。   “春晓,你进来!” 取下屏风山的衣服,语嫣犯难,轻似绸纱,薄如蝉翼,还是露背的,这能穿么?春晓这是准备的哪门子衣服。   春晓看着阿梨脸上的薄怒,腿就开始打颤,“他会在语嫣姑娘的背上施针,起效后气行全身,最好是不穿衣服,这件已经是属下短期内找到的最合适的。”   “只能如此?”语嫣头疼,坑爹,真是坑爹!她此刻真真是觉得良药这就是给她安置的一个又一个的坑。如果可以,她宁可不解这毒。   “行了,你先出去,一炷香之后让他进来!”阿梨恨不得立刻就杀了良药,可她更希望语嫣好好活着。   半透明的薄纱罩在语嫣的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胴-体,若隐若现之间带着几分撩人姿态,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阿梨的脸都跟着红起来。   语嫣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她咬着牙趴在软榻上,心里将良药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还顺嘴捎上团景,如果不是那一掌,良药也许还是她的那个良药,一切不会走到今天的局面。   眼前的情景让良药微醺,他紧着手中的药箱,努力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不那么凌乱。榻上的女子将头埋在枕间,三千青丝如瀑垂在榻边,裸露的后背光洁细致,还有那翘起的臀部,在朦胧的雾气中,一切都让人觉得如梦如幻。   “我帮你拿药箱!”看着良药痴醉的眼神,阿梨脸上的潮红已经完全褪去,只有骨子里透出的冷意。   “哦,好!”良药意识到屋内还有人,方才如梦初醒,惶惶的收回视线,将手中的药箱递过去。   在软榻旁的小凳上坐下,他才轻扣住语嫣的脉门,其间未敢抬头,一是阿梨的目光太过凶悍,二是他怕自己的心会不受控制,如昨晚一般做出出-轨的事。   尽量的排除脑中的杂念,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病人,而不是自己魂牵梦萦的女人,良药稳稳的落下第一针,借着是第二针、第三针,很快语嫣的背上就布满银针,身体也跟着开始微微泛红。   为他擦汗的同时,春晓将针法和穴位默记于心。她不知道阿梨为什么一直以一种敌视的目光看着良药,但在她看来,这些针法非常的精妙,学到手中大有益处。   良药站起身,抖了抖衣袍,不知是因为心里的紧张,还是浴室的温度太高,他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半个时辰后取针。孤还有事,先走一步。”   听见关门的声音,语嫣才将头从枕头中抬起来,看着阿梨,叹了口气。治病救人时的良药还是那么专注,就和记忆中的那个影子一模一样,若是能一直这样就好…… VIP23 天价弃妃   夜幕如约而至,如同以往的每一个晚上,没有提前也不会早退。只是今夜的天幕格外的黑沉,没有半丝星月的光芒,只有凄凄的风盘旋嘶吼在王宫的上空。   一条黑影快速的穿梭在宫墙和甬道之间,灵敏如猿,矫捷如豹。墨色的夜行衣掩不住她玲珑的身段,小心翼翼的避开巡夜的士兵,她渐渐接近自己的目的地:突犹王宫的天星窟,这里收藏着她想要的宝贝。   所谓的天星窟就是开凿在一壁山岩上的几个洞窟,分别收藏着世间罕有的金银珠宝和珍稀药材,还有一些书画典籍等。白天可以通过架在岩石上的栈道通行,夜晚栈道的入口亮着人臂粗的火炬,数十名弓弩手蓄势待发,一旦有人闯入,立刻会被射成刺猬。   海棠不敢贸然前行,躲在暗处等着守卫轮值,他们在午夜的时候会换一次班,那个时候人影憧憧,脚步声繁杂,她只能利用那个时候趁乱攀上栈道。   栈道由低到高,每三十尺会有一个火炬,到藏珍稀药材的洞窟,要经过十个火炬,这十个点就是全程最危险的地方。好在良药并不知道她今晚的动机,这里并没有增加人手,多做防范。   午夜的更声一响,海棠就听见齐刷刷的步伐,她借着昏暗的火光朝着冰冷的山壁靠近。大约是这样的规矩延续很久,从未出事,那些守卫并没有海棠想象中的严谨,聚在一起互相寒暄。   这给海棠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她闪电般的绕过人群,攀上栈道,短短几分钟已经穿过了七个火炬点。但一个人的爆发力是有限的,而她行走的方式,是吊着栈道底下,而不是在栈道上,所有更加辛苦。   她抓住栈道下的支架,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让心跳平息下来。即使再艰难,她也要拿到天山雪参,一整天萧鶹都没有半点转醒的迹象,她害怕他一睡不起。   趁着底下的守卫还在调换位置,她再次提气,靠着顶-级的轻功和缎带,如荡秋千一般在栈道底下穿行。顺利穿过剩下的三个火炬点,她轻点山墙,跃上栈道面,刚想松口气,就发现山岩发出细碎的声音,她刚才轻轻踏过的那块石头,竟然松动脱落,这掉到地上,势必会引起守卫的注意。   情急之下,她飞身跃出去,总算捞住那块山石,反手抛出缎带的缠上栈道的护栏,她整个人又挂在半空。   总算有惊无险!   她借着缎带的拉力,再次跃上栈道,将山石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底下的守卫已经完成换班。她贴着岩壁,悄悄的靠近洞口,据说每个洞口都守卫着猛兽,只臣服于它们的王者,所以突犹王宫的珍宝,从未丢失过。   海棠是有备而来,虽然她觉得这举动会降低她的智商,但耐不住那几个丫头的折磨,硬是背了一袋子肉。她伏在洞口,掏出几块,先扔进去探路,好半晌都没听见动静,才轻手轻脚的爬进去。   她只能贴着地面匍匐前行,因为洞口的光很亮,一旦她站起来底下的侍卫就会看见光晕中的阴影。   越往里走药草的气息就越发浓郁,她一直蹑手蹑脚的爬行十几米,才贴着洞壁缓缓起身。墙壁上的洞窟大小不一,放着各式各样的匣子,海棠无心顾及,因为她已经隐隐的闻到一股香气。据医师说,天山雪参蒸熟之后,会有一股浓郁的人肉香气,她觉得这味道就挺像。   转过一个弯,眼前的地势豁然开朗,海棠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但再仔细一看,她就僵在那里,只觉得自己腿肚子都在打颤。   ————   “刺客,抓刺客!”   王宫的警钟惊醒语嫣的浅眠,这一夜她都觉得没来由的心神不宁,刚刚才勉强睡着。阿梨蹙着眉帮她穿上衣服。   语嫣接过她递来的披风,听着外面嘈杂的人声,越发觉得心慌,“阿梨,你出去看看。”   这个纷乱的时候,阿梨是坚决不会离开语嫣半步,“春晓,春晓,你出去看看!”   拉开门的瞬间,一个黑影冲了进来,速度之快,连阿梨都没反应过来。   “关门,关门!”   海棠的声音透着惊慌,让屋内的空气骤然凝结。   “出了什么事?”阿梨关上门的瞬间就听见外面传来怪异的低吼,王宫里怎么会有野兽。   “……”海棠的背抵在门上,大口的喘着气,摆着手连说话的时间也没有。   “你流血了?”语嫣扳过她的肩膀,衣服被拉开几条口子,露出带着伤痕的肌肤。   海棠赶紧撇开身子,不让语嫣看那血腥,将怀中的木匣塞到阿梨的手中,“送去棠梨阁,交给医师,快,快走。”   语嫣捅破窗户纸,她不知道海棠在怕什么,她只看到庭院中还是那些花木,别的什么都没有,倒是外头追刺客的声音越来越大。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阿梨皱着眉头打开匣子,想看个清楚。手却被海棠死死按住, “别打开,会引来神兽的!”   “神兽?”语嫣一愣,再次翻看海棠后背的伤痕,的确是某种动物的爪痕。她没有再问,而是帮助海棠按住阿梨的手,“去,快去快回!”   相处多年,海棠的稳妥她是知道的,能够让海棠不顾性命去抢的东西,务必关联着更多的人命或者是她觉得比她的生命更重要的人。   “等等!”   正准备从后窗跳出去阿梨被语嫣叫住,因为她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你偷的天山雪参?”   “你怎么知道?”海棠抬头,用一种惊异的眼神看着语嫣,今晚有太多的出乎意料。比如,那头睡在山洞中的绿色猛兽。   语嫣没有说话,而是打开衣橱,随便抓出一件斗篷,然后将梳妆台上脂粉悉数倒在上面,很快,整个房间都弥散着浓烈的香气,熏得人睁不开眼。她用包着香粉的斗篷换下阿梨手中的木匣,“你赶紧带着这个在殿前殿后转几圈,一路走一路撒,快去!”   她回身再将木匣塞到海棠怀中,“你带着这个从后面走,动作要快,那东西不敢进这里。但这个香粉阵撑不了多久,而且良药很快就会到。”   海棠虽然不明白语嫣怎么知道这些,但信任由来已久,从未偏离。而且时间紧迫,不允许她再耽搁,只能捡重要的说,“他答应一个月之内治好你。”   “我已经知道怎么解毒了!”语嫣推着她往后窗去,“记住,出去之后,一定要下水,从河里游回棠梨阁,救命一片就够,吃多反而无益。”   看着海棠抱着匣子,捂住肩上的伤口,狼狈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语嫣才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短短几分钟,竟然耗尽自己全部的体力。   她虚弱的闭上眼睛,听着碧月殿宫门外那异兽的嘶吼,楼语嫣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整个人陷在一片浑噩之中,直到阿梨折回来。   “语嫣,语嫣,你怎么了?”迎着阿梨关切的目光,她在缓缓回神,“良药到了吗?”   话音未落,门就开了,夹着一阵风,良药带着守卫闯了进来。   借着阿梨的搀扶,语嫣缓缓站起来,迎上良药愤怒的目光,“人,已经走了,有本事就让你的神兽追到她!”   “你……”良药看着语嫣那张冰冷的脸,除了愤怒还有心疼。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关系,怎么就会走到这一步?   可她还是那个语嫣,倔强的语嫣,身份不同的只是自己。彼时,自己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和萧天逸叫板。此时,自己站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和自己叫板。   距离近了,心,却远矣!   “如果孤放过他们,你能不能留下来?”这个问题很傻,虽然明知道很傻,良药还是想问,他想要的从来就只是她。只是突犹子民的安乐,是他终生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会!永远不会!”语嫣看着他一字一顿,她的小良药睡着了,睡在心灵深处盛开的那片荷塘月色中。眼前的这个,是突犹的王,不是她的良药。   “来人,带着猛士去棠梨阁门口守着,一旦有异动,就踏平棠梨阁!”他的声音如铁,掷地有声。   关心则乱,阿梨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这次换语嫣用力的回握她。她看着语嫣的唇角,飞扬着一抹释然的笑意。   “棠梨阁的后院,种了一棵鞠菊木,就和碧月殿庭院中的那棵一样,你的猛士不会进去的!”语嫣淡看着良药的眼神从愤怒到震惊,脸色也变得苍白。   猛士,就是那头浑身绿毛的怪兽的名字。而鞠菊木是它惧怕的东西,所以,它追着海棠到这里,就一直在门外徘徊。   “别忘了明天继续给我治病!”语嫣倚着门框,看着他拂袖而去。其实,棠梨阁的后院根本就没有鞠菊木,她只是在赌他心里是否还有一点良知,还会不会心虚。   她看见良药的肩膀明显的耸动了一下,自己的心也跟着微颤,心里默念着,“乖良药,姐姐一定会把你唤醒的!”   ————   依旧泡着药泉,吃着送来的那些补药,只是良药不再给语嫣针灸,他已经将针法传授给春晓。   他只是每天过来坐坐,也不说话,为语嫣请完脉就走,这样的日子一转眼就过去大半个月。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可语嫣心知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和海棠通过几次消息,萧鶹已经醒了,但身体尚弱,只能留在突犹静养,萧天逸已经返回滇南,承担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因为萧灏远病危。这个消息确凿,因为传讯的人是沐非。   语嫣透过窗户,看着庭中的鞠菊木。说到底,良药还是心疼她的。鞠菊木是用花盆移栽过来的,搬来不过几天,那时候,他一定是真心想为自己解毒,只是不知道现在这一点有没有改变,“阿梨,我觉得冷,你把门关上吧!”   “属下来!”春晓从外面蹦回来,小脸冻得发红,眼角却写着兴奋,手中握着一卷发黄的书。   “你手里拿的什么?”语嫣扭头看着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   春晓心思纯净,大大咧咧的将手中的书卷呈给语嫣,“医术,王上借给属下的!”   “他对你很好吗?”这段日子,良药没来烦自己,更多的时候都是传授技艺,让春晓照顾自己的身体。语嫣认真的翻着书,问得很随意。   春晓低头搓手,笑得心虚,“哪有什么好不好,就是教属下一些医理针法,只愿属下能照顾好姑娘罢了。”   语嫣的手停在最后一页,唇边浮起一抹冷笑,这一页的纸张和前面是不同的,显然是故意做旧之后补上去的,“是吗?”   “当然,依属下看,他大概也被姑娘迷住!”春晓笑着一派单纯,“不过,姑娘真真是属下见过最美的女人。”   “好好看书,看看里面有没有能为我治病的良方。”语嫣将书递给春晓,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但愿她永远不会看见良药阴暗的那一面。   “是,属下遵命!”春晓抱着书,顽皮的吐了吐舌头,闪到一边。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阿梨看着笑意在语嫣的脸上枯萎,渐渐被忧虑取代。   语嫣揉着眼睛,露出疲惫的神态,“我觉得我们漏掉了什么,但是又说不清是哪里,总感觉有大事发生。”   “是不是在这里待太久?要不,我带你出去走走?”阿梨探着语嫣额头的温度,很正常,不解她为何有此感慨。   语嫣摇头,到底是什么呢?良药、萧天逸、滇南、突犹、中毒、神兽、天山雪参!   对,天山雪参!世上只有两棵的天山雪参,一棵在突犹,一棵在天凌。   “快,你通知海棠,密切关注天凌的动向,尤其是和突犹的来往。另外通知沐非以月潇的名义传讯给楚玄灵,就说突犹居心叵测,让他保持距离。”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语嫣的手在袖中拢紧。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的事情,她竟然忽略三国鼎立中至关重要的天凌,贸然将棠梨阁的重心转移到滇南和突犹。这半个月良药的冷淡,极可能不是因为那日的争执,而是因为他正忙着别的事情,比如拉拢天凌,对抗滇南。   语嫣收拾心情,在庭中漫步,大概真如阿梨所说,自己是在屋里闷太久,所以脑子才会不好使,“春晓,你去帮我请良药过来!”   “是!”春晓刚走几步,又折回来,“你确定不需要阁主陪同吗?”阿梨再三叮嘱,非不得已,不准良药单独见语嫣。这一点,春晓一直记在心上。而从那夜之后,良药真的撤走了碧月殿的宫奴。   “不是有你在吗?”语嫣一笑,淡去她的疑虑。   “是哦!”春晓挠着头,憨憨的笑着跑出去。   在她身后,语嫣的脸色冷下来。如果事情真的如她料想的一样,良药煞费苦心为她设计的这座宫殿,就再也住不下去。自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咳咳……”   听到身后的咳嗽声,语嫣回头,看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最诡异的是大白天的他带着帷帽,出于本能的抵触,她后退一步,“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并不回答,只是掩着嘴继续咳嗽,一步步逼近语嫣。   垂下的帷帽遮住他的大半张脸,口鼻又被掩住,语嫣根本看不出他的样子,只觉得身段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到底是谁?”语嫣退了几步,内心的强硬渐渐战胜恐惧,心静下来,她忽然想起来这儿的目的,“你果然没死!”   闻言,那男人停下脚步,掩着嘴的手也放下来,露出爬满伤痕的脸和诡笑的嘴唇,“变得这么聪明,你又是谁?”   他的声音沙哑着,就像自己嗓子没恢复的那段日子,这说话的口吻很熟悉,但声音完全对不上号。语嫣抱着双臂,冷冷的审视着那个人。她刚才的话,只是诈他而已,她现在能确定这个人,一定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   “我是谁,你不是最清楚吗?”不会错失这个机会,语嫣继续说着模棱两可的话,让他分不清虚实。   不过,两句话,她的打算已经被黑衣人看穿,他唇边的诡笑更深,再次抬步向语嫣逼近,“既然如此,那么我,你也应该最清楚咯!”   那意味深长的笑意,配合着他脸上那些伤痕,让语嫣觉得喉咙一阵发紧,他好像从地狱业火中爬出的恶鬼,让人作呕。   “既然都这么熟,那你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语嫣止住心颤,沉着的后退,只盼着春晓或者阿梨尽快赶回来。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但和自己有关系,也一定和良药的转变脱不了干系。   那人不再回答,只是嘿嘿的干笑,因为声音沙哑,听起来格外毛骨悚然,大白天的也让语嫣感觉到一阵冷意。 VIP24 天价弃妃   语嫣不敢跑,因为一旦打破这一进一退的平衡,后果不堪设想。如果对方的目的是取自己的性命,那么就会立刻出手,加速死亡;如果对方只是威胁恐吓,这一跑在气势上就弱下去,不利于谈判周旋。   “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想怎么样?”丝绢在她的手中被捏变形,这份恐惧不仅是来自她自己的感受,也是属于真正楼语嫣身体的反映,一个令她们同时恐惧的人。   “你这个祸世妖姬,引得三王同抢,毁这天下太平,坏我一世清誉。”那男子收起笑意,语气中透出狠绝,“我要杀了你!”   他加快逼近的步伐,语嫣也加快后退的步伐,她梳理着话中的关键词,回想这些词跟什么人有关。   祸世妖姬,像是萧灏远给她的‘美名’,曾数次出现在他派来的刺客口中。虽然她没有见过萧灏远的脸,但他的身材明显比眼前的人高大很多。那这个人到底是谁?   相持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退到绝路,语嫣身后是高高的宫墙,“你杀了我,你也逃不出去!”   “逃?我为什么要逃?”看着语嫣想要逃开,他迅速的扳住她的肩膀,将她抵在墙上,一双苍老如树皮的手掐住她白皙的脖子往上提,“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呼吸被扼制,语嫣的脸迅速的泛红,脚跟已经离地悬空,她拼命的踢打黑衣人的身体,但根本没有任何效果。望着空荡荡的宫门,语嫣的脑子混乱不堪,她就要死了,她救不了良药,帮不了楚玄灵,再也不能和萧天逸在一起了。   黑衣人的笑声越老越大,笑容越发狰狞,语嫣不再攻击他的身体,而是拼劲最后的力气,掀开他的帷帽。   那是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没有头发,没有眉毛,没有睫毛,光秃秃的脸上全是被火灼烧的痕迹,已经辨不出从前是何等面目,但是语嫣认得那双眼睛,那双永远泛着精光的眼睛。   “父……亲……”   帷帽被掀开,冬日里没有温度但依旧白亮的光芒让楼敬之微眯起眼睛,语嫣从喉咙里挤出的那两个字让他双手一颤。他已经容颜尽毁,面目全非,他以为这世界上不会有人再认得自己,可她认得,她叫“父亲”。   三年,他一直孤独的游荡在三国之内,犹如一只丧家之犬,他的身边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觉得孤独,很孤独。可她在濒临死亡和绝望的时候,看着自己丑陋的嘴脸,用最后的声音说“父亲”。   几欲晕厥的时候,脖子上忽然放松,语嫣瘫软在地上,贪婪的吮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带着刺激的冷空气入肺,引得她一阵咳嗽,缓过劲来,楼敬之已经不见了。   “语嫣!”   “语嫣姑娘,你怎么了?”   春晓和良药刚进门就看见瘫在墙根下的语嫣,飞奔过来。   “没事!”语嫣一手捂着脖子,靠在春晓身上,生硬的避开良药手,“扶我起来。”   大脑混沌之际,她看见楼敬之那张脸,忽然想起很多事情,那些关于楼语嫣记忆禁区的事。   良药有些失望,听到春晓说语嫣有话说,他就急急的赶来,以为至少能和颜悦色,但还是冷板凳。可他不放弃,就像从前语嫣不放弃萧天逸一样,他想要帮她请脉,伸手抓住她的皓腕,“来帮你看看!”   “不用,春晓就可以!”语嫣抬手、挣脱,固执的往前走,从头到尾没有看他一眼。   看着她孱弱的背影,良药僵在原地,这已经不是平日的冷淡,而是清楚的抗拒,她开始厌恶自己了吗?她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瑟的风翻动衣袂,良药立在风中,心一寸寸的发凉。即使他侵犯语嫣的那一夜,语嫣也未曾对他露出这样的抗拒。   “王上,你怎么不进来?”如果不是春晓站在殿门口冲他招手,他一定会就此离开,直到他的计划成功,永远的铲除萧天逸。   “坐下,”语嫣靠坐在椅子上,拢着毛领的披风,挡住脖子上青乌的痕迹,淡淡的看着良药。   她的目光冷静而陌生,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良药看着她的眼睛,恍惚想起打伤团景的那一次,语嫣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明天想去看猛士!”见良药别扭着,露出怯意和不安,语嫣尽量让自己的再冷静一些,可她真的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比那一晚更生气。   “猛士?”良药看着语嫣,惊异于她为何有此决定,那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异兽,“这就是你找我过来的原因?”   “不是,临时改的!”语嫣沉吟片刻,再看良药的眼神已有松动一丝。他一定也感觉到自己的生气抵触,所以才会忘记他念不念不得尊贵身份,他说‘我’,而不是‘孤’。   “……”这叫什么话,良药想扶额,又觉得气氛不对,“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到底同不同意我去看猛士?”语嫣将头枕在椅背上,心里想念着那个单纯的小药。一切皆是因自己而起,但愿也从此在自己的手中结束。   “你的脖子?”语嫣那么一动,那青乌的掐痕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显得特别突兀,良药一直看着她,这会儿终于发现了。   “没事!”语嫣慌忙侧身避开良药的手,拢住毛领遮住伤痕。   这次良药可没刚才好打发,看见语嫣受伤他就抓狂。他固执的握住语嫣的手,拉开她的披风,眼里充溢着心疼的泪水,他用颤抖的指尖轻轻的抚摸过那些乌痕,“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膏。”   看着他飞快的跑出去,所过之处卷起的风翻动纱幔,语嫣无声叹息。他还是那个时时刻刻都想着保护自己的傻孩子,可惜这次他用错方法。只是,这样的他,到底值不值得原谅呢?   “来了!”良药拿来的不是一盒药膏,而是一箱药膏,打开之后香气满屋。他专心的在里面翻找,好一会儿才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素白玉瓶,“这个是活血化瘀的,均匀涂抹,明天就能好,我的药是最好的。”   他的语气那么轻快,神态那么自信,动作那么轻柔,语嫣呆呆的看着他为自己忙碌,好像做梦一样,这是她的小药又回来了吗?   将每一寸受伤的肌肤都细细涂抹好后,良药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兴致勃勃的跟语嫣讲那些瓶瓶罐罐的来历。   “这个是给治烧伤用的”,“这个是专门针对划伤的”,“还有这个,是祛斑的”,“那个是养颜的”,“……”,“这些全部都是为你特制的!”   “小药,放下这里的一切,去做一个江湖游医好不好?”语嫣拽住他的手,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他不是完全没救的。   看着语嫣失神的样子,良药愣了一下,再看桌上的瓶瓶罐罐,才惊觉自己失态,一抹苦笑在唇边晕开,“你,可愿跟我一起?”   “有你,有嫣姐姐,有萧哥哥,好不好?”这三年,楼语嫣只是一个名字,一个杳无音讯的名字。而良药,他是靠着怎样坚定的信念,才孜孜不倦的为她着想,为她研究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药。看着匣子里那数十瓶膏药,语嫣心底满满的都是感动,蒸腾起的水雾,满溢在她的眼眶。   “不好,我要你,只要你!”良药愤怒的将手中的几瓶药膏扔回木箱,引得一阵脆响。   语嫣的心终究是软了,她起身夺过木箱,紧抱在自己怀里,瞪着良药,“你怎么那么不懂事?我是姐姐,是姐姐啊!”   刚才那些情急之下的反应,就像自己的梦,一旦清醒便支离破碎,而此刻还被语嫣那句‘姐姐’使劲蹂躏,他扳着她的肩叫嚣着,“不是,不是,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泪水顺着语嫣的脸庞滑落,她静静的看着良药,眼底全是失望和心疼。欲望的功效就是催动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持,然后引致让人心智模糊的副作用。   “放开,你放开她!”这一刻,春晓终于明白为什么阿梨不允许良药单独见语嫣,情急之下,她被迫出手。   刚才明明看上去是风和日丽的画面,一转眼就狂风骤雨,春晓困惑。一个是教导自己的医术的师傅,一个是自己受命终身保护的女人。每一招一式都是为难,她并没有用尽全力,只是迫使良药放开语嫣并保持距离。   失去支撑,语嫣跌坐在椅子上,看着在眼前飞来飞去,拳来脚往的两个人,无声落泪。怀中的药箱被她抱得更紧,思绪飘忽。   春晓虽然个头小小,但自幼长在棠梨阁,内功招式都不弱,一掌将良药逼出三尺。良药还是不肯放弃,欺身有进。   “住手,住手”   语嫣站起来,哐一声放下药箱,噌噌地走到良药面前。他是突然停下来的,保持着攻击的姿势僵硬在那里,看着语嫣擦干泪水,看着语嫣步步逼近。   忽然觉得自己想个做错事的孩子,气哭身边的至亲,马上就会引来大人的责罚。   果然,语嫣踮起脚,拧住他的耳朵,“你怎么那么不听话?那么不听话?”吼着吼着,她的泪又落下来。   看着他疼得呲牙咧嘴的样子,语嫣又觉得不忍,推开他,蹲下捂着脸抽泣,“滚,你滚!”   她一哭,良药的心就跟着疼起来,比被拧耳朵还要疼。他多想要蹲下来,抱抱她!可这次春晓吸取教训,将他的想法直接扼杀在萌芽状态。   春晓横亘在他们中间,展开双臂拦住良药,“你走吧,阁主就快回来了!”   良药站在碧月殿的宫门外,回首看着那三个他亲手书写的烫金大字。他将自己定格在那一汪碧色的荷塘,语嫣就是笼罩荷塘的月光,用爱温暖自己。他想要永远留住那月光,永远留住那温暖。可他忽略了,从前的语嫣是属于萧天逸的,现在的语嫣,不属于任何人。   ————   以纯净的清水沐浴之后,语嫣换上一身素白的新衣。这是棠梨阁旗下的成衣坊连夜赶制的,从内到外完整的一套。   等她整理好一切,春晓也从良药那儿回来了,带回去天星窟必须的通关令牌。“春晓,我们先过去。你去找一个羊脂白玉的瓶子,用清水洗净,鞠菊木匣子装好给我送过来。”   这一路,阿梨的心里走得颇不宁静,她怎么看都觉得语嫣这一身素白各种别扭,虽然她穿白衣的样子很美,像个误落凡尘的仙子。但是为萧灏远的去世戴孝完全不值得。因为她现在跟萧家半点关系也没有,她不再是王妃楼语嫣,而是家产无数的第一公子月潇。   “别噘嘴了,我是为了看猛士才穿成这样的。”语嫣看出她的心事,淡淡一笑。   阿梨皱眉,找理由也找个像样点的,“看个怪兽穿得像白衣仙子,它欣赏得了吗?”   “它不是怪兽,是异兽,或者你可以叫它神兽!”看着离天星窟越来越近,语嫣脸上的笑意更深,不觉加快步伐。   这回阿梨彻底无语,猛士抓在海棠背上的那一爪,拍得她回去之后还吐好多血,任是闻生死不惊的她,看到海棠闯进碧月殿时惊慌失措的样子,也跟着恐惧不已。她不知道语嫣在那里知道的那么多,怎么会将那头绿毛怪叫得那么亲热。   春晓的速度极快,语嫣她们刚在天星窟下站一会儿,春晓就带着东西赶到,不过这次她身后跟着良药。   看着宛若谪仙的语嫣,良药不由得一愣,但他没有忘记到此的目的,“你想干什么?”   “解毒!”语嫣淡淡的看了良药一眼,从春晓手中接过的木匣,转身步入栈道,“你们在这等我!”   “我跟你一起上去!”良药想拉住她,却被语嫣避开。   不过这次语嫣给他一个正脸,虽然不再温暖,但也不似昨天的埋怨,“你这个样子,没法上去,好好在这儿等着。”   良药看看自己的衣衫,抬手嗅嗅身上的味道,的确不适宜进洞看猛士。他额间的川字更深,语嫣的所知远远超过所有人对她的认知。   “那你小心点!”她好像不再单纯是那个爱自己的姐姐,良药仿佛看见她身上有更多的光芒和力量,正在一点点的聚集显露。   语嫣的体力不够,虽然经过良药这段时间的调理,但踏上栈道之后,还是只能走一段歇一段。良药那些所谓的药浴、针灸、汤药,其实都不是给她解毒的,只是单纯的帮她调理身体。   怕弄脏衣裙,语嫣既不能靠墙也不能坐地,猛士的脾气很怪,如果有陌生的气息刺激到它,它就会变得狂躁,海棠最大的败笔就是身上的百香欢。之所以换上白衣,是因为白色在猛士眼中属于盲区,虽然生为怪兽,但也有自己坚持的底线,所以是当之无愧的异兽。   语嫣沿着海棠提供的路线很快找到那个空旷的山洞,失去天山雪参的香味滋养,猛士变得很虚弱,听到声音它发出一声低吼,偏头看了入侵者一眼,确认安全后又继续养神。   语嫣将鞠菊木的匣子放在洞口的中间,取出里面的白玉瓶,掏出怀中的白玉匕首,一手持瓶,一手持刀,缓缓的靠近猛士。   海棠来盗药的那一晚,语嫣以为到天山雪参就是‘蚕蚀’的解药,因为良药终有一日会为她解毒,让她服下天山雪参,所以提前将鞠菊木搬进碧月殿,免除猛士攻击碧月殿危险。这和楼语嫣的记忆是吻合的。   楼敬之掐住她脖子的时候,窒息的感觉让她想起更多。天山雪参只是‘蚕蚀’的解药药引,真正的解药,是猛士的鲜血。   面对这头庞然大物,语嫣一开始还是挺害怕的,海棠的伤触目惊心。可是直到她走到它身边,用颤颤巍巍的手抚摸它脊背上的毛,猛士连头都没抬一下,也不知道是太累还是太舒服。   看着它酣睡的样子,语嫣就想起天哥哥养的那条雪獒,虽然有时会臭熏熏的,但是非常的忠心,对待主人尤其温顺。就是力气太大,每次玩的高兴起来,就是遭殃的时候,总是会被扑倒在地上。   语嫣越看就越觉得它的样子很亲切,庞大数倍的体格忽略不计,浑身的绿毛也忽略不计,整个就是家里的雪獒嘛!   (PS:异兽猛士:你才雪獒,你们全家都雪獒!)   语嫣慢慢加重手下的力道,为玉刀的**做适当的铺垫,她要趁着它完全放松的时候,一刀切入,然后快速逃离。   就在她准备下手的时候,猛士忽然翻了个身,亮出他浑圆的肚皮,呈四脚朝天之态,吓得语嫣一**坐在地上。她摸着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喘着粗气,那感觉就像跟有妇之夫偷-情,眼看就要高-潮的时候,正兴奋得意之时,忽然听见女主人回家的开门声。   咣当,被捉奸在床! VIP25 天价弃妃   就在语嫣纠结是逃跑还是僵在原地不动比较安全的时候,猛士只是淡定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睡了。   “你妹啊!”语嫣将心沉进肚子里,斜着眼睛仇视着四仰八叉睡得正欢的某兽,“不带你这么玩的!”   “小兽兽,我跟你打个商量呗,送点血给我好不好?”   “……”   “只割开一小伤口,对于英明神武的你来说,应该不会疼吧?”   “……”   “那,你要是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咯!”   “……”   “那成交了?我现在要开始割咯?”   “……”   空荡荡的山洞中,回荡着语嫣发梦一般的呓语。在她周而复始的蹂躏下,猛士彻底不动,在遭遇她各种揉捏肚皮后,连眼睛也没睁一下。   磨蹭了大半天,语嫣知道再这样问下去也没用,这一刀不捅下去,那自己就是一死。如果猛士真的发怒,那不管谁捅都是死,良药也罢,谁来都一样。   “小兽兽,你忍忍啊,忍忍……”心下觉得残忍,语嫣再次抚着猛士的肚皮,单手弹掉瓶塞,照着猛士的右前腿就是一刀。   暗红的兽血喷涌而出,伴随着一声哀嚎,语嫣已经握着装满瓶子窜出数米,她不敢回头,一直跑到鞠菊木盒子后面才停下来,她知道,猛士一定不敢追过来。   可一回头,她才发现自己错了,猛士不是不敢追过来,而是根本就没追。它安静的趴在地上,舔着腿上的伤口,低低的呜咽,而且舔一下就抬眼看语嫣一下,那小眼神里写着各种委屈,简直就是卖萌。   语嫣瞬间呆若木鸡,这是什么猛士,这是什么怪兽,这是什么异兽,简直就是神兽,而且是只会卖萌的神兽。看着猛士流个不停的血,语嫣捂着脸,再次纠结。   终于善良战胜了恐惧。她放下玉瓶和玉刀,跨过鞠菊木盒子,走向猛士走去,这次没有恐惧,只有坦荡的内疚和信任。   人,不能连动物都不如!   她的白衣早已经沾满了土灰,猛士的血在她衣上化作点点红梅,她掏出怀中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药膏,那是良药为她特制的伤药之一,她冒险带着身上,原是害怕自己会被猛士弄伤,结果却恰好相反。   包药膏的绢布,正好够做猛士的绷带,语嫣摸着那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拍着猛士的头,笑得愧疚,“不痛不痛哦!小药的药是最好的,待会姐姐请你吃好吃的,吃最好吃的!”   猛士看看她翕动的嘴,又看看自己腿上的那诡异的绷带,腿一抬,又趴在地上睡了。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它趴在了语嫣的脚边。   语嫣真的很想问一句:你是睡神上身吗?   良药那些每日的进补,只是勉强能和蚕蚀的威力互相抵消,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虽然不舍得,但是当务之急还是为先自己解毒,语嫣依依不舍的拍拍猛士的头,“乖啊,你在这儿等着,姐姐治好病就来看你啊!”   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流泪,语嫣一路都不敢回头,只顾着抱着兽血埋头猛跑,身后始终追随着猛士低低的哀嚎。   “语嫣,小心啊!”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内疚产生的幻听,可看到栈道下的人脸上惊恐万状的表情和阿梨焦急万分的飞身冲过来,她才意识到不对。   回头,猛士就一瘸一拐的跟在身后,大抵是因为她身上的鞠菊木盒子,它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瞬间,泪流满面!   有时候,人与动物之间的信任,比人与人之间,更加牢靠。   阿梨哪里知道在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到那一声哀嚎的时候,她就想冲上来,却被良药强行拦住,不是打不过他,而是他的理由够充足:陌生的闯入,只会让语嫣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这会儿看见那怪物对语嫣紧追不舍,她再也按捺不住,飞身上来营救语嫣,她抱着语嫣飞起来的同时,一手梨花针直直的向猛士飞去。   “不要!”   伴随着语嫣撕心裂肺的哭喊,猛士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声如洪钟,震得山崖摇晃。看着它庞大的身躯,重重的摔在栈道上,语嫣的心揪到一处。   附一落地,语嫣把鞠菊木盒子塞给阿梨,自己朝猛士飞奔过去,“小乖,小乖,你怎么样?”   她吸着鼻涕,抚摸着猛士的背脊,看着那一根根雪亮的银针,她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回头,早一点发现它的身影。阿梨的银针威力有多大,她早就见识过,刚才那种情况,她一定用足十成的功力。   “小乖,忍忍,我帮你拔针,一会就好!”语嫣摸着它的头,一面温柔的跟它说话,一面痛下狠手。   每一下都换来猛士的一声哀嚎,虽然不似先前那一声响彻云霄,但也足够让语嫣痛心疾首。   阿梨的针,一发十针,成型为一朵梨花。   语嫣拔了十下,猛士就叫了十声,她的心也跟着疼了十下。   “小乖,我们走!”语嫣一直陪着猛士在栈道上坐到天黑,直到猛士恢复体力,他们才一起走下栈道。   所到之处,各色人等唯恐避之不及。奇怪的是语嫣拽着猛士颈后的鬃毛,它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也不攻击任何人,只是到了碧月殿的门口,它还是不肯进去,直到良药派人搬走那棵鞠菊木。   ————   服下猛士的血浸泡过的天山雪参片,语嫣就觉得很困,一觉醒来,整个人都轻松了,果然是药到病除。   她看着房中的格局,在床上笑成一团。   良药和阿梨面对面的僵坐在屏风外,而猛士就像勇士一样趴在语嫣床前,虎视眈眈的瞪着阿梨的一举一动,果然是物以类聚,跟她一样报复心极重。   “阿梨,进来帮我穿衣服咯!”其实,她完全可以自己穿,但是看在猛士这么忠心乖巧的份上,那十针总是要讨点代价的!   还不等阿梨绕过屏风,猛士就已经弓着身子做出防御的姿势,发出压抑的咆哮。   阿梨只能折回去,将目光落在良药身上,“您先出去一下,容语嫣姑娘换好衣服,我再叫您进来!”   阿梨第一次用如此恳切的语气跟良药说话。她一向不喜欢伤害过语嫣的人,而她惯有的直来直往,今天完全排不上任何用场。主要是猛士的体积太过庞大,一旦交手,她一看自己的小身板就觉得毫无优势。   虽然这感觉很好笑,但心里压着太多疑问,良药实在笑不出来,他默默的起身,站到门外。   经过语嫣的再三教诲,阿梨终于勉为其难的跟猛士道歉,期间她一直眉头紧蹙,那表情比让她杀人更为难十倍。   说也奇怪,经过阿梨的道歉,再加上语嫣耐心的强调和介绍这是自己人,猛士总算暂时放下私人恩怨,勉为其难的让阿梨靠近语嫣,但整个穿衣服的过程,它都没有睡觉,而是目不转睛的瞪着阿梨,仿佛只要她一有不轨,它就会立刻扑上去,将她撕成碎片。   神兽血的效果很好,语嫣没有化妆,就那么素净着脸坐在椅子上,也让良药觉得她面色红润,光彩照人。   “你怎么会知道解毒的法子?”   语嫣没有回答良药的问题,而是淡看着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你是不是有个终日穿着墨色斗篷的幕僚?”   “你,你怎么知道?”虽然良药撤走碧月殿内的宫奴,但殿外他还是安置了人手监视,语嫣一直在自己的监控之中,他想不通她是如何知晓一切。   “他叫你改良蚕蚀的时候,没有告诉你,蚕蚀的起源吗?”   良药摇头。他以为自己当王会不一样,他以为自己可以掌控时局并且照顾语嫣,可现在的情形却告诉他,语嫣从来都比他知道得多。在她面前,自己时时刻刻都只是一个孩子,一个糊里糊涂的孩子。   “蚕蚀,其实是我做的!”语嫣面无表情,说得极慢。这是属于楼语嫣记忆的禁区,被她可以遗忘不让所有人看见的阴暗,她自己所认为的一生唯一的耻辱。   良药瞪大眼睛,以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女子,这是他从不知道的她。   “你只是改良了蚕蚀的诱发方法,而没有改变蚕蚀的本质。而他并没有告诉你,如何解毒,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语嫣的话,就像一支肌肉僵化针,扎得良药面无血色,“这个人,不值得你信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良药整个人松垮垮的倒在椅子上,喃喃地自语。   “当然,你也想到解毒的办法,但是因为心里没底,所以一直不敢用,对不对?”语嫣起身,慢慢的走向良药。   所有心事都被她看穿,除了点头,良药再没有多余的动作。   “但我没有怪你,尽管你不再是那个心思单纯,贪吃好玩的孩子,可我依旧当自己是你的姐姐。”语嫣白皙的指尖划过良药的脸庞,像从前一样捏着他脸颊上的肉。   “一个好的国家不是看有多少土地,一个好的君王也不是看有多少计谋,而是在于他是否能够利用智慧在有限的土地上让人民过上富足的生活。”   这就像三年前的那许多个午后,语嫣耐心的在蔷薇园的花架下,跟他讲尊老爱幼,跟他讲要懂得分享的那些道理,良药看着语嫣,恍若置身在梦里。有那么一刻,他想,如果自己没有回复记忆,那该有多好!   阿梨已经收拾好东西,站在一旁等候,其实所有东西,不过是那一箱药膏。春晓抱着跟良药借的那些个医典,面露不舍。   “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这样跟你说话,但是,我作为姐姐,需要再次提醒我的弟弟,扩张领土的战争,从不会改变一个国家的生活水平。”语嫣为良药整了整衣冠,静静的看着他,“我希望你能致力于发展突犹的经济,让这里的每一个百姓,都能有向日葵一样灿烂的笑意。”   看着语嫣毫无眷恋的转身,从容的迈出殿门,不疾不徐的穿过甬道,渐渐接近王宫的宫门。   她就要走了,永远的离开这里,或者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良药忽然有一种窒息的苦痛。自己是做错事,但这不足以成为语嫣离开的理由。她就像照耀进自己生命的阳光,失去她的世界将等于一片黑暗。   他不允许她的离开!   “守卫!”   良药的一声命令,让卫队在王宫的门口迅速集结,语嫣三人被堵在宫墙之内。   “你拦不住我的!”语嫣的脸色,从平静中透出冷意,“你别忘记,我现在是月潇公子的人,我身后有整个棠梨阁的支撑。”   “如果你能下手,就毁掉整个突犹的经济吧!”孤注一掷或者说破釜沉舟都不足以形容良药此刻绝望的心情。战事一触即发,如果支撑的动力是恨,那么就让这恨来得更彻底。心,痛得太久,总会麻木。   语嫣巍然不动,弯着嘴角看着良药冷笑,他终究还是没能听懂自己的话。她想问他会不会研制失忆或者降低智商的药,她希望他永远只是那个孩子。   他就这样看着她,用近乎绝望的神情。   她也淡淡的看着他,用一种冷酷的眼色。   肃杀的冷风,带着他们的过往,纠结着他们的情愫,盘旋在突犹王宫的上空。天地间静得只剩下风的呜咽,像是为他们被现实撕裂的那些美好过往哭泣。   “王上,月潇带着棠梨阁的人到门外了!”楼敬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俯在良药耳畔低语。   “月潇?”良药身子一僵,那个让他又敬又怕的男人终于出现在突犹,明目张胆的出现在突犹,为了这个女人。   “杀了他!”他惊异于这个男人的天赋异禀,三年来各方势力都想要拉拢他,可他就像春风,漂浮不定,但所到之处,总是繁花似锦,百姓安乐。   可这次,他不会退让。   “不行,知道他会出现,百姓已经在街道上形成夹道欢迎之势。”帷帽下的楼敬之面露害怕,这个男人的手段之高明,让人始料不及。昨天的线报人还在滇南,转眼已经到突犹。   相持的人群终于有了松动,守卫渐渐退来,让出一条离开王宫的大道。   沐非带着天蚕丝的面罩,骑在黑棕色的大马上,睨视一切。他的白衣上蒙着尘,显然是匆匆赶来的。看着语嫣缓缓走近,他向她伸出手,“来,跟我走!”   她以为知道事情的真相,沐非会恨不得掐死自己,语嫣看着他平静的样子,心里反而觉得不踏实,她真心不想上去。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又不能拒绝,尤其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她闭上眼睛,如壮士断腕般绝决的将手放进沐非的掌心。他的掌心很烫,有微微的汗意,语嫣觉得身子一轻,眨开眼已经落在马背上,沐非握在马缰的手,就放在她的腰间。   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语嫣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紧接着沐非压低的声音混着温热的气息就喷薄在她耳边,“幸好,我不是断袖!”   语嫣还来不及大笑出声,就听见宫墙内一阵凄惨的尖叫,看清那俯冲而来的事物,所有人的变了脸色,百姓惊恐的四散奔逃。   看着沐非的手在语嫣的腰上收紧,他想要策马离开,却发现语嫣正在挣脱。   “放开我,快放开我!”语嫣拼命的拍打着沐非的手,她故意给猛士下了点迷-药,让它能够安睡,可它还是来了。   眼看着猛士越来越近,语嫣抓住沐非的手,狠狠就是一口,趁着他吃痛瞬间,她快速的翻身下马,迎接她忠实的伙伴。   “你干什么?危险……”沐非的惊呼融化在嘴里,他看见那头看似凶猛的绿毛怪兽,趴在语嫣的脚下,蹭着她的腿。   “小乖,你怎么不好好睡觉,你跑来干什么?”语嫣的语气带着嗔怒,带着欣喜,出生入死来突犹王宫一趟,她没有挽救良药那颗蒙尘的心,反而收获了这一头异兽朋友。   “呜!”猛士呜咽着,在语嫣的腿上蹭着。   “知道,知道,姐姐也舍不得你!可你是突犹的神兽,王宫才是你的家,我不能带你走的。”语嫣摸着他的长毛,温柔的安抚。   猛士好像听懂语嫣的话,更加卖力的蹭着语嫣的腿,左晃右晃的,好像在表示摇头,表示抗议。   她看见百姓脸上的恐惧,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神兽离开,突犹气数已尽云云。   她看见沐非眼中的惊讶,也看见良药的尴尬和写在眼底的为难。   “你不听话,以后我就不来看你了!”语嫣站起来,气呼呼的看着猛士。   更然人错愕的是,猛士发出一声压抑又绵长的低吼,居然在地上打起滚来,“呜。”   它庞大的身躯,长长的绿毛,在地上一扫一层灰,扬起的灰尘中,语嫣头疼扶额,她真的很想知道,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变的!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沐非,她是真的拿这货没办法了。 VIP26 天价弃妃   还好沐非已经看出大致的情况,他翻身下马,按照礼仪走到良药身边,客气的一笑,“看来贵国的神兽,已经迷上我家语嫣,不知道突犹王如何才能割爱?”   他说:我家语嫣,而不是语嫣;他说:如何才能割爱,而不是能否割爱。   不知道是根深蒂固的印象,还是因为他浑身散发的气势,良药已经败在下风,他深吸一口凉气,“公子也知道是神兽,如何能割爱?”   “如果我们现在离开,你觉得能用什么办法留住你的神兽呢?杀掉?”沐非一笑,豪气云天,瞬间将良药那赤-裸的拒意淡化,“君子不夺人所爱,你开个条件吧!”   虽然输掉气势,但良药还不肯放弃,也许这是将语嫣困在突犹境内的唯一机会。他刚打定主意,却被楼敬之抢先,“我们的条件是,十年内,棠梨阁不得中断与突犹的所有贸易,而且不得抬高物价!”   “成交。”   沐非没有给良药反悔的机会,直接转身上马,以倨傲的姿态宣布,“棠梨阁以终身为期,稳定突犹物价,愿大家生活富足。她是真心喜欢贵国的神兽,你们的王上怀君子之心,愿**之美,不知道各位可愿一同割爱?”   一石激起千层浪,沐非的话就像炸弹一样投入湖中,瞬间让围观的百姓炸开锅。楼敬之只要了十年,他却直接说终身,为心爱的人,取心爱之物,他要的就是任何人都不能拒绝。   “愿意!愿意!愿意!”   在百姓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中,沐非笑着,再次向语嫣伸出手。   看惯他的僵尸脸,受惯他的冷嘲热讽,习惯那些唇枪舌战的日子。看着面具下那张正在温润浅笑的脸,语嫣忽然有种满足,恍若以前的种种,皆是为了今天的圆满。   她会心一笑,将手郑重的交给沐非,他的手背上还带着深深的牙痕,语嫣记得,她咬萧天逸的那一口,招来的那一掌,令自己数日卧床。   她将头靠着沐非宽阔的胸膛,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望着趴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猛士招手,“小乖,走,我们回家了!”   ————   语嫣倚在窗口,凝望着江南四月的烟雨出神。沐非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在想什么?”   “在想我现在这个样子,到底算不算赎罪!”语嫣握着沐非的手,轻仰身子靠在他的怀里。   良药终于还是联合楚玄灵对萧天逸形成夹击之势,滇南战事焦灼,百姓陷在水深火热之中。而她明明牵挂着一切,却躲在沐非的风雨楼中,假装一无所知。   沐非扳过她的身子,看着她带着浅淡忧郁的眼睛,“告诉我,这半年,你过得快不快乐?”   “大家都对我很好,我每天只要负责吃和睡就很好,过的是高级大米虫的日子。”这曾经是她无比向往的日子,可现在却觉得完全失去了生命的意义。   “还有呢?”   沐非想知道的是:她,到底是不是过得快乐?   可语嫣咬着手指,冥想片刻,“对,还有给小乖洗澡!”   小乖,就是突犹的神兽猛士。也是这半年来,唯一能让语嫣从心底笑出来的理由。沐非虽然不知道在突犹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回来之后看着语嫣总是很疲惫的样子,他知道她心里一定藏着事。   她假装对局势漠不关心,却总是偷偷的到棠梨阁翻查每日收到的谍报。这场战役开始的那日,所有人都看见语嫣房中的灯亮到天明。   “滇南背腹受敌,很快就要支撑不住,亚元莉莎自请为使者与良药谈判议和,这三俩日就要出发了!”沐非抚着语嫣的脸颊,大米虫的生活反而让她日渐消瘦,可见她过得有多不快活。   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偏偏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累人累己。就像他们每天在一起厮鬓摩擦,却在没有更深一步的交往。就像所有人都知道她心里住着另外一个人,却总是笑棠梨阁什么时候有喜事。   不过棠梨阁也真的有喜事了。   自突犹归来,海棠常驻滇南,发展棠梨阁的青楼和商贸。很快,她的常驻就要变成常住了,因为她和萧鶹要成亲了。日子就定在这个月底,他们都要去观礼,所以沐非今天的目的,就是来打强心针。   语嫣长叹一声,将目光再次投向那些在雨中为生机奔走的人们,“只可怜那些无辜百姓!”   “如果你没异议的话,我想明天启程,路上可以边走边玩,当是散心。”当知道月潇就是语嫣,语嫣就是月潇的时候,沐非差点没被气死。   他曾一度认为自己有断袖之癖,莫名的倾慕月潇,而这帮人频频利用这个死穴要挟他做各种事情,最气人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只有他一个被蒙在鼓里。   他纠结了一天一夜才想明白海棠的话。这样更好,至少他不是断袖,而且男未婚女未嫁,最爱最恨的都是同一个人,如果能圆满收场,岂非天下第一的喜事!   最重要的是,他是真的喜欢。否则不会为她一个召唤就千里万里的赶去,放下风雨楼的一切,事事以她为重。   “你安排就好!”语嫣是真的累,心累。沐非的好,她每天都感受得到,可她心里过不去萧天逸那道坎,也放不下对楚玄灵的愧疚。她抬手勾上沐非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其实,我真的很想就这样跟你在一起!可我……”   “没事!我可以等!”沐非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嗅着她的忧伤,“若是你就这么跟了我,我还怕又是一个坑,你们指不定有什么阴谋等着我。”   又想起以前捉弄沐非,说他暗恋月潇的事情,语嫣羞红脸一拳垂在他的胸上,“你怎么不去死!”   “我倒是想,可我怕自己死了之后,没人跟你斗嘴,你会寂寞!”他笑得玩世不恭,将心底的忧郁隐藏得那么好。   如此煽情的话,让语嫣心酸,为自己,也为沐非的这份守候。她背过身,不让他看见眼眶里的泪,她分不清他到底是喜欢从前的楼语嫣,还是现在的自己。   “我想睡一会儿,你出去吧!”   “行,睡醒就下来吃饭,有你最喜欢的松鼠鱼!”沐非笑着拍拍她的肩,“本公子亲自下厨!”   “好!”语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欢快一些,听见关门的声音,她的泪终是落下来,“对不起!对不起!”   紧闭的房门外,沐非无力的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芸芸的食客,唇边浮起一抹苦涩。他有最好的酒,最好的美食,能让迎来的宾客言笑晏晏,满意而归,却不能让心爱的女人一展笑颜,一身本事,又有何用?   ————   落霞山渡口,早已不复当年的平静,这里城墙高筑,旌旗猎猎,俨然成为滇南和天凌之间的屏障。   沐非之所以选择走这条路,是根据阿梨的消息,这条路战线长,易守难攻,所以楚玄灵只是派人隔河扎营,并未展开实质性的攻击,相对太平。   守城的侍卫在城楼上盘问,“什么人?”   “棠梨阁,月潇公子,请开门!”春晓站在船舷上指着桅杆上的船帆答话,那是一面棠梨阁的大旗。   沐非带着面具,陪着语嫣,站在船头上望风,这片土地,承载着她的太多过往。   “近日战事紧急,请月潇公子呈递信物!”   “信物,什么信物?”春晓回头,疑惑的望着语嫣和沐非。   这战幕拉拉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棠梨阁走遍天下,到哪也没听说过出示什么信物。   “我是楼语嫣,请你们将军出来说话!”   当年三国初立,三位霸主同时重金悬赏找楼语嫣的事情,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风中语嫣一身浅蓝色衣衫立在船头,衣袂飘飘宛若仙子。那侍卫只远望一眼,就立刻下去通禀,因为将军夫人说,如果这世上有比她还美丽的女子,那一定是楼语嫣。   城墙上的守卫都纷纷探头,想要一睹这位名动一时的美人是否真如传闻所言,明艳不可方物。   很快水洞城门就被打开,一叶小船划出,萧鶹携着海棠立在船头。   “语嫣!”海棠还是一身红衣,只是妆容不再浓厚,轻描淡妆不乏精致,透着几分待字闺中的娴熟味道,不过她迫不及待的踏水而来,形象瞬间破坏。   她拉着语嫣先前后看了三圈,然后抱了又抱,“好像重了?但看着瘦了,再抱抱!嗯,是瘦了。”   语嫣被她折腾的这功夫,萧鶹也登上船,他张张口,不知道应该用哪个称呼,红着脸僵在那里。   “语嫣,叫我语嫣,未来姐夫!”不过半年分隔,却像数年未见,语嫣看着萧鶹腼腆的样子,不觉轻笑,前尘往事,尽散风中。   沐非淡看着语嫣顽皮的样子,脸上染上宠溺的笑意,心里却是一抹哀凉,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吧!   落霞山是座为开辟的孤山,离城镇还远,语嫣一行暂时被安置在军营外的隔离带,这里是给往返贸易或者省亲的旅人准备的临时休息地,条件不好,但勉强过渡。   晚饭的时候,春晓噘着嘴提起信物的事,萧鶹的解释让一桌人都焦虑起来。这十余日,已经发现几波人打着棠梨阁的名号,混入滇南。他们从不同地方入境,数量虽不大,但动机堪忧。这也是萧鶹为何会同海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以前就有人打着棠梨阁的名义在街市贩卖一些东西,或者暗中进行商贸。阿梨手腕强硬,抓住几个大的不轨商人打压几次后,这股风气就弱下去,不想,现在却用在军事上。   “公子,你通知各分阁阁主,商队队长,清点所在地区人手,帮助军队排查可疑之人,可好?”语嫣望着沐非眨眨眼睛,其实没有可好,她的意思,就是沐非的意思。   “好!海棠,这事你去办!”沐非也深情的凝望着她,温柔的眨着眼睛。   “噗……”海棠一口汤喷在桌上,要不是某人脸上戴着那张面具,她一定过去掐死他。这摆明就是公报私仇,他不满意语嫣惦记着滇南的事情,就把不-爽撒在自己身上,婚期将近,自己本就**乏术,这人还添乱,简直是各种禽-兽不如,小乖都比他好十倍。   “公子,海棠成亲在即,此事还是另则以人选,可好?”语嫣笑着握住沐非的手,用温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征求他的意见。   所有人瞬间石化,只是沐非得意的笑容渐渐僵在脸上,露出的下颚因极力压抑痛苦而变得扭曲。海棠低头,看见饭桌下,语嫣的脚,正狠狠的碾着沐非的某个脚趾。绷不住,捂着嘴冲出去,躲在帐外偷笑。   “好!”忍受这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沐非终于败下阵来,“春晓去,通知阿梨办!”   春晓恨不得直接将脸埋进碗里,这事跟她有关系吗?可她是这桌上最小的小虾米,除了顺从,她不能反驳。   哦一声之后,她只能奋力的吃饭,这事她跟沐非记下了。   “海棠,她,这是怎么样?”满桌就只有萧鶹看着他们摸不着头脑。   “有了,你还不赶紧去看看!”沐非看着他,一脸正色。   “有,有了?”萧鶹瞪大眼睛,旋即风一样冲出去,“海棠,海棠!”   “哈哈,”语嫣拍着桌子大笑起来,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沐非那张故作镇静的脸,半晌没说出一句话。睚眦必报,是海棠一贯的作风,今晚又有好戏看咯。   果然,吃过饭,沐非就借口语嫣身子弱,帐篷湿气重,乍暖还寒的春末最易生病,执意要回船上住。萧鶹自然不敢阻拦,眼看着大戏落空,语嫣怎能遂他心愿。   “萧鶹,我和海棠好久不见了,今晚借给我,让她跟我上船,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对于语嫣的要求,萧鶹更是不能拒绝,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愿意为她一试,这一点不管他跟谁在一起,都不会改变。   在萧鶹的目送中,一行人总算各怀心事平静的上船,可海棠和沐非一进花厅,房门就自动关上,紧接着就是一阵天雷地火。   “沐非,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海棠的缎带出袖,沐非的人已经离地三尺,“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春晓,快,去端凳子,拿水果瓜子来,现场直播,谋-杀-亲-夫!”语嫣趴在窗户上看着屋里拳来脚往的两个人,兴奋不已。   可直到语嫣都趴在窗户上睡着了,他们还没分出胜负,只是整个花厅在他们的摧残下,惨不忍睹。   海棠回头看了看语嫣,撤招,收回缎带,“睡着了,收了吧!”   沐非停下来,用些急促的喘息着,“真是不行,这才半年没练功,就差点被你拿下!”   “我哪有那么厉害,是你不专心!”海棠白他一眼,无奈的摇头,“每次你一占上风,语嫣就不高兴,你收着内力让我两招,打着打着,你又忘了,再看她,你又压着内力让我两招,我看着都累得慌!”   沐非摘下面具,擦擦头上的汗,露出苦涩的笑容,“那有什么办法,她这半年都没像今天这么开心过,只要她高兴,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海棠一笑,冲他竖起大拇指,沐非的爱,远比萧天逸的,来的窝心;也比良药的,来的成熟大气,“这辈子只服过两个人,一个是公子,一个是你。”   她到是真的希望语嫣放下一切,安安稳稳的跟沐非在一起,一辈子都受着呵护和疼爱。“我还有事和萧鶹商量,先回去了,你抱她进房吧!”   沐非望着她的背影摆手相送,“谢咯!”   海棠没有回头,只是在暮色中挥了挥手,能看着语嫣幸福,是所有人的愿望。   ————   沐非掀开被子,将语嫣平放在床上,替她脱掉鞋袜,“小懒猫,要不要洗脸?”   语嫣蹙着眉翻了个身,根本没理他。   “唉,”沐非摇摇头,叹了口气,将她光洁的脚放到床上,又替她盖上被子,自己靠着床沿坐下,“你总是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办好?”   “我就想看着你笑,可你总是那么忧郁!你担心萧天逸,担心楚玄灵,担心良药,担心天下,却总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只有语嫣睡着的时候,沐非才能将这些话说出来,他不想自己的情绪,再成为语嫣的负担。   “海棠嫁人了,阿梨也会嫁人,我害怕有一日我先你而去,你该怎么办?谁来替我照顾你?”沐非看着语嫣安睡的面容,宠溺的为她理顺凌乱的额发,浅浅一吻落在她的前额。   “萧天逸,跟你一样,是个牵挂太多的人;良药的爱太极端,根本跟不上你的节奏;楚玄灵,看上去还行,但他那么木讷的性子,我怕你过得不开心。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沐非看着她,问得认真!不知是今晚的月色太美,还是灯光太温柔,他觉得今晚的语嫣特别的美,微微扬起的嘴角,昭示着她正做着一个美丽的梦。 VIP27 天价弃妃   “语嫣,告诉我,你的梦里是不是有我?”沐非隔着被子,挨着她的头,小心翼翼的躺下。   在她身边,护她安好,心就会满足,就会觉得安宁,始终得不到语嫣的答复,沐非渐渐闭上眼睛。   他一个人撑得久了,真的累了。   听见他均匀的放缓呼吸,语嫣睁开眼睛,侧头看他酣睡的面容,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柔柔的灯光给他静谧的容颜,镀上一层橘红的光晕。   其实,从头到尾她都没睡着,沐非和海棠的交手,从来不会超过一炷香,这次打了半个时辰还没完没了,而且沐非频频落入下风。虽然她不懂武功,但这么多年的相处,所有人都知道沐非的武功,远胜过海棠。   看着他始终缩手缩脚,好几次被海棠逼得狼狈,语嫣不知道怎样结束这场战局,只能假寐。如果不是假寐,她也不会听到沐非这么多肺腑之言,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心,知道他有多累,只有自己,假装他可以等。   语嫣掀开被子,覆在沐非身上,赶在他睁眼之前,将头埋进他的臂弯。从今晚起,她会试着接受他,试着去爱他。   因为常年习武,所以沐非很警醒,语嫣一动,他就醒了,可刚才说太多的话,他不确定语嫣有没有听到,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所以只能闭着眼睛,任淡淡的红云在脸上晕开。   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香甜,语嫣醒来,沐非已经不见了,海棠坐在梳妆台前,翻着桌上的首饰。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海棠将语嫣的一支步摇插在发间,脸上带着调侃的笑意回头看着她,“你第一句不是应该问,沐非呢?我的沐非哪去了吗?”   “我们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懂不懂!”语嫣本来刚坐起来,又咚一声倒下去。这个臭海棠,要不要想得那么邪恶!   “懂!正是因为我懂,我才要告诉你,错过沐非,你再也找不到比他对你更好的男人!”海棠将语嫣从床上拉起来,“你自己的斤两你自己清楚,陪在你身边大半年,他能保持着君子之风,没动你半分半毫,你知道这有多难得?”   “或许,他只是当我是妹妹呢?”语嫣垂着头,拧着被角。   “对,你跟你妹睡一张床!”海棠气结,萧天逸现在正面临艰难的处境,她不喜欢语嫣再被卷入其中。   “我没有妹妹!”语嫣话音未落就看见海棠那要吃人的目光,本能的往床上一缩,“我知道了,海棠妈!”   “去你的!我有那么老么?”海棠护着头上的步摇,嗔了她一眼,“这个送给我了,当是贺礼!”   “是,大妹子,你出去吧,姐姐要换衣服。”语嫣不耐烦的把海棠往外推,她那点小心思,无非就是提前要个礼物,这样到大婚的时候,沐非只要一随礼,她就好说是代表‘俩人’的心意。   因为,萧鶹父母早已过世,他请的主婚人是萧天逸!   “切,又不是没看过!”海棠不情愿的嘟哝着,但还是离开。   语嫣听见重重的关门声,抱着被子在床上发呆,沐非的确是很好,居家旅行之必备……   “你好了没有?再磨蹭今天就不用上路了!”海棠不耐烦的在外面催促着,语嫣忙不迭的爬起来换好衣服,“来了,来了,催什么催!”   “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说你们什么都没做,我看你昨晚是累得够呛吧!”   金色的春光洒在船舷上,平静的湖湾静谧而美好,语嫣想,若是没有战争,这里当是多好的旅游胜景。   “我懒得理你!”不是太累,只是睡得太安稳,她也不知道自己对沐非的气息如此适应,她红了脸嗔了海棠一眼,“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老人家起床!”海棠挽上语嫣的胳臂一起下船。   语嫣回头,果然看见船上一个人都没有,简直是丢死人了,“那你们怎么不早点叫我?”   “我就是想,我恨不得自己将你拖起来,可公子不让!”   “沐非……”语嫣错愕。   “你以为还有谁?”   语嫣不在说话,埋头跟着海棠向大队人马汇合,她开始有点后悔这趟出行,虽然她很想念这帮损友,但一出现,高兴的同时又不得不接受他们耳提面命各种关于沐非的好,各种拷问终生大事,虽然那是关心。   沐非看见语嫣就迎了过来,“怎么样?睡得好不好?”   “很好,但你应该叫醒我的,”语嫣不好意思的看他一眼,昨晚的那些话她犹在耳边,“你看,大家都在等我!”   沐非不叫她,是怕她昨晚只是一时冲动,醒来会尴尬,如此看来,这能不能算是语嫣开始接受自己的第一步呢?“好,下次我记得叫醒你!”   “为什么你们都骑马,我坐车?”语嫣瞪着眼睛,对沐非的安排表示非常不满。虽然她身体不太好,但也不能脱离群体。   “因为马不够,所以你坐车!”海棠藐视语嫣,就像眼前站的是一个白痴,所有人都知道是沐非心疼她,可某人还在那不知廉耻的问。   “这样啊……”语嫣拉长尾音,可怜巴巴的看着沐非,“那我跟你骑一匹吧?”   “我没意见!”沐非看上去喜滋滋的,脸上泛着笑意,眼神里闪过一丝戏谑,“不过,我怕马有意见!”   众人哄笑起来。   “你们,你们合伙欺负我!” 语嫣涨红了脸,她可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这么主动!交友不慎,后患无穷!趁他们笑得毫无防备,她猛的夺过沐非手中的马缰,翻身上马。   “语嫣,小心!”看着她策马扬鞭,所有人都噤了声,纷纷上马追赶。   沐非也吓了一跳,后悔不该这么戏弄她,没有马,他只能施展轻功,还好这附近树木多,他踩着树枝借力,终于稳稳的落在马背上。倏然夺过她手中的马鞭,“你想吓死我吗?”   “恭喜你,答对了!”语嫣靠着沐非的胸口,歪着头欣赏他脸上的焦急,享受着那种被人捧在心上的感觉,脸上挂着顽皮的笑意。   沐非刚才也再奇怪,从前开玩笑的时候,语嫣的脸皮一向很厚,刀枪不入,今天怎么会变得这么忸怩。可关心则乱,来不及细想,就中了某人的小花招。   四月的风中流连着让人迷醉的花香,语嫣柔柔的耳发顺着风扫过自己的脸颊,沐非觉得舒舒的痒痒的,整个人沉醉在她精明的笑意里。温暖的阳光,给她白皙的脸上染上金色的光晕,她笑得那么肆意,像一朵开得热烈的向日葵。   红润的双唇娇艳欲滴,他轻轻的覆上去,浅浅一吻,“这是给你的惩罚!”   心跳骤停,语嫣僵着身子,瞪大眼睛看着他,双颊不自觉的滚烫起来,这算他们第一次接吻吗?   “怎么?你觉得还不够么?”   看着沐非一脸轻浮的笑意,语嫣如梦初醒,慌忙摆正身子,佯装镇定的望着前方,心里想着,当时怎么没给他一巴掌。   在她身后,沐非的心剧烈的跳动着,故作镇定的脸瞬间全红。可他还强自镇定的拉着缰绳,将故意僵着身子和他保持距离的语嫣圈进怀里。   那急速上升的体温和伏不定的心跳声,透过轻薄的衣裳悉数被语嫣感应到。她忽然就得意起来,那个脸皮无敌厚的,居然比自己还害羞,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初吻?算起来她这个已婚弃妇,好像不吃亏!   ————   “快点,快点,把这个贴上去,那个挂正,挂正啊!”语嫣在园子里上蹿下跳,指挥侍女和小厮将整座庭院打扮得喜气洋洋。   明天,海棠就要出嫁,这是语嫣送给他们的新家。   所有的门窗上都贴着鲜艳喜气的剪纸;所有路檐下都挂着大红的灯笼;所有廊柱之间都挂着红绸;二尺宽的地毯从大门口一直延伸到他们的婚房。   顶着太阳,站在春末的风里,她忙出一身汗意。海棠就想她的亲姐姐一样,萧鶹也一直默默的保护着她,她不知道怎样去回报这份厚重的神情,只愿能竭尽所能,给他们一场毕生难忘的婚礼。   沐非实在看不下去,硬拖着她去凉亭,一路挥着扇子替她扇风,“过去歇歇,把那盅冰糖雪梨喝完才能去!”   “哎呀,我不累!”语嫣拧着身子,盯着那几个挂灯笼的小厮吼着,“别偷懒,挂正咯!”   嫌她别扭着拖不动,沐非干脆收了扇子,将她打横抱起来,“你这几天太累,我昨晚可听见你咳嗽了,必须喝!”   “大白天的,你要死啊!”语嫣捶着他的胸口,“快放我下来,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沐非才不管她那么多,将她按在石凳上才算完事,“喝吧!”   语嫣狠狠地瞪他一眼才动勺,温润清肺,甜而不腻,温度适中,正好下口,嫌勺子太慢,她干脆端着碗一饮而尽,“完事了,沐大妈!”   她刚要站起来,又被沐非按在凳子上,“吃太快,坐一会儿才能动!”   “你有完没完啊!”语嫣撇着嘴,仇视着某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大妈。   她还是那么美,如玉的容颜,精致的五官,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是身边儒雅的男子,让她的眉眼里透着小女人的骄纵和温柔。看着打情骂俏的一对俊男美女,亚元莉莎和柳絮儿僵在门口,进退为难。   “王妃!”青苗迫不及待的开口,惊扰了正在争锋相对的二人。   “青苗!”让语嫣回头的不是那一声‘王妃’,而是那熟悉亲切的声音,“青苗,你怎么来了?”   亚元莉莎温婉得体的笑意里融入苦涩,她嫁到滇南三年半,将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献给王府的杂物,却连个下人也没有认可她的位置。   “楼姑娘,安好?”柳絮儿看出莉莎眼中的苦涩,想到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卑微,出言打断青苗和语嫣的叙旧。   自如南城以来,语嫣就对这里的人和事带着莫名的抵触,按理本应该代表棠梨阁去见萧天逸的行程也被她强行取消。此刻看着不请自来的二人,她更是不喜欢。   “两位王妃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嘴上虽叫着‘王妃’,可她的眼神里却看不出半分谦卑,反而带着一丝骄纵。   亚元莉莎毕竟是公主出生,虽然此刻两国敌对,但仍自带三分优越,如今又有王后的封号,对语嫣那一声‘王妃’,实有不满,“孤是来看看这边准备得怎么样?”   见气氛有些不善,柳絮儿急忙出言解释,“楼姑娘言重,指教不敢当,我们是来看看明天的婚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从和青苗交心之后,她孤傲的性子收敛许多,也不再计较什么称呼虚名。   语嫣这才正眼看她一下,“身子还是这么弱不禁风的,改天送你一片雪参吃吃!”   “欢迎两位美人,里边请!”这样相持也不是待客之道,还是沐非出来圆场,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揽过语嫣在前面引路。   刚在花厅里坐下,就有懂事的侍女送上茶点。   青花的细瓷杯中盛着琥珀色的液体,亚元莉莎微抿一口,皱眉叫起来,“好酸,什么破东西?”   柳絮儿一看那架势就不敢往嘴里送,可就这样放下也不对,端着杯子僵在那里。青苗看不过去,夺过她手中的瓷杯一饮而尽,还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酸梅汤,真好喝!”   “叫我语嫣或者楼姑娘!”语嫣轻笑,沐非拉着她的时候,她看见柳絮儿在青苗耳畔的低语,叮嘱别惹亚元莉莎不痛快,“好喝就再来一碗!”   语嫣颔首,随侍的婢女,立刻退下去拿酸梅汤。   “给你机会,陪两位美女坐会儿,我去去就来!”语嫣冲着沐非眨眨眼睛,她有份礼物送给亚元莉莎,务必要亲自取来。   她眼珠一转,沐非就知道她肚子里有什么坏水,可偏偏还不能说破,眼睁睁看着她从手中挣脱,往后院而去。与其待会儿继续收拾残局,他觉得不如早点送客,“这里没什么可以帮忙的,既然两位对饮料也没兴趣,不妨请回吧!”   亚元莉莎在青苗鄙视的目光中,也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满语嫣的幼稚失态,见沐非表情不善,面露尴尬,“哪里,哪里,孤只是出生突犹,一直不习惯这边的食物,还请月潇公子见谅。”   “三年已逝,王后还保留着家乡的生活习惯,难道是所谓的身在曹营心在汉?不知可是对滇王不满呢?”本就听不惯她倨傲的口气,但念在她年纪尚小,沐非原不想看她受语嫣折磨,听完这话却觉得还是让她长点记性的好。“听说王后日前才见过自己的王兄,为何不从此留在家乡呢?”   沐非的毒舌棠梨阁人人避之不及,一连串的发问让亚元莉莎一张小脸黑成猪肝色。   “你,你……”她霍然起身,指着沐非的鼻子却说不出半句话。   “啧啧,果然被人揭穿的滋味就是不好受吧?”就算带着面具,沐非唇边的嘲讽还是那么明显,他戏谑的笑着,“不过,王后不必心急,此处没有滇王,只有你我,本公子自会替你保密的。”   “孤行得正,坐得直,是滇王明媒正娶的王后。不像某些人,厮混在一起,没名没分不清不楚!”亚元莉莎是气急了,将矛头指向江湖中关于月潇公子和楼语嫣的传闻。   这三年,萧天逸虽然从未跟她履行过夫妻间的义务,但却在王府之中,给她极大的权利和信任。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是那个骄傲的公主,只是从一个国家换到另一个国家,从未有人敢如此跟她说话。   这是沐非的新死穴,以前怕人说他断袖,现在怕人说他薄待语嫣,他恨不得立刻娶她为妻,可语嫣却总是若即若离。   可他是沐非,怎会在这样一个小丫头面前失态,“就算无名无分,但也好过王后的有名无实,空闺冷帷!”   小乖的缰绳从语嫣手中脱落,她僵在门口,听见亚元莉莎气得发抖的声音,“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这世上有多少是我棠梨阁不知道的事情?”沐非看着她发怒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可他最讨厌有人说他和语嫣的事情。   他们竟然还没有圆房?语嫣呆在门口,直到庭院中传来春晓凄厉的惨叫。   “公子救命!”   “语嫣救命!”   “小乖,快过来,小乖!”听到召唤,小神兽就放弃对春晓的追逐,转头语嫣的怀抱。   “啊!”看着在语嫣小腿上来回磨蹭的庞然大物,柳絮儿吓得惊叫一声,靠着青苗晕了过去。   亚元莉莎本是死死的捂住嘴,没发出一点声音,但瞪大的眼睛昭示着她的震惊。   “小乖,那是你家公主,快过去跟她打个招呼。”语嫣本是想吓吓亚元莉莎,可听到刚才的话,她又已经改变主意,真心想让小乖陪这个女子玩一下,以慰思乡之情。可她话音未落,亚元莉莎已经吓晕过去。 VIP28 天价弃妃   柳絮儿和亚元莉莎的出现,就像昙花那么短暂,却在语嫣的心湖掀起涟漪。她裹着披风静坐在棠梨阁的后院中,对着天空中那轮明月自斟自酌。   “一个人喝酒多无趣!”萧鶹刚和海棠商量完明天的细节,心里激动得紧,想转转再回府,却见语嫣孤寂的背影,“来,我陪你喝一杯!”   迫于海棠的淫-威,他终于习惯了和这群人在一起要随意称呼,他们从不按身份高低论断,维系彼此的只是情意。   “好啊!”语嫣淡淡一笑,给他斟满杯,“怎么,激动了?未来姐夫。”   看着她促狭的笑意,萧鶹有些羞赧的低下头,“其实,我也没想到有这一日。”   他以为自己对语嫣的爱从来不输于萧天逸,任凭海枯石烂都不会改变。他一开始留在棠梨阁只是为了找到语嫣,因为心理的牵挂和没有保护好她的自责。可随着时间,海棠滴水不漏的隐瞒,他渐渐相信语嫣是真的不存在了。可他却从没动过离开的念头。因为与海棠三年的朝夕相对,因为她一直用温暖的笑意陪着自己走出愧疚的泥沼……   可他不敢说,也不愿承认,内心固执的自欺欺人。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恨她,却发现再也离不开她妩媚娇笑下那颗温暖的心。   因为爱过语嫣,他知道等一个人的痛苦。看着她为自己出生入死,他自知只能用今生偿还,方不负这段缘分。她背上的抓痕已经痊愈,但那伤疤却将永远烙印于自己的心上,今生今世,永不相负。   “我就当她是自己的姐姐,而你就像我的哥哥,我希望你们幸福,永远幸福!”语嫣执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无论是萧天逸,亦或是沐非、良药,语嫣觉得终其一生,自己都不会再嫁,所以,对于海棠的婚礼,她用上全部心思。   “我们也希望你幸福!”不知是月光太醉人,还是杯中的酒,三巡之后,看着语嫣脸泛酡红,萧鶹的话也直白起来,“月潇公子是个好人,我和海棠都希望你们在一起,即使我是滇王的下属,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月潇?是啊,他很好,万众偶像!”语嫣讪笑着,无奈的摇头,转眼杯子又空,“可我总觉得自己是他的累赘。”   “可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为了互相扶持吗?”萧鶹怜爱的看着她,“海棠说,这话是你说的。”   “哈哈!对,是本姑娘说的。”语嫣大笑着站起来,不顾脚下踉跄的脚步,执起酒壶大口畅饮,那个春风沉醉的初-夜,痛并快乐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和萧天逸相互扶持,生死与共。   “你醉了,我扶你回房!”沐非从阴影中走到语嫣身边,夺下她手中的酒壶,如果他知道语嫣当时站在门外,他一定不会逞一时之快,让语嫣知道那些辛秘。   “醉?我没醉!”语嫣摆着手,晃晃悠悠的推开沐非,“我认得你,你是沐非。来,陪我喝酒!”   “语嫣,你真的醉了!”她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他现在是月潇。为躲开语嫣毫无章法的抢酒壶,沐非将酒壶抛给萧鶹。   “不要,我要喝酒!”语嫣还挣扎着要去抢萧鶹手中的酒壶,身体却被沐非抱起来。   “好,喝酒,我们回房间慢慢喝!”沐非耐心的哄着她,眼中满是宠溺,完全忽略了萧鶹眼中的审视和疑惑,“你先回去吧,新郎官,我会照顾她的!”   “我要嘛,我要喝酒!”语嫣被放在床上,还不依不饶的抓着沐非的衣襟,小脚在他身上乱蹬。   好不容易才挣脱她的吸盘手,沐非看着自己凌乱的衣衫,撕破的衣襟,无奈的摇头,“好,乖,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酒,分分钟就到!”   他虽不懂这个分分钟到底表示多久,反正语嫣是常用,他用着用着也就习惯了。   “来了,酒来了,我的小祖宗!”沐非端着醒酒汤,身后揽过语嫣的身子。   喝完酒,身子都跟着发烫,语嫣闭着眼睛却不想睡,在床上来回的打滚。听见沐非的召唤,就将头靠在他的臂弯。甜中带酸的液体入口,激得她睁开眼睛,“沐非,你混蛋,你拿水果酒糊弄我?”   “水果酒不是酒么?”她果然是醉得厉害,连醒酒汤都喝不出来,沐非正好顺着她说。   “是!”语嫣摇晃着在在床上站起来,眼色迷离的看着沐非,“但我要喝白酒,烧刀子,女儿红,对女儿红,明天我的海棠就要出嫁了,喝女儿红!”   她说着说着就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反复叨念着那句:出嫁要喝女儿红!   沐非看着她疯癫的样子,眼睛也跟着泛酸,他放下碗,陪着她站在床上,紧紧的拥她入怀,“好,我们喝女儿红,就喝女儿红!”   “沐非。”   “嗯。”   “沐非。”   “嗯。”   语嫣的手放在他的腰上,整个人靠在他宽阔的怀抱中,感受着他的心跳,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   沐非紧紧的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头,不厌其烦的答着她。   “沐非,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语嫣抽泣着。   “因为我想对你好,因为我想要你快乐!”他不知道酒醒后她还会不会记得,但他真的很想告诉她:爱她,从相遇开始,延续至今!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语嫣吸着鼻涕,泪眼朦胧的望着他,抬手为他摘取那突兀的面具,“我,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用来偿还你!”   受不了她带雨梨花的样子,沐非将她抱得更紧,将头枕在她的肩上,嗅着她发间的馨香,感受这她滚烫的体温,喉咙一阵干渴发紧,“做我的妻,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听着沐非温柔的声音,听着那不是请求的请求,语嫣哭得更加厉害。这一生,能被这样一个男人爱过,她何其有幸!可心里还住着别人,又怎么配得上他?   “沐非。”   “嗯。”   以为她为难,以为她不会开口,却再次听到她轻声的耳语,“你想要我吗?”   “想!”如果不说,他怕以后没有机会再开口,作为海棠最好的姐妹,她会全程指导明天的婚宴。那么,她势必会见到作为主婚人的萧天逸,他们都不能预料后事,但他想把握今天。   干涩的喉咙,压抑的声音,语嫣知道这一次次的耳鬓厮磨,对一个正常的男人是何等的折磨。心中有了决定,她渐渐收起眼泪,吮着鼻涕,将手顺着他敞开的衣襟探进去。   她炙热的掌心,滑过胸口的大片肌肤,瞬间点燃沐非压抑的血液,全身都为之沸腾,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语嫣,你醉了,别这样!”他试着推开她,可她不安分的小手,已经攀上自己的后背,划动的指尖勾勒出自己挺直的脊梁,酥-麻的感觉如电流通过全身。   内心说:爱她,就要她,就在今晚,将她永远留在身边!错过这次,你再没有机会!   理智说:爱她,就尊重她,她醉了,勉强留下的,只会是不快乐的她!迈出这一步,就再回不到从前!   沐非僵直身子不知所措的时候,语嫣的手已经退出他的衣间,勾住他的脖子。她踮起脚尖,将自己的唇覆在他的唇上,辗转厮磨。当她香滑的小舌游进他的嘴里,沐非仅存的理智,轰然崩塌。   双臂紧着她的小腰,沐非深情的回应她的热吻,他闭上眼睛,细细的临摹她的唇线,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一刻,放任自己的舌头,探进她湿润的口中,搅动吮吸着诱人的蜜津,终于让干渴得到片刻缓解。   他抱着她缓缓躺下,在静谧的灯光中,看着她白瓷一样的肌肤,安静闭着的眼睛,羽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他对自己说,这个受尽委屈的孩子,这一刻,是只属于自己的!   炙热的吻,顺着她光洁的额,柔和的发际线,落在她的耳垂上,“语嫣,告诉我,这样你快乐吗?”   快乐吗?语嫣也问自己,诚如大家所说,这世上在没有比沐非对自己更好的人,跟他在一起,结局一定会是幸福!   “那么,你快乐吗?”她的额头抵在他的下颚厮磨,“告诉我,你快乐吗?”   不管萧天逸有没有和亚元莉莎圆房,她的名分都在那里,她刚刚代表滇南出使突犹,于烽火杀戮中回到萧天逸身边,虽然失败,但地位将不可撼动。还有永远一副柔弱的柳絮儿,她的资历和圆滑都注定不会触到萧天逸的逆鳞。还有活着的楼敬之和无辜死去的王晚碧……   太多太多横亘其中,注定覆水难收!   “快乐!只要你快乐,我就觉得快乐!”沐非浅啄着她的眼睛,她的鼻尖,他爱她,他想要吻遍她身体的每一寸。   细密的吻,带着不可忽视的温柔,和风细雨一样洒在肌肤上,在语嫣心理滋润出一朵朵的花儿,点燃她禁锢的欲望。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   混合着酒精的作用,她眼色迷离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光晕中,他的侧脸很帅,因为他的表情那么专注,吻得那么小心翼翼,小女人天生渴望被宠爱的甜蜜萦绕在心间。纤细的手攀上他紧致的腰身,胡乱的扯着他的衣服和腰带,想要撕开两人之间最后的隔膜,可半天也没拽开,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什么破衣服!”   她乱七八糟的动作,撩拨得他心猿意马,恨不得立刻将她剥壳入腹。听着她糯软的娇嗔,沐非看着她宠溺的笑起来,低头含上她娇艳的红唇,开始褪去自己的衣裳。   他想,此刻她定是愿意的!   她从来不知道沐非的身材那么好,大概是因为练武的原因,胸肌、腹肌、肱二头肌,每一样都有,但是又不想现代的健身教练那么凸出,让人觉得顺眼而不是惊异。如此秀色可餐的画面,让人血脉愤张,语嫣忽然想起鸡腿,既而想起自己一天没吃饭。   “沐非,我饿了!”   沐非的动作僵在那里,要不要这么着急?这么直白?看着语嫣噘着嘴,还说得很认真的样子,他没忍住笑出来,“别着急,今晚一定喂饱你!”   “我是真的饿了!我的肚子饿了,我今天都没吃饭!”语嫣借着酒意,皱着眉一副不要皮不要脸的样子。   沐非看看自己衣裳褪尽的上半身,忽然就觉得无力,他如此惊心动魄燃烧的**之火,瞬间被语嫣的话浇灭,他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吗?说不定这丫头又在装疯卖傻!   “好,完事就你做好吃的!”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能戛然而止,沐非的吻落沿着语嫣的脖子、锁骨、一路向下。他的手刚放到语嫣的肚子上,就听着“咕~”一声,他真的就没力了。   他坐在床上,瞪着语嫣,“你是故意的吧?”   语嫣委屈的咬着手指,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我是真的饿嘛!”   她的眼神带着酒意,双颊染着红云,是真的醉了。如果她没醉,一定会叫嚣着,“沐非,老娘饿了,赶紧上菜!”   叹了口气,沐非捡起刚褪下的衣服,他很奇怪自己一向精明,怎么会招了这么个小魔星,“你等着,我去给你煮面!”   本以为是今晚会大跨一步,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   语嫣看着他完美的裸背,吮着手指傻笑,“好,再加个煎蛋!”   “……”   沐非脚下一个踉跄,扶着门才站稳,他真的很想把语嫣的脑子敲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被酒给泡散掉了。   最让人抓狂的时候,当他捧着碗回来的时候,某人已经咬着手指睡着了。   “楼语嫣,你给我起来!”沐非几乎要抓狂,他搁下碗,强行将语嫣推起来,回身去端碗,某人的身体又软绵绵的倒下去。如此,周而复始的折磨,他心里毒计暗生。   ————支持宛如————请订阅正文————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新浪独家首发————   阳光照着窗花照进房间,语嫣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身子,抱着被子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啊!”   头还在隐隐作疼,再看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脑袋里立刻浆糊成一团。她记得她在园子里喝酒,后来萧鶹来了,他们谈心,喝酒,然后,然后,她想不起来了!   海棠正在房间里换衣服,听见叫声,提着裙裾就冲进来,“怎么了?”   语嫣痛苦的捂着脸,是自己把萧鶹怎么了?还是萧鶹把自己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涨红脸,绞着被角不敢看海棠。如果真的确有此事,她恨不能立刻挥刀自刎。   “噗……你还好意思问,你昨晚喝醉了,抱着沐非怎么都不肯撒手,把人衣服都撕破了!”海棠笑着掩上门,语气里满是戏谑,“我说你也是,平时对人不冷不淡的,一喝醉就原形毕露,昨晚舒服了吧?”   “沐非吗?”幸好不是不是萧鶹,语嫣刚想松一口气,抬头一看床单帷幄,这分明是沐非的房间,瞬间更加想死!   她将头埋进被子里,最乌龙的是,不是自己被沐非什么什么了,而是全世界都知道沐非被自己什么什么了!   看着她的样子,海棠捂着嘴偷偷笑起来,“你俩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赶紧起来,我今儿还要成亲呢!”   语嫣一拍脑袋,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她掀开被子,又缩回去,她的衣服在哪儿啊?   门“咯吱”开了,沐非捧着语嫣为今天特制的礼服走进来,“醒了?快换上吧!”   语嫣将衣服拽进被子里,再看看站在那里的沐非,又看看海棠,小脸憋得通红,“你们不出去么?”   “快换吧!哪来那么多话,又不是没看过!”沐非侧着脸,好像看着窗外的阳光,眼中却尽是促狭的笑意,“换好我还要帮你画眉,帮你梳头呢!”   “纳尼?”语嫣现在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就算她把沐非睡了,那和画眉梳头也没什么关系吧,这是什么理由?她白痴的看着海棠,“嗯?”   “民间是有这个习俗,同房第一夜,新婚丈夫为妻子梳头画眉,表示相敬如宾,以后日子和顺!”海棠尽量让自己说得正经一点,希望明早萧鶹也能帮自己画眉。   因为受过伤,所以懂得那份守候的辛苦,海棠一开始也以为自己对萧鶹的那些好,只是欣赏他对语嫣的一往情深,只是为抵消日日欺骗的愧疚,可当萧天逸出现的那一日,她多不舍萧鶹会离开,当看到他深受重伤的时候,她才惊觉朝夕相对之间,很多情愫已经发生变化。幸运的是,他们都发现这份感情的存在。所以经过这半年的相处,他们更加确定彼此是值得相守一生的人。 VIP29 天价弃妃   “新婚丈夫?”语嫣错愕,“我们又没结婚!”   海棠看看沐非,又看看她,说的脸不红心不跳,“那意思昨晚,沐非就被你白睡了呗?”   这次错愕的不再是语嫣,沐非的脸也在跟着抽搐,找海棠办事的后遗症就是,她的毒舌会让双方当事人有掐死她的冲动,但是还找不到理由这么做。   虽然事实远没有她描述的夸张!   “好,我背过身,你快点,咱们别耽误海棠的吉时。”他想多看会儿语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但更怕再次成为海棠的舌下亡魂,“海棠,你也去准备你的!”   终于哆哆嗦嗦的换好衣服,她不知道昨晚到底经过怎样的山崩地裂,只知道下床的时候双腿在打颤。   看着沐非专注的为自己绾发,她舔着嘴唇轻唤,“沐非。”   “嗯。”上一次为母亲绾发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手有些生,怕弄疼语嫣,沐非下手特别轻。   “那个,那个昨晚的事情,真是,真是对不起啊!”语嫣心烦意乱的看着桌上的首饰,紧张的想着措辞。在现代的时候,也勾搭过帅哥一夜情,可好在那个来得快,去得也利索,大家各取所需一拍两散,但是总不能和沐非也这样吧,“我喝醉了,你别当真行吗?”   沐非停下手上的动作,借着铜镜望着她,“不都是酒后吐真言吗?”   “嗯,个体差异,个体差异!”语嫣唯唯诺诺的解释,她很想知道,自己撕沐非衣服的时候,喊的到底是谁的名字。   “你想赖账?”沐非放下梳子,正经的看着语嫣,“我对你真就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有,还很大!”语嫣看着他略带委屈的眼神就觉得心虚,佯装镇定的解释,“比如你的松鼠鱼,花雕酒……”   她的话被沐非突如其来的吻堵在嘴里,粗暴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   唇上传来轻微刺痛的感觉,语嫣捶打沐非胸口的双手反而被他紧紧握住,她挣脱不了。   “如果昨晚你对我做过的事情,你记不住,也不想负责,那让我再对你做一遍,就两清!”沐非看着她微肿的嘴唇,眼神中带着坚定,“否则,你心里不准再有别人!”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商人就是商人,怎么算都是沐非赢,语嫣欲哭无泪,这都是喝酒惹的祸,“这事咱们从长计议。先梳头,别耽误海棠正事!”   审时度势,见好就收,沐非知道,只要语嫣心里觉得是有事,那么她看到萧天逸的时候就不会有旧情复燃的想法。   ————   海棠一生钟爱红色,钟爱精致的妆容,今天却是她最后一次穿着妖冶的鲜红,画此生最精致的红妆。从此她不必再招摇过市,只需端庄闵秀,尽一个妻子的本分。而一个女人,一生最美的时候,即是出嫁的那一日。   “真美啊!”看着铜镜中,媚眼如丝,勾魂夺魄的佳人儿,语嫣低眉浅笑,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海棠终于收获属于她的幸福,再不用每年的那个时候,独自痛饮。   “你今天也很美!”海棠掩面轻笑,回身认认真真的看着语嫣的眼睛,“他真的对你很好!”   语嫣蹙眉,头疼!“你这话说得,难道萧鶹对你不好?”   “好,但我们跟你不同!”海棠的手环上语嫣的脖子,紧紧的抱着她,“我们是两个面对生活和爱情精疲力竭的人,只希望相互扶持走过余生,很多事我们都不敢再想,只希望不再受伤,不再孤单。”   海棠看着语嫣的脸,捋着她的耳发浅笑,“可你不同,你身上永远带着越挫越勇的坚毅,你的爱可以深沉也可以热烈,不管是对亲情友情还是爱情,我羡慕你!”   “我?有么?”语嫣惊讶的看着海棠,她一直觉得自己挺脑残的。   海棠点头,“你有。楼敬之如此丧尽天良,你仍然放过他;良药如此待你,你没有放弃过他,没有恨过他;萧天逸伤你至深,你仍将他藏在心底!”   “你不觉得我傻么?”听海棠这么一说,她自觉自己就是一个软柿子,各种被欺负。   “不,从你自杀之后,我就觉得你像变了一个人。从前的你只是人前宽容善良,内里却有不为人知的手段。”   语嫣心里咯噔一下,全身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可现在的你从里到外都是透彻的善良,虽然有时候你叛经逆道,专惹麻烦,可我更喜欢现在的你,我们都喜欢现在的你!”   “嘿嘿,”语嫣挠着头讪笑,暗自松了口气,“你放心,萧鶹一定会对你好的,如果他敢欺负你,我就让沐非宰了他,反正我负责惹祸,他负责收拾。”   “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虽然不完美,但至少得安稳,爱情早晚会变成相濡以沫的亲情,我们只是走得快一点。”海棠再次紧紧的拥抱着语嫣,“只有沐非才能永远保护你的这份纯真,我希望你们幸福!”   “是呢,只有沐非!”语嫣重复着海棠的话,紧紧回拥着她,用足力量,“我们都要幸福,我们都会幸福!”   她知道沐非对于自己,就像濒临死亡的时候,抓到的一根救命稻草,带着自己走出最困顿的泥沼,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能很安心,很快乐。可她不能确定的是,沐非爱上的那个,到底是一板一眼的月潇公子,还是现在跟他整天各种折腾的自己。   大红的花轿临门,喧天的锣鼓和鞭炮响彻云霄,暂时驱散笼罩在滇南大地的阴霾。   “开门,开门!”萧鸺用力的砸着门。   “红包,红包拿来,没有红包不开门!” 语嫣招呼着棠梨阁的姑娘门抵着门就是不开。这是她从现代带来的规矩,反正是沾个喜气,姑娘们都很乐意。   “看见没?你若是娶我,我就让所有棠梨阁的妹子都来,看你怎么撞开门!”   沐非挽着语嫣站在房顶上看着大门外着急忙慌的萧鸺和一众将士,嘴角一弯,就让她跌倒谷底,“就你这种惹祸精,我看她们都巴不得我早点收了你,来了也是帮我撞门的。”   她想让他知难而退,他却越挫越勇,果然是无敌厚皮非,“那你看咱们都这么熟了,我祸害你总是不好的,咱俩的事儿就算了吧?”   “这样啊?”   沐非一脸深沉的看着语嫣,“好像是这个道理,不过佛说,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与其让你祸害别人,不如让我独自承受!”   “你怎么不去死!”语嫣急得跳脚,一把推开沐非。可她忘记这是在屋顶上,失去沐非的支撑,她的身形立刻摇晃起来,“啊,救,救命!”   她感受着自己坠跌的速度,听见风的声音,耀目的阳光刺得她闭上眼睛,可她不觉得害怕,因为她看见沐非唇边戏谑的笑意,他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果然,落地之前,她已经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没睁眼唇边已经浮起狡黠的笑意,“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有事的!”   “哇!”看着英雄救美的画面,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掌声。   语嫣睁开眼,笑容却僵在脸上,救她的不是沐非,而是萧天逸。萧灏远的去世和接踵而至的战争,在他的脸上留下沧桑的痕迹,但沉淀了他的气质。   “你没事吧?”沐非拉过语嫣,看了又看。他有出手,只是他没想到萧天逸也在这里,而且出手的速度那么快。   “没事!”语嫣脸上笑意全无,看着他只是淡淡的摇头,她来不及责怪沐非关键时候掉链子,只觉得一别半年,物是人非,其实又何止这半年,原本早已经物是人非。   “多谢萧公子!”得体的俯身失礼,语嫣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挽着沐非的手,“我们进去吧!”   “语嫣,你没事吧?”萧鸺挤过来,挡住语嫣的路。   语嫣想对他笑笑,可她笑不出来,只是摇摇头。   “那,王上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把新娘子放出来了?”萧鸺话音一落,周围的人都跟着起哄。   “是啊,这次他是救了我,可他伤我的时候呢?”嘈杂的喧嚣声让语嫣头疼,她的病早好了,可她现在心烦,非常心烦,“想娶新娘,那就拿点诚意出来!”   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极重,像一根针狠狠扎在参与这所有过往的人心上,包括萧天逸,包括沐非,包括萧鸺,也包括萧鶹。   萧鸺僵硬着手脚,不知所措,气氛变得极其尴尬!   沐非将她揽在胸前,温暖的掌心覆在她的肩上,想要给她力量和鼓舞,“萧鶹,后面又两箱金叶子,算是我月潇送给你们的贺礼,你找几个人上房顶撒进去,姑娘们得了好处,自然放你们进去。”   语嫣靠在沐非的胸口,真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只会惹祸,且不说滇南的战事那么吃紧,拿什么银子包红包,事前也没告诉他们这个流程,他们根本就是不懂开门红包的事情,幸好有沐非。   金叶散尽,门哗的打开,看着盖着红纱的海棠被喜婆背出来,语嫣嘴角一弯,眼泪落下来,她将手伸进沐非的袖中,紧紧的跟他握在一起,“他们一定会幸福的,是吗?”   “会的,一定会!”沐非宠溺的看着她,为她拭去腮边的泪,“不哭,你应该为她高兴!”   “切,你懂什么,这叫喜极而泣!”语嫣吸着鼻子,嗔他一眼。心里却暗自为自己悲凉。信心满满的来化解自己的业障,四年过去,连自己的心在哪里都不知道。   “天逸,走吧!”看着他们上了马车,队伍开始像新宅进发,萧鸺拍拍萧天逸的肩膀。   刚才她话中的怨气,他们都听得明白;她和月潇在一起的恩爱模样,他们也看的清楚;所以有的时候一旦错过,便注定覆水难收。   萧天逸自嘲的笑笑,不胜唏嘘。他现在被战事拖累,家中还有一位王后,一位王妃,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也是世人眼中的,左拥右抱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给语嫣幸福!   ————   仪式很快结束,因为语嫣取消了所有折腾项目。在海棠被送入洞房的时候,语嫣在她衣袖里塞进一包点心。她记得,和萧天逸大婚的那一晚,她饿坏了。   海棠掂量着袖内的两包点心,泪水落了下来,幸好她带着盖头,不必担心被人瞧去。一包来自语嫣,一包来自萧鶹,她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个男人,自己没有选错。   “月潇公子终日带着面具,可是容颜无法见人?王兄医术高明,不知道能否帮得上忙?”亚元莉莎对语嫣那一吓怀恨在心,对沐非的毒舌更是恨之入骨。今天大家同坐在一张桌上,她务必要有仇报仇,有冤抱冤。   “王兄?王后叫得真是亲热,你的王兄杀滇南百姓无数,你还对他保持着这份尊重,当真是血浓于水。”沐非笑眯眯的往语嫣碗里夹了块松鼠鱼,回答得轻松随意,满桌子人却铁青了脸。   “王后失言,公子勿怪!”萧天逸皱着眉看了莉莎一眼,颇有几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厌烦。他转而将目光投向沐非,“不过,这大热天的,公子带着面具,不累么?”   “可不是,我们都微有汗意,公子不热么?”萧鸺看着沐非笑笑,大有务必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累嘛,有那么一点,不过是语嫣要求我戴上的,说我太帅,身份又好,怕招蜂惹蝶,所以再累我也会做到。至于热嘛,以前是的,不过有滇王送的面罩,现在好很多!”沐非一见这架势,就知道来者不善,定是语嫣做完醉酒的话引起萧鶹的怀疑,他们这意思是今天要问个清楚。   语嫣虽然不喜欢沐非这么说话,但也听出这其中的话外之音,自顾自吃着碗里的菜,不敢吭声。心里却隐隐觉得难受,不管是自己还是沐非做月潇的时候,都没有与滇南为敌,他们凭什么在这大日子里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沐非言语间和语嫣的亲密让萧天逸脸色微僵,萧鸺只得一个人硬撑,“语嫣姑娘一向宽容温和,公子大可说明原因,从此摘下面具,轻松自在。”   沐非宠溺地看看语嫣,目光淡淡扫过萧天逸,停在萧鸺脸上,“如此,又如何体现我的惧内,万事以语嫣为重呢?”   听见的女眷都开始羡慕的窃窃私语,各种称赞。   “噗……”语嫣没忍住,一口菜喷在桌上,污了面前的半桌佳肴。   沐非急忙递上水,又给她拍背顺气,“没人跟你抢,好吃晚上我再单独给你做。”   语嫣呛红脸,好半天才缓过劲,嗔了沐非一眼,“都怪你,给我夹那么多菜!”   “对,对,怪我,怪我!”沐非抽出手帕,细心的替语嫣擦去唇边的水渍,“待会你吃完碗里的,我再夹!我去找人换菜,各位稍等!”   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爱昵,看着她被捧在手心露出小女人的娇纵。萧天逸恍若看在那个在大雨中勾住自己脖子说“水会溅湿狐裘,你抱我!”的那个女子,可惜,她面前的男子,早已经不是自己。   桌子底下,萧鸺踢了他一脚,他们是带着任务来的,没有时间儿女情长。   沐非很快就安排人手,重新换了一桌菜。刚才的意外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萧鸺还是不死心,“语嫣姑娘,你看今天是棠梨阁还我们滇南的大日子,不如就准许月潇公子摘下面具可好?清闲一日也好,大家说是不是?”   来得很多是萧鶹的同僚,还有一些达官显贵,无不对月潇本人充满好奇,听得这话,大家立刻附和起来。   有什么事情冲着自己来,沐非不惧,可听见萧鸺把矛头指向语嫣,他的脸色就开始冷下来。面具被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只是如果当着众人摘取这个面具,沐非就将永远定格为月潇,真正的月潇就将永远是语嫣。   场面一下寂静下来,在众人围观的目光中,语嫣慢条斯理的吃掉碗中的菜,慢慢的站起来,用沐非的手帕擦了擦嘴,淡淡的目光扫过萧鸺,扫过萧天逸,扫过众人,“我男人长什么样子,关你们什么事?”   看着靠到沐非身边询问发生什么事情的萧鶹,语嫣眸光中更迸发出蚀骨的冷意,“不想海棠恨你,就站得远一点!你手指太闪,换花了我的眼。”   萧鶹的指尖夹着一块细小的寒铁刀片,计划里他应该趁混乱划断将面具固定在沐非脸上的天蚕丝带。大概是因为太紧张,所以被语嫣看出破绽。他羞红脸,退到萧天逸的身边。   月潇公子这个头衔,语嫣早就要给沐非,是沐非不肯要。   他说:我是不能照顾你一辈子的,而且我也未必能令你事事顺心,你什么时候不开心或者想离开的时候,棠梨阁就是你的靠山。   语嫣知道能说出这种男的男人,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她早想着要当众摘下沐非的面罩,定格他的身份。可这一刻,她不想,不想被迫,而且是在她情根深种的滇南。   沐非看着语嫣,有些激动,她说:我男人!说得如此的干脆,而且是在萧天逸的面前,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紧握着她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各位对我的好奇,月潇理解,可无论月潇长成什么样子,也不会影响对三国,对战争的态度。若是某些人居心叵测,想利用这点兴风作浪,那么月潇告诉大家,要在下摘下面具的办法用两个,一是可以娶语嫣为妻;二是棠梨阁全线撤出滇南之日;各位选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寂静的场面掷地有声,引得一阵窃窃私语。他一旦决定的事情,务必要任何人都不能拒绝。除了语嫣这个小魔星,他还没有遇到搞不定的人。   “好了,今天的娱乐节目到此结束,各位继续宴饮,我代表海棠,代表棠梨阁,感谢各位的莅临!”阿梨站起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半年她奔走于各地,经营生意,处事圆滑很多。   有月潇的话在前,又有阿梨以棠梨阁的名义敬酒,很多有业务往来的商贾都不敢再起哄,老老实实的举杯同饮,场面总算被镇住。   “如果谁还有什么不满,就从这里滚出去,包括你!”语嫣的指尖指着满脸羞愧的萧鶹,她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从沐非来回游走的目光中就能看出一定和他有关,因为沐非看他的频率最高,而且眼神复杂。   萧天逸和萧鸺竟然敢在婚宴上发难,他们之间一定是商量好的。她记得昨晚未醉之前,她还跟他说,当他是哥哥。她想问他,这是一家人该干的事么?她唯一的庆幸是,海棠在婚房,看不见这里正在上演的一幕。   婚宴依旧按照流程进行着,但气氛已经少了原本欢愉。萧天逸本想对月潇发难,却被将一局无说,而且整场欣赏着语嫣和月潇的眉来眼去,恩爱不疑。   喜宴结束的时候,萧鶹已经喝得酩酊大醉,那句在他心里盘旋万次的“对不起”终究在和语嫣擦身而过的时候,化成一声呻吟,含混过去。   ————新浪独家首发————支持原创————支持宛如————   “沐非,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静谧的月光下,语嫣看着他的眼睛,“不许犹豫,马上回答!”   “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酒气为她的双颊点上胭脂,朦胧的月色为她披上一层薄纱,今天的心情很好,沐非答得爽快,“从第一次吵架开始,从第一次抱你开始,从以前的每一次开始!”   “那你爱上的,到底是对你颐指气使的月潇公子,还是整天跟你吵架的楼语嫣?”语嫣板着脸瞪着他,“不许笑,严肃点。”   “月潇就是语嫣,语嫣就是月潇,这有区别吗?”沐非疑惑的看着她,想不通她为什么忽然发脾气。   “不一样,不一样。”语嫣气得背过身去。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解释其中的不一样,借尸还魂?太玄乎,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好好好,不一样就不一样,”沐非从后面抱住她,“反正从今天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语嫣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靠着沐非无奈的闭上眼睛,这样不明不白的好,千依百顺的爱,自己真的受不起。   正如海棠所说,自己和楼语嫣是不同的,那么到底沐非爱上的那个是谁,就变得很重要。掰开他的手臂,抽离那个温暖的怀抱,“你好好想想,你现在爱的,到底是跟你吵架的楼语嫣,还是运筹帷幄的月潇。等你想清楚,我们再谈。”   “语嫣,语嫣!”沐非愣在原地,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她这是动真格的,难道就因为她今天见过萧天逸?   “沐非,这大半夜的,你在这装神吗?”海棠去厨房给萧鶹弄醒酒汤,看见站在后院花亭中发呆的某人。   “你来得正好,我有事问你!”平时语嫣跟海棠好得像穿一条裤子,她一定知道语嫣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沐非将海棠拖进花亭,先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惊得海棠六神无主,“你发什么神经?老娘还没死。”   “你可一定要救我!”沐非拉长脸,可怜兮兮的看着海棠。   “噗……”海棠捂着嘴笑起来,“说吧,语嫣是不是又给你出什么难题了?”   “知语嫣者,海棠莫属。”沐非对着她竖起大拇指,“她今天问我到底喜欢的是月潇公子还是她,她俩不就是一个人么?”   说起来他就觉得伤心,语嫣摆明就是刁难自己,迷魂阵,失-身计都用上了,她心里惦记的终究还是萧天逸。   “你觉得她俩是一个人吗?”因为一开始就见过语嫣的脸,所以在发现她性格略有变化的时候,她并没有在意。可今天白天,当自己说她和以前有所不同的时候,她明显生硬很多。现在沐非一说,海棠就也不由得蹙眉。   “有时候像,有时候不像!”沐非的眉头皱成川字,“公子是语嫣,语嫣是公子,不就是你告诉我的吗?”   当海棠也提出这样的问题时,沐非一向精明的脑子开始有些浆糊。以前见月潇的时候,他每次都戴着面具,交代完事情就完走,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对弈过几局。而从语嫣开始出现,每次都是山崩地裂的折腾与被折腾。说起来,从语嫣开始出现之后,自己就没怎么见过公子。   “是,但是我觉得她的性格和以前不同。”海棠将白天对语嫣说的话,又跟沐非说了一遍,两人又将语嫣自杀前和自杀后的行事风格好好分析了一轮。   “是不是她自杀的时候想明白很多事情?”沐非很难给这件事冠上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听说过有人意外昏迷之后,醒来性情大变的。”   “失忆?借尸还魂?”海棠看着沐非露出一个阴森恐怖的表情,“可她清楚的记得以前的事情,这个最难解释!”   “借尸还魂?”   一阵风吹过,带着一阵寒意,激得两人了个冷战,五月的天气,怎么还会觉得冷?   “这么晚还不睡,在这里疑神疑鬼,小心公子扒了你们的皮!”阿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冷冷的撂下一句话。   “我说怎么这么冷,原来是冰山梨。”沐非白了她一眼,可能是刚才讨论得太认真,竟然有人靠近都没感觉到。   “阿梨,难道你不觉得吗?”海棠困惑的看着她。   “觉得又怎样?难道你不喜欢现在的语嫣?还是你更喜欢从前那个表里不一的公子?”阿梨看看海棠,再看看沐非,月潇救她出苦海,此事不假,可为了练成这一身武艺,她九死一生的辛苦从未得到半分褒奖,她喜欢现在让人温暖的语嫣,虽然,她的出现直接导致心中完美男人的形象崩塌。   “你们这是日子太好,闲的!”阿梨潇洒的离开,只留下面面相觑的海棠和沐非。   海棠打了个呵欠,“嗯,我也比较喜欢现在的语嫣。这个问题太复杂,还是你慢慢想吧,我去伺候萧鶹,他喝得太醉!”   “喂,”看着海棠逃也似的离开,沐非抱着头趴在石桌上,他喜欢的好像是月潇,他讨厌的才是语嫣。可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恨呢?   ————   亿万年,沐非第一次彻夜难眠,接下来的两天,他都在房间里好好的思考这个问题,这个完全没有可比性的问题。   语嫣带着海棠和春晓,又去了西街尾的贫民区,她想看看这半年,他们的生活有没有好点。却不想,与萧天逸不期而遇。   “语嫣,能谈谈吗?”看着她带着众人,昂着头从身旁走过,目不斜视,萧天逸实在情难自控。   原本就复杂的爱恨交织里还有愧疚,萧天逸的脸色看上去格外憔悴,语嫣点点头,海棠就懂事的带着一众人离开。见此情景,萧天逸身边的人也自动退开。   “请叫我语嫣姑娘或者楼姑娘,小女子只是弃卒一枚,恐降低王上身份。”他瘦了,瘦了很多,弥漫的硝烟掩盖了他身上好闻的青草气息。语嫣昂着头望着天空,今天的太阳有些刺眼,让人有流泪的冲动。   沿着寂静的街道漫步,好半晌萧天逸才开口,“他,待你可好?”   干净的街道,整体的房舍,再不见半年前的衰败模样,萧天逸把这里管理得很好。   “王上那日没看清?还是我没说清?”街道蒙尘可以清扫,房子毁坏能重新修整,可心若是碎了,可还能回去?语嫣语气里透着不耐烦,她现在不太喜欢做委屈自己的事情,“王上有话不妨直说!”   “那个人,不是月潇公子吧?”萧天逸再三斟酌,滇南形势危急,他们迫切的需要和月潇见面,恳请与他合作。“萧鶹说,那晚你醉了,你叫他沐非!”   骄阳下,语嫣的心里一阵阵发冷,唇边浮起一抹苦笑,“你怎么不问我,那晚我喝醉了,他对我做过什么?又或者,我对他做过什么?”   萧天逸错愕,他不是不想问,而是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他是沐非,就不能是月潇吗?你当海棠是傻子?阿梨是傻子?随便一个人就敢带着面具自称月潇公子么?”语嫣看着他眉间的疲惫,尘封的心,在隐隐作疼,“我警告你,现在萧鶹和海棠已经成亲,你绝对不能利用他,打棠梨阁的任何主意,若是让海棠心伤半分,我便要你十倍偿之。”   “语嫣,不,楼姑娘,”看着她拂袖而去,萧天逸情急下抓住她宽大的水袖,“你,你父亲可能没有死!”   这算是请求原谅吗?   语嫣强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冷冷的拂开萧天逸的手,“不是可能,是真的没死。可从他把我嫁来滇南的那一日起,我便不再当他是父亲,而被你们害死的,是我唯一最爱的母亲和那些无辜的家臣。”   “我知道大错铸成,再难挽回,可先父临终前交代,让我务必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仇恨让他失去理智,才会不择手段。”萧天逸站到语嫣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那么你呢?”语嫣抬头看着他,含着泪的眼中透着怨恨,“你又为什么是非不分?难道你不该跟我说一声,对不起吗?”   看着她眼中闪动的泪光,看着她拂袖而去的决绝,萧天逸抬起头,让泪水流回眼眶,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他可以说一千次一万次,直到她满意为止。可自己所犯的错误,即使用生命偿还,也不足以抵消给她带来的伤害。   ————   躺在地毯上,枕着小乖柔软温暖的肚皮上,语嫣想着萧天逸,想着楚玄灵,想着良药,最重要是想着战争。   滇南的战事吃紧,这一个月,聂典的军队节节败退,良药已经先后占领了三座城池,祸殃十数城镇,突犹兵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因为在他和楚玄灵的协议中,攻下滇南之后,土地要尽数归还天凌,只有抢夺的财物归己。   这无疑是给在战争中颠沛流离的百姓造成一种恐慌,很多地方,还没等敌军杀到,百姓已经弃城而逃,留下空城一座,以至于突犹大军势如破竹。   而楚玄灵则是采用怀柔政策,攻陷的城池后勒令军中任何人不得滋扰百姓,违者格杀勿论,偶尔还开粥堂赈济那些被战火误伤的百姓,获得一片赞誉,成为民心所向。   “语嫣,”海棠推门进来,先是一愣,“你不要自己的身子了,地上凉,你身子弱,跟你说多少回了。”   语嫣翻个身躲到猛士背后,“海棠妈,你有事说事!”   “良药来势汹汹,边境民心溃散,为鼓舞民心,萧天逸决定亲征,你赶紧收拾收拾,我今天送你们出滇南!”   “什么?亲征?”语嫣激动的站起来,握着海棠的肩膀指尖用力,“他疯了,他走了南城怎么办?谁来坐镇?”   “他抵抗突犹,萧鸺去迎击天凌,我和萧鶹留守南城。”海棠自知肩上任务重大,南城这半年鱼龙混杂,有的角落,棠梨阁都顾忌不到,她唯恐伤及语嫣。   越是情况危急的时候,越是要冷静,松开手,语嫣迫使自己的心绪稳定下来,“不行,这太危险,也不科学,临阵退缩不是我的风格!”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风格?”海棠有些气结,语嫣的想法似乎总是与众不同,以前可以迁就她,但这次不行。“你,必须走!”   “凭什么?”语嫣瞪她一眼,这么些年,海棠还没跟自己这么急过,“总之做逃兵的事情,我不干!”   “不干也得干!”沐非走进来,拿着收拾好的包裹。   面具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语嫣觉得他从来都应该是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的,“你也瞎起哄!”   “不是起哄,是迫在眉睫。”沐非摇摇头,他不想说,但是不说语嫣又不会死心,“你没看见阿梨脸上的憔悴吗?楚玄灵正在打棠梨阁的主意,大举进攻滇南的时候,就是他铲除棠梨阁的时机。”   沐非平静的声音却好像当头一棒,打得语嫣摸不着方向,隐隐有些心虚,“楚玄灵和月潇公子,不是一向亲厚么?”   “因为他想要你!”   “不可能,他想要语嫣也不是一天两天,要毁掉棠梨阁也会选择这个时候!”这事不但语嫣经验,连海棠都不信。   沐非摇头,对楚玄灵态度的突然转变,他也百思不解,所以才决定先避其锋芒,“我也不知道,宫中的人传出消息,说月前楚玄灵收到一封突犹的密函,在书房静坐到天明,然后一个人进了皇陵,日落才出来。”   一字一句,如针扎在心上,疼得浑身都虚脱,语嫣无力的跪倒在地上,楼语嫣想要遗忘的那些过往,终于东窗事发。   “语嫣,你怎么样?”看着她突然萎靡,沐非和海棠都惊呼出声,想要过去扶她,无奈猛士阻隔。   语嫣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蜷缩着身体靠着猛士温暖的脊背,可她还是觉得冷,“你们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有的事情不被人提起,不代表已经忘记。见到楼敬之的那天,自己就该想到,如果是真正的楼语嫣,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不是会选择除之而后快?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原来占用别人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承受语嫣倾国倾城的姿容和年轻曼妙的身体,同样需要承受的就是她诸多光环后面不为人知的阴暗罪孽。   她对楚玄灵的爱是真的,从创建棠梨阁,到扶他上位,到和亲滇南的那纵身一跳。殊不知那些不择手段,早已经注定他们今生无缘。   语嫣坐在地毯上凄凄艾艾的冷笑,其实,她也应该替楼语嫣感谢楼敬之,至少,他帮她隐瞒了那么多年。成功为她塑造了无数的光环,虽然到头来一朝功散。 第五卷 回。魂梦相依 VIP30 天价弃妃   再开门,语嫣已经恢复如常的神色,脸上平添几分刚毅,她只安排了三件事情。   第一,让沐非立刻通知阿梨,并且协同返回天凌,七日内将棠梨阁所有分部的杀手、死士、凡是见不得光的人事,尽可能的和正常生意剥离,用最快的速度将人手往突犹转移。而滇南是必经之路,海棠负责之中的配合安排,确保安全的同时不能走漏风声。   第二,以月潇的身份亲自休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到天凌,分析战局和突犹的动向,重点在于向楚玄灵陈述突犹大军涂炭生灵的暴行和吞并天下的野心,希望他能延缓攻击滇南的速度,三思而后行。   第三,她要以楼语嫣的身份带着春晓,陪萧天逸一起出征。   “不行!”话音未落,就激起海棠和沐非的一直反对。   “这是我的决定。”她的目光没有退缩,只有言出必行的决断   他们的担心,她都知道,只是这么短的时间,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楼敬之在这个时候提起陈年旧事,点燃楚玄灵对楼语嫣的恨意,要的就是让天凌和棠梨阁反目成仇,其结果必定两败俱伤,那么攻破滇南之日,突犹大军便可长驱直入,继续往京城进发。   而语嫣如果回到萧天逸身边,再配合月潇口吻的信件,依楚玄灵的性子,很可能就将目光转移到战争上,暂时放过棠梨阁。   而迁移到突犹的杀手和死士,她还有大用处。   “你实在要去也行,以月潇的身份或者带上我。”习惯迁就她的决定,沐非先退一步。   语嫣淡淡摇头,神情无奈。这是一场硬仗,所有的事情因她而起,那么她有责任促使一切尽早终结。“如果我以月潇的身份出现,那么楚玄灵就会觉得棠梨阁和萧天逸结盟,形势更加严峻;而你,必须要协助阿梨,这次的事情发生太突然,时间太仓促。”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楚玄灵到底为什么会因为你而要与整个棠梨阁为敌?”海棠盯着语嫣的眼睛,心底抽着凉气,她一直在想这半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语嫣放弃一直支持的萧天逸,让天凌和突犹为所欲为。而语嫣露出的惶恐和愧疚表示,更加可疑。   海棠问得那么直白,目光里全是考量,如果不回答,肯定会动摇彼此的信任,但是应该怎么回答?   感觉自己像个被审讯的杀人凶手,语嫣觉得无助,可这个时候,她不能失去棠梨阁的支持,她只能自私的赌一把,“因为楼敬之跟他说,先皇死于蚕蚀。”   蚕蚀之毒源于楼语嫣的事情,棠梨阁的几个主心骨都知道,看语嫣自责的表情,沐非和海棠相视一眼,脸色都变得苍白。炎热的五月,房间寂静无声,气氛凝结,仿佛三人所站的地方是万年雪上,一个响动,就会引起雪崩。   不知道是不是太冷,猛士睡不下去,站起来抖抖身上的毛,肥硕的身体在僵直站立的三人之间走来走去,尾巴若有似无的扫过三人的身体,像是祈求气氛的松动。   这是决定棠梨阁所有人命运的时候,随着猛士的游荡,温暖的情愫在房间里流动,看到猛士他们就想起在一起的那些温暖彼此的过往。   海棠想起第一次见语嫣的时候,她在百花丛中,看着自己巧笑倩兮,她说:跟我走,为自己而活!从此生活不再是旧时的模样,她真正像自己的名字一样,成为一朵开得招摇热烈的红海棠。   “棠梨阁源于月潇公子,那么如果因为月潇公子而亡,也没什么可遗憾!”   海棠的声音很轻,没有引起雪崩,只带来一阵春意,照亮语嫣的心,这一把,她赢了。   “反正这辈子都注定帮你收拾烂摊子,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不少!”沐非也笑起来,“不过,在我没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不准和萧天逸在一起!”   语嫣捂住嘴背过身去,她不知道怎样表达此刻的谢意,她昂着头,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他们死心塌地的为自己收拾烂摊子,自己却挽救自己的过错,频频让他们的性命悬在刀锋。等这件事结束,自己便再不管天下时局,从此解散棠梨阁,约三五好友,写意山水。   让什么还债,什么两世情缘,什么亲仇旧恨统统见鬼去。如果连今生都过不好,还有什么来世可言。   海棠的手搭着她的左肩,“你赶紧把信写好,我找人送过去。”   沐非的手搭在她的右肩,“那我也走了。记住,在我没想通之前,不许和萧天逸在一起,不许!”   语嫣再也忍不住,回身抱着他们,将头埋在他们的肩膀之间,失声痛哭,“对不起!对不起!”   海棠忍不住想要落泪,可她一向果敢,不愿让人瞧见脆弱的模样,只得抽身离开,顺手带走猛士,房间里只剩语嫣和沐非。   谁也没有说话,只听见语嫣低低的啜泣。沐非轻轻的抚过她的发,轻轻的拍着她纤弱的后背,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他不知道的怎样去分清月潇和语嫣的差别,只知道这一刻,自己的心跟她一样疼痛。   ————   烈日下,旌旗摇曳,萧天逸挥别站在城楼上的海棠和萧鶹,带着三千将士和粮草物资在众多百姓的目送中,挥军西进,迎击突犹。   城外的官道上,两匹骏马挡在路中央,马背上分坐在两位身着劲装的公子,虽然带着斗笠,但丝毫不掩他们飒爽的英姿。   “滇王亲征,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开路的前锋叫嚣着,马上的人影微动,一个清冽的声音,“我们是大夫,知道前方战事吃紧,自愿追随滇王,请军大哥代为通传。”   马蹄疾走,那探路的前锋折了回来,“滇王有请!”   看到身材稍微壮硕一些的那个撩开面纱,萧天逸心就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他认得,那是春晓,滇南棠梨阁的专用医生,一直负责照顾语嫣的身体。   “请借一步说话!”   他打马的同时,语嫣也轻夹马腹,两人保持着相同频率,缓缓远离人群。   “你是来送我的?”萧天逸控制着语速,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冷静一些,可心却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他期待那个答案,又害怕这个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不是!”   果然,他就知道自己只是一厢情愿,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原谅!隔着面纱,他看不清语嫣的脸,只听见她冰冷的声音。   “我是来跟你一起出征的!”   “什么?”看着语嫣调转马头看着自己,风翻动她的面纱,剪水双眸若隐若现,萧天逸不由得蹙眉,这是在做梦吗?“你要跟我一起出征?”   沉默适时地表明了语嫣的态度,心里带着难以形容的欣喜,她肯来送自己一程,已经是大幸,萧天逸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腔跳出来,可他不能那么自私。   “不行,太危险了,你回去吧!” 此生为天下而死,他无憾,但不能让她同入险境。虽然这些孤寂的日子,他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和她多一秒的相处。   “我和春晓会混在军医里帮忙,你没有选择,我非去不可。”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任何人都不能破坏。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的保住棠梨阁,也保住滇南。   她越是态度坚决,他越不能退让半分,“不行!”   “你就当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事情结束,你我两不相欠!”   语嫣的话随着风散在旷野中游荡,没有给萧天逸拒绝的机会,她已经策马前往队伍的后方,站在属于大夫的位置。   两不相欠!萧天逸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到队伍中,只叮嘱身边的随侍宿营的时候单独给她们开一间帐-篷 。   萧天逸之所以会同意,语嫣的话有一定作用,但并非全部,真正关键的是,月潇既然放心语嫣来,那么就一定是有原因的。如果这是月潇给语嫣的任务,那么自己一旦拒绝,就会给语嫣带来麻烦,与其让她和月潇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不如亲手护她周全。   ————   行军三日,萧天逸每天晚间的时候都会到帐中询问语嫣的情况,现在还未到战场,但每天的行程很紧,他怕语嫣身体吃不消,“怎么样?住得习不习惯?”   “很好!”语嫣坐在毛毡上专心的捣药,没有抬头。这几天她一直在跟春晓学习简单的医药制作和外伤处理,等到了战场,真的要派上用场才行。   萧天逸就那么站着,语嫣就那么坐着,谁也没有再说话,房间里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和捣药的声音。   “公子,洗脸了!”春晓不知道屋里还有旁人,端着水盆,楞头楞脑的闯进来,一不小心撞到萧天逸的身上,“萧,王上!”   “你若无事就请回吧,我们要休息!”见春晓想退出去,语嫣先下了逐客令。   “明天就要到埙城,大战可能随时开始,我有话想跟你说!”他的声音低沉,像受着莫大的压力,但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   至少语嫣是这样认为的,她停下手中的伙计,抬头看着萧天逸,目光平静,“就在这儿说吧!”   他沉默着,那些话他只想对她说。   春晓已经在屏风后打散发髻,见着气氛,又只得挽起来,“那我出去回避一下。”   “算了,我们出去说!”语嫣蹙着眉起身,“春晓,你帮我看看这些药对不对。”   刚刚入夜,风还带着一丝灼热的气息,萧天逸带着语嫣绕到帐篷后的山坡,并肩坐下。如果是在从前,语嫣一定特别喜欢这样的感觉,可惜再找不回当年的温情。   “有话就直说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路跟随他到这里,也许心底总还是盼望着能有一丝契机,可又有些抗拒这样的不受控制。   分开的这些年,萧天逸没有碰过亚元莉莎,因为语嫣说不能碰她;也没碰过柳絮儿,因为他总是会看见那个雨天,浑身湿透的语嫣,凄婉的一笑,决然离去的背影。半年前的那次相见,他很激动,激动得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法挽留她。   可转眼又各奔东西,再相见,她的身边有着丰神俊朗的月潇公子,他是个在战事上频频失利的败军之王。看着他们如胶似漆,他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他很高兴现在,自己还有机会和她并肩而坐,获得片刻的宁静。   “明天就要到埙城,我希望你留在这里。”闻言,她扭头望着萧天逸,萧天逸也正看着她,“战场上,瞬息万变,刀剑无眼……”   “你以为我会怕?”她打断他的那话,若是战死沙场,也省得陷在这复杂的身份感情中难受。   “不,我怕你再受伤害!”萧天逸压抑着声音,低下头。给她的那些伤害,他从不曾忘记,虽然有的只是情势所迫,但错就是错,没有借口。   静默,死一样的静默。   他的自责,他的愧疚,他的祈求随着风,萦绕在空气中,弥散在旷野里,一点一滴的润进语嫣的心里,有多少怨恨,便有多少爱意。他真的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萧天逸,也不再是那个在马车后急追的萧天逸。战争和孤寂磨平他的棱角,藏起他的锋芒,试问一个连自信都没有的人,如何能在战役中取得成功?   语嫣冷笑,“是你不愿意保护我?还是觉得自己没有能力保护我?”   “我愿意!”他没有犹豫,即使为她付出生命,他也愿意。可飞箭流矢,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够保护她多久,“可我……”   像是被戳痛软肋,萧天逸抬头,坚定的眼神里透着怯弱。   “这就足够!”打断他的话,语嫣起身,望着远处的天幕,望着埙城的方向,“如果滇南注定灭亡,那么,我们就一同,战死沙场!”   看着她挺直的脊梁,坚定的背影,冰冷的语气中,萧天逸嗅到温暖的烟火气息。   这个条件太诱惑,他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他一生的梦想,就是找到一个像母亲一样,任何困境都与父亲并肩而立的人。她说,“那么,我们就一同,战死沙场!”   看着她缓步离开,背影带着让人安定的沉稳,萧天逸的拳头在袖手拢紧,有火焰燃烧在心间,有她这句话,此生无憾!但她不能死,所以这一仗,一定要赢。   ————   埙城,原来是天凌的军事要地,现在是滇南隔绝突犹的最后屏障。语嫣到了这里才明白,萧天逸为何会亲征,因为自埙城入关后,滇南将以一马平川的姿态呈现,直到他们昨天歇脚的山谷才有一些可设防的山谷。一旦敌人入侵,滇南将失去五分之一的土地。   因为战争,城中的大多是居民已经迁移,留下的多是些老弱病残,生活困顿的。埙城靠近西北,风沙较大,耀目的阳光下,街道弥散着萧条衰败的气息。大军入城,夹道欢迎的都是将士,零星出现的百姓不像是欢迎的,冷漠的眼神更像是来看热闹的。   “这里可有棠梨阁的分部?”混迹在队伍后面的语嫣和清晓靠在一起私语。   “有,不过应该已经离开这里进入突犹了。”   “这里经营的全是暗地的买卖?” 语嫣锁眉,她还想让棠梨阁在这里开个粥堂,那些百姓看着队伍后面的粮车物资眼睛都发亮。   “原本不是的,战争开始后,有的本事的都逃了,没本事的都沦落了。”春晓答得很为难,这些都是原本海棠不让告诉语嫣的。   “沦落?什么意思?”   “反正就是过得不好啦!”   春晓有些闪躲的表情,敷衍的语气引起语嫣更深的疑虑,她一向不善撒谎,“到底怎么了?不许隐瞒。”   “那个,那个棠姐不让我说的!”春晓垂着头,咬着嘴唇暗自后悔,真是多说多错。   “我让你说,你就说,你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语嫣眸光里透着霸道,可以隐瞒的一定不是好事。   “生意不好,又逢滇军招募军-妓,她们,她们……”   语嫣失去力气,后面的话不用听也猜到是怎么回事,“棠梨阁养不起她们吗?”   “棠梨阁不养闲人,”春晓诺诺的说,“而是她们是自愿的,我们有挽留过的!”   语嫣莫名的心烦起来,摆摆手打断春晓的话,“战事节节败退,还有闲心招募军-妓,当真可笑!”   她看着队伍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萧天逸和那些有妻有子的所谓将军,心里觉得难受。棠梨阁培养的人,无论是暗处的杀手、死士,还是明处的舞女子、歌女子,都是很多贫苦人家养不起的孩子或者孤儿,这些人要求很低,而且谦卑,懂得感恩。   棠梨阁给她们的条件很优厚,只要年满二十之后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婚嫁;亦可继续留下为棠梨阁工作,按月获得固定数额的报酬。但这三年多来,走得人很少,反而加入的人越来越多。   语嫣仿佛看见倾心浇灌的花朵,开在军中,然后逐渐凋败,从此无人问津。 VIP31 天价弃妃   埙城的府衙成为临时的指挥中心。   负伤的聂典围着沙盘向萧天逸回报突犹军队最新的动向和城中的情况。   孤立无援是目前最大的困境,他们失手三座城池,退到这里已经是残兵败将,人员伤亡已经被降到最低,物资勉强齐备,最糟糕的将士们精神上的颓废。虽然,他们提高了军中的福利,但也挡不住军心溃散。   夜风低迷,萧天逸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形势比预想的还要复杂,“阿典,你身上有伤,下去休息吧!”   “皮外伤而已,属下无碍,王上可有什么计划?良药这次调集大军,来势汹汹,我们必须要……”   “你以为他是如来佛吗?眨个眼睛就有主意了?”门打开,语嫣一身男装,进门后直接打断聂典的话,将手中的药碗搁在萧天逸的面前,“喝掉,春晓说适合现在的你!”   “你,你是……”待看清不速之客的容貌,聂典瞪大眼睛,慌乱和愧疚其上心头,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萧天逸盯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汁,他没觉得自己身体有事,但这是语嫣亲自送来的。   “别,别喝!”   他的动作,只因聂典的惊呼停顿了一秒,然后仰头,一饮而尽,满嘴的苦涩,让他眉头深蹙,却没有吭一声。   语嫣收起碗,冷笑着与聂典擦身而过,“瞧瞧你的样子,先养好伤再保护你的王上吧!”   “请留步!”虽然满嘴的苦涩,但是药入心脾,整个人好像轻松一点,萧天逸唤住语嫣,将目光投向多出来的那个人,“阿典,你先下去!”   这次,是命令,没有商量的余地。看着聂典心不甘情不愿的出门,语嫣心里忽然有点暗-爽,回身看着萧天逸的时候,脸上的冷色也收起几分,“有何吩咐?”   “这药很有效,以后每天都有吗?”   还以为他要说点什么有建设性的,语嫣翻了个白眼,“你谁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我?”萧天逸想想,好像不对,“你?”   看着他真的像是在深思的样子,语嫣忍住想笑的冲动,虽然这招很幼稚,可至少这次他有用心,“我们说了都不算,春晓说了才算!”   “你不是她主子么?”萧天逸惊异,这一路春晓对语嫣都是毕恭毕敬,鞍前马后,他只是在考量,关键时候春晓会不会以保住语嫣为己任。   “不是,我们是朋友,用性命相托的朋友。”语嫣看着他,唇边淡出一抹淡淡的怜惜,“我不知道你父亲从前是怎么告诉你的。但这世上最坚毅的可以是亲情、友情、爱情,但一定不会是主仆和利益。”   看着萧天逸沉默,语嫣也不知道应该用何种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大概从未想到那个一颦一笑都是为她的女子,有一天会站在自己的面前,以俯视的姿态说出这样一番话。她不想显摆自己的见解,只是想告诉他爱的力量远远大过于利益,这才是重振气势的关键。   “我会尽量跟春晓争取你的药,若没有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谢谢你!”他起身相送。她的意思他懂了,就像她说‘那么,我们就一同,战死沙场’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力量,能够摧毁一切恐惧。   不管隔多少年,不管容颜气息如何变化,她的心依然会为他失衡,在没有决定到底何去何从之前,他们不宜过多接触。语嫣抬手止住他的脚步,“人心很重要,战略部署也很重要。”   她的宽容,她的善良,她的大度,她的见地,她所有的一切,都让萧天逸动容,月光将她寂寥的背影,深深投影在他的心上。只是这份深情,今生恐无以为报,来世愿数倍偿还!   “出来吧!”转弯,离开萧天逸的目光范围,语嫣停在回房的长廊上。住进府衙后,萧天逸没忘记给她和春晓一间房,所以春晓才会大发善心赐他一贴降火药。   聂典从墙壁的阴影里站出来,脸上带着被人捉-奸的尴尬,“属下,属下也正好回房。”   迫于语嫣的气势,他竟然不自觉的失态。   听着他那一声‘属下’,语嫣真想摸摸自己的脸,有那么吓人吗?吓得这人主仆都分不清了。可他对萧天逸的那份真心,让人不忍过多指责,“你的房间在露天帐篷里。”   看着她干净利落的离开,聂典心里越发愧疚,滇南情势危急,而这个时候她没名没分跟在萧天逸的身边,自己其实应该为他们高兴。萧灏远去世的时候也说,楼语嫣是个好姑娘,是他错怪了。他想要追上去跟她说声对不起,可追过一个转弯才发现她坐在廊上休息,罗袜上有点点的殷红。   ————   “春晓,你轻点,好疼!”语嫣咬着嘴唇,抽着凉气。   今天一整天的行军是在旷野,路程比以前走上路远很多,因为归类军医,她们并没有资格全程骑马,所以语嫣的脚上磨出水泡,有的已经破掉了。   “你还知道疼?你硬撑啊!”春晓看着就觉得心寒,要是被阿梨知道,自己的小命都怕保不住。嘴上不饶人,但手的力量已经用到最轻,“明天可不能再瞎折腾了!”   “可明天他应该会去鼓舞士气,我想去看看!”想起萧天逸,语嫣就会不由自主的感慨,看见他刚才愧疚、感动的表情,心,真的有变得柔软。   春晓看着她的样子,表示不解的摇头,“他对你真的那么重要?”   “你有看出他对我很重要吗?”语嫣不觉抬手摸脸,“有那么明显?”   她已经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冷敛又平静的,怎么会那么容易被看穿,还是神经最大条的春晓。因为这一整天的同行,春晓压根就没发现她的脚磨破了,如果不是她自己褪掉罗袜。   “那到不是,”春晓挑破语嫣脚上最后一个水泡,“只是公子离开前,特意嘱咐我让你和萧天逸保持距离,一有动静要立刻回报。”   “感情你是他的卧底?”语嫣扶额,这一趟,注定沐非之光将永远笼罩着自己!   春晓在药箱里翻找着消毒用的棉花,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也不算,海棠要我给你们机会;阿梨要我保护你;沐非要我看着你;反正我是身负重任,你务必要慎言慎行,以防令我为难!”   听着她那一副大人物的口气,语嫣噗嗤笑出声,好像脚也没那么疼了,“辛苦,辛苦!”   春晓正欲答话就听见敲门。   “语嫣,你睡了吗?”   是萧天逸来了,语嫣慌忙将腿缩回床上,想用被子掩住,却被春晓挡住,“还没清理消毒,会感染的。”   “那就说我睡了。”不想给他添乱,不想在他面前示弱,语嫣压低声音跟春晓商议。   春晓摇摇头,“棉花没有了,正好使唤使唤他。”   自己这被子还没使唤过大人物,都被别人来回使唤了,她不想放过这机会,也正好完成做做海棠的任务,试试萧天逸的真心,“劳王上去取点棉花,我家有人要用!”   “都带齐了,开门吧!”聂典说的果然是真的,萧天逸真怨自己刚才跟她同走几步,竟然没有发现,心里不免带几分焦急。其实,自己早就该想到,她身体单薄,本就不该长途跋涉。今天走了那么长的路,她一定难受极了,从明天起,一定要给她一些特权。   “慌什么慌,早干什么去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跟萧天逸说话,春晓半点没有怯场,慢吞吞的开门还瞪他一眼。一看,他受伤的东西还准备得真齐,棉花,消毒水,鲜芦荟,纱布……   她心底暗笑,这次既可以跟海棠邀功,又可以偷懒,何乐不为?她掩着嘴打了个呵欠,“我好困,你负责帮她包扎好吧!”   “春晓!”语嫣抓着被角的手收紧,恨不得将这不靠谱的丫头撕碎。   春晓好像没听懂她的意思,径自爬上屏风后的软榻,到头就睡,“公子,属下身负重任,请公子海涵。”   语嫣只想说一句话:交友不慎!   萧天逸对春晓奇怪的行事方式颇为不解,虽然她说话不客气,但这事情办得就像是专门为自己的赎罪牵线搭桥。   当双足被萧天逸带着剥茧的温热手掌放到他的腿上时,语嫣的心跳开始不由自主的加速,久违的熟悉感撞击着,心里强制封闭的那扇大门。她靠在窗框上,紧咬着嘴唇让自己不会因为疼痛而发出呻吟。   “如果疼就告诉我!”   看着他用棉花一点点的拭去脚底板上微黄的液体,语嫣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他的动作那么温柔,撩动着自己的神经;他的语气那么温和,像风拂过心间;他的眼神那么专注,好像他手中的是一件稀世珍品,那么重要,那么谨慎。   心房中,那道紧锁的门在颤抖,在松动。这样的温柔,这样的宠溺,沐非也做得到,可那个时候的自己,不会有这种感觉。心动和感动有着某种程度的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其实,我可以自己来。”受不了这样的感觉,不想自己看上去那么没用,语嫣努力让自己的心沉寂下去。   “我来也一样!”萧天逸一衣带水,避开语嫣的手,继续小心翼翼的动作,这样做能让自己的内心变得平静。他不知道是因为和语嫣在一起缘故,还是这样的举动能为自己赎罪。   语嫣终是收回手,看着萧天逸用棉花吸干净脚底的液体,抹上消毒水,搽上鲜芦荟汁,包上纱布。   其实,他已经非常的小心,但是粗手重脚还是有好几次都弄疼语嫣,可看着他额头上渗出的汗,语嫣没有开口。   “好了!”萧天逸看着语嫣被包得像粽子一样的脚,有些心虚,他第一次这样做,包得有些难看。   “谢谢!”   她的声音很平静,虽有那种特别感谢的情愫在里面,但是能说出这两个字,萧天逸已经很满足。   “好好休息,不要走动。”虽然很想跟她多呆一会儿,但是伤已经包扎好,萧天逸想不出别的借口,只能起身告辞。   “她明天还想看你检阅三军,你说怎么办吧?”春晓隔着屏风掺和进来,刚才房间里静得就剩下三个人的心跳,她觉得自己都要憋死了。   “就你话多。”语嫣不想自己暗藏的心事曝露在外人的面前,尤其是萧天逸。   萧天逸愣了一会,她这是在关心自己吗?心底觉得暖暖的,“那明天我来安排。”   “不用,我自己能行,春晓能照顾我。”语嫣低下头,他的温柔,对自己就像一剂致命的毒药,最重要是感觉到他在靠近,心里就会害怕,想要避开。   春晓心里偷笑,她还不懂什么是爱情,只是知道语嫣对萧天逸是不同的,那种冷漠不同于对良药,那种为难不同于和沐非在一起的时候。海棠说,只有萧天逸给的,才会是语嫣想要的。   “公子,你是知道的,这里好多伤病患者,我明天真的会好忙的。你就勉为其难的沾沾王上的光吧!”   不得语嫣反驳她阴阳怪气的话,萧天逸先开口,“那么辛苦春晓大夫,我会照顾语嫣的。”   “那么也辛苦王上!”这次海棠一定会表扬自己的聪明伶俐,人见人爱。春晓想起来就觉得心情舒畅。   语嫣的手在被子上抓出深深的爪痕,她真想找根针把春晓的嘴巴缝起来,可她没有,只是用很冷的声音说,“听说良药也是亲征,不知道对于什么时候能到?”   “突犹大军倾巢而出,前锋大概后天就回到。”虽然不知道语嫣为何会如此突兀的一问,萧天逸还是照实回答。   春晓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脑中浮现出良药清润的样子:师父。   “希望我们都不会失望!”语嫣言罢,便将身子缩进被窝里。能做的她都做了,接下来就要看萧天逸自己的了。 VIP32 天价弃妃   湛蓝的天幕下万里无云,骄阳笼罩着大地,旌旗摇曳,三军并列。   语嫣站在观察敌情用的瞭望台上,俯视着脚下的一切,萧天逸一身铠甲,威风凛凛的站在三军阵前,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他的面容有些憔悴,但精神很好,气势很足,显然昨晚有深思熟虑下定决心。只往那里一站,便能叫全场寂寂无声。   “聂将军,劳你带我去红帐篷看看。”语嫣知道,他的这份气势一定能够令三军重拾斗志,所以不用再看下去。   “这……”聂典有些为难,萧天逸只让自己带她到这里,而且记忆中她一向对红帐篷没什么好感。   语嫣转身,拾级而下,“莫非你想让我现在去请示,还是觉得他不会答应?”   她的话里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聂典看看萧天逸,思索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顺从。滇南不知道还能撑多少日子,而楼语嫣的回归,是萧天逸所有动力的来源,而在没有她的日子,他的辛苦所有人看在眼里。   “这个时间大多数都在睡觉。”因为不知道语嫣到底想做什么,聂典惶恐的跟在她的身侧,做着简单的介绍。   “把从棠梨阁来的召集过来,我有话跟她们说。”   看着人在身边汇集,语嫣清清嗓子。   出身棠梨阁的姑娘大约有二十位,显然都是从梦中惊醒,衣衫不整,揉着睡眼,看着大将军陪同下的清俊公子都带着几分好奇,靠在一起私语。   “各位姐妹,我是滇南棠梨阁楼语嫣。”   她的声音清润,如珠落玉盘,最重要所有字眼,都让人感觉熟悉,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即正色,整齐的俯身行礼,“见过语嫣姑娘!”   她的名字,轰动一时,是棠梨阁中的女子,乃至天下女子羡慕的对象。   “各位无需客气,我今日前来,是有事要几位帮忙!”语嫣抬手,示意她们起身。正如她所想的一样,这些尝过生活艰辛的人,更懂得感恩。   “语嫣姑娘有事尽管吩咐,我们万死不辞。”   “对,是要我们诱敌还是犒赏将士?”   “上阵杀敌也行!”   帐篷中热闹起来,聂典红着脸咳嗽两声,姑娘们的声音才收敛几分。   “好了,好了!”语嫣抬手打住她们纷乱的讨论,以前很喜欢棠梨阁这样笑笑闹闹的气氛,此刻在军中却觉得有些奇怪。   “各位都是滇南人吧?”看语嫣严肃的表情,妹子们适时的收声,棠梨阁培养的人,察言观色都是一流的。“突犹大军即将到达,大战在即,今晚王上一定会犒赏三军,我希望你们多唱些滇南的民谣。”   “这是何意?”场中的妹子们问出聂典的心声。   语嫣动了动嘴角,半晌唇边淡出一抹忧伤的笑意,“那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   聂典不懂,但所有的姑娘们懂,她们不是一定要进红帐篷,棠梨阁出去的姑娘,最差也能在大户人家混个偏房,在弃城之前都是有人来为她们赎身的,可她们之所以放弃,只是因为眷恋这片土地,生在乱世,她们唯一的只是自己的身体。   “真刀真枪棠梨阁没有教你们,但是枕边风和鼓励人心的话,你们一定听得够多,所以,不用我教你们怎么做吧?”看着众人沉默的样子,语嫣知道自己的话起到效果。虽然知道萧天逸今天的表现才是重点,但多做一点,总会好很多。   “我知道你们都是孤儿,是浮世的飘萍,也许有人会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家,但棠梨阁就是你们的家,今天在这里挡住突犹的大军,明天就不会再有棠梨阁解散。滇南不失寸土,便不会有人再赴后尘。”   语嫣的话清婉而有力,让甘泉一样滋润她们的心。其实,她们入军营的初衷确如语嫣所说,可在这的日子,将士的粗暴鄙夷,让她们寒心。   “没有战争,就又没军队,没有军队,就没有红帐篷。相信你们没有忘记棠梨阁的誓言:救能救之人,享能享之自由!”   聂典看着茕茕孑立的语嫣,她的身上像是笼罩着一层走向胜利的光晕,在她的鼓动之下,所有的姑娘眸光中焕发新生,一如她们初来之时。他此刻才终于明白,棠梨阁为何能够多年屹立江湖不倒,因为她们的精神。   ————   “你真的不要去?”今晚,萧天逸为三军壮豪情,春晓想去看热闹,可语嫣赖在床上不起。   “你知道我脚疼的,自己去吧!”语嫣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   今天的无论是她还是萧天逸的功夫都做得很好,军中气势猛涨数倍,可想到与良药再次相见,竟然是在沙场之上,她高兴不起来。   从良药恢复记忆,他们的相见就没有一次是好的,而且一次比一次糟糕。她临走的话,最终没有警醒他。   “哎哟,你不去我怎么去。”春晓一**坐在床边上,她第一次到军营,什么都充满好奇,偏偏‘身负重任’。   “我累了,真的想休息,这里是军营,不会有事的,你想去就快去吧!”语嫣背过身,春晓不给力,自己又不太喜欢聂典,在他的引导下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真的觉得很疲惫。   春晓将头深深垂下,纠结得不知所措,正欲开口,就听见叩门,“语嫣,你在吗?”瞬间像看到救星。   语嫣一愣,这个时候萧天逸不是应该在军中吗?未来得及阻止,春晓已经迫不及待的开门。   “王上,你来得正好,我也想去讨杯酒吃,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她。”   春晓说完直接一溜烟跑了,语嫣提着气,想追出来给她一拳。可萧天逸已经不温不火的关上门。   “阿典说你没吃东西,我给你拿了点饭菜。”在语嫣面前,萧天逸已经完全没有了脾气,前途一片渺茫的他,不知道用什么来回报她的深情。   “我不饿,你走吧!”语嫣背着身子不去看他。   她曾是多么渴望一份这样的宠爱和相敬如宾,可现在,听到萧天逸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语气,她只觉得悲凉,走样的好,不是她想要的。   “多少要吃一点,我让他们做的豆鼓蒸钳鱼,虽然味道比不上王府的,但是还不错。”萧天逸将饭菜放在桌上,踱步到床边,“我扶你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语嫣往床里面缩了缩,避开萧天逸的手,“不劳费心。”   她喜欢的是那个意气风发,充满自信的萧天逸,不是这个委曲求全,满心愧疚的滇王。虽然萧天逸自己并不这样认为,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只觉得很安心,很满足。他早已经忘记他们之间的身份差异,他只想争取她还在身边的时候,可以多为她做一些事情。   他尴尬的缩回手,“那,你自己起来?”   “你出去吧,饿了我自己会吃的。”语嫣觉得眼睛酸得慌,恨他的时候,总想着有一日要将他踩在脚底下,可真到他满怀着愧疚,卑微到尘埃,又觉得心疼。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一步一步被逼到现在的样子,也很不容易,虽然罪魁祸首不是自己。   “你说的,豆鼓蒸钳鱼凉了会变腥,不好吃。”萧天逸搓着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是你不想起来,我给你端过来?”   语嫣将头埋进被子里,他的好,他的温柔,让自己无从招架。   “好,我吃,我吃行了吧!”自己今儿要是不吃,他大概不会走。语嫣坐起来,深深的吐纳,“我吃完你就走?”   “好。”见她起身,萧天逸如释重负。见她一瘸一拐的,他想去搀扶,又碍于语嫣那句‘男女授受不亲’,不知如何是好。   语嫣心里憋着劲,也不好意思叫他搀扶,还好不远,默默落座,默默举箸。   鱼肉鲜美,鼓汁浓稠又不腻口,顿时食欲倍增。   看着她吃顺畅,萧天逸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你慢慢吃,我帮你换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到底想干嘛?”看着他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打开纱布,语嫣问得冷漠。   萧天逸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因为骗过她太多次,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他只想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心意。   “如果是为了感谢,那么不必了,我所做的一切,只是顺从我的心!如果是因为愧疚,那么也不必了,错了就是错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   闻言,萧天逸手上的动作只是僵硬半秒,又有条不紊的进行。他诺诺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当我不存在就好!”   “啪!”语嫣狠狠将筷子拍在桌上,收回在他手中的伤脚,“萧天逸,你看看你,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你以为这样卑躬屈膝,我就会原谅你吗?”   “我不会,不会,永远不会!我记忆中的萧天逸不是这个样子,他从来不会这么卑微,这么颓废,他知道他的责任,知道他想要什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语嫣激动得站起来,泪水不知不觉满溢在眼眶。若不是她的脚上有伤,她一定急得直跳脚。   从再见萧天逸的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在压抑,有沐非,有海棠,有春晓的时候她还好受一点,尤其是这种单独相处的时候,她的精神就是一直游走在崩溃边缘。她一直努力的伪装,让自己看上去好受一些。   看她泪眼朦胧,气得怒不可置,萧天逸恍若隔世,好像那个一颦一笑都只为自己的女子又在眼前。好像他们还在滇南王府中,好像他们在玲珑居,好像她说要离开。   不,不能让她离开,萧天逸抬手,抱住语嫣,紧紧的将她禁锢在怀里,“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白过自己,我所做的,都是我真心真意愿意做的。”   相对语嫣的激动,萧天逸的语气平静很多,“我不求你的原谅,只求尽我所能,护你周全,让你开心。”   因为这一抱,语嫣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听见他的心跳,泪水沾湿他的衣袍,心绪忽然变得平静,只是悲凉袭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知道自己欠你的太多,就算赔上我的性命都不够。”萧天逸松开禁锢,轻轻的为语嫣拭去腮边的泪,“来生来世,我会加倍还给你!”   那句话,像一束光照进语嫣心里。恨得太久,她竟然忘记自己的初衷!   “来生来世?来生来世。” 她跨越千年穿越之苦,受尽业火焚身之苦,受尽无数伤害之苦,竟然是为后世种下的因果。她猛的推开萧天逸,跌坐在凳子上笑起来。难道,这就是他们注定的结果?   她肆意的笑声里,透着无尽的酸楚,眉宇间是与容貌不符的沧桑,“萧天逸,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么?我们连今生都把握不住,又求有什么来世?来世再彼此折磨吗?”   “不,不是的!”他不知道语嫣为何会露出这样的反感神情,再次手足无措。如今的语嫣在自己的面前,就好像一个全心的人,他握不住也看不透。   沉默,长久的沉默,好像跨过几个世界的沉默,往事如烟一幕幕浮在眼前。   原谅?不能!   错过?不甘!   “握不住今生,就没有来世!”语嫣看着他的脸,站起来,缓缓的伸出手,“我叫楼语嫣,先生怎么称呼?”   这不是她要的结局,欠一个人太辛苦,她受够了,她不想他也那么辛苦。她没有力气原谅他,也不想再恨他,与其等到来生来世,不如今生今世,重新开始。   “我?”萧天逸看着她的动作,不懂那句话的意思。   “从现在起,就是我们的来世,我们重新认识!”语嫣的手再向前一寸,等在那里。   萧天逸学着她的样子,将手交到她的掌心,“我叫萧天逸。”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她的细滑温暖,柔弱无骨;他的粗糙灼热,力量浑厚。   语嫣莞尔一笑,两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很高兴认识你!”   “语嫣!”笑着哭是怎样的难过,看着她的泪,心就好痛,萧天逸将她拉进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们才刚认识呢。你是新的,我也是!” 靠着他的肩,嗅着他的气息,任泪水无声滑落,他们已经错过一世,她不要生生世世都错过。   “我先介绍一下自己吧!我喜欢吃,喜欢睡觉,喜欢当大米虫,你呢?”   “我?我喜欢看你笑。”   “这个不算,我们才刚认识啊!”语嫣恼怒,这个笨蛋。   “对啊,可是你刚才有笑啊!”虽然觉得有些傻气,但萧天逸还是回答得非常认真,只要她高兴,疯一下有何不可?   “你-妹!”某人咆哮。   ————   语嫣坐在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里,不停的捣药,这些都是凝血消炎的药。昨晚和萧天逸说话,站得太久,她今天都不能走动,只能给春晓打下手。   看着源源不断的伤员送进来,血肉模糊的,缺胳膊少腿的,她能想到这一仗有多惨烈,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祷告。可战争面前,祷告是不起作用的,送来的伤患越来越多,医护人员明显不够。   “这样下去根本不行,”看着一大推躺在地上,床上的伤患,语嫣心急,“很多人可能等不到救治就流血过多而死。”   “那怎么办?”聂典擦着汗,因为受伤,萧天逸不让他上战场,只能做后勤支援。   语嫣略微沉思,“去,把棠梨阁的女人都叫来,就说是我说的,别的有自愿来的就带上,心术不正的就省了。”   “这样?”在他的心里,这些女人只是大家业余时间的慰藉和发泄的工具,这是从未有过的。聂典不敢苟同她的意见,但更不敢反驳,萧天逸临走前,千叮万嘱一切都要听她的。那时候的萧天逸,满满的都是斗志,好像回到少年时代。   幸好有棠梨阁的姑娘带头,勉强弥补聂典的不善言辞,来了四五十个女人,医篷里立刻变得拥挤不堪。   语嫣强忍着脚痛,站来指挥,“再开两间帐篷,会包扎的军女子帮忙包扎,不会的都来捣药。轻伤的就别往帐篷里挤了,在门口等包扎,弄好了自己找地方休息,重伤的先消毒止血。”   一阵混乱之后,开始变得有序,但是越来越多的伤患,到处都弥漫着血腥气和哀嚎声。   此起彼伏的声音吵得语嫣烦躁不安,“都是大老爷们的,叫什么叫,姑娘们可都看着呢!把在床上逞威风的劲儿都拿出来啊!”   场面一下安静下来,有的人已经捂着嘴笑起来,多半是想起了床笫上的事情。   但糟糕的是,有些人对红帐篷里走出来的女人带着不屑鄙夷,拒绝她们的帮助,听了语嫣的话,就闹得越发得意起来。   “军妓当大夫,想笑死人吗?” 一个躺在担架上的汉子声音最大,他的腿上和肩上都被割开巨大的口子,却死撑着不让红帐篷的姑娘包扎。   那姑娘是棠梨阁出来的,可算是学过基础包扎的,语嫣的火一下子被点燃,指着他的鼻子就骂,“军-妓怎么了?她们不是爹生娘养的么?从今儿起,这医篷里的都是军女子!你TM要是不想包,那就滚,别在这儿占着位置!” VIP33 天价弃妃   语嫣不知道那个人那么屌,其实是因为他的官阶只比聂典低一点点,而且刚才负伤之时,还等了萧天逸的赞赏,她的话音一落就激起满帐篷的咒骂。   “你谁啊?一个小白脸,只会躲在这里指手划脚,有本事上战场去!”   “我们将军浴血沙场的时候,你TM还没生出来吧!”   有两个心急的,已经开始抱着断手、拖着断腿朝语嫣靠过来,想要狠狠的教训她一番。   “老子今儿叫你尝尝厉害,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男人!”   国难当头,这帮败军之将还只顾着自己的身份和架子,这仗如何才能胜利?   语嫣冷眼看着逼近的那两个身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挺着脊梁,“有种就试试!”   床边躺着个昏迷的,春晓正在施针,看着有双脏手逼近语嫣白皙的面庞,抬手就着那针就把那个人的双手缝在一起,“有眼无珠,这双手留着也没用!”   切线之际,一脚将那人踢出帐外,引得一片惊叫。   “谁还有意见,本医师这儿专治!”   剩下的那个不敢再动,但躺在担架上那个老将还不甘心,“有种就去上阵杀敌,在一群伤兵中逞威风算什么本事!”   春晓一向神经大条,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经不起这样的触怒,倏然摘下发冠,垂下满头青丝,“你不是看不起女人么?连个女人都打不过,那不如去死啊?”   满室哗然,恰好聂典扶着刚才被踢出去的那位进来,“怎么回事?”   人已经摔晕了,耷拉着头靠在他身上。   “心坏了,救不活了!所以我踢出去了。”春晓扭头,继续为身旁躺的陷入昏迷的那个人施针,伤语嫣者死,这是阿梨的信条,她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聂将军,你看看,你看看这里都是什么人?”那老将还不死心,指着春晓捶胸顿足,“这哪里还有半分军营的样子。”   “拆了红帐篷,从此军中无女子!”语嫣冷笑,抬手打散自己的发髻,她的目光如刀锋,扫过整间帐篷,无畏的看着那床上的老将,“国难当头,不思同仇敌忾,在此拘泥身份,可是大丈夫所为?就是你们看不起的军女子,想着来挽救你们的命!”   “好,说得好!”收拾完昏迷的那位,春晓带头鼓掌,周围的姑娘都激动得泪光盈动。   站得久了,脚开始疼,语嫣索性坐下,将包得像粽子的脚翘在凳子上,“谁要是不想被女人看,就出去!”   “没有,没有这说道!”聂典将被踢出去的那位放在春晓勉强,“有劳姑娘!”   见聂典这么说话,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只有那老将,“抬我走,出去!”   聂典挥挥手,立刻有人将那老头抬出去,他急出一头大汗,幸好语嫣没事,否则萧天逸不得扒了自己的皮,“好了,大家各归各位!这是一场硬仗。”   战事到傍晚时分才结束,双方都筋疲力尽,萧天逸回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医棚中查看伤员。人实在太多,挤在帐中过于闷热,语嫣干脆将部分伤员放到露天外,春晓安排人在各个地方都撒上驱虫粉,又熏艾叶,预防感染和突发疾病。   见到萧天逸,所有人都纷纷行礼,等他这一轮走下来,语嫣已经靠着春晓的肩膀睡着了,她今天是劳心劳力。知道那个老将是个功臣,未免给萧天逸添麻烦,她还特意去安抚了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总算小事化无。   “王上,我累得胳臂都抬不起来了,你把她吧!”春晓适时的将语嫣推给萧天逸。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昨晚她回去的时候,萧天逸已经离开,语嫣压抑的抽泣却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可一早起来,如获新生。   她们都取掉发冠,只有一根绸带将青丝束于脑后。这一推,满屋的人都将目光落在萧天逸身上。   看着怀中安睡的人,她闭着双眸,浓密的睫毛微微翘起,娇艳的红唇紧抿着,眉间都是疲惫。萧天逸看看春晓,那丫头已经自顾自的先走了。   “王上,要不要属下找担架来?”聂典看着周围的目光,心跟着如履锋芒。   “她又没受伤,要什么担架,不吉利!” 萧天逸蹙了蹙眉,在‘哇’声一片中将语嫣抱起。   他多希望这一路可以再长一些,或者就这么一辈子走下去就好。可房间近在咫尺,春晓站在门口嚷嚷,“快点,快点,她的脚还没换药呢!”   疼痛让语嫣从梦中醒来,她不耐烦的抬脚乱踢,“疼!”   春晓居然没顶嘴,只是感觉动作减轻,语嫣才意识到不太对,撑起身子,待看清人,发出一声怒喝,“春晓!”   “她睡了,我再轻点。”萧天逸以为语嫣是因为疼,所以生气,慌忙停手解释。   春晓睡得迷迷糊糊,听见语嫣的喊声,以为出事,踢翻屏风飞出来,“刺客,哪有刺客?”   看着春晓睡眼惺忪的样子,语嫣硬生生把气憋回去,其实她也够累了,“萧天逸,你先回去吧!”   他的铠甲还没脱,笨拙的为自己拆纱布、上药,语嫣觉得心里暖暖的、酸酸的,重新认识这事儿,尺度真不好把握。如果没有经历那么多前奏,如果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成为他最重要的人,那该有多好。   “马上就好,我包完就走!”   他没戴头盔,鬓边蒙着灰尘,带着战火的气息。语嫣忽然想起一句话:若不是眉间布满尘埃,我怎知道你曾经等待。她情不自禁的抬手,为他拂去黑灰,理顺凌乱的发丝,“回去吧,你要说的,我都明白。但错过太久,我们需要时间!”   这次萧天逸没有拒绝,把位置让给春晓,“今天双方都元气大伤,我想着明日应该会休战,我们出去走走?”   “不,我今天白日已经让聂典安排了事情,你若是不想睡,就去看看!”语嫣重新躺回床上,“我今儿真的累了。”   “好!”   萧天逸走后,语嫣第一次严肃的跟春晓谈心。   “丫头,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他是王上,在军中有自己的威信。”她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我们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添麻烦的。”   “是,我知道错了!”春晓后来也觉得今天自己摘下发冠太过冲动,若不是语嫣也打散发髻,一旦引起冲突是自己的肩膀根本就扛不起。   “记住,我需要你的照顾,如果你累了,就换我照顾你,但是不要再假手于人。”   语嫣的话很轻,比阿梨的话轻,比海棠的话轻,比沐非的话轻,但却带着让人不得不去服从的力量,好像有的人天生就有核心凝聚力。   包好脚伤,春晓认真的保证,“是,我记下了,以后不会再犯!”   “要是你师父能这么听话,就不会有今天的烦恼!”看到春晓莽撞又乖巧的样子,语嫣不由得想起良药,一声感慨,“晚了,睡吧!”   午夜时分,良药还在帐中轻点伤亡人数和需要的医药,长途跋涉每一个将士都很重要。他必须要利用自己的所长,尽快将他们治愈。   “禀大王,敌方城墙上人影攒动,似乎有人想趁着夜色偷袭。”巡夜的卫队长进来报告。   “去禀告军师。” 良药抬头,面容疲惫,他学了八年的医药,战争的事情懂得太少,所以拜楼敬之为军师。楼敬之想要借突犹之手向滇南和天凌复仇,自己想要天下,想要语嫣,自己一拍即合。   看着如雨的箭矢,将那些黑色的影子钉在墙上,再也不动弹,楼敬之才冷笑着收兵,萧天逸这样的举动真是太过幼稚,打不过就想偷袭。打了个呵欠,他安心的回帐中休息。   “就这样了?”萧天逸看着钉在墙上的‘尸体’,目瞪口呆,不知道语嫣这是何意。   “对,就这样了,她是这么交代的!”聂典揉着酸疼的肩膀,人手不够,让他干这些活,真是大材小用,“剩下的事情,明早再做!”   第二天一早,突犹的军营就炸开了锅,太阳出来,照在埙城的城墙上,无数悬挂的稻草人嘲讽着昨晚他们可笑的举动。楼敬之气得把早饭桌子都掀了,“萧家小儿,我跟你誓不两立!”   “差不多了,把稻草人都拉上来!”语嫣抬手遮住刺目的阳光,唇边勾起一抹浅笑,昨晚的收获颇丰。   “是!”聂典不是傻子,语嫣这一招他佩服至极,这骗来的近千箭矢,至少能剩下数千白银和打量的人力物力。   “你不会只是为了这些箭矢吧?”萧天逸与她并肩而立,她已经恢复女儿身,看着阳光为她的精致的侧脸赌上光色的光晕,心中萌生出一股自豪,因为有她在身边,良药和楚玄灵便已经败了。   “过几天你就知道咯!”语嫣莞尔,将手递给他,“如果他们来叫阵,就别理他们!”   “去哪?”这种被信任和依赖的感觉真好,萧天逸扶着语嫣拾级而下。   “我去医棚看看,听说今天有新的姑娘加入帮忙。”   “那些女子真的行么?”萧天逸对这个决定持保留意见,虽然聂典再三说是情势所迫,而且效果不错。   “其实,我也不确定,但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总不能看着大家等死吧?”语嫣停驻,军女子的素质良莠不齐,她也是不得已为之,只是如果昨天那种场面,她不出来镇住,不知道有多少伤重不治。   “那我们凡是谨慎些,我让聂典看紧点!”   “好啊!”因为天气炎热,为了预防时疫,春晓硬生生将医棚弄成一个隔离带。大门口,语嫣停下脚步,松开他的手,“就到这里吧!”   “也好!”只要她在身边,就够了,萧天逸没有再勉强,这一路他受的艳羡目光已经太多了,“你慢点!”   看着他转身,步履沉稳的远去,语嫣双唇翕动,“天逸!”   “何事?”他不舍得离开,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不够,他们已经错过太多时间,听到她的呼唤,他第一时间停步,转身。   “你今天很好看!”语嫣浅笑,转身,从今天起,她不会再吝啬自己的心意。   他让你红了眼眶,你却还笑着原谅,这就是爱情。   ————   这一整天语嫣都忙碌在军营中,她出水芙蓉的样子立刻轰动整个军营,不过因为昨天她火爆的脾气和手段已经在军中传开,再加上聂典对她毕恭毕敬的态度,也没有人敢靠近造次。   “语嫣姑娘,春晓大夫请你过去。”一个拄拐的伤病向语嫣传话。   春晓也换上女装,因为她出色的医术所有人都对她尤为尊重。她正在给一个腿部感染的伤者割肉,原本其他军医说要截肢的。   语嫣看着那战士咬着布团,满脸的汗水,不忍的撇过脸,没有麻药,这该有多疼。“你找我?”   “嗯,”春晓回头看着心不在焉的语嫣,“你过来点!”   她也不知道天真活泼,神经大条的春晓同志,怎么看见这样血腥的场面就脸不红,心不跳的。语嫣皱着眉将身子靠过去,“快说,快说!”   “药好像不太够了!”那战士腿上的血流个不停,春晓停不了手,只得偏着身子靠近语嫣,尽量的放低声音。   “补给没有送到吗?”语嫣一愣,正色看着春晓,后援补给是最重要的,而且这次他们出行的时候,没少准备。   “补给我不知道,但是你看这个人,就是因为用药不及时才感染的,这说明这里之前的医药就很匮乏,而且昨天那一战,受伤人数超过预期的数倍。”春晓拍拍那个战士的胳臂,“大哥,忍住了!”   她猛地一刀,语嫣只看见一注鲜血喷出来,春晓已经抓了一把草药堵上去,“凝血膏,快包扎。”   旁边立刻有人接手下面的工作,她擦了擦手上血迹,拉着语嫣往外走,“我们出去说!”   “大夫,我呢?”后面还有跟等着春晓手术的,急得叫唤起来。   “慌什么慌,保证留你一命!”在医术上,春晓还就没输过人,除了良药。   很少见她这样正色的模样,语嫣心也跟着沉重起来,“缺到说明程度?棠梨阁能不能想到办法?”   “很缺,具体的还在清算。最重要的是,天凌的棠梨阁已经被全线监控,允许自由贸易,但禁止出入滇南。”这是春晓今天刚刚收到的最新消息。   “全线?”语嫣吃惊的瞪大眼睛,她知道楚玄灵这半年一直折腾得很厉害,但没想到已经周密到这个程度,“那沐非他们怎么样?”   “已经全数撤离。大概就是因为动作太大,引起楚玄灵注意,所有才禁止棠梨阁外出。”   “不,他大概意识到我和棠梨阁的关系了,却不知道棠梨阁的初衷全部是因为他。”语嫣冷笑摇头,命运中像一个大轮盘,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下的是善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获的会是一个恶果。   可现在来看,她再也没有时间考虑哪些所谓情、债,孰是孰非,一切只有等结束这场战斗,再坐下来慢慢说清楚,才能还原事实真相。   “还有什么消息吗?”   “暂时没有,沐非在离开的路上每个据点都留有两名暗人,一旦有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互通消息。”   “春晓大夫,有个病人不行了,”一个侍卫着急忙慌的跑过来,扯着嗓子吼,“您快去看看吧!”   “只有我一个大夫吗?”春晓正跟语嫣谈话,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不会找别的军医?”今天一天,她是被折腾得没够,她是女的,虽不比语嫣的美丽,但也算清秀,下手又轻,医术又好,但凡有点伤痛的都想方设法的找她看。   被春晓一骂,那侍卫的声音就低下去,“不是,症状太奇怪,别的军医也去了,但不敢下结论。”   “走,去看看!”语嫣看他急得直跺脚,那样子像是要被吓哭了。   帐篷外里三层万三层得围着人,军医站了一堆,聂典也在。简易床上的那个汉子面露菜色,口角歪斜,流着唾液,脸上却挂着奇怪的笑容。   春晓先看了看他的伤口,伤口崩裂,有渗雪的痕迹,再伸手探脉,片刻后嫌恶的扔在床板上,“抬出去,扔了!”   “他还有气!”一个年迈的老军医之声制止。   “那你救啊?你怎么补救?”春晓柳眉倒竖,鄙夷的目光扫过全场的男人,“这种人,活着是浪费医药。抬出去,扔!”   不顾聂典尴尬的表情,春晓拂袖而去,语嫣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只得追出去,“春晓,到底怎么回事?你总得让聂典给大家一个交代。”   两人刚刚站定,聂典也追了出来,“还请姑娘指教!”   “纵-欲过度!”春晓咬着牙,憋红脸,“那帮老孙子,就像看我出洋相。”   她虽然出生乱世,长在棠梨阁,可棠梨阁只是名为青楼,楼中从没有过这样的场景,春晓也只是从医典和杂谈中听来而已。   语嫣和聂典相视一眼,没想到他们担心的事情,这么快就发生了。 VIP34 天价弃妃   “语嫣姑娘,聂将军请你过去。”   春晓觉得恶心,便不想回医棚去,语嫣正陪着她在库房查看药物,“何事?”   “找到那个犯事的军——女子了。”他大概是想说军-妓的,不过碍于语嫣发过一次脾气,不敢轻易触怒。   “好,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这么不要脸!”春晓啪的将手上的药草摔回箱子里,拽着语嫣就走。   帐外围着人,探着头往里看,别看他们残肢败腿,脸上的神情却异常兴奋,把帐门都堵住了。   “看什么看,都想死么?”春晓一声冷呵,惊得众人让开一条道,“全都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春晓气势汹汹的撩开帐篷,瞠目结舌。那个犯事的女子,正跪在地上卖弄风-骚,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浓厚的脂粉看不出她原本的容貌,只是外衣已经褪下肩头,胸口肩背都布着几处青乌。   “团锦?”语嫣先是一怔,扳过她的脸再看几眼,“真的是你。”   她的面容已经不再姣好,肌肤也不再光滑,但整个人身上透出来的妖-媚更甚,看着语嫣带着一股子的怨毒。   “王妃,小心!”见团锦欲行不轨,聂典纵身将语嫣与团锦拉开距离。   大惊之下失了方寸,话音刚落就引起满室惊异。   “王妃?她是王妃吗?”   “咱们的王后不是突犹公主吗?”   “咦,前段时间不是天下都在找一个楼语嫣么?听说是王的弃妃。”   “哈哈哈……”团锦发出一声尖厉的笑声,猛的朝语嫣扑过去,她这样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方才春晓已经不愿见她恶心的模样,没来得及保护语嫣,这次直接踢飞她。   看着她重重的摔在地上,口角溢出鲜血,却不屈不饶的对着自己冷笑,语嫣的心理掠过一丝不忍,萧天逸的厌弃,其实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够了!”语嫣拉住还欲动手的春晓,扭头看着聂典,“把她扔出去,自身自灭吧!”   聂典摇摇头,这种人不配活着,留下来只会是个祸害,尤其是她最见不得楼语嫣过得好好的。   春晓拨开语嫣的手,“棠姐有令,见到这个人,格杀勿论。”   “不,她还有用处,先单独看管起来。”语嫣不想杀人,因为自己牵连的人太多,而自己只是一个来自另一个时代的魂魄。   “楼语嫣,你这个贱人,你别再想着利用我!”被两个侍卫从地上拖拽起来,这次团景没有挣扎,只是嘲笑,“我活过明天,你死心吧!”   “站住,”语嫣一怔,狐疑的看着春晓,“她什么意思?”   春晓也茫然的摇头,转身扣上团景的脉门,白皙的脸渐渐透出羞怯的红。她将语嫣拉到一旁低语,“她中了媚-毒,每天必须与男子交-合两次以上,否则会血管爆裂而亡。”   “嗯?”语嫣皱眉,不敢相信的看着春晓,“可有解药?”   春晓羞红脸,有些生气,“你知道我不懂这个的。”   “谁给你下的毒?”语嫣很正色的问团景,纵使心中对她万分讨厌,但一个女人先人尽可夫,再慢慢死去,这样的惩罚太残酷。   “哈哈哈……”   团景鄙夷的冷笑着,“楼语嫣,收起你伪善的面具吧,牺牲一个丫鬟,就换取色鬼对你的忠心,你的算盘打得很好,不过你不用高兴得太早,早晚一天皇上会将你们全部铲除。”   语嫣吸着气,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她是真的想留团景一条命,可既然有人不想活,那就不必客气,“拉下去,关起来!”   “为什么不杀她?”聂典站在语嫣的身边,他以前讨厌她、恨她,而她却一直以德报怨,拥有这种品格的人才能真正母仪天下。   “我会让她死得更有价值!”语嫣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如果她对萧天逸还有半点感情,就不会说出刚才的话,“留着她的命,到明天晚上。派人出去找色鬼和鸿雁,将我在军中的消息散布出去。”   经团景的提醒,她有了新的主意,她不保证一定奏效,但好过现在的背腹受敌,反正走到这一步,很多事情回不了头。   入夜之后,埙城的城墙上依旧是人影攒动,无数黑影正顺着绳索下滑,好像要趁着夜色偷袭突犹大军。   “军师,怎么办?”巡夜的卫队长发现城墙上的诡异,想起昨晚的事情,不得不向楼敬之请示。   “放箭,宁枉勿纵!”不是偷袭不过损失一些箭矢,一旦是偷袭,后果将不堪设想,楼敬之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语嫣躲在墙头听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雨声,看着萧天逸淡然浅笑,“你想好了吗?”   “一定要这样做吗?”萧天逸皱着眉头,脸色僵硬,语嫣给他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你可以选择。”语嫣背过身,透过碉楼的窗户看着静谧的月光洒满大地,猎猎旌旗在风中招摇,这一战,关乎存亡!   如果是从前,萧天逸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可这一次他害怕拒绝之后,错过的是一生,或者是生生世世。   “好,我答应你!”   语嫣回眸,莞尔。月光透过窗口照在她的身上,照着她一步步走向萧天逸,**的指尖画过他硬朗的五官轮廓,她的头紧贴着他的胸口,“可再不能反悔了?”   “永不反悔!”萧天逸闭上眼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久违的芳香,终于再次笼罩在他的身边。这一次,他再不会错过,“不求来世,但求今生。”   ————   “大王,出兵吧!”   “大王,属下愿为前锋,就算战死沙场也绝不受着羞辱。”   听着突犹大军在城外的叫骂,临时指挥部里,有品级的将领都快要把房顶吵翻,可萧天逸坐在一旁悠闲地喝着茶,完全不为所动。   “你们下去吧,没孤的命令谁也不得轻取妄动,务必等到聂将军清点好物资再说。”   “王上……”   “退下!”   有些不甘心的还欲多言,萧天逸重重的掷下茶杯,表示他的愤怒,再无人敢说话。只是这样没理由的被拒绝,所有人心里都憋着气。   “你们听,突犹小儿叫得多嚣张,也不知道王上这是搞什么鬼。”几个将领一边走,一边忿忿不平的讨论。   “会不会真是缺少物资了?”   “有这个可能,你们看这两天聂将军晚上都在骗箭矢呢。”   “对,那天听见春晓大夫说药好像也不够了。”   “算了,咱们还是不讨论了,免得落下扰乱军心的罪名。”   “对,对!”   看着几个人叹着气走远,语嫣和聂典从藏身的军帐中出来,“聂将军,看你的了!”   日落的时候,语嫣正召集棠梨阁的姑娘训练,就听见侍卫来报,“不好了,语嫣姑娘,团景跑了。”   “怎么可能?你们这么多人,看个女人都看不住?”语嫣愤然抓住他的衣襟,“什么时候跑的,跑了多久?”   “刚刚发现,具体属下不知,将军让属下来请姑娘过去。”   “你们在这好好练,我去看看。”叮嘱完几个姑娘,语嫣就跟着侍卫一起到囚禁团景的帐篷,春晓刚给那个被打晕的侍卫包扎完伤口。   “怎么回事?”   聂典靠到语嫣身边,“照你的吩咐,留住她的命,这个刚给她解完毒,就被打晕,醒来人已经不见了。”   语嫣神色凝重的深吸一口气,“通知三军严阵以待,明天将会是一场硬战,明天就是他们反驳突犹的嘲讽,向敌人还以颜色的最好时机。”   伴随着聂典发布的号令,还有丰盛的晚餐,军中气势前所未有的高涨,个个摩拳擦掌,仿佛天明之后便要将突犹大军赶回老巢。   夜幕降临的时候,聂典照例在城墙上放下系着稻草人的绳索,可这一次突犹军中再没有放箭。   看着在城墙上晃动的黑影和绳索,楼敬之冷笑着,“王上,我们明早就攻城吧?他们已经是黔驴技穷了。”   “对,攻城。”团景忙不迭的用手抓着饭菜就往嘴里送,她今天伺候了两个男人,毒是暂时压制住了,可语嫣没有给她饭吃,差点饿死。所幸逃出来时,正好听到侍卫的谈话,军中物资匮乏,可是突犹最想要的情报。   “我们困死他们不是更好?”良药看着团景嫌恶的扭头,胃里阵阵泛着恶心,这个人,从头到尾都让人讨厌,“攻城会不会损失太大?”   “大王可以放心,连箭都要靠骗来维持,他们撑不了过久。”楼敬之得意的笑着,他太激动了,想到就要攻破埙城,深入滇南,他就觉得离扬眉吐气那日不远了。他的目标不仅是滇南,还有整个天凌,他当然要赶在楚玄灵之前获得更多的土地和利益。   将团景随意安置在一间帐篷中,两人又继续讨论明天的攻城掠地和入城之后的进一步计划。正兴高采烈时,忽听得帐外喊杀声起,一个侍卫跌跌撞撞的冲进来,“报大王,敌人偷袭,偷袭了粮草库。”   看着漫天的火光,良药的心有种被撕开的疼,他虽然不太懂打仗,但也知道没有粮草,任何战役都不会取得胜利。   楼敬之一拳打在报信的侍卫身上,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还不快去救火!”   正值夏天,天干物燥,起火点又众多,借着夜风,火势蔓延极快,一番忙碌之后也没有抢救下多少粮草,倒是全营将士都灰头土脸,犹如败军之将,气势全无。   “军师,没有粮草,怎么办?”突犹路途遥远,再调送根本来不及,而这一路占领的城镇早已经被他们搜刮干净,如今算是全部付之一炬。良药心急如焚,打不垮萧天逸,他就抢不到语嫣,如今他和语嫣的距离,这隔着这座城墙而已。   楼敬之也急红眼,捶胸顿足,后悔不跌,他怎么会轻信一个女人的话,才会让萧天逸有机可趁。早知道当日在碧月殿中,他就亲手掐死楼语嫣,便省去这许多麻烦。可在这个节骨眼山,他不会放弃,只要攻破埙城,一切就还有机会,“明日照常攻城!”   “行吗?”良药蹙眉,打仗的事情他不懂,可他看得出来士气一落千丈,而且这一晚折腾得大多数将士,身心疲惫。   “破釜沉舟,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攻破埙城,我们才有一线生机。”楼敬之言辞坚定,这一局,输了是命,生即使大功告成。   ————   旷野之上,骄阳似火,风过呜咽,两军对垒,严阵以待。   萧天逸骑着追风,列在阵前,遥望着坐在战车上的良药。一别多年,再见之时真是他最怕的画面。他雪藏良药八年,为的就是避免有一日沙场相见,可命运终究按照它的轨迹行走,该发生的从来避不开,躲不掉。   军阵的后面,一架巨型战车被推出来,足有一个戏台那么大,上面覆盖着大红色的绸布,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沿着城墙根被推到远离城门的悬崖边上。   良药看着滇军的阵营,觉出一丝异样,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军师,你看出什么了吗?”   “人很少。”   楼敬之也感觉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什么地方,就算那日伤亡惨重,也不至于剩下这么些人,而且还由萧天逸亲自带队,身边连个大将都没有。可这正和他的心意,擒住萧天逸,滇南就尽在掌控之中,这像个阴谋,也像个机会,“击鼓,出兵!”   良药出兵二十万,一路折损五万,三日前的那一战再损五万,眼下只剩十万。埙城现有能用的军众三万,而今日只出一万。   看着潮水一般涌来的敌人,滇军难免露出怯意。   阳光下,铁甲铮铮,银光乍现,萧天逸高举手中的王者之剑,“我,萧天逸,向天盟誓,誓与三军共存亡。”   他的声音张扬豪放,火焰一般点燃所有的将士,无论是城里的,还是城外的。   “保家卫国,虽死犹荣!”   “保家卫国,虽死犹荣!”   战士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虽然人数上没有优势,但气势上已经远胜于突犹大军。   两军混战,金戈铁马嘶鸣,短兵相接,顷刻间血肉横飞。 VIP35 天价弃妃【追文必看】   灼热的风席卷大地,冷眼旁观这一场旷世的战役,残肢断臂、血流成河,在突犹大军人数上压倒的优势下,滇军开始呈现出败退的迹象。   那一架巨大的战车上幔布掀开,这不是秘密武器,真的就是一个戏台,上面竖着战鼓十余面,成环形围着中间高出的那面鼓,每一面鼓的前面都站着一位持着鼓槌的女子。语嫣一身红衣立在当中。   她的脸上带着肃穆的表情,幔布掀开的那一刻,鼓槌重重落下,发出沉闷的鼓声。随即,十余面鼓,同时奏响,一曲《精忠报国》荡气回肠。   狼烟起 江山北望   龙起卷 马长嘶 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 纵横间 谁能相抗   恨欲狂 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 更无语 血泪满眶   ……   伴随着战鼓的响起,伴随着女子清婉大气的歌声,原本开始败退的滇军在萧天逸的带领下,开始发起反攻。战士们的眼神里都透着坚定,没有退缩,只有必死报国的决心。   城墙上,聂典眼含着热泪开始指挥投石车,箭阵准备。所有将士都自发的跟着鼓台上的歌声附和。震耳欲聋的歌声中,突犹大军节节败退。   “顶住,顶住,他们只有一万人,一万人。”楼敬之在战车上叫嚣着,“攻入埙城,所有将士赏金百两。”   利益的刺激下,原本想要退却的突犹大军又开始焕发生机,相反滇军人数实在有限,不可能以一敌十,最终取胜,便开始朝鼓台附近边打边退。   埙城一面临山,一面临崖,所以成为易守难攻的兵家之地。   鼓台是被推到悬崖边上的,楼敬之捋着胡须,看着大批将士被滇军的残兵败将引往鼓台边,隐隐觉得不对,按常理兵败撤退都是往城中撤,怎会越走越远?但看着滇军的败退之势又觉得胜利在望,根本不及细想,只盼着早点结束战斗攻入城中。   “来人,将那击鼓的射杀。”虽然滇军的人数锐减,死伤超过大半,但鼓声不息,他们仿佛就有无穷无尽的斗志和力量,楼敬之想要断了他们这力量的来源。   因为两方交战,怕误伤本阵营的将士,不敢使用大规模的箭阵,只能分击,一个中军将领握着弓箭征询意见,“军师,射哪个?”   “射正中的那个,穿红衣服的那个。”她的身段纤瘦,但每一槌都很有力量,仿佛全身的热血都在燃烧并且能够带领和感染所有的将士。   “不,不能射,她的衣服上绣着神鸟朱雀,是莉莎。”良药放下望远镜,她红衣上的金线晃花了自己的眼睛。   “她不是,神鸟朱雀象征的是滇南王妃,她是王后。”楼敬之不顾良药的阻拦,执意让那中军放箭,“快射,杀了她。”   “不!”良药急着去拉那个中军,可那人的手已经松了,一切都晚了。良药记得,以前的语嫣,就穿着绣有神鸟朱雀的常服。   利箭划破长空,呼啸着直扑台子正中的专注击鼓的语嫣,这是一场必败的战役,从决定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她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君自披挂上阵,浴血杀敌;妾自更衣起鼓,为君一曲。   良药撕裂叫嚣的声音隔空传来,萧天逸看见那支箭已经来不及,他在马背上凌空跃起,利刃斩杀掉身边的几个残兵,飞扑向语嫣。   来不及!来不及!他落地的时候长箭刺穿语嫣的后背,他看着她在眼前慢慢倒下,鲜血在她的红衣上晕开,衬得她的脸颊像雪一样白。   跌进萧天逸的怀抱,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她的唇边噙起一抹释然的浅笑,“别慌,别慌!你不欠我的,什么都不欠!”   “不,语嫣,求你,求你别离开我!”萧天逸抱着她的身体,看着她虚弱的闭上眼睛,心在滴血,“求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语嫣的身体一向不好,击鼓这么长时间就算不受伤也已经很累,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凝眸望着萧天逸,“包括这天下?”   “包括这天下,包括所有。”萧天逸紧紧的抓住她柔弱无骨的手,深深的亲吻着她的手背,他仿佛看见那漫天的火光,那次一别三年,这次,唯恐永诀。   “我要你,只要你!”   他的泪落下来,滴在语嫣的脸上,流进她的心底,语嫣撑着他的手站起来,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笑意里全是促狭,“箭偏了,我没事。”   “嗯?”萧天逸摸着脸上的泪,怎么会没事,他明明摸到血,他扳过语嫣的肩,不是没事,只是暂无性命之忧而已,长箭射穿她肩上那个布包,钉在她的肩上,渗出些血。   鼓声一停,滇军的气势果然弱了下去,突犹虎狼之师已经大部分转移到她预设的攻击范围,语嫣推了推身边离得最近的姑娘,“你,上去。击鼓,全部继续击鼓!”   鼓声再起,但是相对先前的气势已经减弱太多,面对越来越近的突犹大军,有的女子已经吓摊在鼓台上。   敌人的全部主力已经近在眼前,萧天逸扶着语嫣,带着剩下的将士往悬崖撤退,“扬旗。”   护在语嫣身边的两名小将抖开手中棠梨阁的大旗,鲜艳的海棠,素白的梨花,迎风招展,熠熠生辉。滇军的将士忽然放弃抵抗,只迅速的往语嫣和萧天逸身边集结。   “这是何意?”楼敬之狐疑。   良药还沉浸在语嫣受伤悲痛中,虽然他及时的出手使中军的箭矢偏离轨道,但她说好要永远保护语嫣,保护她不再受到伤害的,却又给萧天逸制造了一个保护她的机会。   “扬旗了,扬旗了。”城墙上爆发出一阵欢呼,鼓声让他们热血沸腾,他们恨不能立刻加入战斗中。   “箭阵,投石车,放。”聂典站在城楼上,奋力的挥动着手中的令旗,指挥着各个方针有条不紊的进行反击。   “糟糕,”看着大雨一般的箭矢和飞石从侧面袭击突犹大军,楼敬之这才知道中计了,他竟然忘记了,萧天逸和楼语嫣怎么可能自寻死路往悬崖边逃跑,那才是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以自己的性命为诱饵,想出这样计谋并且付诸实践的人,该有多大的决心。   “撤退,撤退。”在他的惊叫一般的军令中,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源源不断的箭雨和乱石,生生在战场上拉开一条隔离带,范围以内的突犹大军只能等死,范围以外的突犹大军不敢救援。   而语嫣他们退到的位置,刚好在攻击范围以外,原本这也是极危险的,可突犹的军士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没了主张,想到的只有撤退,纷乱中自相残杀,践踏致死者无数。   楼敬之望着混乱不堪的场面,睚眦欲裂,他眼前仿佛浮现出语嫣站在花湖假山上的那一日,她说:我的命运应该有我自己主宰。他仿佛看见她绝望的一跳,唇边是嘲讽的笑意,她说:你会后悔的。   “杀萧天逸、楼语嫣者,大将封万户侯,军士连升三级,可子承父位。”楼敬之已经是丧心病狂,他叫嚣着推开鼓台上的军士,亲自在阵前击鼓。   “子承父位!子承父位!”这样优厚的条件让原本绝望的突犹军士看到希望,从上战场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但是能为家人谋一份福利,那便是不幸中的大幸。   “不,不要,不要!”良药的脑子里乱成一团,他拼命的推开楼敬之。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要了,他只想自己活着,嫣姐姐活着。哪怕她只会永远站在萧天逸的身边。   “这就是战争,难道你想让那么多的突犹将士的牺牲白费?”楼敬之的心里只有报仇,他需要恨支撑自己残破的灵魂,“你是王,你身后是千千万万的突犹子民,你要肩负起王者的责任。”   随驾护卫的将军,将愤怒的他和楼敬之分开,强行将他拖上王车。他们的王太年轻,太冲动,在阵前于军师对打,没有打到敌人,先自乱阵脚。   “聂将军,求求你,让我们出去救王上吧!”   “聂将军,我们是自愿的,即使战死也绝不后悔!”   城墙之上,将领跪了一地,看着他们的王深陷险境,他们心急如焚。   聂典的扶着城墙,手指抠进墙砖里,他的隐忍已经达到极限。他和萧天逸一同长大,萧灏远就像自己的父亲,萧天逸就像弟弟一样,他恨不能第一个冲出去救他。可他不能,他不知道到底是计划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按照计划这个时候突犹就应该退兵,楼敬之的狠绝在计划之外,消息传递的速度在计划之外。   “聂将军,你怕死,我们不怕,我自带兵三千出去,活着回来任你军法处置。”一个老将霍的站起来,他再也忍不住了。   “胡闹,你以为我不想出去吗?你以为城中还有兵可用吗?”墙砖在聂典的手中捏碎,从战斗开始的那一刻,城中剩下的两万军士,已经全线向萧鸺所在东北方向转移,除了城墙上的几千将士,城中只剩老弱病残。   因为语嫣的这个计划太过冒险,萧天逸并不敢如实告知三军,一切都只是暗中进行。若成,萧天逸活着;若败,萧天逸死;但无论成败,突犹大军都会撤离,埙城都能保住,滇南就能保住。   “那怎么办?”   听着众将领争吵不休,聂典蜷缩着身子,痛苦的抱着头。他真的很想开门出去救萧天逸,但是如果突犹大军借机反扑,他们所有的牺牲都全部白费,最重要的即使那两万大军还在,也未必能和突犹残余的敌军抗衡。   情况已经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滇军没有援兵,幸存的突犹残兵已经越过危险范围,对萧天逸和部下形成包围,“交出萧天逸和楼语嫣,饶你们不死。”   “做梦!”虽然知道以少胜多撑到现在已经无力回天,但是有萧天逸和楼语嫣站在身后,余下不多的将士们都觉得浑身充满力量。   看着面前的尸体越来愈多,炙热的血液染红滇南的土地,他们无所畏惧,能跟自己主帅同生共死,能跟自己景仰的王者并肩作战,他们虽死犹荣!   萧天逸扶着楼语嫣一步步后退,看着将士一个个在身边倒下,风中弥散着血腥的味道,战火连城,他们已经再无力抗衡。   “害怕吗?”语嫣靠在他的肩上,跟随他的步伐。因为箭伤带来的流血和疼痛,她的脸色惨白,但看着逼近的刀锋,她如玉的容颜上挂着浅淡的微笑。   “死,我不怕,”萧天逸摇头,认真的看着语嫣的眼睛,看着这张他深爱的容颜,临死之前,有她相陪,此生足矣!“战死沙场是我的荣幸,只可惜连累你,陪我同赴黄泉。”   “萧天逸,我跨千年而来,只为求我们的终结。如今,很圆满!”语嫣抬手为他扶正头盔,抚摸着那张令她魂梦相依的脸,笑颜如花,“不求同生,但求共死,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萧天逸紧紧的将语嫣拥在怀里,“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望着脚下的万丈悬崖,他们从容浅笑。她安心的将手放进他的大掌中,感受他的力量,他的温度。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十指紧扣,体味她的温柔,她的爱意。   阳光下,他们泪光盈动的双眸染着款款深情,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让痴缠的爱意直达彼此的心里。   待到战火燎原时,方知此情有多重。   今生就这样死去,也便再没有遗憾!   他们最后一次望着埙城高高的城墙,望着城墙上飘扬的旌旗,望着滇南的蓝天,望着滇南的大地。   看着他们紧紧依偎在一起,身子后仰,以平躺的姿势,坠落万丈悬崖,良药情急之下的伸手,连身边的空气也握不住,泪水泉涌而出,一声大吼,撕心裂肺,“不要!”   城楼上的滇军将士,跪倒一地。   “鸣金,收兵。鸣金,收兵。”良药抓住楼敬之的衣襟,“孤让你鸣金收兵。”   “王上,这正是攻城的好机会,失去主帅,他们一定气势低落,气势低落啊!”楼敬之跪在良药的脚边,他的眸光泛红,他刚刚失去了世上最有一个亲人,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只有仇恨,他刚刚已经完成了向滇南的复仇。   他不知道什么失去主帅,他只是到打败萧天逸和楚玄灵,他就是这世上唯一配得上楼语嫣的男子,可他刚刚失去了她,永远失去了她。良药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扇在楼敬之丑陋的老脸上,“孤要撤兵,孤要撤兵!”   “王上,军师说得对,你看楼上的箭雨都停了。”守护在王车四周的将军齐齐跪下,他们都是突犹的老将军,亲眼看着将士折损大半才艰难的走到这里,怎能看着良药意气用事,功亏一篑。   “请大王三思!”   看着他们整齐的跪下,看着楼敬之唇角溢出的鲜血,良药不得不松开他的衣襟,踉跄几步靠在王车的围栏上,早知道今天是这样的收场,他宁可自己永远没有恢复记忆,也从没有做过什么帝王。   他原想着攻城掠地为突犹的百姓谋福利,可这半年下来,军费损耗巨大,正值壮年的男子都战死沙场,农耕荒废,百姓苦不堪言。最重要的是今天,他亲眼看着语嫣和萧天逸跌下悬崖,因为突犹大军的逼迫,因为自己是突犹的王,却没有来得及阻止。   往事如烟,一幕幕在眼前重演。是萧天逸苦苦哀求,萧灏远才留住自己的命。相处的日子里,发现自己对医药极有天赋的那一年,萧天逸找来了全滇南最好的医师为他授业解惑。每次遇到医药方面的孤本,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求得。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幼,一次为求一个孤本,萧天逸去了那个医馆三次,每次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丢出来,直到他终于感动了那个老板。萧灏远是不准萧天逸和自己交往过密的,所以这种事情萧天逸也不敢以权压人,只能自己忍气吞声。   可那时候的自己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喜欢,现在想来萧天逸除了没有让自己恢复记忆,从没有亏待过自己,相反很好,很好。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弟弟那么好!   关于楼语嫣的那些温暖记忆便连想都不必了,因为从头到尾都只有好,很好,更好!她就想温暖的阳光,从始至终都环绕在身边,她用一生兑现了他们彼此许下的诺言,永远不会伤害对方,她做到了!   可自己呢?良药扪心自问,除了愧疚,只有愧疚! VIP36 天价弃妃   相持之际,一铁骑手持红色令旗,从军营后方而来,在王车前下马跪定,“报大王,王都急报,王都告急,请大王速回城救援。”   “何事?何时之事?”良药脸色瞬间煞白,一切的发生都让他始料不及。   “月潇携棠梨阁部下,攻打王都葛格木,距今已有三日。”那侍卫将怀中手书呈上,“这是万户侯的亲笔书信。”   机关算尽,他已经输掉语嫣,现在连祖业都要保不住了。良药自嘲的冷笑,直接将信递给身边最德高望重的老将军,“孤王无能,你们自己斟酌。”   他仿佛一夕苍老,他学了八年的医药,在萧天逸的宠爱中已经忘记如何征战,如何驾驭下属。肃杀的天地中,血染的疆场上,他只想再看一次她的笑颜。如果时间可以倒回,他只想留在滇南王府,做那个一无所知的良药,他只想在荷塘月色中,再一次与她相依相偎。   他的身后,那老将军站在战车上,握着信笺的手在颤抖,“鸣金,收兵,班师回朝。”   捷报传来,团景得意的大笑着,神态几近癫狂,“哈哈,楼语嫣死了,楼语嫣死了,那个贱人终于死了!”   让人讨厌的声音,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良药从她身边经过,却没有看她,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来人,将这个疯婆子拉下去,凌迟处死,挫骨扬灰!”   看着突犹大军撤离,聂典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城楼上的气氛却压抑着,有的人在哭泣,有的人已经开始撕白布为萧天逸戴孝。   “你们干什么?都疯了么?”   “疯了?你才疯了,我们的王都没有了,我杀了你!”一个将领将手中的布条摔在地上,猛的将聂典扑倒,两个人扭打起来。   聂典身上带着伤,不是他的对手,被死死压在身下,看着即将落下的拳头,大喝一声,“王上还没死!”   “什么?”那将士的拳头只在半空顿了一秒,就狠狠砸在聂典的脸上,“你胡说,我生在埙城,长在埙城,这悬崖看过无数次,坠下之人,无一生还。”   “我发誓,如果王上真的死了,你们再杀我也来得及,只是现在不去就他们,可能就真的死了。”聂典趁着那人分神的时候,猛的推开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撑着墙头喘气,“你没发现整天跟着楼姑娘的清晓大夫不在么?她已经先行带人下去接应了。”   那将士明显不敢不信,悬崖的高度已经是非武功可以克服,“果真?”   “你现在与我同去,若是他们已死,便用我的项上人头血祭。”聂典也不敢相信这么高坠下去还能活,可他相信萧天逸,而萧天逸信着楼语嫣。   ————   “拔箭,拔箭啊!”语嫣抓着萧天逸的手,看着山崖光速飞升,她就知道下降的速度有多惊人。   萧天逸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放在她背后的箭上,却迟迟下不去手,疼痛且不说,一定会血流不止。但不拔箭就只有死路一条,实话说,他真不确定那玩意有没有用。   “流血还是死,你选一个吧!”下坠的速度极快,他们已经没有时间耽搁,语嫣的语气中带着薄怒。死,她到是不怕,只是这样死,太不值得,她不是个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   “啊!”感觉到箭头从骨肉中分离,剧烈的疼痛那语嫣发出一声呐喊,“放手!”   她咬着牙,强忍住疼痛,拉开胸前的细绳,肩上的布包打开,借着风势撑开一朵蘑菇,是一个简易的降落伞。   下降的速度立刻慢下来,萧天逸看着语嫣,又看看她身后长出的巨大蘑菇,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悲喜交加,他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东西,她简直就是个仙女,总能变出那么些稀奇古怪的事物。   “这,这是什么?”   “降落伞。”将降落伞固定在身体上的绳带都是临时赶制的,完全达不到正规要求,再加上重力加速度和风速,语嫣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被拉开,骨裂的疼痛让她晕眩。   “降落伞是什么?”萧天逸紧紧的抱着语嫣,好奇的看着展开在头顶的蘑菇,太意外、外惊喜。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在他心里涌动,他以前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总觉得一切都在预计之内,包括坠崖的那一刻,他都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可有语嫣,一切都变得很不同。   得不到回答,他低头才发现语嫣已经脸色苍白,身子也在开始发软,他一下慌了神,“语嫣,语嫣,你怎么了?”   听见他的呼唤,语嫣努力的睁开眼睛,强扯出一抹笑意,“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累了,你抱紧-我……”   “语嫣,语嫣!”萧天逸紧紧的抱住她,用手捂住她的伤口,感觉她血流的速度在减慢, “答应我,你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没事。”   心,慌乱不堪!   他只盼着降落伞能快快落地,可好半天还飘在半空,看着脚下渐渐清晰的树木植物,离地面已经不远了。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割断链接语嫣和降落伞的绳索。失去牵引,下降的速度瞬间加快数倍,他根本来不及施展轻功,只能尽最大可能的护住语嫣的身体。   重物及第,发出一声巨响,惊飞林中的鸟雀。   脑子足足空白一炷香的时间(PS:这个据度娘说是五分钟的意思),萧天逸才缓过劲来,揉着腿,发出一声呻吟。   摸着她的脉息,细若游丝,贴着她的胸口,能感觉到轻微的起伏。萧天逸先掏出怀中的金疮药,简单的替她包扎好伤口,然后就拖着断腿,抱着她瘫软的身体在树林中游走,“语嫣,你一定要撑住,我带你去找大夫。”   这是一片人之罕至的森林,萧天逸足足走了两个时辰,都没有找到人烟,烈日下的密林闷热无比,他拭着头上的汗,心急如焚,他们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他还有好多话没跟语嫣说。   “水,水……”昏迷的语嫣,舔着干涩的嘴唇,发出低低的呻吟。   不远处正好有条小溪,萧天逸找了个空地将语嫣放下来,“乖,等一下,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清凉甘甜的泉水入脾,语嫣才开始有一些清醒,她靠在萧天逸的肩上,环视着周围的情形,“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我已经抱着你走了两个时辰,还没找到怎么出去。”萧天逸喝了口水,有些挫败,沮丧的垂着头。   “走?”语嫣蹙眉,“为什么要走?”   “不走我们怎么出去啊?”萧天逸不解的望着语嫣,他记得自己刚才又保护好她的头,不会摔傻了吧?   语嫣揉着太阳穴好半天才回过神,她没想到自己会受伤,会那么不济事的昏迷,她刚才忘记告诉萧天逸落地后留在原地,将降落伞挂在树上,等救援就行。   “还能走回去吗?”她觉得这个问题好白痴,尤其显得萧天逸白走半天,弱智之极。但这里那么大,方向稍有偏差就很难和春晓汇合。   “啊?”萧天逸错愕,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他看看语嫣正色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只得咬牙站起来,“我尽量。”   “或者找到降落伞。”拒绝他的公主抱,语嫣撑着他的手站起来,睡了一觉,她感觉自己好了很多。救援不知道何时才能到,他们只能靠彼此相互扶持,她不想自己成为他的负担,“否则,我怕他们找不到我们。”   萧天逸心里觉得暖暖的,有一种很安稳的感觉,第一次有女人给他这种感觉,除了母亲之外。她把一切都计划得那么周详,从开战准备到现在的全身而退。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天色渐渐暗下来,萧天逸只能判断出离落地的位置不远,具体实在分不清楚,正好看见旁边有个山洞,“天色已晚,山中猛兽出没,我们先在这里安顿下来,待天明再找。”   语嫣舔着干裂的嘴唇,点点头。山洞中比外面凉快许多,接触到清凉的地面,语嫣就不想再起来,直接躺了下去。   “地上凉!”萧天逸知道她是真的累坏了,急忙解开自己的外衣为她铺在地上,再扶着她躺上去,“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去找点吃的回来。”   “天逸,”嗅着他衣上的味道,看着他拖着腿一瘸一拐的背影,语嫣觉得心好酸,“小心点,我等你。”   “好!”萧天逸回头,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抽身步入夜色中。   语嫣摸着肩上的伤口,已经不疼了,或者说是已经疼到麻木,她是真的很累,听着山洞中石钟乳发出滴答的水声,她再次进入梦乡。   不知道是因为放下心中所有的包袱,还是有萧天逸的气息环绕在周围,她沉浸在冗长的美梦中。时光好像退回到初嫁滇南的时候,她和萧天逸站在杜鹃花树下,沐浴在漫天的花语中,她看见萧天逸眼底的诧异和惊喜。   一切都那么完美,非常完美!   可忽然,一个刺客闯进来,不是记忆中的聂典,而是楚玄灵,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怒目圆瞪,口中叫嚣着,“楼语嫣,还我父亲命来。”   “不,不是我,不是我!”语嫣拼命的摆手,她很害怕,她想求助,可回头萧天逸不见了,前有追兵,后无去路,她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   “天逸,天逸,你在哪?你在哪?”她吓得哭起来。   “语嫣,语嫣,我在这儿,我在这儿。”萧天逸摸着她滚烫的额头,焦急的将她搂在怀里,他知道她病了,她在做噩梦,可却怎么都叫不醒她。   他撕下一块衣袂,用山洞中的沁水湿透,放在她的额上降温,一遍又一遍。腿好疼,眼好困,可他不能睡,他的语嫣需要他。   “语嫣,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来回换布的同时,他还在不停的跟语嫣说话,说他想说的话,他希望这其中有一句,哪怕只有一句是她爱听的,能够将她唤醒就好。   “语嫣,你知道吗?你的笑容好美,亮过天上的太阳,从第一眼开始就已经照进我的心里。”   “我以为你是被迫嫁给我的,我以为你是为了楚玄灵来破坏滇南的,所以一直藏起心中的那些好感,故意欺骗你,伤害你。但我对你的那些好,都是真的,因为我是真的想那么为你做。”   “对不起!我发誓以后都不会再骗你,只要你肯醒来,这天下,我不要也罢。”   “……”   阳光透过门口的藤蔓缝隙照进山洞的时候,语嫣终于幽幽的醒来,除了全身疼痛,她最大的感觉就是好吵。   她偏头看向噪音的源泉,萧天逸蜷缩着身子躺在那里,不确定他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他闭着眼睛,但 自己的手被他紧紧的攥在手心,仿佛只要一不小心,就会随时失去。他双唇翕动,一直在喋喋不休,别的都听不太清,只听见他一遍一遍的唤着,“语嫣,语嫣,语嫣,别离开我……”   “不离开你,不离开你,再也不离开你!”被在乎的感觉真好,语嫣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意,鼻子一酸,泪落了下来。她吃力的挪动着身子,靠到萧天逸的身边,侧身抱住他,“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   多年行军的习惯,感觉到身边的动静,萧天逸立刻醒过来,睁眼就看见语嫣朦胧的泪眼,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凌乱了。他想笑,因为整夜的守候,她终于醒过来;可她脸上泪痕斑斓,好像受着无尽的委屈。   “你,你怎么了?”他扶着语嫣坐起来,不知所措的组织了半天语言,才憋出一句话。   看着他呆呆傻傻的样子,语嫣掩着嘴破涕为笑,“傻瓜。”   萧天逸彻底懵了,完全搞不清楚语嫣的状况,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摔傻了,还是因为没睡好,脑袋不灵活了,他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语嫣看着他的样子,彻底笑起来,一如初见之时,肆无忌惮,不加掩饰。   看着她高兴,萧天逸也觉得高兴,不知不觉跟着她笑起来。   前尘往事,重重纠葛,皆散于这没心没肺的笑声中。   “萧天逸。”   “在!”   “萧天逸。”   “在!”   她喊得认真,他答得恳切。   语嫣不顾肩上的疼痛,双臂紧紧的环上萧天逸的脖子,哪怕下一秒就会死去,这一秒,自己也只想抱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   她的心里,最爱的始终是他——萧天逸。沐非能为她做的,萧天逸也可以。   将头枕在她的肩上,萧天逸的双臂也紧紧的环在语嫣腰上,拥有她,就已经拥有全世界。   春晓站在山洞门口,看着阳光照着这一对璧人身上,虽然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样子狼狈不堪,但脸上的幸福和满足,却是用世间任何物品都无法换取的。   不忍打扰,她默默的退了出去。但等了好久都不见他们出来,她只得带着属下,假装路过这里的样子在门口呼喊,“语嫣,你在哪里啊?”   “语嫣姑娘!”   “萧天逸!”   他们一直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好像用这一整个世纪的时间都不够。   “春晓,是春晓!”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语嫣兴奋的推开萧天逸,“我们得救了。”   “对,我们得救了!”终于卸下心中所有的忐忑不安,疲惫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萧天逸完全淹没,他的身子如融化一般瘫倒在地。   “天逸,天逸!”拍着他的脸庞,毫无反应,语嫣惊慌的叫起来,带着无法压抑的悲戚,他们才刚刚找到彼此的灵魂,“春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   埙城的府衙内,萧天逸的卧室中,语嫣来回踱步。萧天逸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她都要急死了。   “春晓,他怎么还不醒啊?”   春晓放下手中的茶杯,咂巴咂巴嘴,“我怎么知道啊?你说那一晚上,你们都干了什么啊?把人家累成这样?”   “我……”语嫣手指着自己,一脸茫然。那一晚,她睡得那么沉,一觉到天亮,她能跟萧天逸干什么,根本什么都干不了。看春晓不慌不忙的样子,她只觉得气结,别的大夫,她是真信不过,可当躺着的人萧天逸时,她是真淡定不了。   “放心吧,过了中午准醒,你要是担心,就在这儿跟他说说话,说不定还醒得快一点。”春晓站起来,整理整理衣服,“沐非和阿梨快到了,我出去接他们。”   语嫣想跟春晓同去,可伸出的手终究停在半道,她回头看看睡得深沉的萧天逸,她希望他睁眼第一个看到的是自己。   “天逸,快醒醒吧!你的大功臣快要到了,你再不起来,他们把我带走了怎么办?”语嫣坐在床上,拉着萧天逸的手撒娇。   主要是现在她和萧天逸已经走到这一步,她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沐非,分开的时候,她分明答应过沐非,绝不能接受萧天逸的,在他想清楚之前…… VIP37 天价弃妃   良药重归故土之日,棠梨阁的人马已经全线撤出突犹,留下的全部是正规商贩贸易。其实所谓的围攻原本做足十成的准备,不过这次突犹大军倾巢而出,王都葛格木中留下的都是些贪生怕死的老臣,沐非只是虚张声势再加以利用,就起到了围攻的效果。   他返回滇南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到埙城和语嫣汇合,实话说,让她跟萧天逸在一起,是真的不放心。看着独自前来迎接的春晓,沐非难免失望,踮着脚往她身后看了又看,“语嫣呢?”   春晓往身后看了看,她是‘身负重任’的人,要慎言慎行才能保住小命,全身而退,“在,在,在照顾救命恩人。”   “嗯?”如她所料,沐非立刻面露凶光,“你不是负责照顾她的么?哪里来的救命恩人?是不是萧天逸那个混蛋?”   春晓瞬间后退三步,尽量和沐非保持安全距离,“萧天逸就是了,混蛋好像不是,是救命恩人。”   她务必要给语嫣的转变寻个好点的借口,当然也是为了抵偿自己多次推波助澜的阴谋诡计。   “那你是怎么照顾她的?”这次没轮到沐非开口,阿梨冷若刀锋的声音直逼重点,“救命恩人?那时候的语嫣该有多危险?”   面对两个巨大强敌的威慑,春晓心里打着鼓:佛祖保佑!棠姐,这次你害死我了。她低着头,委屈的低声分辨,“千军万马前,我只有一双手,如何顾得过来嘛!”   “没让你顾别人,只让你顾着她。”沐非想起来就觉得着急,这次只怕语嫣和萧天逸又扯不清楚了,“还不带我们去?”   “哦!”春晓埋头带路,心里各种后悔。久别重逢她满怀欣喜的出来迎接,早知道是这个样子,她就学语嫣一样窝在屋里好了。   看到沐非的样子,她就知道语嫣为什么不出来了,掐着点,春晓故意走得极慢,可沐非根本不吃这套,不顾园子里来来往往的军士,扯着嗓子喊起来,“语嫣,语嫣,你在哪儿?”   人还没到,声先到,语嫣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她背身坐在床边拉着萧天逸的手,焦虑不安,“怎么办,怎么办?萧天逸,你再不起来,我就跟他走啦!”   “你敢!”   “你再不起来,看我敢不敢!”条件反射的话出口,语嫣才意识到,咦,自己这是在跟谁说话。她猛地回头,正看见萧天逸坐起来,四目相对,电花四溅。   他的眼里含着笑意,不再是万年不动的冰山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够觉,整个人精神奕奕。   她的脸上带着惊喜,一如多年以前,幸好那天有保护好她,脸上身上都没看出明显的伤痕。   “语嫣!”   听着沐非的声音已经在门口,语嫣满心愧疚,慌忙想甩开萧天逸的手,可萧天逸怎么肯,用力一拽,就将她拉进怀里。   不顾春晓的阻拦,沐非推门而入,语嫣歪在床上,躺在萧天逸的怀里,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好像很舒服,又好像很着急。与其说是躺,不如说是被某人固定着,“喂,你干什么?快放开她。”   “不放呢?跟你有关系?”萧天逸虽然嘴上说着,但是手劲收起几分,半推起语嫣拉开被子,慢条斯理的起身下床,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   “……”   沐非微微迟疑,他觉得应该是有关系的,但细想好像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给这份关系一个名字。   “现在,她跟你也没什么关系!”阿梨寒着脸上前,试图拉开他们紧握的手。萧天逸自然不肯,运功带着语嫣避开。   这样一来,阿梨完全被激怒,也不管萧天逸瘸着腿,一掌直劈他的面门。语嫣受过多少委屈,她是看在心里,早就恨不得扒了萧天逸的皮。这一趟突犹,更是劳心劳力,沐非主外,她负责主内,虽然没多大危险,但第一次带着那么大一帮人,她真怕事情办砸了。可某人倒好,霸占语嫣不说,还对他们视而不见。   萧天逸自然不敢怠慢,只得松开语嫣,招招化解。   “住手!别打了!”看着拳来脚往的两个人,语嫣一个脑袋两个大,她最担心的是沐非,结果跳出来的是阿梨。   “没事,没事,死不了。”看着萧天逸身上带着伤,被逼得狼狈不堪,沐非笑嘻嘻的蹭到语嫣身边,“来,咱们好好说说话,让他们玩一会儿。”   “他昏迷了两天,才刚醒呢。”语嫣皱着眉,嗔了沐非一眼,不着痕迹的避开他伸来的手,“你们两个,给我住手。”   萧天逸是想停下,第一他现在很听语嫣的话,第二他真是累。可阿梨正窝着一肚子火,没发泄出来怎么都不肯罢休。他只能被迫迎战。   “你,你,你让他们停下来。”语嫣急得直跺脚,拉着沐非的胳膊晃。她看见萧天逸的肩上渗出血来,那天摔倒地上的时候,被树枝刮伤的,虽然只是外伤,但伤口可不浅。   “我?我可不行。”沐非摆摆手,便是无能。阿梨不好好教训教训萧天逸,怎么对得起他们这趟突犹之行。   “阿梨,我命令你住手!”语嫣刚想着这么说,就看见一个影子光一般的穿过正在交手的两人,左右开弓硬生生将两人弹开。   待看清来人,她立刻惊喜的扑上去,“色鬼?我的鸿雁呢?我的鸿雁呢?”   “王妃!”门角的光晕里站着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孩童,看着语嫣甜甜的一笑。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语嫣看见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羞赧的小姑娘,已经成长为一个韵味十足的少妇。她身上穿的虽然算不是锦衣华服,但也看得出日子相当殷实,整个人身上笼罩着一种母性的光辉。   时光,是一场奇妙的旅行,让人生开出不一样的花朵,收获不一样的甘苦。   “奴婢参见王妃,谢王妃再造之恩。”鸿雁规规矩矩的给语嫣行了个大礼,就像多年以前语嫣买下她的时候一样。   “快,快起来,我早就不是什么王妃了,跟你说多少次了。” 心里酸酸的、甜甜的,说不出的感动,语嫣掩着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沐非用胳膊肘撞了撞萧天逸,眼神挑衅,“听见没,语嫣说她早就不是你的王妃了,你离她远一点。”   萧天逸冷静的看着沐非,连眉毛都没抬一下,“至少她知道我是谁,大家都知道我是谁,不像某些人,摘了面具你以为你是谁?”   沐非瞪大眼睛,若不是有面具挡着,估计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他看见某人的脸上,不屑一顾得那么明显,“萧天逸,你是不是活腻了?”   “没有,我和语嫣还有很多好日子没过,我舍不得死,她也舍不得我死。”萧天逸回答得很平静,非常的理直气壮,好像陈述的就是一个大家公认的事实。   “你能不能要点脸?”沐非真是没想到,他印象中的萧天逸就是个没有情商的人,在海棠的喜宴上做脑残的事情,说脑残的话,可怎么再见完全变了模样。   萧天逸一直保持着冰山脸的作风,煞有介事的摸摸自己的脸,“我有脸啊,而且还比较耐看,虽然最近有点憔悴。”   本来因为重逢的百感交集,加上语嫣受伤还有对沐非的愧疚,满屋子的气氛还有点压抑,听着萧天逸和沐非的唇枪舌战,全都笑了起来。   春晓第一个大笑着冲出去,“受不了了,真受不了了。”   鸿雁和色鬼跟语嫣叙着话,一个劲的捂着偷笑,笑得语嫣脸上挂不住了,“这里有点吵,我们出去说吧!”   连一向冷静的阿梨也招架不住,嘴角微微抽搐,跟着拂袖而去,“无聊!”   ————   沐非和萧天逸一左一右的坐在身边,不停的往自己的往里夹菜,看着碗中堆积如山的食物,语嫣胃口全无,“我吃不下了,你们慢慢吃。”   “不行。”萧天逸和沐非异口同声,话一出口就彼此嫌恶的看了一眼,“你干嘛学我!”   “我看你俩挺合适的,要不凑合一下吧?” 语嫣扶额,逃也似的离开餐桌,跳到阿梨身边寻求保护。   “……”   萧天逸一脸的寒意,沐非面露恶心。   “你们都正经些,当务之急是和萧鸺汇合,早日结束战争。”阿梨实在看不过去,重重的放下碗筷,以前总觉得萧天逸对语嫣的在乎不够,现在又觉得太多,开始压得语嫣喘不过气。   “你们一个是滇王,一个是第一公子,行事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随着阿梨的话,满屋子都静了,连刚才看热闹边吃边笑的春晓、鸿雁等都安静了,“语嫣,我们先回去收拾东西,今晚跟我睡!”   “凭什么跟你睡?跟我睡也一样。”沐非扔下萧天逸,将目光转投向阿梨。   “凭什么跟你睡?”萧天逸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阿梨好歹是女人,但跟月潇算怎么回事。   “又不是没睡过。”   沐非的话脱口而出,语嫣就看见萧天逸的脸由红转白,眼神在说:给个解释吧!她想解释,可怎么解释,他们的确睡过,虽然她真不记得到底做过什么,但是孤男寡女躺在一起,说什么都没做,有人信吗?   迟迟得不到回应,萧天逸扳过沐非的肩,看着他的眼睛,“你,再说一次!”   其实他们什么都没有做,看着萧天逸发怒的表情,他显然是误会了,沐非隐隐有些退缩,可肩膀上传来的痛感,让他很不-爽,“我说,又不是没睡过!听见没有?”   “天逸,天逸!”看着萧天逸掀翻桌子,拂袖而去,语嫣心都凉了,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同生共死怎么会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语嫣,你没事吧?”看着她失神的样子,阿梨心疼,扶着她的同时,狠狠地瞪沐非一眼,虽然自己也不喜欢她和萧天逸在一起,可看她这个样子,心也跟着难受。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语嫣拒绝她的搀扶,摆摆手,独自走了出去,那一晚是不是会成为自己和萧天逸最大的障碍呢?   “难道你们都看不出她心里喜欢的是萧天逸吗?”看着语嫣颓然离去那一抹孤单的背影,春晓捧着碗边吃边说。此刻她觉得自己相当聪明,因为沐非和阿梨都不明白的事情,自己知道,而且赶在萧天逸发怒之前保住自己的饭碗,所以吃得也特别的起劲。   “你真聪明,可我交给你的任务呢?”沐非看着她的吃相,说得很平静,但语气里却是让人害怕的冷意。   “对不起,对不起!”虽然已经食不知味,但为了稳住心里的怯意,春晓低下头使劲的嚼着嘴里的菜,慢慢的后退,只希望沐非可以无视自己,然后找机会脚底抹油。   可沐非的眼神一向很好,胳臂一抬,碗准确无误的扣在春晓的脸上,“我也说,对不起!”   看着某人的脸上分明连半丝愧疚都没有,春晓抹着脸上的菜汤饭渍,恨得咬牙切齿,“难怪语嫣不喜欢你,没风度,没气度!”   赶在沐非发飙之前,她用最快的速度逃之夭夭。 VIP38 天价弃妃   清辉冷月,语嫣独自站在庭院中,月光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形和身后婆娑的树影。她凝视着空中那一轮圆月,这本来是一个人月两圆的日子,一切尘埃落定,可此番却变了模样。   他们是说好要重新开始的,可面对沐非的挑衅,他的大发雷霆实在是叫人失望。语嫣心里觉得闷闷的,她是真记不清楚了,可就算自己和沐非真的有什么,那也是和萧天逸分开之后的事情,他能三妻四妾,自己凭什么不能有沐非?虽然这话说着有些强词夺理,可难道不是这么一回事吗?   “王妃。”   身后有香气迎人,语嫣回眸看见鸿雁款款而来,“怎么还没睡?”   “您不也没睡吗?”   看着鸿雁浅笑,语嫣也跟着乐开。这让她想起一句话,一个女人这辈子选对一个男人,就相当于做对人生大半的事情。   “这些年,你们过得好吗?” 月似轻纱,两人并肩缓缓而行,一开口却说出一句一模一样的话,不由得相视一笑。   “他对我很好!”鸿雁一笑,露出几分小女儿家的羞赧,“他的传闻还有他的绰号,和本人是完全不同的。他,也是个可怜人。”   语嫣看着她丰-腴的脸庞,面色红润,日子真的过得很好,“只要你们现在过得好就足够,他以前是什么人不重要。”   “对,奴婢也是这样想的呢!”鸿雁谦卑的笑容慢慢淡去,“其实,奴婢此番前来,是冒昧了。”   “你现在以嫁做人妇,我也不再是王妃,别老是奴婢、奴婢的。你们来,就当我是朋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鸿雁长得很多,以前语嫣喜欢摸她的头,现在两人身高差不多了,语嫣只能拍拍她的肩。   “身份的确没那么重要,就像你所说的,过去的都过去了。”鸿雁拉着语嫣在回廊上坐下,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其实,这几年,王爷过得并不好,他很想念你。”   鸿雁的声音很软,带着一股小女人的温柔,话中的深意袅袅的绕在语嫣心间,诉尽这几年语嫣不知道的萧天逸。   自玲珑阁大火,萧天逸将柳絮儿迁入蔷薇园,所有一切还原语嫣从前的样子,只留青苗在园中打扫。柳絮儿的琵琶已经蒙尘,这几年都没有再响过。   他虽然和亚元莉莎保持着夫妻之名却从未碰过她一丝一毫。大战开始前,亚元莉莎连滇南百姓的常服都没有穿过,日常的衣着仍然是突犹的公主服,好像她从来和萧天逸、和滇南就没有任何关系。直到她自请为使者,前往战场劝说良药放弃对滇南的进攻,虽然无果,但她拒绝良药的挽留,再次回到滇南,还是感动很多将士,才挣到今天的局面。   最可恨是团景,萧天逸分明将她发配最下等红帐篷,但是因为当年在绿柳园中的刺杀是萧灏远与之合谋,后来萧灏远又将她扔进最下等的红帐篷导致语嫣和萧天逸反目。萧灏远因为心存愧疚,所以保护团景在军中被没有受到任何实质的惩罚,直到萧灏远去世,色鬼才找到机会给她下毒。   “真是便宜她了!”鸿雁想起玲珑居那些委曲求全的日子,受尽磨难的语嫣,脸上不觉浮起戾气。   语嫣不然,微微一笑,“其实,你应该谢谢她,不是她,怎么会有你和色鬼的好日子呢?这次埙城一役,能大获全胜,她也是功不可没。”   “你总是这么善良,”鸿雁坐直身子,严肃的看着语嫣,“你总是给别人机会,为什么不给自己机会呢?”   “我有啊,难道还不够吗?”越是听着萧天逸的那些隐忍,她心里越觉得难受,她已经不顾一切的跟他出生入死,为什么就抵不过一个曾经呢?那一晚,自己是真的醉了!   “其实,你跟月潇公子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吧?”看语嫣沉默,鸿雁握着她的手,轻问。   “你怎么知道?”语嫣一怔,旋即心里泛起苦涩,“其实,我是真不知道。”   瞧着她的样子,鸿雁抿嘴偷笑,“色鬼说有一种药,吃下去回让人产生与人欢-爱的幻觉。”   “还有这种东西吗?”语嫣相信鸿雁的话,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为自己叹气,“你不明白,我不是被下药,而是喝醉,我做没做过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我只知道起床的时候腿软!”   她以为鸿雁会很失望,可鸿雁却笑起来,“这个更简单,如果那一晚你都被封住穴道,你说起床的时候会不会腿软?”   语嫣的心越来越凉,她不仅失忆,还有腿软,而且醒来一-丝-不-挂躺在沐非的床上,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找王爷,解释清楚。”鸿雁的微笑带着鼓励,她始终相信,萧天逸是很爱语嫣的,他们曾经是记忆中最般配的一对璧人,“给彼此一个机会!”   “解释?怎么解释?”语嫣抱着头,后悔不迭,酒后乱-性,一失足成千古恨,她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说赤-身-露-体!一清二白!你信吗?”   “信啊!”   看着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语嫣一怔,“为什么?”   “因为,因为色鬼,色鬼说沐非和萧天逸争执的时候,眼神闪烁,没有底气。”一不小心说漏了,鸿雁诺诺地低下头。其实她从未经历过江湖,不懂那么多察言观色,但对语嫣的关心是真的,色鬼的感恩也是真的。   “啊!”这回语嫣是彻底被雷到,她怎么觉得沐非当时的回答,那是相当理直气壮,这是所谓心虚?还是关心则乱?   “真的,色鬼看事情一向很准的。”怕语嫣不信,鸿雁再三解释,“再说,我觉得就像色鬼以前有很多女人,那又怎么样?我总不能因为那些过去,就不给自己一个开始新生活的机会吧?”   “可萧天逸的反应很大啊!”语嫣的脑子全乱了,她不知道应该相信谁的话,反正自己是最不靠谱的一个。   “当然,如果他要是完全不生气,就该轮到你生气了,去解释一下吧!”鸿雁拉着她往萧天逸的房间去。   语嫣还是觉得很为难,色鬼的那一点点发现实在是太微小,僵着身子,走一步退半步,“我自己都不信,他会信吗?”   “会,一定会的。”   在鸿雁愈甚的笑意中,语嫣愈发的烦躁,以前什么都没有,萧天逸也误会自己那么多次,凭什么总是要解释,她解释得太累了,何况萧天逸和团景、和柳絮儿、和亚元莉莎、还有以前七七-八八的女子,他又什么时候解释过?   这次若是再在一起,那就不会放开,有些事情迟早要摆上桌面。眼看转弯就到萧天逸的门外,语嫣停下脚步,“鸿雁,你先回去,容我再想想。”   “你还想打退堂鼓吗?”鸿雁皱眉,“你们已经浪费了这些年,还要继续荒废时光吗?”   “那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语嫣摇头,努力给她一个宽慰的微笑,“容我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开口,你安心回去吧!”   鸿雁还想再嘱咐一番,但看语嫣的表情真的很沉重,自己是很信任色鬼的判断,但那些根据真的太微薄,尤其是在语嫣对自己毫无信心的情况下。   “总之,不要轻易放弃!”鸿雁用力的拥抱语嫣,希望能给她一些勇气,“这句话是你曾经鼓励我的:如果世上最难面对的是死亡,那还有什么是我们放不下的。”   “谢谢!”语嫣回抱着鸿雁。   时光,苍老了彼此的容颜,也沉淀所有人的气蕴。   ————   语嫣徘徊在萧天逸的门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舍不得这份感情,她心底更愿意相信鸿雁,相信色鬼,而不是海棠和沐非。他的房中还点着烛火,隔着门扇他们那么近,心又那么远。   她扪心自问,如果就这样放弃,会否抱憾终身?答案是肯定。但如果萧天逸不能接受她和沐非的一夜情,她也决不会委曲求全,再为难自己。   打定主意,语嫣抬手敲门,手还未落下,门已经打开,萧天逸一副正要出门的样子。   心,有一些慌乱,她急忙收手后退,踩着裙裾,身子后仰,险些从梯台上跌下去,幸好萧天逸眼疾手快,将她拉回来。   “你没事吧?”   他的脸色很平静,不见晚饭时的恼怒,隐隐透出的关切,让语嫣不知所措,“没,没事!”   语嫣已经不是跌倒的姿势,已经在他的搀扶下站直,可他的手还是右手还是环在语嫣的腰上,要引着她进屋,“我正想去找你,进来坐!”   “好!”语嫣来的目的也正是如此,但萧天逸的反应让她意外,她以为两个人总是要吵一架的,可萧天逸很平静,平静得让她心里没底。   木偶一般的跟随他的安排坐下,看着他往自己面前的茶杯里注满水,然后将桌上的糕点推到面前。   “你晚饭没怎么吃东西,这些都是你喜欢的。”   他的声音算不得温柔,但也绝不是生气的态度。语嫣仿佛听见自己血液凝结的声音,全身发麻,四肢僵硬,怎么都觉得萧天逸的表情很奇怪,“你,有话就说吧!”   “没有啊,我只是担心你晚上饿。”萧天逸埋头饮茶,说得很随意。   语嫣盯着他的侧脸愣了好半晌,毫无破绽不像是装出来的,但是他总不至于失忆吧?刚才明明那么生气的。可她不会忘记,他的演技一向高超。他能演,她不愿意看,“刚才公子说的话……”   “你先尝尝,看好不好吃?”不等语嫣说完,便被萧天逸急急地打断,总算暴露出他的一丝慌乱。   看着他的眼神,语嫣真的很难拒绝,她拣了块糕点品尝,“很好吃!”   “喜欢就多吃几块!”看着她点头认可,萧天逸脸上的冷峻化开几分。   “但我还是想先跟你谈谈。”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语嫣含着糕点一气儿把话说完,如果这注定是一段错情,那么终结在这一世就好。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黄艳艳的烛火,随着风左摇右摆,在房间里投下深浅不一的剪影。   看着萧天逸一直埋头喝茶,语嫣心里被鸿雁燃起的火,一寸寸的变凉。生死相携的壮志豪情,难道真的抵不过同床共枕的一夜眷懒吗?   “那是海棠成亲的前一晚,我喝醉了,到底做过什么,我不记得了。” 就算他不想听,她还是要说,如果结局注定是分离,那么只能说一句早死早超生!猜来猜去,追来追去,她的心真的好累。   “那是不是表示什么都没发生?”萧天逸看着手中的茶盏,一片舒展的绿叶在水中打转,然后慢慢的沉下去,他想装作没听懂‘月潇’的意思,可偏偏语嫣特意来提起。   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语嫣站起来,这原本是一段有些荒诞但绝对值得纪念的回忆,可现在却像一根鱼刺,卡在所有人的喉咙中,“我跟你说了我不记得啊!”   “既然你自己都不记得,为什么要我记得?”萧天逸放下茶杯,看着语嫣,终于说出心底的话。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害怕,害怕到想要逃避,他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爱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他不想知道那些阻止彼此感情的任何人或者事。   “……”虽然知道这只是逃避,是胆小鬼的行为,可语嫣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何错之有?和沐非不清不楚的是自己,连自己都糊里糊涂的事情,要来找他问一个什么结果呢?   “谢谢你的糕点,我先回去了!”   “语嫣!”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萧天逸起身拉住她的衣袖,想要挽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感觉到他的为难,语嫣背着身没有回头,“还有事吗?”   “对不起!”萧天逸低下头,看着她衣袖上的祥云,压低声音,“再给我一点时间,你说过,我们是重新开始,全新的你和全新的我。”   “好,我等,我等你!”语嫣回头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信任和期待,“错过的已经成为历史,不能抹杀,不能修改。我想要的只是未来。” VIP39 天价弃妃   看着门外的马匹和马车,语嫣没有说话,择一良驹利落的翻身上马,没有看萧天逸,也没有看沐非。她想了一整个晚上,已经觉出不对,如果她和沐非真的已经发生什么事情,海棠就不会让春晓处处撮合自己和萧天逸。   “恩公,你们这一路星夜兼程,我和鸿雁带着孩子肯定跟不上,你们先行,我们断后。”色鬼一手牵着鸿雁,一手牵着孩子,脸上挂着坦荡,他是真的感谢并且佩服语嫣这样表里如一的人。   “好,你们慢些,沿路有什么事情就找棠梨阁的人帮忙。”语嫣看着鸿雁浅浅一笑,她眼底的关切和不舍那么明显,“保重!”   大部队已经先行离开,聂典必须要留守埙城,以防突犹卷土重来,所以萧天逸离开的队伍颇为简单,只有寥寥数十位骑兵护送。   看着马队卷起的扬尘,鸿雁靠在色鬼的身上,望着逐渐变成黑点的队伍,“你说,他们会和好吗?”   “会的,恩公那么好的人,一定会幸福的。”色鬼宠溺的拍着她的肩,“月潇公子精心准备的马车,便宜我们了。”   鸿雁嗔他一眼,娇笑不止,只愿再见之时,语嫣能收获属于她的幸福。   炙热的阳光灼烤着大地,连续两个时辰的纵马疾驰,人累马乏,择了个临溪的树阴,大家稍作休息。   “语嫣,喝水!”沐非率先递来了水囊,尽管语嫣靠着树干闭着眼睛养神,只是随意的摆摆手,表示拒绝,他还是不死心,“怎么?很累吗?还是坐马车吧!”   一宿没睡,语嫣自然是很累的,可马车太慢,她只想早日见到楚玄灵,早日结束这场战斗,而沐非,再次重逢,除了那晚和萧天逸的争执,他并没有提起关于那个问题的最终答案。   语嫣睁眼看着沐非的脸,眼神审视,片刻才转向一旁,“阿梨,你通知海棠,到路上接应我们。”   “好,不过我们这次不会经过南城,到哪里汇合呢?”阿梨虽然不明白语嫣为何忽然有此决定,但她觉得遵从才是自己能为她做的。   “把我们的行程告诉海棠,她安排好之后择一处汇合,免得和南城事务冲突。”萧天逸从溪边打水回来,一手擦着脸上的汗,一手将水囊递给语嫣。   他并不知道语嫣刚刚拒绝了沐非,见她不喝,便露出几分焦急,“日头这么毒,不喝水怎么行?”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语嫣拍着身上的尘土走向阿梨,“把酸梅汤给我。”她就是不想看到这个局面,所以早有准备。   “我也要喝!”   相对沐非急不可待的凑过去,萧天逸只是冷静的打开水囊,大口喝起来,他心里惦记着语嫣,自己还没喝呢。   “你不是有水囊呢?喝什么喝,你以为阿梨姐背着不累么?”春晓很懂事的帮语嫣挤开沐非,把脸凑过去,“我来帮阿梨姐减轻负担。”   沐非看着这三个同气连枝的女人,觉得自己像个怪物,只得悻悻的找个树阴坐下。   这只是旅行中一个很小的插曲,很快他们就再次踏上行程,因为语嫣的态度很明显,所以阿梨主动的护在她的左右,既防着沐非的厚脸皮,也拒绝萧天逸的接近,气氛变得很压抑,但语嫣觉得这样正适合赶路。   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三天以后,海棠出现才被打破。她一身朴素的蓝袍,除了眼角眉梢掩不住的风韵,已经完全褪去曾经的风尘气息。   知道晚上语嫣一定会找海棠问话,沐非晚饭之后就将海棠拉到暗处,“你知道她找你来干什么吗?”   “不知道。”海棠看着沐非神秘兮兮的样子,皱起眉,这不像他的风格,“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她不想对我负责了。”沐非瘪着嘴,状似委屈。   “噗……”看着他的样子,海棠没憋住笑了出来,“她为什么要对你负责?”   “你忘了那一晚,”沐非觉得海棠应该是自己一边的,因为她也是阴谋的参与者之一,“我说春晓怎么那么大胆子,原来是你指使的?”   “我,我指使她干什么了?”海棠错愕,她不记得自己有给过春晓任何指示。   “那她为什么帮着撮合他们?”沐非自然是不信的,春晓一向神经大条,说了的事她都不一定会去做,跟别说没人安排的事情。   “切,”海棠不屑的看着沐非,“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从语嫣执意要陪萧天逸出征的时候,我就看出她心里挂着的始终都是这个人。再说,我只告诉春晓,让她放任语嫣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脑子什么时候连春晓都不如了。”   “你到底是哪一边的?”沐非怒道,怎么感觉现在所有人都调头支持语嫣和萧天逸,自己成了多余的。   海棠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他,“沐非,你问问你自己,你到底喜欢的是以前的月潇公子,还是现在的语嫣?在得到答案之前,那一晚的秘密,我会暂时帮你保管,但我感觉,不会有太多时间给你考虑了,你好好向清楚。”   静静的夜,细细的风拂过,沐非坐在花架下回忆自己和月潇的初见。那正是他最血气方刚不知天高地厚的年月,以为创下名动江南的风雨楼有多了不起,可那个清俊少年一出现,一盘菜,一局棋便将他的自信全部击溃,他才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他个子小小,带着面具,但气场十足,若一定要说好感,那么一定是在跟她一次次的棋艺切磋中建立的。   而见到恢复女儿身的语嫣时,他内心的第一反应真的是抵触的,因为她的身份是月潇公子喜欢的女人。虽然在日子的流逝中,自己渐渐喜欢上和她斗嘴,折磨与被折磨,可自己更喜欢月潇那份从容和自信,那种感觉能让人死心塌地。   在她身份揭示之前,他给语嫣的定位,都是潜在敌人。   到突犹迎回她的时候,他觉得如释重负的是因为不再怀疑自己有龙阳之癖,而没有去细想心里喜欢的到底是那个身份的她。这原本就是件费心费力结局还未必好的事情,何苦折磨自己,可偏偏语嫣执着于此。   他对她所作的那些,是当年自己渴望而且愿意为月潇做的。当她的身份解开,所有的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   现在,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的心,到底在哪里!   月潇?语嫣?分明是一个人,却是两种不同的性格,一个解决麻烦,一个专惹麻烦!他有时候也会怀疑,面具下的那张脸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可海棠和阿梨言辞凿凿,他不得不信。   ————   “海棠,你告诉我,我到底跟沐非有没有夫妻之实?”要她来的唯一目的,仅在于此,这件事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不,准确的说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海棠躺在语嫣的身边,静静的望着帐顶,“真正的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哪个答案!”   “我想知道真相?”语嫣坐起来看着她,问得非常认真。   她觉得不重要根本没用,因为萧天逸觉得重要那就是重要,她需要一个理由,给彼此刚刚建立的感情,一些成长的空间。   “为什么一定要执着过去呢?”海棠不喜欢这种躺着被看的感觉,只能陪着语嫣坐起来,“如果萧鶹也这样,我们的日子还能过吗?”   “可,他是萧天逸,是滇王。”心里也不希望萧天逸这样纠结自己和沐非的关系,可语嫣嘴上还是在为他辩解,“人言可畏,众口铄金。”   “就算确有此事,知道的人也只有我和沐非,何来人言可畏?”海棠认真的看着语嫣,抚平她浅蹙的眉头,“你也不曾介意他和府中的妻妾,如果他真的那么介意,只能说明他配不上你。”   海棠的话让语嫣哑口无言,她说的对!   色鬼有不堪的过去,可他现在和鸿雁很幸福;就算棠梨阁不同于其它青楼楚馆,可海棠从来都是花名在外,而现在她和萧鶹也过得好好的;包括团景、包括柳絮儿,她们也不是什么好出生,可萧天逸不是依然领受?为什么他就那么介意和自己相关的呢?   “那我应该怎么办?”   此刻的语嫣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孩子,她迷茫,不知所措。她喜欢萧天逸,她想要跟他在一起,但她也清楚,一味的委曲求全,真的觉得很累,勉强在一起也不会是自己想要的幸福。   “随其自然。”这句话,说得容易做起来难。海棠之所以不告诉语嫣真相,不仅是因为答应沐非,而是希望萧天逸这次可以克服心里的障碍跟语嫣在一起,只有坚定可以为语嫣舍弃一切的决心,在面对楚玄灵的时候,他们才能全身而退。   “与其整日为儿女情长烦恼,你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打败楚玄灵吧?”这个话题太沉闷,看着语嫣难过的表情,海棠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将真相告诉她,只能扭头躺下,“明儿还要早起赶路,睡吧!”   语嫣叹了口气,埙城一役,她原想着自己跟萧天逸在一起,便将这天下还给楚玄灵,既可当是抵偿楼语嫣犯下的错误,又可让萧天逸从此放下羁绊,两人畅游江湖,共度余生。可如果萧天逸不能接受酒-后乱-性这个事情,那么更不会拱手将滇南送与楚玄灵。若然如此,自己便只能将这条命还给楚玄灵了。   但首要的事情都只有一样,就是这一战,滇南必须要赢,这才是谈判的筹码!语嫣颓然倒在床上,还是先听海棠的话,感情这种复杂的问题,留个时间吧!   ————   “海棠,你真的要回南城?”语嫣拉着海棠的手,面露不舍。   海棠温和的看着她,手与她紧紧相握,“萧鶹一个人在南城,很辛苦。我把猛士留下来陪你,你有什么不能说的话,就告诉它好了。”   语嫣噘着嘴看着趴在脚边呼呼大睡的猛士,“它又不会说话。”   她的样子,惹来海棠的轻笑,“要说道理,你懂得比我们任何人都多,就因为心底跟明镜似的,你才会犹豫。记住你想要的,然后努力去奋斗!”   最后一句,是海棠和语嫣异口同声说出来的,这话,也是语嫣曾经教她的。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我走了,再不走日头就毒了!”   语嫣这才慢慢的松开她的手,心中纵有千般不舍,也要以大局为重,“路上小心!”   海棠点头离开,与沐非擦身而过之际,动了动嘴,语嫣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看见沐非的下颚抽搐,像是尴尬。   “滇王,属下千里而来,您是不是送送我?”海棠看着萧天逸眨眨眼,回头再看语嫣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就像以前一样精明的模样。   萧天逸正疑惑海棠怎么牵出两匹马,原来是一早为自己准备好的,她的意思很明显跟语嫣有关,非去不可。   看着他们纵马离开,语嫣的手在广袖中拢紧,她不知道海棠意欲何为,情之一字,已在心中结为困。   因为还要赶着去和萧鸺汇合,海棠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萧天逸很快就折回来,一如既往的冰山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出发吧!”   “她跟你说什么?”春晓纵马凑到萧天逸的身边,发挥八卦精神问出语嫣最想知道,而无法开口的话题。   “南城的一些事务而已。”这一路已经相当熟悉,除了沐非,萧天逸待其他人还是很温和的。   “切!”对这个答案,春晓显然是不满意的,不过看萧天逸的表情也知道再问也是白问,悻悻的回到语嫣身边。   语嫣看着队伍侧面的沐非,再看看一马当先的萧天逸,他们都是世间少有的优秀男儿,既然左右为难,不如把这条命还给楚玄灵来得干净,反正不会有下辈子了,前世的情,今生的缘都已经两清。   她轻夹马腹,冲到队伍的最前面,在身后众人的惊呼声中,回眸一笑,“快点吧,萧鸺还等着我们呢!”   如果爱是让彼此辛苦的负担,不如让一切都随风,等战争结束,一切都尘埃落定。 VIP40 天价弃妃   不知道是因为海棠的话,还是因为战事的紧张,直到和萧鸺汇合,沐非都没有过多的骚扰语嫣,适可而止的表示关心,进退有度。萧天逸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冰山风貌,更多的将重心转移到战事上。   语嫣更无暇顾及这些,因为她全部的闲暇都给了猛士,无论走到哪儿,这家伙都能吓得人群四散奔逃,跟开路先锋似的。她得小心看着,以免误伤百姓。   他们抵达边城的那日,正值休战,萧鸺带着军中将领出城迎接。   “参见王上!”   萧天逸微微动容,下马亲自扶起萧鸺,“众将士请起,辛苦各位了!”   “不辛苦!”萧鸺看着萧天逸,眼眶中盈满热泪,“城中军备紧张,怕是要有负王上重托了。”   语嫣看见那个玩世不恭的少年,已经蜕变成一个稳重的将军,满心欢喜,“萧将军不必担心,棠梨阁补给的军资已在路上,相信不日就会到。”   众人这才将目光落在萧天逸身后的人上。说话的女子,素颜朝天,精致的五官中透着一股从容大气;她身旁的男子,带着月白色的天蚕丝面罩,正是名动天下的第一公子月潇;还有一身素白,如冰雪般冷冽的女子,正是棠梨阁的阁主阿梨;还有活泼可爱的神医春晓。   “你们,你们都来了?”萧鸺不敢相信的看着语嫣,看着月潇,他以为她早已经放弃萧天逸,他以为棠梨阁早已经放弃滇南,他以为传闻只是一个传闻。   “是的,我们都来了!”语嫣也有些激动。   这些都是埙城一战,帮滇南脱离困境的功臣。看着几位人中龙凤,疲惫的将士脸上都焕发出新的活力,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有萧天逸的亲征,有月潇的支持,有棠梨阁的支持,要取得战斗的胜利,他们更有信心。   先派人将他们安顿下来,萧鸺和萧天逸就一头扎进军中的指挥中心,看沙盘,分析战局,确定新的线路。   天凌的大军,就驻扎在城外二十里,每天都会来叫战,因为城中力量空虚,萧鸺不敢全面应战,三天应两场,虚虚实实他们也便不敢强攻。直到几天前,传来棠梨阁与滇南结盟的消息,天凌大军才开始展开猛攻,所幸有埙城赶来大军的补给,才勉强稳住局势,双方都伤亡惨重。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下来,萧天逸锁眉焦虑之时,一个侍卫未经通禀就闯进帐中,“王上,将军!”   “什么事,如此慌张?”萧鸺脸色不善,在萧天逸面前如此没有规矩,他怕被指治下无方。   “阿梨,阿梨姑娘从城头上飞下去,去了敌军军营。”那侍卫只是个守城的小兵,怕出事担不起责任,所以才会如此惊慌。   “阿梨?”萧天逸一愣,不知道她这举动是因为语嫣还是月潇,“去了多久?”   “刚去,刚去,属下就来报告了。她一开始要求开城门,队长不允,她便从城墙上飞下去了。”那侍卫不知是跑得太急还是被阿梨吓着,腿肚子都在打颤。   猛士舒服的躺在语嫣的脚下睡得正香,听见开门的声音一骨碌爬起来,虎视眈眈的看着贸然闯入的萧天逸和萧鸺。   语嫣放下手中的地图看着气势汹汹的两个人,微微皱眉,“有事?”   “是你让阿梨出去的?”碍于猛士庞大的体积和未免不必要的打斗,萧天逸拉着萧鸺站在门口。   “是啊!”语嫣起身招呼猛士坐下,让他们进屋,“有何不妥?”   萧天逸拿不准语嫣的心思,又觉得她理直气壮,不像刻意隐瞒,“所谓何事?”   “让她去给楚玄灵捎个口信而已。”语嫣慢悠悠的为他们的杯中续上茶,“我想和楚玄灵谈谈。”   “楚玄灵根本不在这里!”萧天逸困惑,语嫣这几天越发的沉默,他已经猜不到她心里在想着什么。他原想这样沉默也好,省得很多时候大家不知道怎么开口,如此看来却让彼此越隔越远。   语嫣冷笑着,淡然落座,挑眉看着萧天逸和萧鸺,“你怎么知道?”   “我?”他扭头狐疑看着萧鸺,他们这几天忙着赶路,没有收到相关的消息,而且如果真在,萧鸺应该会第一时间禀报。   这远在萧鸺的预料之外,他看看语嫣,又看看萧天逸,茫然的摇摇头,“真的没有,属下并未收到任何消息。”   “你当然没有收到,如果一切都尽在你们的掌控,棠梨阁的消息系统还能独霸天下?”语嫣低头饮茶,看似随意的笑容里透着苦涩,“他还没到,但是明天会到。”   “你想怎么做?”细细的看她,留意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萧天逸这才发现,她瘦了,从那一晚在房间谈过,不过几天,她憔悴了不少,而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语嫣迟疑片刻,放下手中的茶盏,“萧鸺,你先出去。”   萧鸺茫然的看着语嫣,不知道该不该服从,直到萧天逸点头,他才退出去。   “城中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下一步准备怎么办?”语嫣坐到萧鸺的位置,坐在萧天逸的旁边,脸上的神情很淡漠。   “宁可战死沙场,绝不后退一步。”萧天逸的目光坚定而悠远,他原不想走到这一步,可楚玄灵伙同突犹夹击滇南,根本置滇南百姓不顾,这笔账一定要好好算算。   “如果楚玄灵答应见我,可能未来的两日都不会开战,你好好部署。”   “你,为何要见他?”萧天逸不解,语嫣的话很奇怪,他们明明在一条战线,却又好像在两个不同世界。   语嫣静静的看着萧天逸的脸,良久,“我们之间有些帐要算一算,如果算清楚,一切就结束了。”   “一切就结束了?”萧天逸复述着她的话,看着她平静的脸上无喜无悲,不再是往日那个息怒形于色的女子,“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心底隐隐的有些醋意,萧天逸看着语嫣的表情有些不快,有个月潇已经够麻烦,怎么还要添上楚玄灵。   按照计划,这个时候语嫣原本应该问萧天逸,如果天下和她中只能择其一,他会选择哪一个,可他们中间隔着沐非,她已经没有问这话的权利。   苦涩的滋味翻涌在心头,语嫣却只能讪笑,“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我们是两清了,可我还欠楚玄灵东西,所以我要还给他。”   这样的语嫣,他捉摸不透,但心却不由自主的为她担忧,事情一定不像她所说的那么风轻云淡,“什么东西?”   “一件他一直想得到的东西。”   语嫣的声音好像从远山飘来,不断的在身边回旋萦绕,让萧天逸心凉,他走在傍晚闷热的夏风中却恍若置身冰窟,楚玄灵一直想要的,不就是语嫣么?她已经决定把自己交给楚玄灵了么?她想要用自己回归天凌的代价换战事的终结?难怪她说算清楚,一切就结束了!   ————   “天逸,天逸!”萧鸺已经激动得不知所措,忘记身份,忘记尊卑,直冲进萧天逸的帐中。   语嫣那些奇怪的话,还有古怪的神情一直在脑中盘旋,萧天逸折腾了一宿都没睡着,天快亮才迷糊过去,猛的被萧鸺惊醒,不觉皱眉,“何事如此惊慌?”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萧鸺这个样子。   萧鸺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咽着口水平复心绪,“楚玄灵,楚玄灵真的来了,天凌军帐挂起了皇旗,他们今日前来叫阵,必定士气高涨,我们该如何是好?”   本是和衣而卧,萧天逸立刻翻身起床,匆忙出门正好遇见赶来的沐非,“月潇公子,有何指教?”   沐非看了看萧鸺,拽着萧天逸的手,将他拖到一旁,脸上是掩不住的怒气,“这天下对你就那么重要?就算放弃语嫣,你也在所不惜?”   “我不懂你的意思!”萧天逸挣开他的手,他不知道语嫣和这天下有什么关系,何况和楚玄灵算账,是语嫣自己坚持要去做的事情。   “好,好!”沐非点头,看某人的表情,他已然知道语嫣没有跟萧天逸说实话,他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一些,“如果要你在这天下和语嫣之中择其一,你如何选择?”   “什么意思?”萧天逸一怔,语嫣是语嫣,天下是天下,他不觉得两者有何比较。   “跟语嫣在一起,将天下让给楚玄灵;或者看着语嫣死,你和楚玄灵继续争这天下!”沐非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就算他心中已经确定一开始喜欢的是清俊优雅的月潇而非语嫣,他一样愿意心疼她,照顾她,他不理解萧天逸为什么像木头一样感觉不到语嫣善良和一往情深。   “死?她为什么要死?”   “公子,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你好久了!”沐非刚想开口,却被语嫣打断,她提着裙裾,跑得有些着急,迎上萧天逸的目光,才放缓脚步,径直过去拉着沐非就走,“阿梨说有要事禀报,我们快回去吧。”   “王上,你怎么不问清楚?”再回到萧天逸的身边,萧鸺已经恢复了理智,他刚才可是竖立耳朵才听到那么一点点,还多亏沐非发怒的时候声音够大。   “问什么?”看着语嫣亲昵的拖着月潇的手,那一声甜甜的‘公子’像是要把人的骨头都叫酥,萧天逸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难道棠梨阁护不住她?”   “……”虽然明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但萧鸺也不知道怎样劝解,因为他自己还是个感情一片空白的人。只是知道今儿的风向不好,一定要小心伺候。   避开萧天逸的目光,语嫣狠狠的甩开沐非的手,“你发什么神经,那是我和楚玄灵的事情,凭什么要他萧天逸选择,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主!”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是谁你都不知道吧?”这次,沐非没有再让着语嫣,海棠临行的那句话让他茅塞顿开,他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   海棠说:因为爱,才会不择手段的犯错误!   像被人踩在尾巴,语嫣呆呆的看着沐非,“你,你什么意思?”   沐非看看左右,没有说话,拽着语嫣进房,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才开始厉声质问,“你创造蚕蚀,创建棠梨阁,苦心造诣多年的初衷是为帮萧天逸夺这天下?”   语嫣的脸刷的白下来,他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清楚,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不是,你是要帮楚玄灵守住这天下!”沐非自然知道她的心思,此刻已经顾不上她的心能不能承受,只想讲事情说个清楚,“从前棠梨阁直帮朝廷办事,暗杀,刺探情报,包括你让我带领江南百姓种水稻,可你一出嫁,一切就变了。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因为楚玄灵伤了我的心,因为我喜欢上萧天逸!”   “胡说,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楼语嫣!”慌乱的眼神已经泄露了她内心的恐惧,那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今天一定要知道,“说到伤害,萧天逸给你的不比楚玄灵少,而你却一再原谅他,你当我们都看不见吗?”   “还有,你一直问我到底喜欢上的是那个你,因为所谓的你,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沐非拉着语嫣的双臂,拼命的摇晃。海棠说的对,爱会让人不择手段的犯错。他想知道自己的‘公子’到底去了哪里?   听着沐非一声声的质问,语嫣的泪落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在拉拽中融化,身子瘫软跌坐在地上,沐非才惊觉自己有多失态,慌忙停手,“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沐非,你已经想清楚,并且做出选择了,是吗?”语嫣吸这鼻子,抬头看着沐非。那张月白色的面具,细密的针脚是青苗的手艺,底下露出的薄唇让她想起每次鸡飞狗跳的唇枪舌战,想起属于自己和他们的过往。   想起属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每一个人的过往! VIP41 天价弃妃   语嫣和沐非背靠背的坐在地上,一个慢慢地说,一个细细地听。   将埋在心里的秘密悉数说出来,语嫣的心里轻松不少,她已经做好决定,她和萧天逸已经两清,将这条命还给楚玄灵,那么她来这里的所有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她既不是真正的楼语嫣,对棠梨阁的众人也便不存在什么知遇之恩,什么救命之恩。她决定今晚,就如此干干净净的去赴楚玄灵之约,了却前世今生所有的缘分!   可沐非不这样认为,“你既然不是真正的楼语嫣,又何须为她赎罪?”   “我占用她的身体,才导致情况走到这一步,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世界,便不会嫁来滇南,也不会有这战争。”沐非的好意,语嫣心领,他会是个很好的朋友,只可惜剩下的时间不多。   “那不是理由,你已经尽量做到最好了!如果是真的语嫣,滇南或许灭亡得更快。”隔着薄薄的衣料,背心传来属于她的温度,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沐非还是愿意选择相信。   “今晚,我陪你去见楚玄灵。”正如海棠所说,他们都喜欢现在这个善良直爽的语嫣,做不成爱人,他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值得用性命相托的朋友。   他不假思索的话,让语嫣身子一震,她回身看着沐非侧脸,她以为知道真相,他们会放弃自己,所以一直守着这个秘密,直到今天,她已经准备终结自己的命运。心,剧烈的颤动,“不,我已经欠你们很多,不必了!”   沐非轻笑,回身迎上她的目光,“你忘记了?你负责惹麻烦,我是负责解决麻烦的。”   看似温和的话,却让语嫣心里的罪恶感加重,她何德何能,遇到沐非这么好的人!她刚刚还清萧天逸的债,转身又要欠上沐非吗?   “不,我不是你的公子,不值得你这么做的!”语嫣拉着他的手,急切的摇头,“真的不值得!”   她只想还清一切,了无牵挂的离开。   “公子是帮楚玄灵解决麻烦的,你给楚玄灵制造了麻烦,我跟你一起去解决,其实只是在帮公子做事而已。”沐非的逻辑感很强,他的伶牙俐齿常常挫败语嫣。   “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的公子已经不存在了?”语嫣看着他如水温润的笑意,恨不得打死自己的灵魂,将月潇公子还给他,她真的害怕他是受不了这个刺激,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谁说的?”沐非的正色让语嫣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对的,可他的下一句话又让她哭笑不得。   “我不就是月潇么?”   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脸不红心不跳的事情,恐怕这个世上也只有沐非做得到。语嫣真的很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   “你待会也帮我告诉阿梨吧,你愿意做月潇,便一辈子做下去,今后棠梨阁所有的事情都由你们决定。”语嫣将头抵在沐非的肩头,她之所以不接受他和楚玄灵,就是因为她心里清楚的知道,他们爱上的都是那个端庄持重的大家闺秀楼语嫣。   而真正心里装着她的,只有萧天逸,可迈不过那道坎,他们就只能错过!   如果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爱得不够深。   “那个,那晚,那晚我,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吧?”想到现在的处境,语嫣自然就会想到变成这样的原因。   “你认为呢?”沐非吃吃一笑,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决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从不会想你以前和谁在一起,我想的是你今后是不是都和我在一起,如果萧天逸能够想明白,那才是你值得依靠的良人。”   这话听着耳熟,海棠也是这么说的,语嫣看着沐非,他虽然笑着,但眼神是正经的,不是开玩笑,是在讲道理。可不解开这个结,语嫣也觉得自己心里有道坎,她刚想说话,就听见春晓的呼唤。   “何事?”   门打开,看着沐非扶着语嫣从房中出来,春晓先是一愣,大白天关着门在一起,总会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亚元莉莎和柳絮儿来了。”   “什么?”语嫣看着沐非,他也是同样震惊的表情。他们震惊的不是这两个人为何而来,而是为什么没有收到海棠的消息。   “走,看看去!”   战火连天她们冒着生命危险赶来,应该不只是儿女情长那么简单。   待他们赶到的时候,亚元莉莎正趴在萧天逸怀里嘤嘤啜泣,萧天逸拍在她的肩温柔的安抚;柳絮儿站在一旁,眼神麻木,好像没看见似的;随行的青苗,一脸的鄙夷,眼神中的嫉妒仿佛自己是萧天逸的另一位侍妾。   倏然看见语嫣,亚元莉莎先是一愣,旋即推开萧天逸扑了过去,“贱人!”   她脸上带着风尘,显然这一路走得很匆忙,来不及梳洗收拾,就直接过来见萧天逸了,泪水浸花她脸上的脂粉和尘土,样子颇有些狼狈。赶在沐非出手将她打飞之前,语嫣举步拦下她,“想死吗?”   眼中只有妒忌,亚元莉莎哪里懂得语嫣的好意,抓住她的胳臂奋力的推攘,“你有王兄,有月潇公子还不够么?你为什么要缠着王上,为什么?”   语嫣毕竟年长几岁,以前也学过几天的散打,只轻轻几下就拨开亚元莉莎的手,将她推开,“你这是想打架吗?”   无论是对于家世显赫的亚元莉莎,还是静默如水的柳絮儿,还是从前嚣张跋扈的团景,当她们站在萧天逸身边的时候,语嫣从来不觉得是障碍,也从来不觉得有压力,因为她认为爱,只是她和萧天逸两个人的事。只要心里装着彼此,那么余下的都是背景。   “想,孤要打死你这个狐狸精!”亚元莉莎揉着被语嫣拧得发红的手腕,一脸的不甘心。   语嫣漠然,冷笑。因为爱上萧天逸,那个曾经拥有和良药一样纯净笑容的女孩,已经不见了。她忽然有种想要跟她一决高下的冲动,不为别的,只是想而已,“那就来吧!”   以前常常打架,来了这里还没有过呢,如此酣畅淋漓的打一架也是好事。语嫣抬手制止想要帮忙的沐非,独自迎接亚元莉莎新一轮的攻击。   从想要占有萧天逸的那一天起,她就开始憎恨楼语嫣。她不明白贵为一国公主的自己,和萧天逸同房而居三年,他真的没有碰过自己,全因为他的心里住着那个叫楼语嫣的女子。   她原本以为,在滇南最困难的时候与他并肩作战,冒着被突犹子民唾弃的风险,她前去阵前与良药谈判,他以为他会明白自己是他需要的那位王后,可偏偏楼语嫣比她更狠,居然陪着他上阵杀敌,同生共死,她嫉妒,深深的!   抬腿,旋转,转身,后退,上前,语嫣就像跳舞一般,游刃有余的将亚元莉莎那些杂乱无章的攻击,一一化解。   原本沐非还有些担心,但几招看下来,他觉得语嫣没有习武简直是太可惜,亚元莉莎简直就是被她玩得团团转。   看着语嫣神定气闲的将亚元莉莎累得气喘吁吁,还一不小心被放倒在地,萧天逸再也按捺不住,因为这不是玩的时候。“住手,我让你们住手!”   语嫣依言停下来,亚元莉莎却趁着这个空档偷袭了她,狠狠一拳打在她的小腹上,“去死吧!”   这一拳倾尽亚元莉莎所有的力气,看着语嫣面色发白,捂着肚子慢慢的滑到在地,所有人都愣在当场。这是戏剧性的反转,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沐非反应过来,慌忙扶住她,“语嫣,语嫣,你怎么样?”   “疼,好疼!春晓……”语嫣的话还没说话,人已经晕过去。   “语嫣,你撑住,你撑住,我马上去找春晓。”   看着沐非抱着语嫣冲出去,萧天逸愣在当场,他原只想着亚元莉莎就要走了,没必要在多耽误时间,而且贵为一国公主,连自己的去留都不能决定,其实是件很悲哀的事情,却不想她竟然如此卑鄙的偷袭语嫣。   看着语嫣无力的倒下,他的心痛到极点,就算伤了她那么多次,可在任何时候,她都还那么听话,深深的自责笼罩着萧天逸。   “王上,王上……”看着萧天逸眼中全是冷意,决然追着沐非而去,亚元莉莎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她是恨楼语嫣恨得发疯,但她真的不知道她那么不经打的。   “呸,”青苗看着亚元莉莎,狠狠一口唾在地上,“滚回你的老家去吧!”   ————   诊脉,施针,开方子,春晓急出一头大汗。   “走开,走开,全部都走开!”她挥着手将跟来的所有人推出房间,包括萧天逸和沐非。翻出语嫣那个宝贝的药箱,那里面装着良药送给她的各类灵药。   一阵乒乒乓乓,春晓终于找到装天山雪参的匣子,那支天山雪参语嫣执意还给良药,这几片还是她偷偷留下来的,如今却要派上大用场。可,另外还有一个大麻烦不知道要怎么解决!   “公子,牵猛士过来!”春晓已经顾不上什么身份尊卑,她只想要救语嫣,而且必须要救她。   “干什么?”   沐非牵着猛士不知所措,庞然大物已经吓得所有人退开,除了萧天逸。   “割肉取血!”   蚕蚀的解药是以猛士的血液配合天山雪参,可这并不能完全解毒,只是将毒素压制在脏器中,然后还需要辅以长期的调理,才能慢慢化解。但是因为亚元莉莎的那一拳正不偏不倚的打在语嫣的脏器上,脏器受损收缩,蚕蚀之毒随着血液再次扩散到语嫣的全身,因为来的猛烈,以至于语嫣突然昏倒。   虽然知道必须要马上取血才能救语嫣,可沐非握着白玉匕首还是害怕。他一手握着白玉瓶,一手握着白玉匕首,围着猛士转了好几个圈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他到不是怕死,只是觉得这么被猛士拍死不值得,而且最麻烦的是,如果没有被猛士拍死,而是拍成重伤或者残废或者破个相什么的,他是真的受不了。   “我来!“萧天逸夺过沐非手中的匕首和瓶子,目光坚定,如果这是救语嫣的唯一办法,那么无论要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他要救她,就算死,也要救她。   “不!”看着萧天逸握着匕首正面冲向猛士,以一种完全是自杀的方式,柳絮儿和亚元莉莎同时惊呼出声。   感受到对方来着不善,猛士一跃而起,眼看着就要扑到萧天逸的身上,沐非的心里也跟着捏一把汗。却见萧天逸双膝极地,忽然跪了下去,堪堪从猛士的利爪下擦过,电光火石之间割开猛士腿上的皮肉,深深的一刀,鲜血四溅,瞬间装满白玉瓶。   猛士吃痛,一声哀嚎,跌在地上打了个滚,卷起尘土猛的冲向正要从地上跃起的萧天逸。当他将手中装满血液的白玉瓶子扔给沐非的同时,被猛士的巨掌拍飞,撞在一侧的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王上!”看着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溢出,柳絮儿不顾青苗的阻拦扑了过去,“王上,王上你怎么样?”   她顾不上身后接踵而至的猛士,一心只系着萧天逸。看着猛士肥厚的利爪,青苗绝望的闭上眼睛,她拦不住也救不了。   “小乖,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语嫣已经醒了,春晓扶着虚弱的她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翕动着惨白的嘴唇,一遍一遍的唤着猛士,“小乖,回来!小乖!”   在她颤抖的声音中,猛士终于一声嘶鸣,停了下来,在打到柳絮儿之前。   春晓想去为它包扎,它做出防御的姿势,沐非想去替它止血,它也是防御的姿势。它变得对所有人都充满敌意,趴在园子中间,只等着语嫣为它包扎。   柳絮儿被人拉开,萧天逸立刻被抬下去,春晓将参片浸泡在玉瓶中,就立刻去为他诊脉。这一次,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语嫣选择的是萧天逸而不是沐非。   语嫣靠在猛士的肚皮上,轻轻的为它包扎伤口,“小乖,你不可以打他,是姐姐病了要喝你的血,他是为了救姐姐啊!”   猛士低低的嘶鸣,将语嫣圈进自己的身体中,不知道是在为语嫣心疼,还是在为自己心疼! VIP42 天价弃妃   “语嫣,语嫣……”   柳絮儿坐在萧天逸的床榻边,听着他昏迷中的含混不清,静静的为他擦着额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心如止水。以前在王府中,她只是假装清高,假装麻木,这四年过去,她是真的麻木了,因为无论岁月如何变迁,都不会有人能取代楼语嫣在他心中的位置。   可这个时候楼语嫣却不能陪在他的身边,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处理,知道亚元莉莎的来意时,她震惊了。   因为突犹王没有其他子嗣,良药失踪的八年里,亚元莉莎一直被当做王室的接班人培养,直到良药回归。而埙城一战,良药大受打击,抵达王都葛格木之日,又发现王都的围困早已经解除,而他也明白自己真心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所以派遣使者前来迎亚元莉莎回国。   两国剑拔弩张之际,原本是不允许这样出使的,可突犹很有诚意,所有人全部在城门外缴械,而且协议书上明确写着,以突犹王族之名起誓,若萧天逸将亚元莉莎完璧归赵,那么在萧天逸有生之年,突犹都不会进犯滇南,而之前被突犹强攻下来的城池,也将全部悉数归还。   结束这场战争原本是所有人的愿望,所以收到书函萧鶹就立刻派人将亚元莉莎送来听候萧天逸的决断,他原想着亲自来的,但南城不能无人坐镇。   而最让语嫣揪心的是,这个关键时候,海棠失踪了。   “阿梨,你返回南城,联合萧鶹,盘查过往商客,尤其是注意使者的队伍中,有没有楼敬之,务必要找到海棠的下落。”语嫣在房中焦急的来回踱步,泡着天山雪参的玉瓶静静的放在桌上,吃完药她就会睡去,她必须在解毒前尽可能的将事情安排妥当。   滇南算是棠梨阁实力保存最完整的地方,而海棠竟然在滇南境内始终,简直就是对棠梨阁和萧天逸的讽刺。   “你怀疑是楼敬之?”沐非不解的看着语嫣,他对这个人的印象,仅来自突犹的那次见面,一只非常狡猾的老狐狸。   “对!他一心想找楚玄灵和萧天逸报仇,所以才会投靠良药,但现在良药要终结这场战争,他一定会从中作梗。”体力有些不支,语嫣靠着椅背坐下来,说得咬牙切齿。早知道有今日的状况,早在突犹的时候,她就应该杀了楼敬之。   凡是语嫣要她做的事情,阿梨一向不会推辞,在沐非东问西问的时候,她已经整理好包裹,“那么我现在就出发!”   “阿梨,如果我不是你们的公子,你还愿意听我的话,去做这些事吗?”语嫣将她送到马厩,看着她利落的上马,忽然觉得应该将事情的真相都告诉她们。   阿梨一怔,淡淡的看着语嫣,好半晌才愣愣地说,“你是不是公子,都不会影响我找海棠,而且我知道你不是公子,你是楼语嫣,喜欢萧天逸的楼语嫣!”   看着她打马疾驰,语嫣闭上眼睛,心中是万般的不舍和愧疚,自以为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们什么都知道。   喜欢萧天逸的楼语嫣,已经定义了她的身份。或许从自己表现出对萧天逸的感情之时起,他们就已经觉察到,她不再是那个喜欢楚玄灵的楼语嫣,也不是她们的月潇公子。   “走吧,回去吃药了!”沐非站在她的身后,轻轻的揽住她的肩膀。   语嫣回头瞪他,耸着肩撇开他的手,“还是阿梨好,不像你这个没良心的。”   关于没有割猛士取血这个事儿,沐非细细想想也觉得很愧疚,但是他当时真的不想去做,不知道是因为知道楼语嫣不是月潇还是因为心中对猛士的恐惧。所以语嫣一说,他便只是讪讪一笑,不再多言。   ————   中军皇帐中,楚玄灵一身墨色长袍,负手而立,身后站着欧阳将军和霍斌。   他刚一抵达,欧阳将军就向他汇报了昨晚阿梨闯入军中的事情,他已经命人盘查过棠梨阁旗下的所有行当,一切都应该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只是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为何行踪还会暴露。   这一趟,他走得极秘密,朝中无人知晓。他原想来看看棠梨阁是不是真的和萧天逸结盟,语嫣是不是真的同萧天逸一同浴血沙场。如果是,他便要城毁人亡,但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消息就证实了一切,还有语嫣要求和自己见面。   内心有一个声音说见她,找她问清楚到底为什么这么残忍,这么心狠手辣。却又害怕见到她的时候,会狠不下心,对她心软。   “皇上,棠梨阁已经和滇南叛党结盟,这是不争的事实,楼语嫣这个女人就和楼敬之一样,都是狡诈之人,你切不可中她的诡计。”欧阳将军主张攻城,他私心不愿意让楚玄灵见到楼语嫣,他的女儿欧阳娴乐好不容易才坐稳皇后这个位置,依照楚玄灵这几年找楼语嫣的态度,他务必要杜绝他们旧情复燃的所有契机。   因为,他并不知道先皇死于蚕蚀的真相。   烛火在风中打颤,左摇右摆一如楚玄灵此刻的心情,“今日暂且休息,将军早些下去休息,容朕再想想!”   “是!”   看着欧阳将军略带不甘的退出帐中,霍斌才缓缓开口,“如果能让萧天逸投降,比攻城更好。”   楚玄灵疲惫的在帐中坐下,抬手揉着太阳穴,“你有办法让他不战而降吗?”   “或者,我们可以先见楼语嫣,再用楼语嫣的性命要挟萧天逸?”   “萧天逸不会答应的!”楚玄灵摇头,先皇派人暗杀萧灏远的这个仇,他不相信萧天逸能为了一个楼语嫣就放下。   霍斌一笑,眼神里透出一抹狠意,“那到时候我们就用楼语嫣的血祭旗,再攻城不迟。”   楚玄灵身子一僵,抬头看着霍斌,用一种陌生的眼光,他一直以为霍斌应该是最懂自己的,懂自己对楼语嫣那份感情,懂她亲自送自己到落霞山渡头,送自己离开滇南的那份牵绊。   “你也下去吧!明早再说!”他有些颓然的将头撑在桌子上,撇着头不去看霍斌,他是真的没想明白,为什么善良如语嫣会做出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当然,关于这一点,霍斌也不明白。他从帐中退出来,就一个人在军营中穿行,这个地方他还是第一次来,虽然是打仗的,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心情,因为他有必胜的信心,只是觉得生灵涂炭太可惜。   一阵劲风拂过,感觉到有人从身边跃过,霍斌立刻转身,只捕捉到一个身影,速度极快的朝着旷野跑去,但一身白衣在夜色里格外明显,他立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追过去。   对方的武功很高,霍斌用尽全力也只能和他保持一定距离,并不能追上,更别提超越。这样一来一往,不觉已经远离军营,置身一片旷野,那抹白影终于停了下来。   “月潇公子?”知道对方就是故意引自己出来,霍斌疾步追上,只是没想到竟然见到这位大人物。他是没有见过月潇的,只是他一身素白,有带着天蚕丝的面罩,他才得出这个判断。   “不愧是御前第一侍卫。”沐非看着吃惊的霍斌淡淡一笑,他真想不出语嫣当初是怎么藏在宫中,怎么瞒过这位御前第一红人的眼睛。   “月潇公子过奖,不知公子引我来此,有何指教?”霍斌看着四下寂寂的旷野,心里微微有些发憷,若是跟天下第一公子动手,他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活着回去。   “想请霍大人给皇上带句话,”沐非唇边挂着一抹森冷的笑意,一步步走向霍斌,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请他想想棠梨阁这么多年为朝廷所做的事情,想想他对棠梨阁做过什么?想想楼语嫣为他做过的事情,想想他给过楼语嫣什么?想想这些年他捅过多少漏子,我们替他收拾了多少残局?”   “好,我会将公子的话带到的!”看着那张脸越来越近,感受到那股迫人的气势,霍斌站在原地不敢动,小腿隐隐有些发颤,这种压力比面对楚玄灵的时候还要大。   “那你还不走!等我十里相送?”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沐非收起冷笑,“记住,人不可能不犯错误,他也一样!”   离开的速度比追赶的速度更快,霍斌真怕这位第一公子忽改变主意,他飞也似的赶回军中大营才停下来喘气,一摸头发现两鬓都湿了。他已经非不清是先入为主的思想在作怪还是真的感觉到那无形的压力,总之这一次他是真的害怕,比和楚玄灵逃离滇南的那次还要害怕。   如此恐怖的月潇公子和萧天逸站在一起,他看着远处的城门心里萌生出退意,如果能和平结束这场战斗,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他必须把马上将这个消息报告给楚玄灵。   走到皇帐外,他又停下脚步,等到狼狈的汗意完全消退,他才整理好衣衫走进去,隔着屏风说话,“皇上,臣有事禀告。”   “进来说吧!”注定今晚是睡不着的,楚玄灵歪在榻上正觉得烦闷不安。   “皇上,臣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对滇南采取怀柔的政策。”霍斌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心里盘算着应该怎样不着痕迹的将月潇的意思转达给楚玄灵。   “说来听听。”帐篷里又闷又热,楚玄灵抓着案上的折扇自顾自的扇起来。他也不想攻城,就如语嫣多年前对他的判断,他一直是一位仁慈的君王。   “属下觉得,这一战已经消耗太多国力,而且突犹已经全线撤兵,我们也没必要再继续下去。”霍斌顿了顿,“棠梨阁已经与滇南结盟,说不定滇南现在的物资丰沛程度比我们更胜一筹,如果执意开战,很可能导致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局面。”   “那先皇的仇就不报了?” 楚玄灵蹙眉,这件事他只告诉了霍斌,他怕昭告天下后出现一个无法控制的局面,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   这正是解决问题的关键。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因为这样滇南执意脱离天凌,因为这样天凌联合突犹围攻滇南。霍斌想想楼语嫣和楚玄灵的这段缘分就觉得可惜,“或者,我们可以先请楼姑娘谈谈,也许事情不是楼敬之说的那个样子?”   “没用的!”楚玄灵摇摇头,脸色不甚悲凉,“朕已经派人去突犹查过,她曾经亲口承认蚕蚀之毒是出自她手。”   霍斌身子一震,当年楼语嫣的聪明才智在京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还能发明这样阴毒的致命之物,实在是难以想像,这也难怪楚玄灵会性情大变,做出开战这么大的动作。   “也许,也许她只是被人利用呢?”霍斌还是觉得不敢相信,从内心来说,他对楼语嫣的人品认可程度远高于对楼敬之的评价,“我们不过是听信楼敬之的一面之词。”   “你是认为朕应该见见她,听她解释?”   “至少,我们不是听信一面之词,导致三军将士,血流成河。”霍斌故意将情况说得偏向最坏的方向,除了因为月潇的话,也因为天凌的实际情况。   “如果真的是她呢?你下的去手吗?”楚玄灵看着霍斌,这就是他不愿意见语嫣的原因,因为心中的牵绊,因为那一声呆子,还有出生入死的送别。   “这……”霍斌迟疑,他的前提是不相信楼语嫣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被这样一问不觉哑然。   “明天先叫阵,且看滇军的反应吧!”   如果先皇的去世在楼语嫣嫁来滇南之前,他还可以理解蚕蚀是语嫣的报复,可早在她那个年纪就能够下毒,这个女子远比自己的认知复杂太多。诸多的事情压在楚玄灵的心里,他觉得好累,可收兵,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VIP43 天价弃妃   萧天逸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语嫣趴在床头,睡得正香。微弱的晨光透过花窗笼罩着她梨花般姣好的面容,带着让人窒息的脆弱,让人心疼。   想起自己的梦境,萧天逸恍若隔世。他看见语嫣被楚玄灵用来祭旗,鲜红的血液染红她白色的纱衣。   她问:萧天逸,你为何要这天下而不是我?为什么我们不能为自己活一回呢?   弥漫的战火硝烟中,风卷起她的长发,泪迷蒙她的双眸,她的声音一遍遍从远方传来,声声问:为什么我们不能为自己活一回呢?   他想起她曾说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话,为什么叫天哥哥?什么说跨千年而来?什么叫扑克?什么叫萌二货……   想起那些属于她特有的语言风格和稀奇古怪的想法,他们之间还有好多事情没有说清楚,他怎能眼看她离去,不管楚玄灵的目标到底是得到语嫣或者是杀掉语嫣,他都要护她周全。   感觉到身体在动,语嫣努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萧天逸熟悉的双眸,这次没有冰冷,只有温柔。她记得自己睡着之前,趴在萧天逸的床头,他终于平安醒来。她对他笑笑,还来不及说话,又睡过去。解药的副作用就是嗜睡,必须要睡够才能压制毒素。   萧天逸将昏睡的语嫣放在床上,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怜惜的为她盖上薄被,“你护我很久。这次,换我守护你!”   门被打开,沐非迅速的起身,因为没戴面具,他只能暂时躲在帐中,“谁?”   “是我,萧天逸。”忍着内伤带来的痛感,萧天逸步入房中,将桌上的面具扔到床上,“我对你的容貌没兴趣,我只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他和语嫣已经错过太多次,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要兑现自己的诺言,抓住她的手,再不放开,无论面对怎样的对手。   “你倒是恢复得很快!”沐非带上面具从帐中走出来,看着萧天逸露出一抹无害的笑意,“说吧,问什么?”   “那一晚,你到底对语嫣做过什么?”   “该做的都做了!”沐非有些失望,虽然在关键的时候他没有为语嫣挺身而出,但是萧天逸开口竟然问这个为题,实在不像一个可以为语嫣付出生命的人。   模棱两可的话只是让萧天逸的眉头微微浅蹙,他抬眸看着沐非,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坚决,“无论你们之间有过什么,那都已经是过去,从今天起,从现在起,她是我的!”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沐非心里替语嫣高兴,脸上却不动声色,他要看看萧天逸这次有几分诚意,“还是,你觉得我和她的感情不够深?”   “她心里有我,我心里有她,这就够了!”萧天逸保持着冷静,根本没有被沐非的话影响,无论何事都再不能动摇他的决心,“至于你觉得你和她怎样,那是你的事情。”   “哼,你和她有的,我也她也不一定没有,你凭什么觉得她心里只有你呢?”沐非不依不饶,言语中似有所指。   “我心里觉得是,就是!”萧天逸摸着胸口,猛士那一掌他很痛、很伤,但是如果救不了语嫣,他宁可去死。他没有忘记来这里的目的,“至于语嫣的心,你若是不信,就等她醒了自己去问。我来,是想知道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楚玄灵为什么要杀她?”   沐非沉吟了半晌,眼神阴郁的看着萧天逸。这件事的真相,知道的人不多,他不确定萧天逸知道之后会作何反应,因为使出那种手段的语嫣,让人害怕。   “如果她生性凶残,杀人如麻你还会爱她吗?她爱过楚玄灵,爱过你,也许还爱过我活着良药,你能接受吗?”   这个问题很尖锐,沐非看见萧天逸的眼神变得犹豫,心里开始为语嫣惋惜,可转眼萧天逸的眼神又坚定起来,“会!如果她做错过什么事情,所有的罪过便由我一力承担。你也说爱过,那就是过去的事情,只要她在我的身边就够了。”   “咦!长进了?”沐非唇边是一抹嘲讽的笑意,他能想象萧天逸和语嫣跳崖的时候,也一定如这般决绝,可还不是走到今天的地步?他总觉得不放心,“那你就先去解决掉她和楚玄灵的麻烦吧!”   沐非原本就是那么一说,忽而真听见门外传来萧鸺的声音,“王上,天凌大军在城外叫阵。”不免有些尴尬,毒舌和乌鸦嘴是有本质上的差别的。   “月潇公子果真料事如神,我现在就去解决这个麻烦。”萧天逸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说得特别的坦诚。   这样看着他离开,沐非稍微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了过去。   其实,他一开始真不能判断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现在的语嫣,可他细想初到埙城的那天,看见语嫣躺在萧天逸的怀里,心里是真没觉得难受,没回过神之前还觉得这对男女还凑合,只是想到那个人是语嫣,是他的月潇公子才觉得不-爽。   “萧天逸,交出楼语嫣,缴械投降,可免此战,免生灵涂炭。”欧阳将军骑着战马在阵前冲着城楼上喊话,他的身后旌旗摇曳,整齐的放着一列战鼓,大有攻城之意。   萧天逸冷眼看着不远处战车上那抹明黄的身影,正是楚玄灵。沐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不知道语嫣和楚玄灵到底有什么过节,但他绝对不会将语嫣这样交出去。   “哈哈!”他豪气的笑声穿透云霄,“说得轻巧,联合突犹夹攻天凌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说免生灵涂炭?现在突犹已退,你们又来装好人?做梦!告诉楚玄灵死了这条心,想要,就自己来取。”   因为激动,他话音刚落就开始咳嗽,猛士那一掌,他伤得很重,沐非很自然的上前扶住他,“你没事吧?”   “你不是巴不得我死才好?”萧天逸笑着擦擦嘴边的血迹,“不过,我不会如你所愿,语嫣是我的。”   看着他熠熠闪光的双眸,苍白但斗志昂扬的脸,沐非终于明白语嫣为何会爱这个男人至深,因为一旦拥有他的真心,将是这世上最安稳的事情。他为像一个战神一样,为保护心爱之物,无所畏惧。   “这一仗,你打还是不打?”   面具遮住沐非的表情,萧天逸只当他问得平淡,“你认为呢?”   “打,而且一定要赢,这样你才有足够的筹码跟他谈判。”沐非随着萧天逸在城墙上察看天凌军的布阵情况,“只有赢了,投降才有意义。”   “投降?为什么要投降?”萧天逸疑惑的看着沐非,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敌军,唇边浮起一抹讥诮,“我不会投降,我一定会将他们逐出滇南。”   他指点山河的豪气,的确颇有帝王之相,可这一生于语嫣的羁绊,注定他无法成为帝王。沐非淡看着他硬朗的侧脸,“你不投降,怎么帮语嫣还债?怎么保住她的命?”   “什么意思?”萧天逸不解,沐非的话让他云里雾里,按道理语嫣和楚玄灵之间,楚玄灵亏欠语嫣的或许更多,如何应该语嫣还债。   “先皇,死于蚕蚀,而蚕蚀乃是语嫣亲手调制!”   熟悉的字眼,冰冷如刀插在萧天逸的心间,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好不容易才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如此,这天下本就是楚玄灵的,而语嫣是导致这祸端的罪魁祸首!   “楚玄灵,他这是要报仇?”   “正是!”这次,沐非没有伸手去搀扶萧天逸,因为这个时候,他应该独自坚强,“可语嫣也曾为楚玄灵做很多事,包括棠梨阁的出现,所以他们的恩怨原本在语嫣投湖自尽的时候就应该两清,可楼敬之为了向你和天凌报仇,所以翻出旧账。”   “楼敬之,这个老匹夫!”萧天逸狠狠一拳砸在城墙上,碎了半块墙砖,“语嫣的意思是?”   “那是一段她最不愿想起的往事,落水后她就完全忘记,直到在突犹再见楼敬之,才想起来。”沐非自然不敢跟萧天逸说那个借尸还魂的秘密,只能勉强将事情圆一下,“她想若是将这天下还给楚玄灵,或许还有机会抵偿那罪孽,而且她私心希望能与你放弃这些俗事,隐居世外。”   “你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没有嫉妒,我很好奇。”沐非的话虽然不那么好听,但让萧天逸心里高兴,他独守滇南,孤独多年,又为了报仇伤害语嫣,再被萧灏远的仇恨所伤,然后是接踵而来的战争,他也很累,他也希望与所爱之人,袖手天下。   沐非一怔,他没想到萧天逸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将语嫣的爱挂在嘴边,“我嫉不嫉妒跟你没关系,反正我和语嫣的关系,我们心里清楚。”   他最烦的就是听见某人若有似无的暗示和语嫣的那一夜,萧天逸看着沐非,目露凶光,“你信不信和天凌开战之前,我先杀了你!” VIP44 天价弃妃   沐非看着城下的气势,昨夜给霍斌施加的压力似乎并没有太大效果,他像雕塑般守在楚玄灵身边,两人时不时低头耳语几句。   “楚玄灵,若是为一个女人而置百姓安危不顾,你不配为帝王;若你想要滇南的土地,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吾滇南子民不惧。”   萧天逸的话立刻引得墙头上的军士一阵附和,他回眸看着沐非,这一战他一定要赢,不管以任何方式,他都要留住语嫣。   “箭阵准备,投石车准备,”萧天逸一声令下,众军将士开始忙碌,“你们的身后是滇南的土地,你们的家人住在里面,天凌皇帝只为一己私欲,联合突犹屠城,这一战,为你们自己,也为你们的家人,孤王誓与众将士共存亡!”   “保家卫国,血洒疆场!”萧天逸的话慷慨激昂,激起将士的壮志豪情,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这本是不必要的战争,如果楚玄灵收势,他真的愿意用滇南弥补语嫣的过错,不仅是为语嫣,更是为数万滇南子民,王权太累,若不是生来就背负,他是真的不想要。   “逆臣贼子太过嚣张,请皇上下令攻城吧?”欧阳将军跪在楚玄灵的战车前请旨,在这里已经耗费太多时间,攻陷此城,便可手刃萧天逸,那滇南全境就将重归天凌,还可以长驱直入深入突犹,这是天下一统的关键所在。   楚玄灵一身墨袍站在战车上,白皙精致的五官在骄阳下闪光,如同一株风中的墨莲。他遥望着高高的城墙,似在看着萧天逸,又像望着他身后的人墙,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他们不是应该并肩而立吗?“霍斌,你可看见她?”   三年,他足足有三年没见过楼语嫣,不知道她还是不是当初的模样。   “没有,微臣没有看见她!”霍斌也仔细的在人群中搜寻语嫣的身影,可一无所获。他心里惦记着月潇的话,也希望语嫣出现,能和楚玄灵好好谈谈。   楚玄灵不禁冷笑,或者语嫣就没有想过见自己,只是为了帮滇南拖延时间而已,如果昨日叫阵,天凌一方士气必定大涨,这不过是缓兵之计,自己怎么就相信了呢?还想了整整一晚!   看着身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将士,楚玄灵手中的令旗终于缓缓举了起来,“攻城!”   夕阳下,血染的疆场,尸横遍野,哀嚎四起。   天凌以压倒性的兵力强行攻城,所幸边城历经百年烽火,设施极为完善又有萧天逸和沐非的精巧指挥,才勉强撑到傍晚时分楚玄灵鸣金收兵。   “王上,撤退吧!”萧鸺看着满营帐的伤兵残障,附在萧天逸的耳畔低语。“我们撑不过明天了!”   “你忘了,孤王说过,誓与三军共存亡,要走,你就带着伤员先走吧!”萧天逸望着天边殷红的晚霞,想起浸血的战场,“如果明日城破,你便携众将士投向吧,免得滇南百姓再受战祸之苦!”   “属下不走,属下誓死追随王爷!”如果是半年前,萧鸺一定会玩世不恭的‘咱们小时候穿一条裤子,死后自然要睡一口棺材’,可时至今日,他再也说不出来,因为他们可能真的会死。   ————   “你终于醒来!”   语嫣睁开眼看见的是沐非关切的脸,还有春晓如释重负的表情,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我睡了很久吗?”   “不久,一夜一天而已!”沐非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红润,还有那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可爱模样,郁郁的脸色终于缓和几分。   “一夜一天?我怎么睡这么久?”睡这么久完全是意料之外,语嫣猛地想起还有事情等着她解决,“楚玄灵,楚玄灵攻城了吗?”   没听见厮杀声和惨叫呻吟,不像被攻城的样子;但看见沐非衣袂上的黑灰和鬓边的风尘,又好像刚结束一场激战,语嫣问得心虚。   沐非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点头。   “我们败了吗?”语嫣急切的拉着他的衣袖,“天逸呢?萧天逸呢?”   “没有胜负,但照这个攻势,边城一定熬不过明天。”沐非脸上露出几分戚色,就算集他和萧天逸两个人的力量,再赔上整个棠梨阁也无法力挽狂澜,何况现在整个棠梨阁倾巢出动,正在寻找海棠的下落。   “不行,我要去见楚玄灵。”   语嫣挣扎起身,却被春晓按会床上,“亚元莉莎那一拳不轻,脏器受损你才会睡这么久,现在你的身体也没有完全恢复。”   “没有恢复也要去,难道看着满城将士和无辜百姓为我陪葬吗?”   她的话带着薄怒,最重要是那个道理,沐非和春晓一怔,语嫣已经趁着这个空挡,赤着脚冲到门口。   她拉开门,夕阳的余晖里,萧天逸挡住她的去路,他的脸色还是如水的平静,但不同的是没有冷意,只有一股风轻云淡,“想去哪儿?”   他的眉间布满尘埃,眼神坚定,俊逸的脸上带着沧桑和让人心疼的疲惫,这样的萧天逸让语嫣沉醉,她舍不得离开这样的萧天逸,却不得不离开。   “我要去见楚玄灵!”难掩心中的不舍,她低下头试图绕开萧天逸阻挡。   “不,这次你听我的,现在收拾东西,稍后随萧鸺一起撤退。”萧天逸将语嫣拉回房间,郑重的看着沐非和春晓,“语嫣就拜托给你们了!”   “那你呢?”语嫣看着萧天逸,为了救自己,他险些丧命于猛士的爪下,可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非要将自己推给沐非吗?   “我是滇南的王,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后退半步。”萧天逸将语嫣推到床上坐下,蹲身撩起她的裙摆,“你欠楚玄灵的,由我来还。”   她的小脚还是那么白润光洁,萧天逸想起埙城的日子,那些长途跋涉导致的水泡已经完全消失,到底是良药的药好,比芦荟汁液管用多了。她的身体不好,受过那么多次伤,虽然这是炎夏,但也会生病,要穿上鞋子才好。   看着萧天逸半跪在地上,神色平静动作温柔,沐非觉得眼睛涩涩的,这样的事情,他没有为语嫣做过,也做不到。   “你,你干什么?”看着萧天逸的样子,语嫣有些受宠若惊,频频退缩。   白皙的脚却被萧天逸握紧手中,“这一生,我无愧将士,无愧滇南百姓,无愧父母双亲,却唯独愧疚于你。是我对待感情的进退维谷让我们错过一生,欠你的,我只能来世再还!”   最有一句,点到语嫣的泪点,看着她僵着身子任萧天逸穿上绣鞋。沐非的心也微微颤动,因为他知道语嫣为何而来。   命运就像一个轮回,注定的一切,从来无法改变。   “你们走,我留下来守城!”沐非站起来,他要改变这个结局。萧天逸会老老实实的等着战死,可他沐非不会,只要弄走这对儿,他便可以将面具一摘,从此做回自己,而他们也不必生生世世的纠结。   “不行!要死一起死,要走一起走!”语嫣声色俱厉,她已经穿好鞋站起来,凝眸看着萧天逸,“你不欠我,从来不欠,我们没有来世,永远没有!”   她要他们活着,好好的活着,“春晓,你去备马,一切等我去过楚玄灵之后再说。”   “你不能去,他会杀了你的!”沐非挡住语嫣,他给所有帝王的定义都是残暴,楚玄灵也不例外。   无论语嫣向左还是向右,沐非总会抢先一步挡住,进退不得两人相持不下。   “你,让开!”语嫣跺脚瞪着沐非,“他不会杀我,不会!”   “你以为你还是楼语嫣吗?”从知道她就是公子之后,这还是沐非第一次对语嫣发脾气,他猛一推,就将语嫣推进萧天逸的怀里,“你也不是他的杀父仇人,没必要去送死!”   “我不是去送死的,我是去说清楚!”她挣开萧天逸的搀扶,上前两步,怒视着沐非,“谁也不能阻止我!”   沐非的坚持,语嫣的固执,还有那些所谓仇恨盘旋在萧天逸的脑子里,曾经的那些,好的坏的统统在眼前浮现,“我去跟他谈,解决突犹的事情,我便将这天下还给他。”   “没用的,他要的是我!”语嫣从没忘记过自己对楚玄灵的判断,他是个仁慈的帝王。先前的那三年,都是因为被仇恨蒙蔽的萧灏远咄咄逼人所致。若非知道先皇的死因,他绝对不会联合突犹夹攻滇南,所以,去谈判的人必须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沐非无言仍旧巍然不动的挡在语嫣的面前,就算她说的都是事实,那也不能眼见着她去赴一个生死未卜的约。   萧天逸沉默的看着她固执的背影,她那么小,却那么坚韧,正因为这份坚持,才会一次次的蒙受自己的伤害却不曾后退半步。   这个时候,春晓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开口劝慰,只感觉有湿冷的泪顺着眼角滑落,心却是暖融融的。   他们的坚持,都是源于对自己的关心,语嫣的眼眶开始湿润,不知道怎么说服他们,但是她相信楚玄灵良心未泯,如果仅仅是因为愧疚,她不会放心将这被自己扰乱的天下交到他的手中,她不会在离开滇南的日子化身月潇,藏在京中为他出谋划策。   她抬手对天起誓,“我保证,保证我一定能活着回来!” VIP45 天价弃妃   “孤不走,孤不走!”得知萧天逸要送自己回突犹,亚元莉莎在帐中大发雷霆,摔得一地都是瓷屑。把帐中随侍都吓跑了,只剩柳絮儿还站在那里。   “我真羡慕你!”   “羡慕?有什么可以羡慕的?”听着柳絮儿的叹息,亚元莉莎正好将一腔怒气都发泄在她身上,“你少在这里看我的笑话,贱人,他不会要你的!”   “对,你说得很对!” 即使在最危难的时候,不惜性命救他的是自己,可昏迷中他惦记的还是只有楼语嫣。柳絮儿看着亚元莉莎气得发抖的样子,嘴角噙着一抹苦笑,“但不是我,是我们!”   亚元莉莎气得牙痒,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一巴掌,奈何一地瓷屑又不敢冒进,想破口大骂就听见柳絮儿幽幽的道,“明知道他的心永远不会在我们身上,你还有家可回,可我连个去处都没有!你说我是不是该羡慕你?”   嫁入滇南三年多,这还是亚元莉莎第一次听见柳絮儿的抱怨,她永远像个小媳妇一样乖顺的陪在萧天逸的身边,宠辱不惊。一直以来,亚元莉莎都以为她不在乎,原来她也不能免俗,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不爱又怎么样?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就好。”有些不忍,亚元莉莎的气势收敛几分,“他从来就不爱你,可那么多年你不也一直在!”   “可你觉得以前的他和现在一样吗?”柳絮儿的眼中盛满泪水,她故作坚强这些年,真的好累,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落泪,她羡慕亚元莉莎的肆无忌惮,热烈张扬。她清楚的知道这一次的萧天逸和楼语嫣,将以无比坚定的信念在一起,再容不得任何人插足。   “不一样。是的,不一样了!”以前萧天逸还会时不时给自己一个笑脸,虽然疏离但至少看上去还是那么回事,现在他的眼中只有楼语嫣和战争,旁的都看不见了。亚元莉莎所有的骄纵都被现实击得粉碎。   “我听说你们突犹女子都很豪爽,与其在这里纠缠,不如早日回去,做你的公主,归于你原本的人生!”三年的相处,虽然亚元莉莎对周围的人都是趾高气昂的态度,可柳絮儿并没有因此疏远她,因为她们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回去?”亚元莉莎低低的呢喃,靠着椅子坐下。葛格木的天气没有滇南好,但她喜欢带着尘土味道的风,喜欢环佩锒铛的突犹服饰,喜欢享受被众星拱月的优渥,可她也喜欢萧天逸。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抬头看着柳絮儿,目光悲伤,“若是现在让你离开他,你舍得吗?”   “不舍得!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离开这里,我已经无处可去。”柳絮儿静静的看着裙摆上的银线,她的一切都源于萧天逸,从看见的第一眼就注定无法剥离,除非命运终结。   亚元莉莎啜泣着,抹去腮边的泪,“要不,你跟我一起回突犹吧?我给你找户好人家或者你留在我的宫里做个女官,帮我处理一下事务?”   初到滇南,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她所有的礼仪知识,都来自老师的传道授业,根本不懂的夫妻、妻妾之间的相处,多亏柳絮儿没有刁难,从来没有。   “多谢你!可我和他之间还有些未了的恩怨,走不了!” 柳絮儿淡淡的摇摇头,见亚元莉莎情绪缓和,便提议帮她收拾东西。   “要是我回去还忘不了他,怎么办?”摩挲着换下的滇南常服,亚远莉莎心里酸酸的,不觉又落下泪来,“嫁来之前,棠梨阁还怂恿过我逃婚,可我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他,所以无知无畏的来了,却没想到走到今天。”   “我来的时候也没想过会爱上他,也许楼语嫣嫁来的时候也没想过,可我们都爱了,但他只能选择一个。” 柳絮儿温柔的拍拍她的肩,“趁你们还没开始,把一切都忘记吧!”   “你做得到吗?”莉莎压抑的看着柳絮儿,从前自己都觉得这个女人很飘渺,只有今晚是真实的。   “做不到,但我会给自己一个交待!”柳絮儿从头到尾都平静得出奇,好像她的脸上已经只剩下这一种表情。“收拾好了,我送你去见萧鸺!”   “你的还没收拾,你不走吗?”   “走,不过我会用另外一种方式,这些身外物都用不上了!”   柳絮儿垂着头,烛火随风闪了一下,没人看清她眼角的泪滴。   ————   空旷的校场上,人马集结,月色下黑压压的一大片。   “你们怎么才来?”萧鸺皱着眉接过柳絮儿手中的包裹,朝校场一角努努嘴,“王上在那边,赶紧过去道别吧!”   亚元莉莎咬着牙,努力让自己走得高贵一点,可泪水又不争气的落下来。   远远的萧天逸就看见她,“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柳絮儿从旁应答,神色微微有些紧张。   “你可还有什么要求?”看着当年那个小女孩已经长成大人模样,萧天逸不由得想起良药,这些年他只把亚元莉莎当作朋友的妹妹而已。   “你,可有爱过我?”就这样走,她狠不下心,亦不甘心。亚元莉莎咬着嘴唇,看着萧天逸,泪眼迷蒙。   “对不起!”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萧天逸来不及说完实话就被她自顾自的打断,“够了!我就当你爱过,一霎那,就你准我穿上滇南常服的那一霎那!”   看着她扭头就走,在夜风中独自奔跑,萧天逸想说些话安慰她,可任何语言都不能掩盖没有爱过这个事实,他抬起的手又落下来,淡看留在原地的柳絮儿,“这一路,辛苦你多照顾她。”   “妾身知道。”柳絮儿看着萧天逸,他的脸还有些苍白,眉间是掩不住的疲惫,“楼姑娘跟我们一起走吗?”   萧天逸摇摇头,显得十分无奈。语嫣的倔强让他感动,也让他头疼。面对他和沐非的坚持,语嫣竟然手握发簪,以死相挟,她宁死也要见到楚玄灵。   “她不走,你们路上小心!”此去一别,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否见面,面对她入府多年无怨无悔的付出,萧天逸不免有些感慨,他的手温柔的拂过她的发,“后面的事,我跟萧鸺交代好了。这些年,辛苦你了!”   “王上,”心中暗藏的愧疚一涌而上,柳絮儿想要将心事合盘托出,奈何萧天逸已经颓然转身,千言万语化作一声,“保重!”   这是不光彩的逃跑,所以不敢亮灯,不敢明火,大部队只能借着月色前行。   马蹄声急,柳絮儿靠在摇摆的车厢上泪流满面。这一生与萧天逸相遇,便注定是劫,他虽然不爱自己,却不曾亏欠自己半分,那一声‘辛苦了’融在心里,是诉不尽的离愁别恨。他一如既往的坦荡,自己却处处隐藏,原就不配得到他的爱。   最后看一眼已经沉沉睡去的亚元莉莎,柳絮儿爬出车厢,低声召唤,“鸺将军。”   萧鸺应声而来,他虽然不喜欢柳絮儿,但也不讨厌,因那**舍命救萧天逸,也便多几分恭敬,“娘娘何事?”   “将军客气!刚才光顾着劝慰王后,王上赐我的发簪忘记收进包裹,我想现在回去取。”手紧紧的拢在袖中,柳絮儿感觉到掌心全是腻腻的汗。   “发簪而已,待属下禀明王上,以后再另赐娘娘一套岂不更好。”已经行军十里,让了一支发簪让队伍停下,实在没有必要,萧鸺并未放在心上。   “不,我必须回去。王上对我的安排,将军心知肚明,何来以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柳絮儿从决定的那一刻,便保定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你继续行军,我只要一匹马就好,请将军成全!”   她的通透明慧让萧鸺无言以对。这一战,萧天逸保定的是必死的决心,他对柳絮儿的安排自然是择一宅邸,赠与金银,放其自由。   “我只要一匹马就好,求你!那发簪是我此生的念想,求你了!”   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想起这些年她在王府默默的付出和对萧天逸的深情,萧鸺终究心软,“你保证拿到东西就赶快追上队伍,王上可是再三交代要保护你的安全。”   “我保证,保证拿到东西就追上来!”接过侍卫递上的马缰,柳絮儿感激的看着萧鸺,“谢谢你!”   回不回来他做不得主,按照萧天逸的话,如果她要逃,就由她去。萧鸺叹了口气,继续指挥队伍前行。   ————   “他同意见你,但日出之前你必须出城,他怀疑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月落融融,沐非站在院子里静静的看着语嫣,“一个疑心这么重的人,你确定他不会杀你?”   “确定,至少他肯见我!”得到楚玄灵的答复,语嫣心中的石头算是落地。他们总算有机会说清楚,就算死,也能死得瞑目,也不枉她让沐非扮成月潇去的这番安排。   “他还有另外一个要求。”   沐非的话让语嫣的心又悬起来,“什么要求?”   “他要见真正的月潇公子!”沐非一字一顿,看着语嫣的脸色由红转白,如同他当时的惊讶,那么多人,包括他自己都没有分出谁才是真正的月潇,可楚玄灵却知道他不是。   看着沐非离开,语嫣站在院子里发呆,去见楚玄灵,她有九成九的把握不死,可能不能回来那就是一个未知数。楚玄灵不是沐非,不会相信她只是一个借住在楼语嫣身体里的灵魂,他只认得那张脸。   沉稳的脚步打断她的思绪,回头萧天逸已经近在咫尺,“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   如水的月色下他的面容刚毅俊美,眼中写着复杂的情愫,有温柔、有怜惜、有迟疑、有彷徨。但很少听他说得这么煽情直白,语嫣的唇边淡出一抹笑意,“不是刚刚才见过吗?”   萧天逸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抬手,缓缓抚过语嫣消瘦的脸颊,光洁的肌肤,然后狠狠的将她拥进怀里,紧紧的,像要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你会回来的,是吗?”他问得小心翼翼,透出丝丝的怯弱。用这天下换语嫣,他愿意!可他怕楚玄灵没有想象中的仁慈,他怕楚玄灵比的勇敢!彼时,某人为见语嫣一面,不惜千里走单骑,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滇南。如今,他怕语嫣这一去羊入虎口,今生再也无缘得见。   感觉身上的骨头快要被他钢铁似的双臂箍碎,挤压的胸腔呼吸快要中断,语嫣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倾听他的心跳,尽自己的力量回拥着他,“会的,一定会回来的!无论生死,我的心与你同在!”   “不,”萧天逸惶惶的松开语嫣,捧起她的小脸,看着她如玉的面容,双眸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   他眼中的泪那么清晰,引得语嫣的心一阵悸动,这是她经过最真实的萧天逸,比以往的任何一次宠爱都来的真实。   “那天,我多怕我救不了你,我想着若是我死了,你活着也是值得的。梦里,我听见你叫我的名字,我们一起纵马驰骋,没有责任,没有束缚,你要我为自己活一次……”   看着他絮絮叨叨的样子,语嫣心里满满的都是甜蜜,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等到这一天。这个时候的萧天逸不再是那个故作坚强,冷酷无情的帝王,他只是她的天哥哥,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包容她一切过错的天哥哥。   语嫣踮起脚尖,双臂攀上他的脖子,唇与唇的相印,便是心与心的相连。   萧天逸未完的话被她堵在嘴里,因为她顽皮的小舌已经溜进他的口中,挑逗纠缠着他的舌。她馥郁的香气,甘甜的味道一下子刺激到自己的味蕾,仿佛有一道闪电击中自己的心房,溅起的火花顺着血液点燃全身百骸。   一别经年,她还是那个甘醇调皮的女子,可以轻易的牵动他的神思,让他为之疯狂,只是这一次,他们都不必在压抑自己。萧天逸抱住她的小腰,贪婪的吮吸着她的小舌,轻轻的啃咬她的唇线,临摹着那美好的幅度。他多想时间就在此刻静止,一吻天荒地老!   享受着他疾风骤雨般的回应,心里燃起深深的渴望,多少个温暖的梦里,她以为这张脸近在咫尺,醒来只有空枕孤灯。月光下,语嫣勾住他的脖子,双腿离地,缠在萧天逸的腰上,树懒一般挂在他的身上。   感觉到彼此的体温都在身高,他的大手在臀上、腰上不安的游离,语嫣撇开头,娇-喘连-连,“嗯,回,回房……”   不等她的话说完,萧天逸已经迫不及待的将她的双唇含入口中,他觉得自己像个讨糖吃的孩子,语嫣的双唇就是那招摇过市的冰糖葫芦,颜色太美,味道太好,浅尝一下便欲罢不能。   纠缠的青丝在绣花的锦被上铺开,语嫣光滑如缎的肌肤已经袒露在月光之下,她微微侧身,羞红脸颊护住胸前的绵软。   萧天逸赤-裸着上身,虔诚的跪在她的身边,看着眼前的娇人儿露出少女般忸怩的姿态,一如回到他们的初-夜。他的吻浅浅的落在语嫣的额上、腮边,眼中的她犹如稀世珍宝,担心稍有不慎便会碎去。可内心又那么渴望将她揉碎、融化,填进骨血里,从此再不分离。   抚摸着她细腻的肌肤,恍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萧天逸亲吻着语嫣的手,轻声祈求,“语嫣,告诉我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你就在这里,在我的身边!”   这样被人捧在手心,系在心上的感觉真好,泪湿羽睫,语嫣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温柔的覆上他的薄唇,用牙齿轻轻的撕咬,“我在这里,天逸,我在这里!”   再多再美的语言都显得苍白,她只想身体力行的告诉他,他们终于在一起了,也许只有一晚,但必将成为此生最珍贵的回忆。她趴在萧天逸的身上,吻着她爱的眉目,吻着她爱的唇鼻,吻着她爱的脸颊轮廓,竖起的指尖刮过他紧实的胸肌,腹肌。   她若有似无的撩拨,就像将萧天逸散在身体里的星星之火,全部聚拢在一起,形成燎原之势。   “语嫣!”萧天逸压抑着声音呼唤着,她的抚摸让他很舒服,感受着身体如火般燃烧,声音变得很压抑,他想要呻吟,但又觉得不妥,看着她白瓷的肌理,乌黑的秀发,因为燥热而泛着潮红的脸,他真想将她一口吞下,据为己有。   “我在,我在这里!”像是害怕打破这美好,语嫣伏在他的胸膛,嗅着他身上青草芬芳的气息,低声回应。   久违的熟悉和甜蜜萦绕在心头,愿时光就此停住,这一秒即为永恒。 VIP46 天价弃妃   分开这么长的时间,他们的举动显得热切而小心,生怕有一个不完美的地方会让彼此失望。尤其是萧天逸,就算下身的欲望已经坚硬到有些胀痛,他还是不敢轻易的闯进她的禁区。   埋首在她胸前,衔弄着她雪白之上的嫣红,一只手拨弄着旁边的另一颗红果,余下的手不安分的游走在她的大腿内侧。   酥麻的感觉立刻传遍全身,语嫣闭着眼睛呻吟出口,“嗯,痒痒!”   “哪里痒痒?”萧天逸脸色浮着喜色,感觉就像回到从前,没有那么多分歧,一切重新来过。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房中,月上柳梢,他们的时间剩下不多。   “哪里都痒痒!”好像好多小蚂蚁在身上爬,语嫣羞怯的垂着头,娇嗔他一眼,小手不由分说的覆上他的肿胀,隔着薄薄的衣料来回滑动。   “啊!”粗重的呼吸诉说着萧天逸的急切,他的指尖探进语嫣的密处,那里已经是潮湿一片,她也是如斯的渴望。像是得到暗示,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放任自己的情感如野马般奔腾。   褪下里亵,分开她的双腿,一手抬起她的翘臀,一手握住她的芊腰,放任自己的坚挺猛烈的贯入。   “唔……”下-体传来的饱胀感让语嫣拱起身子,娇声连连,“嗯……啊……”   巨大的满足感袭来,萧天逸的每一次**都更加卖力,他轻轻撕咬着她的耳垂,“语嫣,我想你,我想你!你想我吗?”   攀上他结实的背脊,感受他灼热的温度,承受他带着力量的冲锋,语嫣的呼吸凌乱而压抑,她不确定自己有多久没做过,但这个感觉就像第一次,那些不适应的疼被她融化在嘴里,“啊!想……我想你,分开的每一天都想你!”   她的话让他拥有无穷的动力,一面有节奏的律动,一面揉捏着她胸前的饱满,沿着她白皙的脖子,留下一路青紫的吻痕,这是他的印记,属于他萧天逸的印记,任何人也不能抹去。   如过电的酥-麻混着轻微的刺痛,语嫣喘息着,白皙的肌肤上香-汗淋-漓,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十指用力,抠进他的肩背,留下一串泛红的标记,她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即使前途未卜,她也希望此生能被他永远铭记。   忘记时间的限制,忘记地点的差异,忘记所有的束缚,他们忘情的拥吻,火热的缠-绵。寂寂的月光下,淡薄的天地间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呼吸和眼中的神情。   感觉到他的律动原来越快,呼吸越来越重,似乎下-身所有的空虚都被填满,语嫣觉得有璀璨的烟火在脑中一簇簇的绽开,“天逸!”   “嗯!”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应答,萧天逸将积蓄多年的力量,全部释放在她柔软的内壁。趴在她的身上,他心满意足的阖上双眼,“语嫣,我爱你!”   肌肤相接处都是汗意,可语嫣不觉得难受,这是他们欢-爱的痕迹,有多渴望才会有多用力,有多少汗水才能证明方才的付出都不是虚无。看着他像在孩子一样依恋的趴在身边,她舍不得推开,除了喘不上气,更多是的感动,所有坚持是对的,因为他说爱,真心说……   内伤作祟,萧天逸才会如此疲累,感觉到语嫣粗重的呼吸,他翻身将她揽在胸口,拉过被子遮住春光,“为什么不推开我?”   “舍不得!”语嫣的手划过他胸口的汗水,湿湿的、腻腻的,这种感觉真好!   “傻瓜!”萧天逸紧紧的拥着她,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弥足珍贵,心中感慨:幸好她还在,幸好她还在!   贪恋他的温度,将头枕在他的肩窝,望着渐渐泛白的天际,语嫣轻声诉说,“天逸,今生我们谁也不欠谁,来世你也别对我那么好!”   “不。”萧天逸的脸蹭着她的额发,将她抱得更紧,“你说过,我们没有来世,我只能今生加倍对你好!”   说过的话,他有记在心上,语嫣觉得心里暖暖的,抬高身子抵在他的下颚厮磨,“对,我们没有来世,来世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   “嗯,都听你的!”浮华散尽,最爱的人就在身边,萧天逸觉得此生无憾,嗅着她的芳香,他的思绪渐渐溃散,“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太累,若不是春晓医术精湛,猛士那一掌至少让他卧床三天,今日又打了一场硬仗,晚上这一战也算不得休息,他真的撑不住了。   歪着头看他安睡的模样,语嫣的唇边浮起一抹浅笑,她真想这样永远看着他,可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她轻浅的吻烙印在他的唇边,“等着我,为了你,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站在铜镜前,语嫣抚摸着身上的吻痕,羞赧的傻笑,刚才他们竟然是如此疯狂,可自己却浑然不觉。讪讪的摇头,换上一身白衣,将三千青丝梳成一个男式的发髻,随手扣上萧天逸的发冠。   出得门来,沐非已经等在那里。   “来很久了?”   “不久,一会儿!”沐非望向语嫣的身后,空无一人,“他不送你?”   “他,睡了!”其实她明明知道他有内伤,明明知道他很累,可她还是主动诱-惑他,与他缠-绵,让他更累,因为她怕自己离开的时候会舍不得。当然,这也不能让沐非知道。她答应他们,要活着,还要回来。   “走吧,再迟就来不及了,霍斌在门口等你。”语嫣频频回头,望向萧天逸的方向,沐非忍不住催促,“早去早回!”   “对,早去早回!”心里纵有前途未卜,语嫣也不敢露出分毫不舍。   “保重!”她紧着怀中的银质面具,最后看沐非一眼,打马疾驰出城,楚玄灵要求只见她一个人,而她也不想带沐非趟这浑水。   ————   “民女参见皇上。”语嫣半跪在地上,对着帐中高坐在上的男子恭敬施礼。   楚玄灵身子颀长,又长得柔美,他总是喜欢穿黑色,他觉得那样能让自己看起来刚毅冷峻一些,可语嫣总觉得他就像一朵墨莲,盛开在水中,迎风招摇。   听着她熟悉的声音,看着她这刻意为之的衣着,爱与恨在心中交织,楚玄灵强压住心里一阵阵的悸动,缓缓抬手,“起吧!”   “谢皇上恩典!”   霍斌不知何时已经退出去,整个大帐中冷得像要结冰,语嫣静静的立在一旁,等着楚玄灵的发难。   时间好像静止,良久,才听到楚玄灵压抑的声音,“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爱么?语嫣垂着头静默,她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楚玄灵问的是先皇的死,还是今天这一身衣着,还是自己为何选择了萧天逸,他们有太久没见,他们有太多问题……   她的沉默,耗尽楚玄灵的压抑和忍耐。在她面前站定,他伸手钳起她的下巴,迫使两人的目光相接,“为什么?为什么要毒害先皇?”   他一字一顿,眉头紧蹙,说得咬牙切齿,看着那张美到让女人嫉妒的脸,语嫣唇边浮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不自觉的抬手为他抚平额间的褶皱,“你答应过我,不再蹙眉的。”   她的眼神那么哀伤,伏暑的炎热中指尖冰凉,楚玄灵仿佛被蜂蛰一般弹开,用加重的语气掩饰心中的不忍和慌乱,“为什么要毒害先皇?”   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会站在对立的一面,而且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那年我五岁,你七岁,我的生辰,你因为偷跑出宫陪我玩,荒废功课,先帝责你宗庙罚跪一夜。那年我六岁,你八岁,我说喜欢广仁公主那只金刚鹦鹉,你便偷来给我,半路飞走还被先皇发现,又责罚你一顿板子。那年我七岁,你九岁,为了跟欧阳娴乐抢一支朱钗,你帮我打肿她的眼睛,先帝说的见色忘义,难为国之栋梁,罚你禁足三月,抄道德经五十遍。那年我八岁,你十岁,你说他日你登基为帝,必定娶我为后,让我受人万世景仰……”   那些尘封在往事,在语嫣压抑低沉的嗓音中似江南水墨画一般次第在眼前展开,带着他们的思绪回到懵懂的青葱岁月。   “够了,够了,我只问你为何谋害先皇?”楚玄灵粗暴的打断她的话,脸色煞白,身形摇摇欲坠。见她这一身男装,他就想起她送自己离开滇南的情景,可她宁愿留在萧天逸身边,都不肯跟自己会天凌。   “因为我自私,我自私的想要你早日登基为帝,早日娶我为妻。”双眸黯然,两行清泪顺着语嫣的眼角滑落,为自己的前世今生。   这些都是属于楼语嫣一生最美的记忆,因为她深爱着楚玄灵,所以才会想到害死先皇,让他早日登基,可她机关算尽以后一切尽在掌控,却被最爱的人赐婚远赴滇南,倾心为他筑建的一切瞬间崩塌,也便有她站在假山池畔绝望的一跳。   “不,不,这不是理由,你骗我,你骗我!”楚玄灵的泪落下来,神情悲愤不安,他对语嫣的那些好,只是因为先皇说要拉拢楼相,只是因为她本是内定的皇后而已。当看着自己用虚情换来的真心再被自己亲手捏碎的时候,他输掉一整个世界。   “不,你定是骗我的!”楚玄灵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倾城容颜,犟着头满心的不甘,“由此说来,你心中的人必定你我,可你爱的分明是萧天逸!你这个骗子!”   “骗子?”语嫣苦笑,眸中泪光粼粼,“皇上又何尝不是呢?你骗得我心甘情愿为你招兵买马,铲除异己,转眼看着你风光迎娶欧阳娴乐,绝情将我赐婚滇南,我众叛亲离、生无可恋、萧天逸就像你塞给我的救命稻草,我爱上他又有何不可?”   这些不全是真话,语嫣是真的没想好怎么跟楚玄灵解释借尸还魂这个事情,但她说这些话的心情绝对和真正的楼语嫣一样,因为她带着楼语嫣所有的记忆,她们的心跳在这个时空重叠。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骗得你招兵买马,铲除异己?”楚玄灵话音未落,就看见语嫣自怀中取出那一阙银质面具,声音由强变弱。   “我花了五年时间苦心造诣棠梨阁,终使其成为天下第一楼,帮你诛杀了多少朝中的奸佞,瓦解多少朋党之争。”语嫣的情绪开始激动,她想和楚玄灵好好谈谈,她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想到前世今生自己都逃不过一个情字,她情难自控。   “你不过是为一己私利,想登上皇后之位。”心如刀割一样的难受,楚玄灵跌坐在椅子上,五指收紧。他来是为兴师问罪,却反被说得哑口无言,他承认自己对她好的初衷有错,可他已经受到教训,永远失去父皇,为何她还要雪上添霜。   “我没有!”语嫣恼怒。   “你有,你有!”楚玄灵从椅子上跳起来,“你既然是月潇,你和滇南结盟,不就是为了对抗朝廷,不就是为了夺这天下,为了母仪天下!”   “若你真觉得是这样,那我便将这天下给你。”语嫣的目光变得清冷,声音归于平静。她化身月潇,躲在宫中辅佐楚玄灵这么久,没想到他还是那么没有长进,像个孩子一样暴跳如雷,如何统领天下。   “给?你给的起吗?你愿意,萧天逸可愿意?”楚玄灵怒不可制,连声质问,“这天下原本就是朕的,朕会自己打回来!”   他的盛气凌人,他的步步紧逼,他的咄咄逼人,让语嫣心疼不已。一步错,步步错!   “对,这天下本是你的,可百姓何其无辜?将士何其无辜?若你认为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人的过错,你今日便将我的命拿去好了!”退无可退,语嫣靠着身后的桌框,让自己看上去从容镇定。   若是以前,死对她来说真的无所畏惧,可有爱就有牵挂,有了牵挂人就会变得胆小。楚玄灵透过她颤抖的指尖,看出她心底的怯意,“好,朕成全你!”   当楚玄灵的双手像铁钳一样禁锢着语嫣的脖子,窒息和缺氧让语嫣憋红脸,可她没有挣扎,她看着楚玄灵的目光逐渐由哀怨变得平静,“再见,呆子!”   她扬起嘴角,努力给他一个微笑,双眼却无力的闭合,这样也好,一了百了! VIP47 天价弃妃   “絮儿?你怎么在这里?”看着有个鬼祟的身影沿着墙根行走,青苗赶紧跟上去,直到看清她脚下的绣鞋。   “没,没什么?”因为是熟悉的声音,柳絮儿才没吓得大叫,只是恐惧的僵在墙根下看着青苗发抖。   “你不是应该和萧鸺一起走了吗?”青苗审视着柳絮儿,离开无疑是她最好的结局,她为何执迷不悟。   “我,我舍不得姐姐。”   “舍不得我?我看你是对王爷不死心吧!”青苗一针见血,“我们都是戴罪之身,你何苦纠缠不休?”   “我,我只想留在王上身边伺候而已。”柳絮儿的泪落下来,拉着青苗的手哭诉,“姐姐,求你,念在我送走亚元莉莎,你帮我求求语嫣姑娘,求她留我在王上身边,哪怕做个丫鬟也好,求你!”   “你死心吧!大仇得报,你出力不少,如何能与王上坦然处之?”青苗虽愤怒的甩开柳絮儿的手,终归还是心疼她,“况且,他们很般配,根本容不下你的!”   “我不在乎,只要能随侍左右,抵偿罪孽,我余愿足矣!”柳絮儿拉着青苗的手,声泪俱下,“姐姐,楼姑娘很疼你,你帮我求求情吧,求你!我对天发誓,若在对王上有半点非分之想,便见我不得好死!”   “唉!”青苗长叹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毕竟是嫡亲姐妹,柳絮儿对萧天逸的情意,青苗到底是看在心里。“你先躲起来,语嫣日出前就去了敌营,待她回来,我帮你求求她吧!”   青苗跟语嫣说,若是真的城破,她就是孤儿一个,请求加入棠梨阁追随左右,语嫣心软就答应了她,她本以为会就此和柳絮儿分开,如果两姐妹都能留下,自然更好!   柳絮儿抹着泪,面露喜色,“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你先别谢,你得保证,对王上绝不能再有非分之想,对楼姑娘务必要恭恭敬敬。”爱会让人迷失心智,团景就是个好例子,青苗知道留柳絮儿在身边迟早是个隐患,可斩不断的是骨肉亲情。   专挑幽僻的回廊,青苗想将柳絮儿暂时藏在柴房之中,可发现连后厨的火头军都开始往外走,不由惊异。   她随手拉住一个兵士,“请教大哥,你们这是去哪?可是战情有变?”   “棠梨阁的楼姑娘日出前便去了敌营,至今未归。正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若是日落之前楼姑娘还不回来,王上就会出城营救,要我们早作准备。我看两位姑娘也帮不上忙,不若早些逃命去吧!这一战,凶多吉少!”   那汉子撂下话便匆匆离去,留青苗和柳絮儿愣在原地。   “姐姐,我们上城楼吧!”柳絮儿咬着牙,死,她很怕,可她更怕今生到死都没有机会跟萧天逸说清楚。   “对,上城楼,可不是你,是我。你先去柴房躲着。”青苗往柳絮儿将柴房里推,知道她肯定不甘心,又附上解释,“你这样名不正言不顺,被王上发现一定立刻送你走,先躲起来,等我消息。”   看着青苗的匆忙的背影渐行渐远,柳絮儿心乱如麻。   ————   不知道过去多久,语嫣幽幽醒来,仍然身处大帐之中,只是不见楚玄灵的身影。摸着脸上的银子面具,看着衣领下脖子上的青乌和萧天逸的吻痕连成一片,她怔在铜镜前不知所措,当时她真的以为这次必死无疑!   帐帘撩起,照入一抹斜阳照进来,楚玄灵仿佛从万丈金光中走来,王者之气十足, “你醒了?”   “是,多谢皇上不杀之恩!”语嫣拢着衣襟,俯身下拜。   “朕真的很奇怪,你濒死的时候叫朕呆子,为何清醒的时候又一口一个皇上,到底那一个才是真的你?”楚玄灵靠着椅子坐下,漫不经心的看着语嫣,“你如此反复,让朕不知道要怎么对你才好?”   “我……”语嫣心酸,如果毒杀先皇的事情,不是尘封在记忆中,就不会走到今天的局面。如果不是她执意寻死,但求与萧天逸再续前缘,也不会有今日之苦。   “千错万错都是语嫣的错,要杀要剐我都无怨无悔,但求皇上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说服萧天逸献出滇南,免黎民百姓受战火之苦。”语嫣虔诚的匍匐在楚玄灵的脚下,她从来不喜欢跪人,可这一跪不为别人,但求终结这场战役。   “你,你这是何苦?”楚玄灵慌忙将她拉起来,那一声呆子足以让他柔肠百结。当替她戴上那副银子面具时,他更是惶惶不安,三年辅佐,亦师亦友。若是先帝之死楼语嫣罪不可恕,可归根结底她也是为了自己能早日登基为帝,而且她已经尽力补救。   “你虽毒害先帝,但我也亲手将你的一片真心毁去,险些连累你丧命。”他不敢直视语嫣哀凉的表情,只能背身负手而立,“若你能劝服萧天逸更好,若不能,朕也会攻下滇南,肃清逆党。”   “谢皇上恩典!那我即可回去通知他们!”语嫣心里高兴,语气也变得欢快,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楚玄灵的敦厚善良。   “慢着!”能见萧天逸她果然就那么喜不自胜?楚玄灵心里酸涩,十几年的情意,竟然抵不过和萧天逸的半年相处,“他到底有什么好,让你甘之如饴?”   语嫣脚下一滞,她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好,让自己如饮鸩止渴,割舍不下。   “语嫣也曾将这份深情与之皇上,只是我们缘分浅薄。”知道他心里难受,可当断不断,只会让彼此更神伤,她不想再纠缠,“自跳入湖水的那一刻,语嫣就已经死了。如今,民女已经心有所属,皇上亦有皇后在侧,不如就此忘记吧!”   “他可知你是月潇?助我抵御萧灏远三年?”提起欧阳娴乐,楚玄灵有万般滋味在心头,执着的不仅有语嫣,还有那个夜夜不忘送来安神茶的女子。   语嫣解下脸上的面具,抚摸着那一层冰冷的银质,“月潇只是一个面具而已,褪下面具他便从此不在,说与不说又有何用?若不是我对先皇下毒在先,他又怎会急着帮你铲除潜在的威胁,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而已!我帮你三年,也不过是抵偿罪过!”   “若是他知道,未必会这么想。”楚玄灵眸光一睨,拉过语嫣神情严肃,“我跟你打赌,若是他看见你是月潇,还能待你心无嫌隙,我便给你半个月时间,让你劝他降城。”   “怎么赌?”能迈过沐非那一关,语嫣相信萧天逸不会让自己失望,绝对不会。   待一切商议妥当,已是落日余晖,结果侍卫手中的马缰,语嫣戴上面具看着楚玄灵,眼神无比坚定,“你放心,我一定会赢!”   “拭目以待!”   楚玄灵亦是自信满满;只是他身后欧阳将军眸中难掩焦虑;霍斌一脸惊异,如果月潇是楼语嫣,那么那一晚的那个男人又是谁?   ————   城楼上萧天逸已经急不可耐,他一觉醒来,语嫣已经不知去向,若不是沐非多番阻挠,他早已出城营救。此时已经是日落时分,若是楚玄灵再不放语嫣回来,恐怕就已凶多吉少,就算明知是以卵击石,他也要倾全城之力,为语嫣而战。   “回来了,回来了!”   不知是谁先叫起来,天凌大军的阵营间隙里冲出一匹枣红骏马,正是语嫣出城的坐骑。   萧天逸极目远眺,马背上的男子一身白衣,带着银子面具,这个身段与在画舫上戏弄他的男子完全符合,正是棠梨阁月潇公子,那么身边的这个又是谁呢?   “他是谁?你是谁?”萧天逸一时乱了分寸,他抓住沐非的衣襟死命的摇晃。如果语嫣真的是月潇,那么这些年自己不就像个傻子一样,一直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开城门,快开城门!”看着城楼上熟悉的身影,语嫣归心似箭,不断打马疾驰,她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萧天逸的身边,将好消息告诉他。   她的身后,楚玄灵的身后,霍斌和欧阳将军争执不休。   “将军,皇上特意吩咐,只能用无头箭,绝不能伤害语嫣姑娘的性命。”霍斌拉着欧阳将军的手,雪亮的箭头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大统领,那不仅是楼语嫣,还是棠梨阁的月潇公子,若是她不守信用,与萧天逸联手,我们会有多少无辜将士白白牺牲?何况这个女子秉承父志,乃是红颜祸水,三国纷争皆是因她而起,若是不铲草除根,皇上如何能安心朝政?”欧阳将军握着弓箭,声色俱厉,如果不趁这个机会除掉楼语嫣,恐怕再没有机会。   “你是怕她动摇皇后地位吧?”霍斌一语中的,“若是杀她,你就是抗旨,皇后也是罪臣之女!”   “老夫无愧天地!”欧阳将军一记手刀,将霍斌敲晕于地,上箭拉弓。   这一局,楚玄灵赌得起,可欧阳娴乐输不起。楼语嫣若是赢了,那么皆大欢喜,楼语嫣若是输了,便要随楚玄灵同回京,欧阳家族所建立的地位便岌岌可危,首当其冲的就是欧阳娴乐的皇后之位。   雪亮的长箭在阳光下尤为刺目,伴随着划破空气的清啸,如蛇般直扑语嫣的背心。 VIP48 天价弃妃   雪亮的长箭在阳光下尤为刺目,伴随着划破空气的清啸,如蛇般直扑语嫣的背心。   “不!”看着致命的利器从身边飞过,楚玄灵神色剧变,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他猛回头看向箭的来源,他忠心耿耿的欧阳将军不敢违抗皇命,竟然还搭弓上箭,担心不能让语嫣致命,还想再补一箭。   楚玄灵情急之下拔出身旁侍卫的刀,运足气劲掷向队伍后面的,他原本没有这么深厚的内力,可面临危机的爆发是巨大,摇曳的刀直插在欧阳将军脚边时,众将士爆发出一片惊异之声。   看着欧阳将军弃弓跪在地上,楚玄灵心痛不已,此人素有神弓之称,只盼着上天垂怜,语嫣福大命大。   “语嫣,小心啊!”沐非推开萧天逸,趴在城墙上振臂疾呼,锋利的箭头在阳光下晃花他的眼,乱了他的心神。   语嫣不知情况有变,只当是和楚玄灵约定的木箭,一心盼着早日入城,并未及躲避,反而在马背上挺身呐喊,“开城门,开城门啊!”   场面变得不受控制,萧天逸一时错愕,他还停在语嫣就是月潇,月潇就是语嫣的困顿中犹未回神。   呼啸而来的箭尽在咫尺,语嫣已经快要到城墙之下,面具遮住她的表情,萧天逸只看见她飞扬的唇角,心一阵抽痛,这一箭,语嫣必定凶多吉少。除非城楼上能立刻有人出箭或者掷物阻拦,但如此精准的位置和超快的速度根本是非人力所能及。   “不,絮儿!”   城门的正上方,也就是语嫣归程的最有一站,青苗跪在城楼上,伸出的手静止在空中,一块残缺的衣袂在她手中招展。那一声撕心裂肺,引得所有人注目。   楚玄灵远望着自城墙上跳下的身影,不偏不倚正好替语嫣挡下那箭,抓紧的心顷刻放松,汗湿衣背,他跌坐在战车上,惊魂未定。   听见青苗凄厉的声音,语嫣方才止住马步,回眸的瞬间,看着那张不屑的面孔于眼前重重坠地,口吐鲜血,长箭入背三尺,怎么会这样?   “柳姬!”她慌忙下马抱起已经瘫软的柳絮儿,“柳姬,你怎么样?”   “王妃,你别哭!奴婢罪有应得,这都是奴婢欠您的!”柳絮儿倾尽全力,抬手为语嫣拭去腮边的泪,“王爷,王爷从未爱过奴婢,他最爱的是你啊,是你啊……”   “不,不,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大夫,我带你去找大夫!”死生面前,一切恩怨情仇都变得渺小,她的出现,远在语嫣的预料之外。此刻语嫣已经无暇顾及为何射来的是一支真箭,而不是说话的木剑,她慌张的用衣袂去擦柳絮儿嘴角溢出的血,一面大声疾呼,“开城门,开城门啊!”   听着语嫣的声音,沐非心乱如麻,他从发现有人跳下城楼的时候,就冲到门口,想开门接应,可守门的侍卫死活不开。当日,他未能帮语嫣取猛士的血,心中一直内疚不已。语嫣说过,他们是可以用性命托付的朋友!此刻他眸中泛起血光,已经失去方寸,只怕下一秒就会让这些人身首异处。   “不能开,这许是天凌人的奸计,这么近的距离,他们随时会冲过来的!”守城的侍卫半分不让,挥刀做出拼死一搏之状。   “开门,”不知何时,萧天逸站到沐非的身边,“孤王叫你们开门,听不见吗?”   城门打开,语嫣抱着柳絮儿跪在沙尘之中,泣不成声,蜿蜒的血然后她们剩下的土地。   “她怎么样?”   “你怎么样?”   萧天逸出门的第一句话问的是柳絮儿,因为他清楚的看到箭钉在她的背上。沐非没有看见,即使看见也没用,因为除了语嫣,旁人都是过客。   “王,王上……”柳絮儿已经气若游丝,看着萧天逸强挤出一个笑容,远远的伸出手。   语嫣抹着泪,自然的将柳絮儿的身体移到萧天逸的怀中,静静的拉着沐非退到一旁。   “没事的,没事的,孤带你去找大夫!”萧天逸作势要抱起柳絮儿,却被她摇头止住,“没有的,王上,奴婢已经油尽灯枯,求您让我说完最后几句话……”   她喘着气咳嗽,汩汩的血不住的从口中冒出,“奴婢,奴婢对不起王上,是奴婢,是奴婢毒死,毒死了先王。”   语嫣咬着手指,疼是真的,自己不是在做梦,她没想到柳絮儿竟然真的狠心报仇。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这原本是无可厚非,只是以前自己在府中的时候,柳絮儿承受过萧灏远的恩惠,她以为他们已经前仇尽消。   “不,你撒谎!”同样不敢相信的还有萧天逸,萧灏远的死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根本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才当是年老体衰,身体枯竭的正常死亡。   “是真的,奴婢有罪,不配得王上的垂怜,”柳絮儿忧伤的摇头,悔恨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歇了好一会儿才喘息着继续后面的话,“奴婢原本也不知道是何毒药,那日和春晓大夫闲聊王妃的病情,才知道那药名为‘蚕蚀’,是奴婢对不起您!”   “蚕蚀?”语嫣和沐非相视一眼,扑倒柳絮儿的身边,“当真是蚕蚀?”   “奴婢已是将死之人,无需隐瞒。”柳絮儿咳嗽着,抓紧萧天逸的衣袖,“奴婢自知罪孽深重,只是奴婢双亲皆死于先王之手,求王上看在奴婢救楼姑娘的份上,不要恨奴婢,求你!”   “孤不恨你,真的不恨,一点也不恨!”看着她祈求的可怜模样,萧天逸咬牙掩饰心中的不忍,虽从未爱过她,但多年的相处怎会没有情意。其实从柳絮儿入府不久,他就觉察出异样,只是未见其有任何不轨的行径,才留着她的命,一直不咸不淡的相待。   能得到这句话,柳絮儿的于愿足矣,她的腮边挂着泪,嘴角晗着笑,安然的闭上双眸,“多谢王……”   看着她的手从萧天逸的衣上滑落,语嫣悲从中来,泪如泉涌,“柳絮儿,柳絮儿……”   远望着萧天逸等滇南首脑围在城门处并没有进去,欧阳将军心急如焚,“皇上,这是攻城的绝佳时机,与其相信楼语嫣的一面之词,不如把握机会。”   看着有人受伤,他们却迟迟滞留在门口,楚玄灵就知道一定是回天乏术,且不说那一箭,光是从楼上摔下来,已经是必死无疑,而这个人竟然舍身救语嫣,一定是跟她关系甚好。如此,刚刚解开的梁子,只怕又结上了。   “都是因为你!”越想越生气,楚玄灵只觉得怒火中烧,萧天逸这样打开城门,他已经输掉语嫣,假箭变真箭,只怕再相见,他和语嫣连朋友也做不成。   “皇上,老臣所犯之错,待战事结束,臣愿以死谢罪,但求皇上发令攻城,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啊!”之所以答应这个赌局,欧阳将军的目的就是借机攻城,他可没有楚玄灵的宅心仁厚。   “传朕口谕,退兵二十里,扎营驻扎。”无论出现多少变化,楚玄灵都相信语嫣不会置天下百姓不顾,当务之急他需要的就是纠正错误,向她表明诚意。   看着天凌大军撤离,满城侍卫欢呼雀跃,就算让柳絮儿离世的哀痛减低几分。   “成功了,语嫣,你成功了!”沐非抱着语嫣在城门口转圈。   “是,成功了,成功了!”语嫣也拥着沐非的肩,激动不已,她真怕萧天逸不开门,她真怕自己会回不来。可这一箭的缘由,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萧天逸抱着柳絮儿渐渐冰冷的尸体,缓缓站起来,五官如雕塑一般沉寂,只冷眼扫过欢呼雀跃的人群,漠然的进城。   青苗看着柳絮儿歪在萧天逸的怀中从眼前经过,扶着墙根已是手脚发软,泣不成声。从柳絮儿自身后冲出,在城楼纵身一跃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去必定是凶多吉少。她一直以为在心里,语嫣的命远重于柳絮儿,可那一刻,她觉得不是,柳絮儿才是她的妹妹,是她唯一的亲人。   ————   将柳絮儿的尸体交给下属的将士厚葬,萧天逸疲惫的坐在房中短暂休憩。   “天逸,楚玄灵答应给我们半个月的时间,你想想我们还有什么需要交办的?”劫后余生,想到自此以后便能浪迹天涯,享一世和美语嫣的语气里不觉透出欢快。   萧天逸抬眼看她,眸光中带着冷意和审视,“你很高兴?柳絮儿尸骨未寒,先王死于蚕蚀,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我?”他的眼神,让语嫣觉得好像被人当头泼下一盆冷水,不觉语塞,她高兴是因为他们终于苦尽甘来,而忽视旁枝末节的事情,但萧天逸的语气是不是太过了一点?   毕竟柳絮儿是为救自己而死,她的觉得内疚,语气也便底下几分,“是,蚕蚀是由我研制,但掌握配方的不止我一个人,失忆的那段日子,我自己也深受其害,难道你忘了吗?”   “我没忘,我也没忘记父王待你凉薄!”萧天逸的话似有所指,“那你解释一下,柳絮儿手中的蚕蚀从何而来?楼敬之可是远在突犹。” VIP49 天价弃妃   “你怀疑我?”此刻语嫣真希望自己是个白痴,可以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可偏偏每一字每一句都那么清晰如针的扎在自己的心上,“萧天逸,你父亲病逝的时候,我尚未解毒,楼敬之在突犹,难道我就不在突犹了吗?”   什么劫后余生,什么双宿双栖的喜悦统统烟消云散,隔着衣襟摸着颈上的红痕,语嫣心酸不已,“不过,我的确是恨他,因为他一心想要拆散我们,但他是你父亲,如果你认为我天生蛇蝎心肠,那就当我从未回来过。”   她木然转身,昨晚的一夕甜蜜恍若梦境,还是楚玄灵说得对,萧天逸跟他一样都是自小养尊处优,面临接踵而至的打击会缺乏安全感和迷失方向。而萧天逸不是楚玄灵,她不会扶着他站起来,她希望他可以自己想清楚,然后独自站起来!   “语嫣,怎么样?萧天逸说什么时候议和?”想到很快一切就将归于平静,人人都面露喜色,全在屋子里等着语嫣的好消息,此刻一见她归来,春晓就雀跃过去,“怎么只有你?萧天逸呢?他不来跟我们宣布一下吗?”   见语嫣脸色不好,沐非急忙拉了拉她,“我们出去说!”   “没事,他还要考虑一下,毕竟这是件大事。”语嫣调整心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下,“我们先收拾东西,先去跟阿梨汇合,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海棠。”   “考虑?”春晓先是愣了愣,确认语嫣的表情并没有不高兴才释然的又笑起来,“毕竟是从王子到平民,落差是会有的,不过他一定会想通的。反正有半个月时间,我们先找到棠姐再说。”   沐非的心比春晓可细多了,已经觉察出不对,但又碍于人多,并未点破。直到月上柳梢,众人商议完启程路线和时间离开,才盘问语嫣,“到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语嫣埋头整理自己的东西,想要蒙混过关。   “是不是那小子又打退堂鼓了?”沐非可不吃她那一套,单刀直入,“我就知道这人没什么长性,一旦得到就不知道珍惜,你别生气,我去找他。”   “不是,不关他的事!”怕再生是非,语嫣慌忙扭头拉他,定睛才发现沐非站在那里,一脸坏笑,根本没有走的意思。又羞又恼,“你又捉弄我!”   “我哪有?”沐非将她拉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告诉我,是不是因为蚕蚀?”   知道瞒不过去,语嫣叹着气点点头,“我问心无愧!”   “那你怕什么?”沐非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仰望着语嫣,像要看穿她的心事,拆穿她的谎言,让她面对现实。   “怕?我哪有怕,我只是担心海棠而已。我怀疑给柳絮儿蚕蚀的是楼敬之,抓走海棠的也是楼敬之。这个人,性格太过极端。”这次语嫣没有撒谎,萧灏远的死很明显跟自己没有关系,她相信萧天逸只是暂时的困顿,只要多一点点时间就一定能够想通。现在,几乎消除所有障碍,唯一剩下的就是楼敬之这颗定时炸弹。   “你确定你不用跟着萧天逸,耳提面命,免得他忘记你?”沐非总算放下一颗心,语嫣的思维比他想象的成熟很多,一切揭开,她不再是那个整天用嬉笑打闹来转移注意力的傻丫头。心情愉悦,他又厚脸皮的开起玩笑来。   “忘记了不是更好?”语嫣也笑起来,撇来他重新收拾东西,“那本姑娘就便宜你了!”   “切,我还不想要呢。”想清楚自己心中真正的归宿,再开起玩笑,沐非心底就是一片澄明。赶在语嫣跳脚之前,他已经逃出房间,“我回去收拾东西,明天见。”   ————   “孤明日会离开变成返回南城,谋划以后的出路,这半个月天凌都不会攻城,尔等也可以好好休养生息。孤会赶在约期结束之前,安排好下一步的计划,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指挥中心里,作战的沙盘已经扯下,摆着美酒佳肴,萧天逸稳坐在上位。他明知道萧灏远的死与语嫣无关,可为了逼走语嫣,他不得不说那些伤害她的话。   良药召回亚元莉莎是事实,但他的另一个条件就是要萧天逸亲自送亚元莉莎回突犹,否则就挥军再犯,沐非玩的围魏救赵之计,气得他够呛。这一去,不知是龙潭还是虎穴,他不能再带语嫣身犯险境。   “王上放心,属下等必定与边城共存亡。”座下的数位大将,一同表态。   他已经无心再战,为语嫣赎罪,他必定会履行诺言将滇南还于楚玄灵,只是在这之前他需要了结和突犹的纠葛,因为他现在拿不准突犹的态度,担心走漏风声后良药会卷土重来,   “你们都是父王帐下的好将军,孤王感谢你们多年为滇南百姓的付出。”萧天逸端起桌上的酒碗,“来,孤王敬你们!”   “谢王上!”   这是一场庆功宴,庆祝语嫣和楚玄灵谈判成功;也是一场饯行宴,饯别这些日子以来大家的同甘共苦,生死相依;虽然没有语嫣、没有沐非,只是和军中的将领,但是萧天逸感觉得到,他们就在自己的心里。   酒过三巡,帐中已经是一片歌舞昇平,能结束这场战事,是所有人的心愿。   酒壮英雄胆,有几个大胆的将领,已经互相邀约向萧天逸敬酒,“王上,属下敬您!楼姑娘花容月貌,属下祝你们早日摒弃前嫌,喜结连理。”   “对,早日喜结连理!”   从埙城到边城,楼语嫣的名字已经同萧天逸一样深入滇南军中和百姓的心里,这一提议立刻得到大多数将领的一致附和。   萧天逸有苦说不出来,只得讪讪一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若是真有那一天,孤王自会请众位同饮一杯喜酒。”   “好,属下们恭候王上佳音!”   圆月圆,照不尽人间离愁别恨!这一夜,边城内欢腾一片,三军将士一醉方休。柳絮儿离世的悲伤散在风里,她为赎罪而来,也算功德圆满。   边城外三十里,天凌大营中,被一桶冷水泼醒后,霍斌就一直跪在楚玄灵的帐前,直到夜幕落下。看着如水一般送进帐中的菜肴膳食,他只能瞪着眼咽口水,享受路过将士的注目礼,心里将欧阳将军一家问候个遍。   “进来吧!”楚玄灵的声音不咸不淡,带着丁点的余怒。   “谢皇上恩典。”担心主子改变主意,霍斌忙不迭的站起来,可跪得太久血液不畅,一迈步就甩了个大马趴,头已经伸进帐篷,身子还在外面。   楚玄灵心里原本还很生气,他想起那一箭就觉得后怕,可看着霍斌摔得这么结实的一下,啃一嘴的尘土狼狈不堪,总算缓和几分,“报应!”   知道楚玄灵心软,看他神色略有松动,霍斌立刻把握机会上前哭诉,“皇上,臣有罪,可臣也是受害者啊!臣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欧阳……”   “好了,好了!”楚玄灵不耐烦的白他一眼,“快下去收拾收拾,你这个脏兮兮的样子,你是不是存心不让朕吃饭?”   “是,属下遵命。”这本是预料之中,但霍斌心里还是觉得高兴,楚玄灵是当之无愧的仁君,无论何时他都保持着应有的理智和开朗。   饭吃到一半,欧阳将军不请自来,赤-裸上身绑着藤条,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老臣参见皇上,老臣有罪。”   语嫣没事,楚玄灵原无意迁怒任何人,又经霍斌一顿劝说,他心情本已经大好,可看见欧阳将军这样子,再听他左一个老臣又一个老臣,分明就是倚老卖老,顿时觉得有气。“既然将军自知有罪,那就去领四十军杖吧!”   大抵是没想到楚玄灵真的做得出来,欧阳将军立刻面如土色,跪在地上不知所措,半晌没觉出滋味。   还是霍斌打起圆场,“皇上息怒,大将军只是一时糊涂,并无意违抗皇命,还请皇上恕罪!”   “老将军既然带藤条而来,那就自责三十藤杖吧!”越是求情,楚玄灵心里就越是有气,虽然死的不是语嫣,但死的一定是她的朋友,原本两人已经算清的账,从那一刻起又开始欠上了。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霍斌虽然心里也不爽欧阳将军,可他的身份毕竟是两朝元老,而且又是皇后的父亲,国丈大人。为一个敌营女子,皇上如此大动干戈,说出去未免太不近人情。明日离开,还指望他在这里好好安分守城呢。   思及此,霍斌连忙跪下,抱着楚玄灵的大腿求情,边说边眨眼,“皇上,我们明日即将离开,不如让欧阳将军戴罪立功,好好安守这半个月的和谈之期。”   楚玄灵沉吟片刻,才勉为其难的缓和颜色,“也罢!看在霍统领的份上,朕就先记下这次。不过,朕希望欧阳将军能谨记过失,在这半个月内不要再生是非。”   “是,微臣一定谨守本分,谢皇上恩典。”逃过一劫,欧阳将军连连告罪,后背已经汗湿一片。   “朕明日就走,你不要让朕失望才好!”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楚玄灵不得不再三提醒,他不想再让意外再发生。 VIP50 天价弃妃   当晨曦照进窗台时,萧天逸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宿醉引起的头疼让他眉头浅蹙,门外站着一个清瘦的小侍卫,“何事惊慌?”   “楼姑娘和月潇公子要离开,将军,将军让属下来请王上。”那侍卫大约是想吵醒萧天逸的好梦,胆怯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离开?为何要离开?”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何故要离开?都走出好几步萧天逸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和语嫣发生了争执,是自己逼他们离开的。他当即停下来,揉着额头叹气,“要走,就让他们走吧!”   他原想着自己离开,让他们在这里休整一下,可没想到语嫣那么心急,昨晚的庆功宴棠梨阁一众都没有出席,只怕这次又伤她的心了。可伤心也好过跟着自己去送死,望着初升的朝阳,萧天逸闭上眼睛将心沉到肚子里,只要她能好好活着,那比什么都重要。   小侍卫的传话让沐非很失望,他想到萧天逸会放行,没想到放得这么痛快,可说是毫无留恋。为那子虚乌有的传闻,为一个死去的姬妾,置语嫣的深情于不顾,简直就是有病。   “走吧!”语嫣不以为然,利落的翻身上马。她私心认为萧天逸没有追根究底谁是真正的月潇,已经算是一种包容,她不求什么,只希望早点找到楼敬之,救出海棠,证明萧灏远的死跟自己无关。   “语嫣小姐,带我一起走吧!”青苗追在她的身后,抱着包袱泪痕阑珊。柳絮儿一死,她现在是彻底无依无靠、了无牵挂。   “我们带她一起走吧?”几日相处,春晓和青苗相处很是投契,不免开口为她求情。   “青苗,你如今还是王府的人,不是自由之身,不是我们想带你走就能走的,你好好伺候在王上身边,我们总会有机会再见的。”语嫣勒马安慰她。自己就是个惹祸的包,虽然柳絮儿的死是个意外,但和自己也脱不了干系,这一去也不知是死是活,实在不想连累她。   “语嫣姑娘……”青苗咬着牙,含着泪,她不想孤零零的留在这里,不想整日看着萧天逸受良心上的折磨。   她的心思,语嫣清楚,可现下只有好好活着才是对她最好的安排,“照顾好王上,是我的、也是柳姬的愿望,如今,只能摆拜托你了。请你替我们好好照顾王上!”   看着语嫣眼里噙着真诚,言辞间都是不容拒绝,已经搬出柳絮儿压阵,青苗再难开口,只得强忍不舍与他们挥别。   “语嫣,为什么不让她跟咱们一起走?她好可怜啊!” 走了半日,春晓终于还是熬不住开口询问。   离开的时候她就是一步三回头,看着青苗孤单的身影心里十万分的不舍。她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神经大条又臭味相投的朋友,如果语嫣要求,萧天逸一定会准许她们一起上路,只是不知道语嫣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可怜?”语嫣放任马儿自由行走,扭头仔细的审视着春晓,眼神里闪过一抹促狭,“你是想和她一起讨论良药吧?”   春晓瞪大眼睛看着语嫣,霎时间羞红脸颊,“人家,人家才没有呢!”   “人家没有,你有就行呗!”把自己的快乐建议在别人的痛苦上,真的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语嫣继续调侃春晓,以慰这旅途的寂寥,“沐非,你说是不是?”   “春晓,你看看语嫣多为你着想,为防止青苗成为你的情敌,提前将她那点心思扼杀在摇篮里。”沐非已经摘下面具,看着春晓,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报答语嫣吧!”   他们现在是一行往返在各城之间的商人,普通商人,没有棠梨阁,亦没有月潇。   “你们,你们简直是狼狈为奸!”春晓的脸红得就快滴出血来,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脱离队伍,直接将身后语嫣和沐非得意的笑声无视。   “还好,是狼狈为奸,不是勾搭成奸。”阳光有些耀眼,沐非看着语嫣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沐非的容貌不比萧天逸的英俊阳刚,也没有楚玄灵柔美俊秀,只能算干净清秀,他笑的时候就有一股淡定的书卷气,让人觉得舒服。语嫣最喜欢看的就是他这个样子,可奈何生就三寸毒舌,张口就是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调子。   “勾搭成奸,你想得美呀!”语嫣绷着脸打马去追春晓,现在战火未平,流寇横行,任何时候都可能遇到未知的危险,分开走是不明智的。   眨眼,她们已经跑得很远,看着马背上语嫣飒爽的英姿,沐非笑着摇摇头,招呼后面的商队跟上。用语嫣自己的话说,她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只要还活着就不会放弃。幸好滇南的棠梨阁势力保存完整,边城的分号还有些可用的人手,不然这一路走得就太孤单。   “沐非,沐非,你快来!”   远处春晓跪在地上,语嫣站在一旁拼命的挥手召唤,沐非心下一惊,立刻纵马疾驰,渐进才看清地上到的杂草里有两具尸体。两人像是死于非命,瞪大眼睛,脸上呈现出中毒的青斑。   “什么毒?”自想起那段晦涩的记忆,一看到这情形,语嫣条件反射般,想到下毒。   “七步绝命,这两个滇南棠梨阁的人。”眼前同门遭逢横祸,春晓脸色不善,眸光中透出戾气,“一定是楼敬之那个老匹夫。”   “何以见得?”沐非略懂毒药,知道七步绝命源自天凌,因为配方中有一味地灵子仅产于江南,只是不知道春晓是如何判断出这两人是滇南棠梨阁的。   春晓用手帕裹着地上的腰牌递给沐非,“当日来滇南开设分部之时,为区分各处的人手,棠姐特命铸造令牌的工匠,将海棠花心做大,以此辨识。”   沐非掏出自己怀中的令牌比较,确认之后看着语嫣点点头,“按理滇南应该是我们最安全的地方,何故会惨遭横祸呢?”   紧锁眉头,语嫣微微沉吟,细数过往,跟她有这个过节的且如此歹毒的,除楼敬之无二。她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后悔在突犹没有杀掉他,引致祸事丛生。   “先仔细检查一下,看看他们身上还有没有其它线索。”语嫣做着深呼吸,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这里离边城很近,她担心楼敬之的爪牙潜入城中捣乱,更担心海棠的安全。   顶着烈日,所有人原地休息,终于等来春晓的检验结果,人死不超过三个时辰,但毒是被改良过的,在身体里潜伏了至少三天。   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极有可能是奉阿梨之命前往边城送信。果然不出语嫣所料,沐非很快在他们身上找出一封信函,上书六字:速往突犹汇合,落款是一支素白梨花。   “的确是阿梨的亲笔信,”沐非将信函递给语嫣。是阿梨一贯的作风,言简意赅,且六个字笔锋潦草,显然写得十分着急。   语嫣点起火折子将信焚毁,“下一站将货物全部处理掉,所有人乔装改扮,我们去突犹收马。”   “会不会是楼敬之的诡计?”看着原野上多出的两个坟头,沐非问得谨慎。虽然确定是阿梨的信无疑,但心里还是觉得应该小心为上,这两个人死得蹊跷。   “就算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楼敬之一身的罪孽,想起他的样子,语嫣就觉得怒火中烧,追根究底这个人才是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他似乎没有一天心里不在打小算盘,不管是家人还是朋友,统统是他算计的对象。   ————   “语嫣,我们会什么要取道南城,直接去突犹不是更好?”这几天一直都是星夜兼程,路上鲜有遇到棠梨阁的接洽人手,沐非感觉阿梨是把所有重心都转移到突犹,弄不清状况,心里只能干着急,便不想浪费时间。可偏偏语嫣还有心思逛街,“你确定你穿成这个样子好吗?”   “你不觉得这一路很奇怪?棠梨阁好像人丁凋敝,而且完全不似以前的耳聪目明,消息十分闭塞。”缓步在南城的街头,说出心中疑虑的同时,语嫣的眼色一直在四处观望,她特意换上一身漂亮的长裙,目的就是要招摇过市,引蛇出洞。   “你的意思是,有人堵住了我们的耳朵,遮住我们的眼睛?”沐非困惑不解,拉住语嫣非要问个究竟,“这是滇南,你认为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萧天逸?还是萧鶹?”   语嫣刚想狠狠教育沐非一番,就被他身后横冲直撞的一人一马惊住,不及细看就拉着他闪到一边,“小心!”   刚下过暴雨,街上有很多水凼,马蹄溅起的黑水污了语嫣的裙裾,沐非看着心烦,盯着那人谩骂,“没长眼啊,那么急去投胎吗?”   话音未落就听着人群中一声尖叫,那人的头颅飞上天后又重重坠地,凌空划出一道血痕,马驮着无头的身子跑出半条街才停下来。   头颅及地摔成几块,红红白白的脑浆散在地上,让人看了就觉得作呕,不少胆小的已经当场吓晕过去。语嫣抚着沐非的手直哆嗦,活了两辈子,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人的脑浆。   看着周围的人四散奔逃,沐非嗅到危险。 VIP51 天价弃妃   语嫣正难受得厉害,整个人都无力的靠着沐非,忽然感觉到沐非身子一紧,迅速的将自己圈进他怀中,不觉大惊。整条街道不知何时已经空出来,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都躲在檐下墙角,好像怕灾祸落到自己身上。   大白天里,各个街口都冒出一到两位黑衣人,齐齐的向他们靠拢,短短几十秒钟就聚了七八位。   沐非左手抱着语嫣,右手伸进衣服里,摸着腰带中的软剑,已经做好迎战的准备,“抱紧我!”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语嫣没想到敌人来得这么快,暗自检讨的同时,紧紧的抱着沐非,早知道就多带些人出来,现下只能辛苦沐非。   果然是来者不善,那七八个黑衣人也不讲什么江湖规矩单打独斗,直接一窝蜂齐上,展开围攻。   阳光下,沐非素衣翩翩,携着语嫣跳跃穿梭,手中长剑如虹,所过之处必定血肉横飞,这原本应该是血腥惨烈的画面,偏生因为这一对俊男美女让画面变得唯美。   语嫣紧闭着眼,小心翼翼的缩在沐非怀中,不是因为害怕失败受伤,他们会赢这一点她从来就没怀疑过,只是不忍见那些血腥,不愿这些人的污血弄脏她的衣裙。   剑花混着血水,短短几分钟沐非已经将场面收拾干净,扶着语嫣跳过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方才提醒她睁眼。   “这么快?”飘来飘去的感觉真好,语嫣回头扫了眼那些不中用的杀手,赞赏的看着沐非,“你怎么没留下一个半个活口拷问一下?”   “我觉得我们直接去问萧鶹更合适!”一心两用是沐非的强项,与敌人交手的时候,他已经从语嫣的话中找到关键。他们以为最安全的滇南,已经不安全了,而唯一有这个能力将棠梨阁全线封锁的,除了远在边城的萧天逸,只有在南城的萧鶹。   “孺子可教也!”语嫣笑起来,好像一世界的花头开了。她想说的正是如此,也许萧鶹并非有意,但他的确妨碍到棠梨阁了。   萧鶹现在可算是南城最大的官,想见他也不容易,语嫣和沐非站在滇王府门口等着侍卫的通传,可等来的不是萧鶹,而是萧天逸。   他们启程的时候,萧天逸分明还在边城,什么时候走到前面他们却浑然不知,棠梨阁不仅是消息迟钝,简直可算耳聋眼瞎。   相对他们的吃惊,萧天逸淡定许多。因为在他们徒步赶来之前,已经有人快马将街市上发生的一切送报过来,只是淡淡的邀请,“进来再说!”   语嫣本是气势汹汹的来找萧鶹兴师问罪,可见萧天逸一副大小事务了然于胸的样子,反而不知如何开口。而且,沐非没带面罩,月潇的秘密再也藏不住,这简直是碉堡中的碉堡!   “敢问滇王这是用的日行千里大法,还是瞬间转移大法?”关于某人对语嫣那些是非不分的冷淡,沐非早就在心里结下疙瘩,说话自然也夹枪带棍,“还是一切原本就是你的预谋?”   萧天逸抬抬手,随侍便鱼贯退出,一时房中就只剩下含萧鶹在内的四个人,待萧鶹确认过房门关好四周无人后,才他缓缓开口,“我若是有这手段,何来几日的局面?”   似无奈,似感慨,虽没有正面恳切回答沐非的问题,但言语中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萧鶹,是不是你封锁了棠梨阁的内外线消息?”语嫣计算过时间,即使萧天逸的速度再快,最多比他们早到半天,那么她关心的问题还是出在萧鶹身上。   “是。”萧鶹看看萧天逸,得到认可后才开始解释,“我收到楼敬之的信,他要我搞垮棠梨阁,才肯放海棠回来。”   “你竟然相信他的话?”语嫣心里的火噌的窜上来,她恨不得甩萧鶹几个耳光,就算关心则乱,也不能糊涂到这个地步,根本就是自掘坟墓。   “不信,所以这么久,我就只是暂时封闭棠梨阁的消息,拖延他这是第一步,后续的需要时间。”身边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萧鶹觉得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拖延时间的最好办法。   “我是不是该赞你聪明呢?”语嫣的话里全是冷意,她真心觉得萧鶹就是个傻瓜,她曾一度欣赏他的这份执拗,现在却变得像个包袱,“你封锁棠梨阁的消息,跟毁掉棠梨阁有何分别?你不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在找海棠?稍有不慎就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   被语嫣这般逼问,萧鶹心中有愧,自知自己不是什么聪慧之人,因羞愧而憋红脸,想要辩解,“我已经查到海棠的下落。”   “在突犹嘛!”语嫣已经等不及听他细说,直接粗暴打断。现在陷入险地的不止海棠,而是整个棠梨阁上下。   一直引以为傲的一手消息,竟然如此轻易的从语嫣口中说出,萧鶹大惊,“你,你怎么知道?”   “只有你才回相信楼敬之那个老狐狸!”语嫣眉头紧锁,心里猫抓一般难受,她的海棠,她的阿梨,她的棠梨阁众人,一定要撑住才好。   “滇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我们就先走一步了!”落实收到的消息,沐非也觉得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起身准备离开。   “我明日启程送亚元莉莎回突犹,两位若是不反对的话,就结伴同行吧!”转个圈又回到原地,萧天逸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他原想让语嫣远离是非,偏因为海棠的失踪,又让一切殊途同归。   “滇王当真是深情厚谊,还要亲自送王后回家啊?”语嫣最不爱听的就是将萧天逸和别的女人放在一起。而这还不是说说就算,根本就是现实版的十里相送。不,比十里相送还厉害,完全是一出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戏码。   沐非抽着鼻子,觉得满屋子都是醋味,想笑又怕语嫣打击报复,硬是扯着嘴角憋出几声咳嗽,“咳咳,容我们商量一下。若是同行,明日在城门处等你。”   看着他们拉拉扯扯的出门,萧天逸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这原本应该是属于自己的女人,属于自己的快乐,却偏偏便宜另一个男人。   “王上,你闻到醋味没有?”萧鶹撞撞萧天逸的胳臂轻声问,他本来想笑的,或者问得再大声点,但是又怕被语嫣抢白,所以一直压抑到现在。但是刚才她的醋意真的好明显,连自己这么迟钝的人都感觉到,他不想萧天逸心里不清楚。   “有吗?”萧天逸想到的不是语嫣的醋酸,而是自己的心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还不下去准备明天的事情?”   “……”萧鶹张大嘴却说不出一句话,他以为这个时候萧天逸应该是高兴,应该是得意的笑。一掌拍在马腿上,他只能瘪着嘴,唯唯诺诺的下去安排。   良药的意思亚元莉莎不是来和亲,而是被当作质子送来滇南,现在突犹在战争中取得胜利,愿意用占领的城池来换取亚元莉莎的自由。送行的队伍必须按照公主仪仗起行,需要安排的事务很多。   正如语嫣所料,萧天逸不过比他们早到半日,代价是一宿没睡,跟萧鶹接洽好一干事务,他已然睡意全无,沿着回廊慢走,不知不觉竟然走到蔷薇园门口。   目光穿过垂花的月洞门,院子里那一架蔷薇开得正好,一如四年前语嫣到来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步入,在石阶上小坐,嗅着蔷薇的馨香,眼前是语嫣在花架下雀跃的样子,疲惫的神思渐渐放松,他缓缓合上眼睛。   四年,就好像做了一场梦,醒来物是人非,有多少过错就有多少悔恨,最重要的是再回不到从前。就算目的地同在突犹,他们也不一定要同行,这样做只是因为看到语嫣和沐非亲密无间的样子,他心生嫉妒。   如果这一趟真的有去无回,那么他只想珍惜最后的时光和语嫣在一起。不过,他萧天逸也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他会努力的活着,给语嫣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未来。   梦中恍惚时光倒流,他再回到从前。阳光温热的午后,他步入蔷薇园,看见语嫣、良药、青苗、芸香,围着桌子笑嘻嘻的在蔷薇花架下打扑克。良药看见自己进来,就跳着脚喊:萌二货,萌二货,快来打扑克!   那个他至今都不知道怎么玩的游戏和那个不知道意思的名字,让他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他分不清这是哪一幕。直等到语嫣回过头,淡笑如玉:天逸,站在干什么,快过来啊?   “王上,王上!”他高兴的想要过去,还没来得及迈步,就被萧鶹推醒,“王上,公主请您过去。”   他揉揉额穴,目光停留在招摇热烈的蔷薇花上,他真想沉沦在这个梦里,一睡不醒。可世事多烦忧,容不得他这般自在,他只是在心中暗下决心,早晚让语嫣回到身边,“她有何事?”   “属下不知,只是她坚持要见您。”萧鶹的眼底藏着一丝怯意,垂着头不敢看他。   萧天逸叹着气离开蔷薇园“小丫头就是小丫头,都要走了还那么多事!” VIP52 大结局   “妾身参见王上。”亚元莉莎正在哭鼻子,看见萧天逸进来急忙俯身参拜。   明知她话中另有所指,可心中已经确认语嫣,萧天逸再不想背负这份深情,只能佯装不知。赶在她跪倒之前,快步将她扶住,“公主无需多礼,你我身份已经明了,现下只是平级,往后不必再这样客气。”   “王上,”这一声喊得十分委屈,直叫得人骨头都要酥掉,亚元莉莎咬着嘴唇,反拉住萧天逸的胳膊,凝视着他,眼中盛满雾气,“妾身不想回去,不想!”   场面有些尴尬,萧天逸扭头看萧鶹一眼,萧鶹会意,立刻招呼房中收拾东西的侍婢退下。   萧天逸拉着亚元莉莎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说气话,你是突犹的公主,怎么能不回去呢?快别哭了,孤给你倒杯茶。”   看着萧天逸不着痕迹的从自己的手中挣脱,亚元莉莎紧抿着嘴唇生气。她自认不及语嫣漂亮,可她有良好的出生背景,和萧天逸同一屋檐下三年,她不明白为什么萧天逸从来就没有越雷池半步,前前后后楼语嫣同萧天逸相处也不过大半年而已。   “王上,如果这世上没有楼语嫣,你会爱上妾身吗?”求不到一个结果,她死都不愿离开滇南。她自小养尊处优,周围的人对她都是如珠如宝的呵护,只有萧天逸,虽然不曾薄待,但永远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闻言,萧天逸的手在半空停顿几秒,这个问题他从没想过,因为他的心里住进了那个叫楼语嫣的女子,再也容不下旁人。   “喝茶吧!”他不冷不热的将茶放到亚元莉莎面前,“孤自认不是合格的夫君,而你我之间也未有夫妻之实,公主大可不必为此苦恼,多想无益。”   “怎么能不想?”亚元莉莎本已经端起茶杯,闻言又重重放下,“三年,昭华易逝,你觉得我还有很多这样的三年吗?若是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我,何故这些年一直迁就我,事事纵容我?我的位份摆在这里,你为何从来都没有以此威胁利用过突犹?”   亚元莉莎越说越激动,站起来烦躁的在房中走动。出使天凌的时候,她也以为自己宁可选择楚玄灵,可三年相处,她是真切的希望留在萧天逸的身边,很多原本以为不可能的事情,已经变成生活习惯。   萧天逸被她喊的有些茫然,所谓的迁就她不过是萧灏远的意思;多出来的一点怜悯只是因为想起语嫣以前也是因为这样被迫远嫁,而她更加年幼;没有利用她只是因为不想她重蹈语嫣的覆辙;没有用她威胁突犹只是因为心里不想被良药看不起,不想被天下人看不起。   他并无意让亚元莉莎多想,可她确是实实在在的误会,“孤所做的一切,但求无心无愧。这么多年,孤看着你就像看着良药,你若执意要认为有情,孤也无能为力。”   在感情上进退维谷的事情做得太多,萧天逸也觉得很累,他不想在徘徊期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感谢良药的,不管召回公主的背后有着怎样叵测的居心,至少完结此事,他便没有妻妾环绕,唯一和他还有婚约的人,只有语嫣。   “别哭了,好好休息,明早上路,多想无益。”取袖中的丝绢递给她,萧天逸转身出门。看着亚元莉莎咬着牙逞强,哭的带雨梨花的模样,他不免动容,可他不会再心软,他能割舍下语嫣,也能割舍下任何人。   “萧天逸,你会后悔的!”亚元莉莎扶着门框,看着萧天逸毫无留恋的背影,眼里怨毒。   —   蛙声虫鸣之下,更显得月色悄寂。对着那一弯残月,语嫣在房中自斟自酌,她没打算与萧天逸同行,只是决定明日在城外见面后,再嘱咐他几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面对楼敬之这只老狐狸,这不是战场,不能依序兵家套路。   耳边有利器划破空气的嘶鸣,语嫣虽然不会武功,但因为自幼学习音律,听觉十分灵敏,本能的将头一歪,擦耳而过的飞镖钉在不远的木墙上,一束耳发飘飘洒洒坠地。   “沐非!”人面临危机有一种本能,首先想到的一定是最能保护自己的那个人,语嫣操一个花瓶在手,缩在墙角脑中想到的只有住在隔壁的沐非。   听到语嫣的惊呼,沐非就立刻冲过来,因正准备睡觉,他光着上身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进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将语嫣护进怀里,“怎么了?”   语嫣的手紧抓着花瓶,眼睛瞪着窗口,手指着飞镖的位置,“有人!”   沐非先确认过窗外风去树静,已不存在威胁才拔下墙上的飞镖,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打开一看,不由得皱眉,上面空白一片,“这是什么?”   语嫣放下花瓶凑过去,只一眼便脸色晦暗,再看空荡荡的窗口就觉得心里发毛,“是楼敬之,一定是他。”   她将纸条投出水中,片刻后果然浮出一行字:欲救海棠,追随萧天逸。   “春晓,春晓。”   语嫣的话音还未落,春晓就已经冲进来,其实语嫣叫沐非的时候她就听见了,可女人总是麻烦一些,所以现在才到。   “快,检查下这些东西,看有没有毒,再给沐非把把脉,看有没有感染。”语嫣拉着沐非的衣袖,心乱如麻。联想起路上遇到的尸体和城中的杀手,她现在才觉得后怕。   “哪有那么夸张?”被语嫣这样紧张重视,沐非反而有点不自在,他一贯觉得自己都是被无视和虐待的对象。   “不行,一定要看看。”语嫣断然否定的同时才注意到沐非没穿上衣,“是不是冷?等着,我去帮你拿衣服。”   不等他拒绝,语嫣已经跑出房间。   春晓放下飞镖叹口气,“她也是难得发回善心,你就勉强享受一下吧,以后可不定有这样的机会。”   她已经看见了桌上的字条,与萧天逸同行,沐非自然只能靠边站。   “……”   沐非一时无语,想想就觉得不甘心,他陪着语嫣度过最艰难的日子,凭什么便宜萧天逸那个混蛋。   语嫣取衣服回来的时候,春晓正在给沐非把脉,眉头一会儿紧蹙,一会儿松开,弄得语嫣的心也随之忐忑,“到底怎么样?”   “死不了,明天开始喝药。”春晓拍拍手,拿起桌上的飞镖就走,“具体我先研究一下。”   看着春晓的样子,语嫣心都凉了,她只是随便想一想而已,怎么就变成真有毒了?一切似乎顺理成章,但好像又来得太突然,她不敢相信,只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沐非,“真的有毒?这个老匹夫是想害死我吗?你这次又是替我受过?”   沐非拢着衣服,显得十分淡定,“没事,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危。别担心,我们应该相信春晓。”   “相信你妹啊!”语嫣捂着脸有些抓狂,要是楼敬之在面前,她一定立马给他两个嘴巴子,再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他怎么下的去手,简直是禽兽不如!   “没事了,你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上路。”早就习惯她的间歇性狂躁症,沐非想起她的关心,心里一阵暗爽,可面上却是少有的沉静,温柔的拍拍语嫣的肩,淡笑着转身离开。   “沐非……”   语嫣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看着某人的背影,她心里就觉得各种愧疚,岂知某人已经不知廉耻的将脸笑成一朵花。   —   因为天气炎热,所以出发的时间订得早,萧天逸真担心语嫣已经离开,或者错过时间,一路都阴沉着脸,直到走出城门,看见那三个熟悉的身影,才缓和几分,立刻拍马迎上去。   “是不是惊喜啊?”不等萧天逸开口,沐非先策马横亘在他和语嫣的中间,拉开两人的距离。   “很高兴你等我。”萧天逸偏头看着语嫣,直接将沐非无视,他的目标只是语嫣,希望这一行能有机会解释所有的误会。   “我不是在等你,我只是来跟你说路上小心的,不要相信任何人。”看着后面不算绵长但足够奢华的队伍,语嫣气不打一处来。他对亚元莉莎当真是特别好,那四马同驱,六角雕花的马车,简直和她出嫁滇南的婚车有一比。   “语嫣,语嫣!”见她抽马疾走,萧天逸赶紧追上去,“我想跟你谈谈跟天凌议和的事。”   “驭。”语嫣已经答应楚玄灵半月为期让萧天逸让出滇南,自然不想食言而肥,她勒住马,“怎么谈?”   “等送亚元莉莎回突犹,拿回失去的州县就还政于楚玄灵,毕竟那样的滇南才是完整的。”萧天逸仔细地看语嫣,她一身藕色短装,端坐在马上英姿飒飒,完全不似以前病怏怏的姿态,果然江湖和自由才是最适合她的。   “好啊,那就这么办吧!”为表示对某人深深的不满,语嫣故意撇着头,不看他一眼,“若没有别的事情,你还是回去陪娇妻吧!”   “你生我气?”若不是因为迎娶亚元莉莎,他和语嫣也不至于弄到现在的田地,虽然三年过去,但萧天逸一刻也没有忘记。   “哼,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生气。”   这个世界上有一回事叫死鸭子嘴硬,此刻的语嫣在萧天逸眼里,就是个固执的孩子。   “你猜,他有没有本事哄好语嫣?”保持这不远不近的距离,春晓策马与沐非并肩而行。   “重点不是他有没有本事,而是语嫣愿不愿意。”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思想作怪,沐非看着前面那一双背影,虽然只是两个毫无交集的背影,他怎么看都觉得像对夫妻,还是伉俪情深的那种,更奇怪的是自己竟然不觉得嫉妒,而是觉得和谐。   “那你还要不要装中毒了?”春晓狐疑的看着沐非,都说女人善变,这个男人也很善变,昨晚一副受尽委屈不甘心的模样,今天貌似又想**之美。   “要,当然要,语嫣越内疚,萧天逸就越难受,我就喜欢看他难受。”   沐非促狭的一笑,露出那一排白牙,让春晓在炎炎夏日里不寒而栗,原来男人报复男人也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我已经嘱咐萧鶹不再插手寻找海棠的事情,好好安排好南城的事务即可。”关于导致棠梨阁耳聋眼瞎的事情,萧天逸很抱歉,虽然他昨天没来得及跟语嫣解释。   “该来的始终会来,如果海棠在,就是十个萧鶹也拦不住棠梨阁的消息往来。”面对萧天逸这样持之以恒的在耳边喋喋不休东拉西扯,语嫣渐渐恢复平静。未来的路,谁也不能确定,但萧天逸能如此大度的还政于楚玄灵,她还是很高兴。   “对不起!”   “什么?”极快的三个字,声音又小,要不是扭头看着萧天逸的表情里透着不安,语嫣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在发梦。纵然如此,她还是不敢相信,“你,你说什么?”   萧天逸看着地上的嫩草,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正眼看着语嫣,加大音量,“对不起!我不该借父王的事责问你。”   他这样直白反而将语嫣吓了一跳,险些跌下马来。   “你,你没事吧?”拍着心口,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萧天逸错过不知道多少次,每次总是笑笑闹闹就揭过去,这么主动,这么正式的道歉,还是第一次。以往就算心有愧疚也顶多说个亏欠,将这辈子的债推到下辈子去还。   “我是说真的!”语嫣不信任的表情,当真是让萧天逸自卑难过,可谁让自己骗她、伤她那么多次呢?心中释然,他便昂头迎接语嫣审视的目光,“我是说真的,那天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昨晚,他已经想得很透彻,虽然语嫣身边已经有沐非的存在,虽然明知这一趟突犹会险象环生,但既然命运再次将他们联系到一起,那就没有理由推卸保护语嫣的责任,毕竟自己才是那个唯一和语嫣有婚约的男人。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目光明澈坦然,心仿佛被灼伤一般,语嫣一手捂脸撇过头,只觉得心里甜甜的,鼻子酸酸的,眼睛胀胀的,“没,没事!”   “我知道原谅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没关系,是我有错在先,我可以等!”萧天逸误以为语嫣还在生气,虽然心里巴望着早日与她和好,可嘴上一点也不敢催促。   “等等等,就知道等!”语嫣真想狠狠瞪他一眼,可不知是不是因为阳光太刺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她只能偏着头,吮着鼻子,尽量不去看萧天逸。   语嫣还会生自己的气,那就表示还有挽回的希望,萧天逸傻笑着继续喋喋不休,“其实,父王西去的时候也叮嘱我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你说过了!”语嫣有时候真恨自己那么低的泪点,可越是这个时候,某人还不知是死活的来煽情,“你今天怎么那么多话?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   萧天逸还想说话,可语嫣已经扭头向后,“沐非,你的马没吃草吗?”   耀目的阳光不藏污浊,泪水润湿语嫣的睫毛,给她的双眼镀上金色的光晕,沐非先是觉得美,而后才反应过来,急忙夹着马腹追上来,“怎么了?”   “我不想跟他走一起。”心口沉甸甸的压得自己喘不过气,语嫣垂着头吮着鼻子不愿看沐非,也不让他找萧天逸麻烦,“你让他离远点就行。”   搞不清到底什么状况,但看萧天逸又是一脸正色,显然对语嫣流泪的事情茫然不知,沐非翻着白眼,分不清自己这算是来当和事佬还是来棒打鸳鸯的?只能再次策马隔在两人之间,挤开萧天逸的时候,他故意压低声音,“你的王后好像在后面叫你呢?”   “是吗?”亚元莉莎出门的时候就一直哭哭啼啼,折腾好半天才上马车,又是语嫣叫沐非过来的,萧天逸不疑有诈,立刻掉头回去查看,“多谢!”   “不客气,慢走!”沐非谦逊的埋着头,露出不易觉察的微笑。瞄到萧天逸走远,才向语嫣邀功,“怎样?帮你收拾那个傻瓜开心吧?”   看着萧天逸靠近队伍中段的华丽马车,语嫣更加气恼,“你故意给他们制造机会吧?你就是没安好心,禽兽!”   好心当成驴肝肺,沐非那叫一个欲哭无泪,可看着语嫣的银豆豆还在眼眶里打转,他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心中默念:她是间歇性狂躁症病人,她是病人,是病人……   —   几天下来,语嫣终于知道萧天逸为什么要给亚元莉莎安排一辆如此豪华的马车,因为制作工艺精良,遇到窄路之时,四匹马可以依靠改变拉杆变成两列,阔野平原就是四马同行,速度一点不比骑马慢。   很快他们就到了埙城,从这里出城便是突犹占领的地方,也正是危险开始的时候。因为人多,路程又安排得紧凑,这一路他们只遇到过一次杀手。语嫣睡得迷迷糊糊的危险就解除了,若不是事后春晓多嘴,她根本都不知道。   聂典的迎接是隆重的,这次俯身跪拜的不在只是将士,还有埙城的百姓,月余的安定,这里的民风和环境都恢复不少。   临时的指挥中心,已经变成正经的将军府,聂典再三邀请萧天逸停下休息一晚,不过半月之期已经过去一半,没有很多时间耽误,萧天逸直接带着众人出城。   可人不留客天留,穿过埙城外的隔离地带,还未进入下一个城镇,就迎来一场暴雨,一行人只能躲进道旁的破庙避雨。   一直在马车上深居简出的亚元莉莎也被扶下来,随行伺候的是来自突犹的陪嫁侍女。   相对海棠大婚那日一见,她瘦得有些不成样子,想到她小小年纪就为国家人民没有半分自由,语嫣又同情心泛滥。让出半块春晓为自己准备的软垫,邀她同坐,可人家却半点不领情,倔强的拉着侍女在屋檐下看雨。   语嫣不免有些尴尬,还好沐非动作快,赶在众人看出苗头之前先坐下来。一副不要脸的样子,“条件不好,将就将就!”   沐非这一招到是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亚元莉莎身上移开,但古代素有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是大庭广众同席而坐。   语嫣不介意这些,可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渐大,那几个突犹使节甚至开始指指点点,她脸上有些挂不住站起来,“我才不要和你将就呢!”   大雨突至,大家都忙着四散奔走,萧天逸刚同随侍将军清点完马匹和物资,拍着身上的水珠进来,众人的私语和语嫣的话都一字不落的落入耳中。他咳嗽两声,岔开话题,“这雨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天黑之前我们无法到达前面的城镇,方圆十里只有这一座破庙,今晚只能在这里将就了。”   为表诚意,良药派来的都是朝中文职老臣,何时住过破庙,受过旅途艰辛,过各州府驿站,享的都是上宾待遇。萧天逸话音一落,就引起一众哗然。   “住或者走,可以自己选。不过走出这里,生死自负!这是突犹地方,本将军可不保证没有山贼匪帮。”那随侍的将军可不如萧天逸好脾气,无数将士死在突犹铁骑下,他早看这些突犹人不顺眼了。   果然,还是只有拳头说话硬气,场面立刻安静下来。语嫣真要忍不住为这个小将军叫好,可惜走这一路,她连人家的名字都没记住。   幸好这类突发情况在计划范围之内,萧天逸很快安排好人手拾柴、生火做饭、铺床叠褥等。   “不用安排孤的,孤住车上就行。”看着侍女拿着最后一床被子不知道如何分配,亚元莉莎冷冷开口。   算上所有女眷和有官阶的,不偏不倚正好就少一床被子,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因为他们毕竟是后面加入的,不在计划之内也很正常,语嫣不想领这份情,“不必,我和春晓一起就行。”   “孤不喜欢睡地上,怕孤逃跑就找两个人守着!”亚元莉莎这话像是顶撞语嫣,但眼神却扫过蹲坐在一旁的那一帮突犹老臣。她不想回国的事情,早就是人人心中了然。   一行人随意的将就完晚饭,天已经全黑,语嫣用胳膊肘撞撞春晓,眼神示意她去看看亚元莉莎。   一场和亲让三年前那个天真浪漫、活泼可爱的姑娘消失不见,叹息造化弄人的同时,语嫣对她多几分同情。她还记得初见亚元莉莎的时候,那个丫头居然能够翻山潜入王府,现在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好像病入膏肓随时都会夭折。   “公主,我帮你把把脉吧?”春晓说话的同时,手已经不由分说的探向她的脉门。   可春晓并没有得逞,亚元莉莎身后侍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她们中间,“公主很好!”   完全出乎意料,语嫣虽不懂武功却也看出那侍女不是泛泛之辈,扭头看着沐非,希望寻一丝破绽,可同样无果,她只能示意春晓放弃。   “不看过怎么知道?”棋逢敌手,春晓有些不甘心,正欲走还留。恰好萧天逸捕捉到那一幕,上前搭话,“孤见你最近清减不少,春晓是棠梨阁最好的大夫,不妨让她看看?”   这话本来是向着棠梨阁的,可语嫣听来却满满的都是对亚元莉莎的关怀,有自顾自的生气闷气来。这一路萧天逸都有在身边嘘寒问暖,她一直是爱理不理,原想着快到突犹,也该对他好点了,偏又听见这话,“沐非,这里好闷,我们出去走走。”   沐非原本就了解语嫣,又都是爱折腾人的,立刻心领神会,与萧天逸擦人而过之时,不忘盯着他的眼睛嘱咐春晓,“好好给公主检查,免得滇王为之神伤。”   硬生生呛得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公主就是公主,车都这么香。”绕着亚元莉莎的马车转悠几圈,这是语嫣得出的唯一结论。   “转为招蜂引蝶而设。”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悠闲的散步,沐非心里连日的压抑一扫而空。   地上还有些湿气,语嫣依着马车栏坐下,笑着嗔沐非一眼,“招蜂引蝶?招来色狼窃玉偷香还差不多!”   月光下语嫣明眸皓齿,浅笑梨涡,沐非观之心情更好,“哪块玉也比不上你!”   “去你的,我现在还招蜂引蝶,招杀手还差不多!”赞美的话人人爱听,早就习惯沐非的口气,语嫣的反驳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不妥。脑中灵光乍现,心里疑窦重生,她看着沐非,沐非也正看着她,眼神似乎也说着疑虑,   “你想干什么?”   语嫣伸手去撩车帘,想看看到底是何物如此香气四溢,多日不散。身后传来亚元莉莎的阻喝声,让她不得不停下。   “从来没见过这么华贵的马车,看看不行啊?”语嫣从车上跳下来,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她越发不喜欢现在的亚元莉莎,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搞得跟深闺怨妇似的。   “不服气也让王上给你安排一个。”在侍女的搀扶下,亚元莉莎趾高气昂的上了马车。她心知这算是萧天逸给自己最后的关照,再不炫耀就没有机会了,“离孤的马车远些!”   语嫣气得牙痒,却挑不出半个不是,只等回头恶狠狠地瞪萧天逸一眼。   看着语嫣生气的离开,尤其是沐非侧头挑衅的眼神,萧天逸的心瞬间凌乱,这几天的功夫全白费了。   春晓并没有检查出亚元莉莎的身体有任何异样,可语嫣心里还是觉得不安,挨着春晓躺在毛毡铺成的临时床上,她一直睡不着,到后半夜才略有迷糊,却被一声短促的哨声惊醒。   月光下无数黑影朝着破庙聚拢,周围的树木上也有人影晃动,正朝着破庙放火箭。   “防御!”想着明日如何向语嫣赔罪,萧天逸一直没合眼,发现异样,立刻振臂疾呼,“快起来,都起来!”   守夜的侍卫敲响警锣,春晓已经护着语嫣和沐非汇合。不速之客是一群山贼打扮的突犹人,夺人性命的刀剑在月下泛着冷光。   原本就是和衣而卧,起身很快,火箭落在破败的屋顶草垛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萧天逸招呼众人往外冲,“到外面去,留在屋里只有死路一条。”   侍卫已经和山贼交上手。   “出招很正统,不像一般的毛贼。”沐非掩护着语嫣避开危险,说出心中的疑虑。   语嫣扫过这些人的攻击范围和目标,也得出相同的结论,“他们不像山贼,一般山贼皆为劫财,我们的物资都集中在马车附近,他们却以人为目标,不像打劫,像是杀人。”   “杀人?战事以平,此行目的又在议和?何以会招致杀手?”春晓一向神经大条,没有看出其中的蹊跷,问得懵懂。   “是与不是,试过便知。”语嫣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踮脚对沐非耳语一番。沐非立刻一言不发的向亚元莉莎的马车靠拢。感觉路程差不多,语嫣忽然大叫起来,“保护公主,公主在马车上,别让毛贼掳去了。”   “抓住公主,家财万贯!”经语嫣这一提点,山贼的目光都同一时间投向静止在一角的马车,也不知是谁还大喊了一声。   萧天逸本就兼顾不暇,语嫣还在冒失添乱,心中不觉有些失望,刚想发难,定睛才发现将重心转向公主一边的只有侍卫,山贼只是看了两眼,攻击的目标仍然是那些四散奔逃的突犹大臣。当下明白语嫣的刻意提点,不觉又赞赏她的聪慧,也为自己得妻如此高兴。   语嫣原本也只是试试,因为担心亚元莉莎的完全,所以让沐非先过去保护,如此便证实多虑。现在全世界想着破坏和平的大概只能是一个人,那就是楼敬之,而队伍中他的卧底就是亚元莉莎。   跟着春晓左避又闪的同时,语嫣不忘纵观全场局势,脑子飞速的旋转着,“沐非,先把树上的打下来。”   双方人数不相上下,可因为树上居高临下放冷箭的,滇军就显得虚弱一些。沐非得令,舒展轻功,很快就将树上的逼下来,局势勉强受到控制。   这一来,便惹恼了那些山贼,他们将功劳全归于语嫣身上,拼命的朝她靠拢报复,“先杀了那个女人!”   春晓已经夺了柳刀在手,可同时被三个人缠住,她周旋得有些吃力,被迫将语嫣推向不远处的萧天逸。   萧天逸见状立刻三下五除二了解身边的山贼,接应语嫣,“你没事吧?”   “我没事,保护好使者。”靠在他的身边,心也安定不少,情急之下也顾不上什么吃醋怨怼,语嫣的手自然的搭上他的左臂。   风送语嫣的香气入鼻,隔着衣料萧天逸感觉到她微凉的柔夷,身子一僵,竟然在这么危机的时候想起那夜的火-热,虽然只有仅一瞬间。觉得脸颊像火一样烧,他昂着头将所有的不安分全部发泄在围过来的山贼身上,拉着语嫣一面打,一面像那几个使者靠拢。   一番激战,山贼也看出双方实力相当,便改变策略,将所有人逼到马车附近,渐渐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   因为怀疑亚元莉莎,语嫣感觉这是一种很危险的布局,感觉好像被请入怪圈中,随时可能被前后夹攻,虽然马车上只有两个人。她抓着萧天逸的手开始收紧,目光警惕的扫过四周,人群中竟然失去了沐非的身影,她的心反而松下来。   感觉到她的紧张,萧天逸挣开她的小手,转而将她圈进怀中,“别怕,有我在呢。”   贪恋这个怀抱的温度,就像一种本能,语嫣挣脱不开,因为根本不想挣脱,虽然她将更多的希望寄托在沐非身上。   萧天逸这边已经无路可退,一圈侍卫在外围抵抗,山贼也近身不得,场面开始相持。   “公主,你没事吧!”一个突犹使臣也不知是因为害怕想到马车里避一下,还是真的担心亚元莉莎,弓着身子爬上马车。   语嫣秉着呼吸想要听听亚元莉莎如何反应,却只闻得咚一声响,那老头子直直的从马车上滚下来,额上钉着一柄飞刀,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激起一片惊讶的私语声,才听得车厢中那侍女的声音幽幽响起,“车厢如同公主闺房,擅入者死!”   这是要多狠的心,才下得去手。靠着车厢的背脊阵阵发凉,语嫣赶紧挺直腰板,不时朝身后偷瞄,她可不想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来着何人?速速报上名来。”虽然已经将对方的身份猜到几分,可这样的相持不是办法,萧天逸只能依照江湖规矩喊话。   “要你命的人!”   山贼堆里裂开一条缝,一个带着鬼面的男人走出来,身上挂着乱七八糟的环佩,十足的突犹人装扮,声音也是刻意压低的。可他的咬字却是典型的京城口音,没有星点番邦的音调,比萧天逸说得还要字正腔圆。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一旦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他都不想再打,主要顾忌的还是亚元莉莎,他心里也有一种腹背受敌的感觉。   “有,除非你先杀了身边的贱人,再自刎于车前,本大王(这里念:daiwang)可以考虑放过这些老弱病残。”那鬼面人阴测测的一笑,眸子在夜色里闪着老狐狸般的奸猾之光。   这比没得商量更过分,萧天逸揽着语嫣的手臂紧了紧,像是宽慰她的不安,“那就尽管放马过来!”   短暂的停歇,厮杀声又起,这次就像拼死一搏,双方都用足气劲,很快就血肉横飞。   这不是语嫣想看到的结果,那一声‘贱人’叫得她难受,她想起多年前母亲被设计捉奸在床的戏码,他也是气急败坏的说贱人,可真正犯贱的却是某人自己。   “楼敬之,你这个老匹夫,有本事就冲我来。”萧天逸正欲护着她加入战局,猛的听见这声怒喝,略微失神间,语嫣就已经挣脱他的臂弯,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朝亚元莉莎栖身的马车走去。“亚元莉莎,既然你不想回国,那就把命留在这里。”   刚才那个使者的死状就在眼前,看着她的样子,萧天逸的心自然抓紧,撇下身后的山贼,追上去伸手将她拉到怀中。   不早不迟,就在那一刻,马车车厢忽然裂开。那个深藏不露的侍女挥剑冲出来,她是仅凭着声音分辨语嫣的方向,根本不知道萧天逸的存在,想要收势已经来不及,长剑直直贯入萧天逸的左臂。   “不!”看着鲜血浸透萧天逸的素衣,亚元莉莎掩着嘴开始哭泣。她没有料到结果是这样,她只想杀了楼语嫣或者斩尽所有迎她回国的使臣,她不想离开滇南,不想离开萧天逸。   那侍女奉命而来,自然不会放弃,一击不成立刻拔剑再次攻向语嫣。萧天逸顾不上蔓延的鲜血,强忍住疼痛将语嫣护在身后,右手挥剑抵挡。   “春晓,春晓!”看着他的左臂殷红一片,语嫣彻底乱了心神。   亚元莉莎的反抗在她的意料之中,她那句话只是想让局势清晰起来,可不想对方出手狠辣,若不是萧天逸,自己可能已经被一招毙命。   双方本就焦灼,这边的突发状况更是让山贼气焰嚣张。   春晓艰难的斩杀掉围攻的两人,立刻飞奔到语嫣身边,替萧天逸拦下那侍女挥来的凌厉一剑,“关键时候,沐非死到哪里去了?”   丝绢在手中都快要攥出汗,得这空档,语嫣哪顾得上答话,只顾着扶萧天逸退开几步,想要为他包扎伤口。   “别动,好像有毒!”萧天逸喘着粗气,顾不上拭去额上的冷汗。   血是鲜红的,语嫣看不出有什么中毒的迹象,但是看萧天逸的郑重的表情,她知道大意不得,拿着丝绢几乎要抓狂,“怎么办?怎么办?要不,我帮你吸出来?”   她记得电视里就是那样的,有人中毒就是用嘴吸出来,吐干净污血就能好。可萧天逸的伤口很大,血一个劲儿的往外流,她都不知道怎么下口。   “先封住穴道。”还是春晓有办法,可她只是稍微分神回头喊话,就险些被那侍女的剑气所伤,不得不全心应战。   点穴这么高档的功夫语嫣自然是不会的,她只能看着萧天逸自己为自己封住穴道,虽然血流速度立刻减慢,她仍旧心乱如麻。   这是硬仗,没有武功的她只会越帮越忙,在她的第一百声祈求中,沐非的声音宛如天籁,“各位大侠请注意!”   也亏他想得出来,趁着无人留意,他竟然将刚才那些山贼用过的弓箭收集到一起,在对面的树上做成简易的连弩。趁着所有人愣神的功夫,他已经连发三箭,中招的山贼立刻横尸当场。   心里后悔一不小心竟然让这小子钻了空子,楼敬之吓得忘记伪装声音,“打下来,先把他打下来!”   沐非的左右上下都架着弓箭,一边射完又射另一边,根本不容任何人靠近,待箭矢耗尽,山贼也死伤无数。   楼敬之自知大势已去,急忙带着余下的残部往林中逃窜。   “抓住他,海棠在他手上!”   春晓被那侍女缠得脱不开身,萧天逸又受伤,执行语嫣命令的便只能是沐非,他从树上跳下来,立刻追进密林,身后是语嫣的叫嚣:留活口,要活口!   这些侍卫虽然不听语嫣的,但还是听萧天逸的,帮着春晓将那侍女擒住,又清点人数收拾残局。   直到天亮,沐非才折回来,两手空空,一脸疲惫,“我打伤了他,可还是让他逃了。”   “不要紧,先休息一下。”语嫣递个水果给他,这一夜大家都很累。楼敬之就是只成精的老狐狸,抓不住没什么稀奇。   萧天逸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可春晓还在研究他所中的毒,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毒,但是又的确是中毒。她心里发急,一鞭子抽在那侍女的身上,“把解药交出来!”   “把解药交出来,我们放你走。”看着她满身嶙峋的伤痕,撕破的衣服下血肉模糊,语嫣心有不忍,推开春晓亲自审问,“楼敬之现在自身难保,你要为自己打算一下。”   “没能杀掉你,我已是功败垂成,多个垫背的也好!”那侍女根本不为所动,还冲语嫣唾口血沫,“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要杀就快点。”   “好,有性格。”语言不怒反笑,若是这侍女就这软下来,轻松拿到解药她还不敢给萧天逸吃。她招呼旁边的守卫,“来,给她点水吊命,我要慢慢玩死她!”   她挂在唇边的冷笑,让看见的人不寒而栗。   —   马车被改成简易囚车,押送那嘴硬的侍女。亚元莉莎自知有错在先,虽然只能骑马上路,也不敢抱怨不敢造次。风平浪静的走了两日,天黑前他们赶到离葛格木最近的小镇落脚,若是明日顺利进城,还能赶上吃午饭。   思及此,所有人心下都松口气,安心的在镇上驿站休息。   可语嫣却心情烦闷,这一路行来,鲜有棠梨阁的暗号,阿梨的情报更是一次都没收到,整个棠梨阁的暗线如同人家蒸发一样。没有合适的解药,春晓只能暂时控制萧天逸的毒性,他的左臂现在基本都不能动。   在床上辗转都无法入眠,语嫣干脆趴在窗户上吹风,无意中看见一个鬼祟的身影趁着夜色向马厩靠拢。第一反应就想到囚在马车上那个侍女,她连忙叫醒春晓,“快起来,蛇出洞了。”   两人蹑手蹑脚的赶到马厩,果然看见公主正和那侍女话别。   “公主,你的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若有来生,奴婢当结草衔环。”那侍女抱着亚元莉莎为她跑路准备的衣物和干粮,俯身下拜。   “好了,好了,快走吧!被发现就什么都完了。”亚元莉莎心虚的四处张望,不断的催促离开。   那侍女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掏出一个瓷瓶,“这是滇王的解药,希望公主可以派上用场。”   “这是真的?给孤,你不怕你主子杀了你吗?”亚元莉莎看着手中的瓶子,有些错愕。   “组织我肯定回不去了,只能亡命天涯。公主保重!”   虽然一直想救萧天逸,但看到她被打得体无完肤都没有交出解药,亚元莉莎真的相信她是没有。不曾想,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是不是应了那句话,善恶到头终有报?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亚元莉莎叹息着将瓷瓶收入怀中。   “我发令给棠梨阁的人,让她们沿途追踪?”亚元莉莎已经回房,春晓望着那侍女消失的方向,轻声问语嫣。   “不,让沐非亲自去。”春晓心思单纯,走这一路都没觉出异样,可语嫣不同。   “为什么?”春晓瞬间压力山大,沐非一走,语嫣身边就剩下自己一人,她无法确定在出现那晚的情况,自己能不能保护她全身而退。   语嫣回头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春晓,她知道人不会一直单纯下去,就像她以前一直希望可以保护良药的那份单纯,到头来还是失败一样,“阿梨她们可能遇到危险了。”   海棠还没找到,阿梨又出事,情况好混乱,春晓一下子接受不了,瞪大眼睛看着语嫣,“不,不会吧?”   “我也不确定,沐非已经出去查探了,等他回来就清楚了。”语嫣拍拍春晓的肩,“你也别太担心,棠梨阁多年行善,她们会有福报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沐非站在语嫣房间的窗口,冲着她们招招手。   “怎么样?”春晓一进门就迫不及待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   看着沐非垂头丧气的模样,语嫣的心已经凉了,“照实说。”   “棠梨阁的暗线在围攻葛格木之后就按你的要求解散过一次,留下的人不多。我探到的消息是他们分三批抵达王都,然后不明不白的失去踪影。”   沐非跑出一身大汗,鬓边都蒙了沙尘,显然这个消息来得不容易。想到又要让他出去奔走,语嫣只怨自己没用,“春晓,你的医术是不是退步了?萧天逸的毒你不知道来头?沐非的毒你也还不知道来头吗?”   “没事,我感觉已经大好了!”春晓在语嫣面前一向胆小,怕她说漏嘴,沐非连忙解释,他这几天借着中毒的理由,没少横亘在语嫣和萧天逸之间,“春晓说过了明天就没事了。”   “是吗?”从沐非的讪笑和春晓低头不语的表情中,语嫣嗅到阴谋的味道,不过无伤大雅的折腾,她还是能容忍的,不过先前的不忍一扫而空,“那明早你就出发,去追那个侍女。”   “追她还有用么?她方才不是说不回去么?”春晓又不解了。   “她还说没有解药呢?”语嫣嗔她一眼,将沐非推出房间,“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我是……”沐非还想借着中毒的由头多赖一会儿,可看语嫣的表情分明了然,只能悻悻离开,“算了,反正你都没良心惯了。”   —   虽然那侍女逃跑,但进城的路走得特别顺利。毕竟回到自己地盘,那几个突犹大臣也不再担心安全,热情的向萧天逸介绍突犹的民风物质。   亚元莉莎纵马到语嫣身边,与她同排而行,“你可愿帮滇王解毒?”   “我要是有那本事,早就用上了,公主这是明知故问还是觅得良方想来挑衅?”语嫣看着她,笑得无害。   “如果你肯离开他,孤或者可以救他一命。”被语嫣这样坦然的看着,亚元莉莎心里反而不自在。她虽然贵为公主,可在气场上远逊于语嫣。   “公主莫忘了,我是被你们逼出王府的。那一剑虽然是他替我受的,不过我可以完全理解为这是你们欠我的。”语嫣笑得冷酷,说得风轻云淡,好像真的完全不在乎。   “你!”亚元莉莎气得说不出话来,转念又觉出不对,“你想骗我?没门。”   “我为什么要骗你?”语嫣敛去脸上的笑意,略带正色看着亚元莉莎,“公主,你是真的爱过滇王么?”   “当然。”亚元莉莎答得理直气壮,因为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语嫣看着她淡淡的摇头,“我听说出嫁前,你一直被当作是王室的接班人培养?那么你的父王应该教过你,天子爱民,就会努力勤政,使百姓富足安乐;父母爱子,就会努力耕种,使之温饱健康;夫妻之爱,当以心换心包容理解。顺其意而行其事,方能皆大欢喜!你自认为深爱滇王,你可知道他想要什么?”   见她无话可说,语嫣将目光投向官道上往来的行人,“你看看擦身而过的百姓,如果你在突犹有所建树,他们都会向你俯身朝拜,可现在呢?”   按理,迎公主回国是大事,此刻却连个欢迎仪仗都没有,语嫣猜不透良药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拐着弯将问题抛给亚元莉莎。   “这……”亚元莉莎心中有愧,含糊着低下头。   原本良药是有安排迎接的,不过不是今天,而是明天。为了和楼敬之谋划刺杀语嫣的事情,她故意让使臣多汇报一天行程。可楼敬之那个老狐狸,想杀的不止是语嫣,还有萧天逸,幸好那侍女未能得逞。放那侍女离开,只是因为那也是一个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苦命人。   “我知道你心中仍然存有善念,与其执着于不可能的事情,不如把心思用在对臣民和国家有益的地方。”进入王都葛格木,也就是她要和萧天逸说分别的时候。其一,语嫣不想看见良药,其二,她们需要去寻找海棠的下落。“我和萧天逸的纠葛,这一生,不死不休!”   撇下沉思的亚元莉莎,她策马靠近萧天逸,“伤怎么样?”   “不碍事,春晓的药很有效,伤口恢复得很快,只要解毒就完事大吉了。”虽前途未卜,但一路有语嫣的相依相伴,萧天逸打心里觉得高兴。   “可最关键的就是解毒。”知道他想让自己宽心,语嫣凝视着他,轻浅的笑意里满是关切,“此去王宫,你要千万小心。”   “我知道。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一定护你周全。”萧天逸眼里透着坚定,这一去解开家国天下的束缚,语嫣就是他的全部。他要用后半生的时间,与她朝夕相对,看日出日落。   “不,你只要好好保护好你自己就行。”语嫣无奈的摇摇头,将目光投向远方,“海棠下落不明,我必须要去找她。”   这个理由让萧天逸无法拒绝,语嫣就是月潇,和海棠亦仆亦友,海棠始终,她有责任去找。他想于她同去,可滇南收复失地的事情也很重要,“我派人帮你?”   “不必了,我身边有春晓即可,沐非会接应我。”为让他放心,她只能撒谎,虽然现在连沐非在哪里,她都不知道。   “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萧天逸紧张的舔着嘴唇,有些踟蹰。   “都这个时候了,有话就快说吧!”语嫣还是喜欢那个说话直来直往的萧天逸,虽然有时候伤人无形。   “不要和沐非走那么近。”萧天逸犹豫半天,终究还是没忍住,看着语嫣在马背上笑得前仰后合,他露出少有的扭捏。   这是她听过的最好的情话,语嫣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好半天才收住。她第一次发现,吃醋萧天逸是如此可爱。眼看着离宫门越来越近,她探着身子凑到萧天逸耳边,“你要活着,我还不确定到底是你对我好,还是沐非对我好呢?”   她的热气吹在耳边酥酥-痒痒的,待萧天逸回过神来,语嫣已经和春晓拐入另一条巷子,她正回过头看着自己,脸上是大大的笑容,她想起漫天花雨中,语嫣顽皮的样子。   “王上,王上!”不知何时,亚元莉莎靠到他的身边,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这是解药。”她掏出怀中的瓷瓶递过去,良药意欲何为,她不得而知。正如语嫣所说,她良性未泯,她也不想看着萧天逸有来无回。   虽然亚元莉莎骄纵蛮横,做事不依章法,但萧天逸知道她不会拿人的性命开玩笑,所以才会偷偷放走侍女,所以才给语嫣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机会。那一晚侍女的衣袍干粮,被沐非放入棠梨阁专用的追踪香气,正如楼敬之依靠亚元莉莎马车上的想起,找到他们栖身的破庙。   “多谢!”他接过药,立刻服下。他需要活着,语嫣还在等他。   三年过去,直到分开还是如初见的生分和疏离,亚元莉莎的泪盈在眼中,“自此一别,你,自求多福吧!“   他们入城之后,就有亲卫快马禀报良药,来不及准备仪仗,良药便亲自率领官员在王宫正门迎接。   “参见王上!”   “参见公主!”   亚元莉莎和大臣交错跪拜一地,良药急忙将她搀扶起来,看着出嫁时珠圆玉润的妹妹,长成瘦弱美人,他激动得热泪盈眶,“这些年,辛苦你了。”   “身为公主,臣妹亦有责任为国家尽绵薄之力。”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老臣面孔,想起语嫣的话,想起父王离世前的谆谆教导,亚元莉莎伏在良药的肩上,失声痛哭。   晚宴设在王宫的太和殿,良药携着亚元莉莎高坐主位,他很高兴看到这个局面,安排不少美酒佳肴,歌舞乐曲。   他答应萧天逸,明日签署契文,归还城池。   一切顺利得连萧天逸自己都不敢相信。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自埙城一役,良药似乎已经变成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就算如坐针毡,萧天逸也只能硬着头皮看完这出戏。   ————   “语嫣,你确定这不是陷进吗?”看着手上的图纸,沿着这条偏僻的小巷已经走了一刻钟,春晓心里发毛。   “是,我确定。”和萧天逸分开之后,语嫣就开始和春晓在城中四处找寻棠梨阁的标记、暗号,见到的不少,可却有没有一个是她能相信的,直到有个衣衫褴褛的小孩,递给她这张纸条。一张粗略的地图,落款画着一只歪歪扭扭的鸿雁。   小巷已经到头,是一间破败的大宅,没有门楣,不见灯光,活脱脱一座死宅。   “语嫣,我看我们还是走吧?”天已经黑了,周围阴风阵阵,春晓心里发憷,如果是她一个人还好一点,但是带着语嫣,她半点不敢大意。   这场景的确瘆人,语嫣也不明白为什么色鬼会将她们引到这个地方,但心里相信更多一些,“不,进去看看。”   语嫣的坚持让春晓只能硬着头皮去推门,她能想象这破旧的老门将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怎样的巨响,正在犹豫之际,身后传来一声压低的阻喝,“王妃,住手。”   熟悉的声音让语嫣心头的大石落地,她扭头果然看见色鬼从夜色中走来,欣喜若狂,“见到你就好了。”   色鬼穿着一身素黑,大热天还带着帷帽,语嫣也是凭着他那双在暗夜中闪光的眼睛才认出他。   “这是何物?”看着他怀中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裹,语嫣好奇的伸手。   “进去再说。”色鬼抱着包袱避开语嫣的手,他没想到她们来得这么快,应该连半刻的犹豫都不曾有过,心中感动满溢,“春晓,你抱王妃,我们只能翻墙。”   看到色鬼,春晓的心才开始安定一点。进去之后,色鬼似乎对这里很熟,凭着黯淡的月光带着她们七弯八拐进入一间暗室。   掌起烛火,语嫣才看清这里的条件差得可怜,只有一张床和两个破茶碗,“这是什么地方?”   “我暂时住的地方,”色鬼讪讪的笑着,打开包裹,取出两套黑色的衣服,“你们换上这个,呆会跟我去一个地方。”   不容分说,他已经抱着那包东西,退出房间。   语嫣被弄得云里雾里,看着春晓心下也泛起嘀咕,这是不是有点太神秘了?她看看春晓,春晓也是同样疑惑,但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后退,只能套上那宽大的黑衣。   “你这是要带我们混进什么组织吗?”实在是太诡异,语嫣憋不住拉着色鬼追问。   “鸿雁和色鬼为您可以肝脑涂地,王妃可曾忘记?”知晓她心中的疑虑,但一时半会儿又解释不清,色鬼只能用这种类似威胁的方式。见语嫣缩回手,他方继续道,“记住,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看见什么人,都不可以冲动,要埋着头跟紧我。”   “就这样?”他的眸光坚定,表情严肃,语嫣的心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感觉他们好像马上就要揭开一个天大的秘密。可就凭这一身黑衣,是不是太草率了?   色鬼盯着她们看了两秒,又从包裹中掏出一盒办黏稠的膏药,“你们的脸实在太白,抹一抹。”   “这是棠梨阁的易容膏。”闻到熟悉的味道,春晓的心一下子就轻松起来,连忙帮语嫣抹上。   她们易容的功夫,色鬼已经将那个布包系在腰上,又掀起黑色的宽衣盖住。   估摸时间差不多,色鬼吹熄房中的蜡烛,再次带着她们借着月色再次在死寂的庄园中潜行。语嫣估计这是府邸的后花园位置,他们在一处假山后藏好,稍事休息就看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一行与他们打扮相同的黑衣人,各个手中都提着食盒,像是去送饭。   可这么长的队伍,得是给多少人送饭呢?这也不像是住人的地方。语嫣正狐疑,就看见领头的那个在石桌上拍了三下,地上便裂开一条宽缝,露出通往地下的石阶。   她诧异的看着那些人鱼贯而入,心中暗自感叹这机关的巧夺天工。色鬼弹了个石子到对面,夜色中发出一声清晰的撞击声,走在队伍最后的三个人自然的停下来查看,他对春晓做了个杀的姿势,两人出其不意的展开攻击,那三个人自然没能逃过劫难。   这意图太明显不过,语嫣心领神会。三人藏好尸体,挂上腰牌,拿上食盒,便由色鬼打头,慢慢跟上前面的队伍。长长的甬道墙上,燃着手臂粗的蜡烛,满是呛人的味道,语嫣小心的屏住呼吸,避免咳嗽引起注意。   走到一个岔路口,队伍自然分层两拨,前面的右转,后面的继续直行。走过那个路口时,语嫣忍不住好奇的张望,那是一间宽敞的石室,虎皮交椅上坐着的那个面具男人让她血脉膨胀,脚步留神,险些踩住色鬼的衣摆。   不方便说话,色鬼只是回头扫了她一眼,眼神只说一件事,危险!她自知差点酿成大祸,急忙压抑住剧烈的心跳,埋着头亦步亦趋的跟着,顾不上心乱如麻。   前面的路愈加破败,灯光愈发昏暗,弥漫着潮腐的味道,甬道湿滑,未免跌倒,语嫣只能全心全意的盯着脚下,即使听见人声也没时间抬头。   直到前面的脚步停下来,她才得空抬头,眼前的所见,让她如五雷轰顶般错愕。这是一座巨大的监狱,每个囚笼里都关着棠梨阁的姐妹,她们衣衫破烂,挤在一起瑟瑟发抖。若不是阿梨在眼前拼命的摇头,不恐怕已经惊呼出声,她想起三千业火,想起阿鼻地狱。   直到色鬼往牢房中投食时,状似无意的碰上她的隔壁,语嫣才回过神来,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学着色鬼的样子将食盒中的食物投入牢笼中。   出去的路上,她一直持续在昏昏噩噩中,要靠着不断重复色鬼的话,她才能走好每一步。待回过神来,已经从废宅的另一侧出门,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在园中转悠时没遇到这一行人的原因。   这些人似乎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出门之后就三三两两的分开行走。色鬼已经跟踪这帮人好几天,自然知道最后三个人的正确路径,带着语嫣和春晓避开所有耳目后,他才脱下帷帽,靠着墙大口的喘气。若不是因为最后这三个人归于一家,他也不会传信给语嫣,让她身犯陷阱,幸好平安离开。   “你的包呢?”看着色鬼弓着身子,语嫣才发现他隆起的肚子,不知何时已经消退,担心遗落证据打草惊蛇,她的心又悬起来。   “那是给阿梨她们带的药物,方才投食的时候,已经偷偷扔进牢房了。”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检讨先前的问题,色鬼擦着头上的汗,“情况就是这样,接下来怎么办?”   “如果不能一击即破,就会陷入更大的危机。”语嫣咬着牙,努力让心跳减慢,这一夜简直是要把心脏病给她弄出来。   “可我们没有人手?”春晓总算聪明一回,说到点子上。   “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有话就说!”语嫣心里焦急,她的阿梨衣不蔽体,她的海棠生死未卜,若是可以,她愿意替她们受过。   “除非能找到突犹王借兵。”   语嫣是不想见良药,可这是唯一最快最有效的办法,为了棠梨阁众人,这次不管良药要什么,她都可以给。   “好,那我们现在就进宫!”对于一个严密的组织来说,同时死掉三个人,一定会风声鹤唳。语嫣知道,要想万无一失,他们必须在消息走漏前找到帮手。   宫门早已经落锁,语嫣不会武功,想翻墙入室也不行,只能由春晓带着信物前去求见。   今夜良药很高兴,亚元莉莎回国,王位后继有人,他终于可以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萧天逸也是真的爱着语嫣,三年朝夕相对,没有碰亚元莉莎分毫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夜宴上,他喝了很多酒,直到被宫人扶回寝殿。   春晓叫他半天都不醒,只要一盆凉水泼在他身上。   剧烈的刺激果然让良药翻身而起,看着春晓手中的向日葵香囊,他方才冷静下来。悄寂的宫殿中只有春晓急切的阐述。   ————   眼见着东方启明星闪耀,徘徊在宫门前,语嫣心急如焚。她暗自祷告,如果这次全身而退,她愿吃斋念佛,终生行善,再不管俗世纷扰。   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终于听到宫门打开的声音,出来的不但有良药、良药,还有萧天逸。他们的身后,跟着宫中的一千亲卫。   “时间紧迫,这是我能调动到的全部人马。”良药看着语嫣一笑,带着些许的歉意,“可够?”   语嫣既盼着事情顺利些,又没想到如此顺利,这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好像良药就还是从前那个乖孩子。心里百感交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傻笑,“足够,足够了!”   没有多余的马匹,萧天逸很自然的像语嫣伸出手,“那我们赶紧出发吧!”   这是一种默契,语嫣没有拒绝他的温暖,紧握着他的手翻身上马。色鬼也上了一个亲卫首领的马。   当第一抹晨曦穿过树梢的时候,良药带着三百侍卫将废宅团团围住,堵住所有可供出入的门户。色鬼带着三百侍卫在园中进行地毯式搜索,察看是否还有别的门户出入地宫。萧天逸和春晓带着四百侍卫,从昨晚的入口进入。   侍卫如潮水般进入地宫,即使走得十分小心,还是会发出军械摩擦的声音,语嫣怕楼敬之老谋深算会闻风而逃,让春晓先带着两个侍卫赶到昨天的石室。   因为不会武功,未免添乱,她只能跟着良药在外围等候。   “别担心,他们一定会成功的。”看着语嫣焦急不安的来回踱步,良药轻声安慰。   “但愿如此!”烦躁的踢着地上的石子,她犹记得上次离开突犹的时候,狠狠的责骂良药,还在战场上与他为敌,“不管怎样,都多谢你!”   “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赎罪!”良药诚恳的看着语嫣,他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亲口对她说出这些话,“你会原谅我吗?嫣姐姐。”   “嫣姐姐?”久违的称呼,熟悉的语气,语嫣猛抬头看着良药,“你,你叫我什么?”   “嫣姐姐,你会原谅我吗?”良药眼中含着泪,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沙场一别,他以为萧天逸和语嫣都死了,他懊悔不迭,他向天起誓,如果他们还活着,他愿意放弃王位,失去记忆,重新做回那个懵懂的孩子。   他说得情真意切,可此刻的语嫣满脑子的都是对楼敬之的恨,是阿梨的脸,是对地宫里正在发生的一切担心。良药的唐突,只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我不知道,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语嫣抱着头蹲在地上,不安,她只觉得深深的不安。昨天那一路都得太顺畅,像是设定好的安全路线,但是这么晦暗的地宫,没有机关陷进根本就是不可能。   语嫣的回答让他心痛,可良药还来不及开口,就听见园中有人惊呼,“不好了,快来人,地宫的门正在关闭。”   刀鞘、剑戟,所有能用的支撑物都用上了,可还是不能阻止地宫的大门越靠越拢。   “放开我,让我进去!”语嫣踢打着良药,她的萧天逸还在里面,就算死,他们也要死在一起。   任雨点一般的拳头落在身上,良药也不松开半分,“相信我,就算挖,我也会将他们挖出来的。”   语嫣眼前密密麻麻的都是甬道的条石,还有楼敬之栖身的石室,还有那间石头砌成的牢房,那么整体的条石,除非炸药,挖开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放开我,放开我。”看着地宫的门缩成一条只能容人侧身进入的缝,语嫣已经挣扎得全身瘫软,精神几近崩溃,“良药,我恨你,我恨你!”   已是回天乏术,就在所有人都放弃希望的时候,一道白影入闪电般射-入那道窄缝中,沐非的声音如平地惊雷,“城外十里,破庙相见。”   待到地宫的门完全阖上,良药也失去所有的力气,放任语嫣跪在地上,拼命的拍打着地宫大门,泪流满面。   她爬过去拍打石桌,她记得昨晚就是这样进入的,可一个三下,又一个三下,只拍到双手发红,那门还是纹丝不动。   语嫣那句‘我恨你’深深的刺伤良药的心,可他不能就此放弃,他打起精神扶起语嫣,“刚才冲进去的那个人说,城外十里,破庙相见,是不是在哪里还有出口?”   语嫣胡乱的抹着泪,良药不认得,可她认得,那声音是沐非。对,沐非说城外十里,破庙相见!好像濒死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语嫣像孩子一样抓住良药的衣袖,“走,快走,我们去城外。”   语嫣拼命的抽打着马臀,恨不能给这马插上翅膀。来到这个世界,对她最重要的人,全都埋在那个地宫里,她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不敢相信,如果在城外十里的破庙,他们无法相见,将是怎样绝望的场面。   可越是害怕,就越是惨烈,直到夜幕降临,这座所谓破庙还是悄寂无声。语嫣像个疯子一样,一面哭,一面在破庙的地上、墙角,这里敲敲,那里摸摸,累得走不动,她就在地上爬。良药实在看不下去,抽出袖中的银针,将她扎晕。   他守着语嫣,守着破庙,一夜未眠。终于在天明之时,听到一声巨响,破庙地陷,滚滚烟尘中,大批的人影越来越清晰,沐非抱着海棠,春晓扶着阿梨,萧天逸手上拎着楼敬之的头颅,带着棠梨阁众人和幸存的侍卫走向初生的朝阳。   ————   语嫣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海棠,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刺杀失败,楼敬之将一腔愤恨,悉数发泄在囚禁的棠梨阁众人身上。海棠性直,各种嘲笑辱骂,楼敬之一怒之下,割去她舌头,让她从此再不能说话。牢房中没有医药,从第二天开始,海棠就陷入昏迷,到现在已经一月有余。   “她会醒的,春晓和良药都仔细检查过了。”萧天逸靠着语嫣坐下,抱着她的肩,埋头在她耳边厮磨,“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谁也没想到,变成的那一夜,语嫣竟然珠胎暗结,连月的奔波,舟车劳顿,小东西在娘胎里竟然完全扛住,好像从小就承袭了语嫣的执着不屈。   萧鶹端着水盆进屋,“夫人,你下去休息吧!属下想陪海棠说会话。”   语嫣点点头,让出床边的空位,扶着萧天逸的手离开。出门时不舍回望一眼,萧鶹正拧干帕子为海棠擦脸。这个男人,海棠没有选错,他们之间或许没有爱情,但拥有相濡以沫的亲情。而自己这两世的缘分也终于终结。   萧天逸兑现他的诺言,将滇南还给楚玄灵,带着语嫣在百花谷结庐而居,这里承载了她们美好的回忆。   “语嫣,阿梨有信来!”春晓晃着手中的信笺,从花海中跑来,笑得热烈张扬。   “春晓,你等等我。”她的身后,良药紧追不放,“你还没有告诉我,昨天那个毒到底怎么解呢!”   拆开绘着梨花的信笺,洁白的宣纸上只有一句话: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刚毅的字体,一看就出自沐非之手。   语嫣仿佛看见,一望无垠的沙漠中,夕阳将碎金洒满大地,两个分不清情感归属的人,骑着骆驼,并肩而行。   “希望他们能在旅途中遇到志同道合,相伴终生的人!”萧天逸揽着语嫣的肩,相视一笑。   “或许,他们俩凑合一下也行,”春晓捂着嘴,笑得猥琐,“反正他们都喜欢月潇公子,有的是共同话题!”   肆意的笑声惊飞花间的彩蝶,回荡在百花谷的上空,久久不散。   (全剧终) 第六卷 缘。由来如是【番外篇】 ☆、番外之梨花飘零【上阕】   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是下等的琴姬,只因弹错了一个调,被妈妈赏了一顿鞭子关在后院的笼子里,饿得头昏眼花的时候,一把折扇挑起我的下巴。面前的少年,不过七八岁,一身华服,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好像来自神祗的童子,眉宇间全是威仪和孤傲。   他说:你可愿跟我走?   他的声音又脆又甜,很好听,好像仙乐一般。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下子就哭了,仿佛生来就是为了等待这个声音,只一个眼神,便能叫我上天入地。在这之前,就算被妈妈打得皮开肉绽,几天几夜起不了床,我也不曾流过一滴泪。   看着他身后的侍卫劈开笼子,看着他解下披风,悉心的为我遮住身上的伤,心知道,这一生无论生死,自己都是他的人。   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中,他牵着我的手,从容离去。我看着他的后背,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只觉得那一路,繁花似锦。   他找最好的琴师辅导我的琴技,他找最好的师父教我武功,训练是严酷的。可他说: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将来才能保护我。这句话是支撑我的全部动力,终有一天,我成为天凌最好的琴姬和最出色的杀手之一。   喧天的鞭炮和锣鼓声中,第一间棠梨阁隆重开业。   那一天,我也知道,他身边还有一个比自己更出色的杀手:海棠。那个美得招摇热烈的女子,永远一身红衣,笑颜如花,人如其名是一朵招摇在风中的血色海棠。   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海棠肆无忌惮的挽着他的手,跟他出双入对。   望着檀木匾额上那三个烫金的大字,我心如刀割。不管自己如何努力,都只能屈居在海棠之后,如同棠梨阁永远不会变成梨棠阁。   我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为公子手染鲜血,餐风露宿;海棠在光亮的房间里,数着源源不断的银子,笑颜如花。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三年后,棠梨阁的分店已经遍布天凌的各个重要城镇。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样见不得光,更加见不到公子的日子,在那个春风沉醉的夜里,我将手中的任务交给暗阁中的弟子,一个人赶回京城棠梨阁。在海棠的房间里,我见到毕生难忘的一幕。   我的公子,披头散发卧在软榻上,海棠坐在榻前的台阶上,跟他吴侬软语,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阿梨?你怎么回来了?”   我突然的闯入,扰了他们的好事。海棠霍然起身,挡在我的面前,挡住我追寻公子的视线。这次没有招牌似的微笑,只有严肃中带着稍纵即逝的仓惶。   “你们在干什么?”房间里的气氛冷得像冰,我几乎能听见自己牙齿冻得打颤的声音。可我不远千里归来,不顾侍女的阻拦,冒失的闯入,就已经做好死心的准备。   我不会表达,一直只会用行动证明自己的真心,我以为有一天公子会懂,可看着无数鲜活的生命死在自己的剑下,我怕自己终有一日也会沦为别人的剑下亡魂,再没有开口的机会。   “与你无关!”海棠顺着我的节奏左摇右走,挡住我试图追随公子的视线,“你应该去完成你的任务,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公子不是你私有财产!”我没有海棠那么好的耐心,也不懂那些圆滑世故,所以几番被她妨碍之后,我忍不住出手。   她的武功远在我之上,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没理由退让,我很快被她逼到门口。   “够了,住手!”   我们预备歇斯底里的第一战终于在公子清冷的声音中画上休止符。   “公子……”   海棠似有些焦急的回头,仍不甘的挡在我和公子之间,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忧伤在她身边蔓延开。她奇怪的失态和声音里的欲言又止让我不知所措,但很快我就知道,她是对的。   公子拨开她,站在我的面前,依旧是方才披头散发的模样,眉宇间依旧是从容的倨傲,可我再说不出一句话。那张脸还是我迷恋的,可垂下的青丝,分明属于一个女人,“你,你是谁?”   “月潇,公子月潇!”   他的声音依旧干净利落,宛如天籁,可此刻的我却希望自己在执行任务,从未回来过……   可月潇公子却没有给我任何退缩的机会,而是牵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我已经没有力气,竟然搏不过她,顺势触到她的柔软,虽然只有一点点。我吓得直冒冷汗,好像被蜜蜂蛰到一样,快速的缩回手。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她的声音清冷决绝,“我和你,和海棠一样,我们都是女人,只是我认识她在你之前。”   “嘭!”我听见心底那个,梦碎的声音,血光四溅。   作者题外话:这是送给大家的,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宛如的支持,谢谢你们! ☆、番外之梨花飘零【下阕】   我拒绝所有人的探视,倦缩在昏暗的卧房里,回想这几年的点点滴滴,不是因为我羞于见人,而是因为我想见的人始终没有来,她再没有看我一眼!   那一日,迎来入夏后的第一场暴雨,我听见噼噼啪啪的雨声,忽然想到多年前练武不小心摔伤腿,她特意到深山中探视,她曾说:倘若你病,我不管多远都会来看你!   那场暴雨下了很久,我在雨中一直站到云销雨霁,可我没有生病,生病的是海棠,她在我的头顶撑开的红伞,重新照亮我的天。   她话:你的那点小心思,公子早就知道,是我一直不让她告诉你,你要怪就怪我吧!因为梦碎过,所以知道那种心痛!可你要知道,不管她是何身份,我们的命都是她的。   原来他们的那些亲昵,那些出双入对,只是一场戏,只是希望我有一天能够知难而退,这样便不会那么难受,可我偏偏没有领受这份情,还弥足深陷,引火*……   海棠的豁达和开朗,让我惭愧,我知道棠梨阁主这个位置非她莫属,了然一切之后,我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回到见不得光的地方,这次我甘之如饴,因为我已经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公子。   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海棠传来密信:棠梨阁暂停所有生意,因为公子自杀了。   因为她也听见梦碎的声音。她最爱的那个男人,亲手下了一道圣旨,将她赐婚滇南王。当一个人为梦想孤注一掷的时候,她输掉的是整个世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这个男人,可这个男人却将她送上别人的床,送上一条不归路。   许是天不绝人,她只是寒毒侵体,昏迷几日后又再度苏醒。看着她消瘦苍白的脸颊,我心痛难耐,她的话依旧很少,只是再也没有昔日的倨傲和自信,常常一个人安静的沉思。   我终于当上棠梨阁的代理阁主,却没有得偿所愿的欣喜,只有深深的落寞,因为她真的要嫁去滇南,而海棠会先行到滇南开设棠梨阁的分店,以求互相照应,保她周全。   我收到海棠的信,知道她自杀后性情大变,不再冷冽绝情,知道她的笑容原来可以温暖冬天,知道她爱上滇南王,知道她一切安好……   梦碎的时候,我以为我会恨她,可看见她安好,我很高兴。我才知道,我爱上的是那个温暖我的公子,而不是长大后只懂得为朝廷杀人、布局、敛财的公子。自杀未遂的她,才更像我心里的那个影子。   我以为会从此循规蹈矩的刺杀生活,再次被滇南的危机四伏,天下局势的纷乱打破。我终于又看见她,气息奄奄,病态丛生。她对滇南王萧天逸的执着,让我黯然,这份上下不过年余的感情,远远超过她和皇帝楚玄灵。可为了天下苍生,她将自己隐没在京城的宫墙之中。   明媚的春日里,她在宫中的梨树下浅眠,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她说:阿梨,有你在,我觉得很安全。   阳光透过稀疏的花枝在她白瓷一般的脸上,斑驳下点点碎金,美得炫目。零落的梨花和她白衣的褶皱融为一体,就像为她而生。就像我的一生,只为她的一句鼓励,一个安心的微笑……   困在突犹地宫的牢房里,我没有因为暗无天日,朝不保夕而害怕,只怕她找不到我们会如何焦急。因为她再不是高高再上的主子,她说:我们是朋友!是姐妹!是亲人!   色鬼带着她来的那个夜晚,我看见她眼底的慌乱和心痛,我觉得很感动,很满足,就算就此死去,我也满足,只怕以后的她,会无人照顾。   因为楼敬之的毒打,伤口感染而引发高烧,那一晚我以为我熬不过去,可梦魇中我听见她一遍一遍的呼唤:阿梨,撑下去!我很快就来救你!你们别离开我,这世界,我再找不到第二个阿梨,阿梨,阿梨……   我终于等到了春晓,等到了萧天逸!   楼敬之启动机关,通道阻断,我不甚陷入地坑,离得最近的他拉住我的手。我知道这样下去,等楼敬之追来我们都只有死路一条,我让他放手,说公子还需要人照顾……   他淡淡的摇头,死死的拉着我,说:我答应过语嫣,一定会就你们出去,给我个机会,抵偿我犯过的错误。   我曾以为我会恨那个占据她内心的男人,可那一刻我是感激的,因为他能给予公子的我无法给予的快乐,那个肩膀比我更加宽厚温暖。   相持不下,我以为我们都会掉下去,千钧一发之际,沐非赶到了。   他按照公子的指示,跟踪楼敬之的爪牙,有幸找到地宫的另一个出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绝处逢生的喜悦,那一刻,风尘仆仆的沐非,在我眼中竟然是从未有过的丰神俊朗。 番外之红鸾星动   题记——   我可以让你成为生命中的过客,但我害怕无法再遇到第二个你!   【上阕】   我站在玲珑居的树梢上,看着她坐在屋檐下,看着雨水浸湿她的鞋袜,我多想出现,让她不再为我担心,让她进屋休息,告诉她,她的身体已经很差,不能再这么不爱惜。   可还来不及等我告诉现身,萧天逸就来了,他的存在不断提醒我八年的荒废和对族人的亏欠。   除了报复,我无路可走!   歌舞昇平的夜晚,我掳走她。   月明星稀的时刻,她蜷缩在我的臂弯里昏睡,融融的月光给她如画的容颜披上一层朦胧的轻纱,激起我心底深藏的暗涌。不管以前怎样,我认为此刻她可以是属于我的。   我的手终究停在她的脸颊上,因为我听到她梦中的呓语:小药,跟姐姐回家!   我带她去了芳草地,让她在绿草鲜花中醒来,我猜她一定会喜欢,果然看见她雀跃的样子。那一刻,我想只要她愿意,我可以放下一切,陪着她到这里结庐而居,过无拘无束,闲适安逸的生活。   很快,她就意识到我的存在,在旷野中焦急的奔跑,不停的呼唤我的名字。我看着清风扬起她的发丝,衣袂翩翩宛若仙子,我庆幸昨晚没有因为冲动而伤害她,可也为自己将要对她做的事情而不安。   虽然不忍,但我终究还是做了。当我拽掉她的肚兜,撕破她的衣裳时,我看见她眼神由震惊到绝望,可始终没有恨。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我都会看见她的那双眼睛,她温柔的叫我:小药,姐姐好失望!我们说好不伤害彼此的!   她终于和萧天逸闹翻了,我以为我的机会来了,可玲珑局一场大火,她从此消失不见,碎了所有人的心。因为棠梨阁的帮助,天凌挡住滇南的强攻,并且大有反扑之势,我以为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萧天逸,所以就算是姻亲关系,在这场战役中,我还是拒绝向萧天逸提供任何帮助,只冷眼看他们斗得你死我活。   休战的时候,万众瞩目的月潇公子现身,引起三国的争抢,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没来得及想通其中的缘由,我就在此见到心中期盼已久的人。我的无意,让她再次生命垂危,我用在月潇身上的毒,竟然发作在她的身上。我开始糊涂,弄不清状况,所有的情感再见到她的那一刻,全线崩溃。   那一夜,我终于吻上她的唇,她的味道如此甘美,让我深陷,我不想给她解毒,我想永远把她留在身边。可我的那些小伎俩最终都被她看破,她很快为自己解毒,并且离开我。带走她的,是名动天下的月潇公子,可那一次,我没有感觉到月潇身上的那种熟悉。   我的眼里只剩下恨,恨萧天逸,恨月潇,恨他们一个接一个的从我身边夺走她,我要用自己的力量把她抢回来。   我最终和楚玄灵结盟,让天凌和突犹连成一线夹击滇南。萧天逸在背腹受敌的情况中,很快陷入困境,而此时,原本倾向天凌的棠梨阁忽然开始支持萧天逸。   埙城一役,我看见她一身红衣与萧天逸并肩作战;我看见利箭没入她的身体;我看见她倒在萧天逸的怀中;我看见他们紧紧相拥跳下悬崖……   那一刻,我才明白从头到尾错的都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如果我没有恢复记忆,如果我没有送亚元莉莎去滇南和亲,如果没有和楚玄灵结盟,如果我没有挥军亲征……   可是,没有如果!   我麻木的看着团景被挫骨扬灰,然后冷静的班师回朝,我再没有别的愿望,只想回到从前,做她身边那个单纯可爱的孩子。   两军交锋之时,莉莎曾为和谈使者,她对我说,语嫣一直住在萧天逸的心里,三年过去,萧天逸都不曾碰她分毫,即使同居一室。那时候我是震惊的,在滇南王府的日子,我见过他流水一般的姬妾,对任何女人不动分毫的感情,当遇到语嫣,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本是郎情妾意,而我却一直在从中作梗。我传令召回亚元莉莎回国,我的理由是她只是我以和亲为借口送去滇南的质子,而不是真正的和亲王妃。我想萧天逸是愿意的,他很快准许,并且和我保持了一致的口径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我想在这之中,唯一不甘心的只有莉莎和楼敬之,可我的预见性总是太差,没能提前阻止他们的阴谋。   绝望的地宫之夜,我抱着哭道无力的语嫣,她的思维好像完全崩溃,她说:我的天逸!她说:我的海棠!她说:我的阿梨!她说:我的……   她说了很多我的,唯独说:良药,我恨你!   我以金针刺穴,让她昏迷。看着她陷入梦境中,我掏出怀中的瓷瓶,精致的瓷瓶中只有一粒红豆蔻般的丹药,那是我自勋城一役后全部的心血,只要小小一粒便能让我的智商减退,但有一个副作用,就是可能导致失忆。   我不想忘记她,不想忘记滇南王府的那些日子,不想忘记冰淇淋,不想忘记双扣,不想忘记她的笑颜……   太阳初升的时候,破庙地陷,他们终于回来了。   我抱着还在沉睡的语嫣退开,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虽然我有很多不想忘记的,却也有很多需要忘记的,我所犯下的那些错误,走过的那些极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   在我犹豫的时候,萧天逸已经用暗器打掉我手中的药丸。原来宴会之后,莉莎已经将我所有的计划向他和盘托出。   召莉莎回国,我的目的有两个,一是结束这段错误的因缘,为语嫣空出萧天逸身边的位置;二是在我失忆之前,将突犹王位传给她。国不可一日无君,何况在那过去的那八年,她一直是按照接班人的要求培养的。   “如果语嫣醒过来,知道你已经忘记她,她不知道很难过。只要你能真心改过,那就足够了!”   萧天逸扔掉楼敬之的头颅,伸出手,一步步向我走过来。他的手上布满尘埃,还有血迹,但那种感觉让我熟悉,我想起那些逝去的岁月里,就是这双手,带着我混迹滇南,寻最好的医生为我授业解惑。就是这个人,在知道我恢复记忆,即将兵戎相见的时候,还对语嫣守口如瓶,为保留我在她心中最真的美好。   “真的可以吗?”我不敢相信。我的从中作梗,让他和语嫣经历多少离合悲欢;我的突然开战,夺去多少无辜百姓的生命;我的养虎为患,几乎让他们阴阳永诀,我不相信他就这样轻易的原谅我!   “可以!”他的眼神坚定,疲惫的脸上带着鼓励的微笑,“我也错过,错过很多次,错得很离谱,可语嫣都原谅我了,她也会原谅你的!”   “她会,那么你呢?你会原谅我吗?”我看着他近在咫尺,心里怕得要命,我害怕他只是想从我身边夺回语嫣,而不是真的想要跟我和解,因为我对自己没有信心。   “从没恨过,何来原谅!”他一笑,仿佛乌云密布的天空,瞬间云销雨霁,“要说错,也是我有错在先,应请求原谅的人是我!如今,我们算扯平好不好?”   他的声音,他的语气,他的笑容像光束照进我的内心,驱走那些晦暗,这正是我心中最想要的答案,我无法拒绝。   我解开语嫣得穴道,天哥哥一手拉着我,一手揽着语嫣,我们抱在一起,相拥而泣。春晓站在一旁,陪着抹泪。我知道那眼泪不止是为语嫣,也是为我。   在归隐的地方上,嫣姐姐和天哥哥产生分歧,她喜欢芳草地,说那里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感觉。而天哥哥喜欢百花谷,他说这里有他们之间最初的心动回忆,那时候的嫣姐姐靠在他的怀中说只要在他身边,就什么都不怕!   所有的事情我都站在嫣姐姐一边,唯独这次,我支持天哥哥。芳草地毕竟是我的一次错误,虽然他们已经原谅我,但我不能假装一切没发生过。   虽然我已经放弃对嫣姐姐的执念,可我却始终无法释怀自己所犯的那些错误,我以为我会就此郁郁而终,可幸好我们的身边还有春晓。她每天都会弄些稀奇古怪的毒药让我分析解毒,我一开始很反感,可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那么多孤本医书,解开一种便会借一本给我看。于是,除了每天照规矩给昏迷的海棠请脉,我再抽不出时间胡思乱想。   终有一天,春晓手中再没有新的孤本,她给我下了一种我这辈子都解不开的毒,那种毒的名字叫:习惯成自然,小名叫:如影随形。   【下阕】   “春晓,等等我!你还没有告诉我,昨天那个毒到底怎么解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是良药么?不是良神医么?不会自己解的么?”春晓追着猛士在百花丛中奔跑,丝毫不理会身后紧追不舍的良药,“你别追我,我已经没有孤本给你看了。”   “我知道。我们可以这样,你教我解这个毒,我就把所有孤本都还给你。那么明天我再解毒,你再把孤本借给我啊!”   春晓脚下一滞,扭头望着身后的男子,这还是她仰慕的那个师父么?她真心想说一句:你这是吃药了吗?这是智力退化的表现么?   良药武功不敌清晓,为跟她保持最近的距离,他用足十成的力气,冷不防看见春晓回眸,收不住腿,一下扑到她身上,双双滚入草丛。   他们拥抱着平躺在地上,她在上,他在下,两两相望,四目相对。   “你,你没事吧?”她问。那么近的距离,她能清楚的看到他的每一根睫毛,双颊绯红。   “你,你没事吧?”他说。那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呼吸喷薄在脸上,心跳加快。   再次异口同声,“没,没事!”   时光静静的流淌着,满溢着醉人花香的威风里,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还有四周双双对对的彩蝶。   好像只过去一秒钟,又好像过去一个世纪,两个人内心都做着最深的挣扎。终于,春晓先吻上他的唇,蜻蜓点水的一下,足以让她心如鹿撞。她慌张的起身逃离,却被良药一把拽住。   “畏罪潜逃之前,是不是先让我收点利息?”他笑着,眸光里闪过促狭。他托着春晓的后脑,吻上她的唇,舔抵厮磨。   百花丛中,一对璧人深情拥吻,他们的周围,美景如画。   “终于如你所愿,现在可以回去了吗?我的夫人。”萧天逸揽着笑得合不拢嘴的语嫣往屋里走,蹲在草丛里半天,他的腿都快麻了。   “去哪?”语嫣忍不住回头,她喜欢看这种欢欢喜喜的亲昵场面,太有爱。那些股本来得可不容易,她写了十几封信给楚玄灵,左求右求再三保证之后,楚玄灵才勉强将这些宫中孤本借出来,能玉成这段因缘,总算没有让一切白费。   “回房,休息!”   连蝴蝶都恋爱了,连蜜蜂都结婚了,连良药都知道自己的所爱了,他们是不是也应该做点属于她们两个人的事情呢?   “不去,大白天的你羞不羞!”萧天逸的笑声暴露了他的目的,语嫣犟着身子忸怩起来。   “是不是不去?”萧天逸笑得阴险,放下一切,他真的很轻松。   “是!死也不去!”语嫣言辞坚决,一脸正气。   “好吧,你死了!”萧天逸说完直接将语嫣打横抱起,“死人是不能动的,现在我抱你进去换‘寿衣’。”   不知不觉又落入某狼的圈套,语嫣欲哭无泪,“萧天逸,你妹的!” 番外之地宫之谜   【上阕】   ————春风拂面————   晚碧生了,可惜是个女孩,我很不高兴,我没有爱过晚碧,自然也不会爱这个孩子。所以直到孩子百天的时候,我才第一次抱她,中庭宾客满棚喧闹不休,我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便抱着孩子到前院转悠,她才几个月大,但生得粉雕玉琢,完全继承我的清俊和她母亲的婉约。花阴下,柔和的阳光中她看着我,嫣然一笑,猝不及防的粉碎我全部的嫌隙。   门外传来守卫的呼喝声,是一个化缘的老僧,行善积德原本是官面上的事情,我从来不信也不屑去做,因为我知道我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一如我娶王晚碧时就知道会换来现在的平步青云。不过,大抵是因为怀中抱着孩子,我想为她做点事,便让守卫去库房取些米粮相赠。   可他拿了米粮却不曾告辞,而是定定的看着我怀中的孩儿。   “大师何意?”我抱着孩子的臂弯不自觉的收紧,那一刻我尽然害怕他会对我的孩子不利。   “邪星,邪星……”那老僧飞也似的跑开,连米袋子都落下,“可母仪天下,可祸乱江山!”   我有些错愕,身上跟着一痒,我低下头原来是孩子伸手想抓住我的衣服,可她的手那么小,肉肉的根本没有力气,看着她很认真的样子,我忽然就笑起来,她是我的孩子,是我楼敬之的嫡女。   “疯子!”我看着那老僧的背影,对自己偶心血来潮的善心感受无奈,我还是不适合做这种善事的。   我抱着孩子进屋,在宾客面前给她取名:语嫣。吴侬软语,巧笑嫣然。   她冲着我笑,小手乱舞,纯洁无暇。   ————微雨飘零————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语嫣已经长到四岁,出落得越发标致。我看着她和太子楚玄灵玩在一起,忽然想起那个老僧的话:可母仪天下,可祸乱江山。原来我从不曾忘却,可几乎所有美丽的女子都会被称为祸水,我没有兴趣,但母仪天下四个字,扰乱我的心。   我开始循序渐进的向她灌输一些楚玄灵的好,按照那些繁琐的宫廷礼仪培养她的言行举止,请最好的老师教导她琴棋书画。   一切很顺利,就像冥冥中的注定,她很乖,不需要我多费心就将一切都做得很好,包括抓住楚玄灵的心。而我也因此位及丞相,皇上对我很器重,还让我兼任太子太傅。满朝文武都知道,我的女儿楼语嫣,将是天凌国未来的皇后。   我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可我渐渐发现不对劲。因为平日并未对语嫣的事情多加干涉,当我发现她不受控制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我只能看着皇上慢慢死去,看着楚玄灵登基为帝。原来,她对我的笑,早已不再纯真。她恨我,恨我贪恋权贵,恨我薄待她的母亲,恨我主宰她的一生。   突犹犯境,边境不宁,给我一个很好的借口,我要将她送去滇南做细作,监视滇南王萧天逸的一举一动,最好是能让天凌和平接管滇南。   成,楚玄灵的后宫有她一席之地;败,她终生都不能重返京都。   她是真的爱上楚玄灵,圣旨到家的那天,她从内湖的假山纵身跃下,她用死证明自己的真心。那一刻,我有一丝的悔意,一开始安排她和楚玄灵在一起的人,原本就是我。   好在她没有因此丧命,只是醒后的态度更加坚决,可圣旨不是儿戏,我只能用王晚碧的性命威胁她就范。天家的情爱,远不如我想的坚决,直到华盖的马车出城,皇上也未来送行,我的心总算落地。   若是我知道这一嫁终将坐实那老僧祸乱天下的预言,我宁可她落水的那一刻,已经死去。亦或我从没抱过她,从没看见她的笑,从没真心善待她。   【下阕】   因为她从中作梗,我从天凌丞相变成天凌的罪人,死里逃生我变成一个相貌丑陋,见不得光的人。好不容易我逃到突犹,成为亚元良药器重的幕僚。   我展开向天凌、向滇南的报复。可还是因为她,埙城一战,良药终于放弃攻城略地的野心,我再次成为一个过街老鼠。我终于知道,我的女儿楼语嫣,她的能力远在我的了解之外,她不但能让君臣反目,还和天下第一的月潇公子勾连不清。我在突犹一个废弃的地宫里落脚,开始筹谋反扑。   所幸月潇带着门徒暗人围攻突犹王都葛格木之后,便解散棠梨阁,大有归隐之势。我怎么能让他们如此安心的归隐,我用计擒住海棠,再各个击破。大概是因为他们的重心都在和边城的战场上,而棠梨阁剩下的人并不多,一共六十人,还分成三批追到突犹,我利用海棠的口吻向他们指令,又配上一些海棠的随身之物,足以让他们深信不疑。我的计划很成功,我将他们悉数关进地宫的水牢里,每日责打泄愤。   这一次,我要看我的女儿,如何拆招!   皂靴摩擦的声音,震动石室,我知道,我的大限已到。来的有萧天逸,棠梨阁的神医春晓,还有很多突犹王宫的侍卫,能有这么多人给我陪葬,我很高兴,唯一遗憾是没有看见我的女儿,她舍不得来给我陪葬吧。   侍卫和我的暗人厮杀在一起,到处是残肢断臂,喊杀声震得石室轰隆作响。我启动机关,关闭入口,放下封门的断龙石,然后向暗门逃离。我之所以做那么多事,为的就是要楼语嫣给我陪葬,没有她,我怎么能死得安心。   春晓带着人去往水牢的方向,解救被困的棠梨阁众人;萧天逸和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在暗门前拦住我的去路,我认得他的身形,是在突犹王宫前接走语嫣得月潇公子。   “有天下第一的月潇公子和滇南王陪葬,老夫死得不亏。”   “要月潇公子给你陪葬,你还不配。”他得意的笑着,眼里全是轻蔑,“小爷沐非,江南风雨楼楼主,月潇公子座下,第一杀手。”   怎会这样?   我错愕,“你是沐非,那谁是月潇?”   “你女儿,楼语嫣!”   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那么柔软的顺风送入我的耳朵,却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尖。   “多亏你的培养,她才能那么聪慧,也多亏你和先皇对太子的严苛,她才会萌生帮楚玄灵早日登上帝位的打算。她十岁创立棠梨阁,目的就是为新帝登基,扫除一切障碍。”   原来所有的错,都是因为我自己。   支撑我坚持下来的信念,顷刻被人推翻,我不甘心。可我的功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被逼到墙角,陷入绝境。面前的两个男人,都在传闻中和语嫣不清不楚,既然要死,我无论如何都要他们陪葬,若是他们死掉,语嫣会比活着更加痛苦。   在头颅被沐非割下的那一刻,我已经启动事先布置在地宫中的火药引爆装置,那是一根固定在墙角的丝线,一旦被切断,连在丝线上另一间石室的蜡烛就会打翻,然后引爆房中的火药,然后一间接一间的屋子都会被炸掉,所有人都要给我陪葬,这让我很欣慰。   可在大脑完全停止思维之前,我只听到一声巨响,映入眼帘的是沐非得意的笑,他的嘴唇翕动:老狐狸,多谢你帮我们开门,我找不到你暗门的机关,只能借你的手炸开一条生路。   宦海沉浮一辈子,我最终败在自己女儿的手上,这可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是否应该老怀为安?   我瞪着眼睛看着沐非和萧天逸的手,他们像兄弟一样紧握在一起,残存的意识里有个邪恶的想法,早晚一天,我女儿把你们都收了!   萧天逸好似忽然想起,他蹲下来看我的眼睛:忘记告诉你,你的女儿,真正的楼语嫣在皇上赐婚的时候,就跳湖死了。这个,是我萧天逸的妻子。   那个疯癫老僧的话犹在耳畔:邪星,邪星降世,可母仪天下,可祸乱天下!   我看见襁褓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睁着明亮的双眸看着我,嫣然一笑! 番外之大漠孤烟   【上阕】   夕阳将天边的云彩染成红绮,落日的余晖中,两匹骏马沿着林荫道缓缓而行。   前面的马上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子,她的肌肤雪白,娥眉淡扫,翩翩白衣映得整个人清丽脱俗,只是清冷的目光带着拒人千里的寒意,眼底是一抹隐约的郁色。   “我跟你说多少遍,让你别跟着我!”   这话显然是对后面马上那个男子说的。   碎金般的日光中,那男子唇边是一抹讥诮的笑意,“大路朝天,给走一边,你确定是我跟着你,不是你挡着我的路了?”   他嘴里叼着不知从哪里顺来的野花,看似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过配上清俊的五官,眉宇间是一派自成的风流不羁。   “好,我让你先!”女子勒住马僵,退到路旁,望向男子的目光里,带着挑衅,“请吧!”   “阿梨,你别得寸进尺,若不是为让公子放心,我可不稀罕跟你同路!”   “公子?这世上只有语嫣,何来公子?”冷然一笑,忧郁尽显。   这一对璧人,正是天下第一青楼,棠梨阁阁主阿梨和天下第一酒楼,风雨楼楼主沐非。   “你……”   沐非一时无语,沉默寡言的阿梨,终有一日变成浑身利针的刺猬,不过足够伶牙俐齿,这倒是和他的胃口。“说得对,不过离开百花谷的时候,怎不见你这般趾高气昂?你别忘了,是你说要和我结伴同游的!”   “那不过是我为让公子,”早已习惯那个称呼,自知失言,阿梨的声音弱下去,“不,让语嫣放心而已!”   “若我们就此分开,你觉得她还能放心吗?”见她自知理亏,沐非也没有因此而得意嚣张,平淡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暖意,“也亏她想得出来,让你绘花,我写信。都说怀孕的人会变笨,她怎么反而精得像个狐狸?”   “什么叫像个狐狸,她根本就是个狐狸。”阿梨想起自己那些年吃过的苦,受过的累就觉得滋味怪怪的,她纯洁的心就那么碎了一地啊!不过,她一点也没有后悔,是语嫣让她看到全新的自己和全新的世界,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沐非敛起笑意,煞有介事的看着阿梨,“听你说过那么多话,就这句最中听。”   “我懒得理你!”阿梨从没想过能这样和沐非说话,感觉怪怪的,语嫣是狐狸,沐非也差不多少,海棠就常说话间落入他的圈套,“总之,晚上找到地方落脚之后,我就画一堆信封给你,然后我们就各种各路,互不相干!”   “凭什么这种体力活要让我做?我写一堆信给你,你慢慢寄不行么?”沐非不甘示弱,寄信这种事情风险比较大,因为鸽子从哪里飞去,语嫣是可以追查得到的。   “沐非,你还能再懒点吗?”阿梨无语。   “怎么?你觉得我懒得程度还不够么?”沐非自我审视一番,“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的为你继续发扬光大!”   “不要脸!”阿梨就知道,自己是说不过沐非的,与其跟他多费唇舌,不如做点实事。她回到正道,打马前行,“有本事就别跟着我。”   “喂!”沐非刚想说话,忽然听得林间一阵响动,似有利器划破长空,往阿梨而去。他一拍马背飞身跃起,情急之下他抱着阿梨跳离马背。   刚一落地,就看见一排丧魂钉整齐的钉入一旁的树干,如果阿梨刚才还在马上,必定当场丧命。   “好险!”沐非放开阿梨,暗自松口气。吵归吵,倘若阿梨出事,他一定会内疚致死的。   阿梨好像受惊一般,侧头呆呆的看着沐非,她忽然想起地宫之中绝望的那一刻,沐非忽然的出现,如天神降临。他,又再一次救了自己的命!   寂静的山林里,弥漫着危险的气息,沐非警惕的环视完四周,才发现某人拉着自己的衣袖,呆若木鸡,“阿梨,阿梨,你怎么?吓着了?”   “没,没事!”慌忙松开他的衣袖,阿梨不觉羞红脸,不过她已经没有时间来想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会拉住沐非的,因为他们陷入黑衣人的包围圈。   “在下沐非,请问阁下是哪条道上的?所为何事?”沐非向为首的黑衣人抱拳,神情镇定自若的扫过众人的兵器和布阵格局,以求寻到对方的来路。   棠梨阁虽然做过很多善事,但也杀过很多人,除朝廷官员外,也有江湖人士,被人寻仇原本就在意料之中。   阿梨身体里,属于杀手的血液又沸腾起来,她的拳手在水袖中收紧,整个人由内而外透着冷意。如沐非所想,她就像个刺猬,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竖起全身的利刺。   “都说沐非公子聪明绝顶,不妨猜猜?” 有人出黄金千两买这两个人的头,他必定全力以赴。   那头目干笑两声,望着沐非,眼里泛着贪婪的光,一挥手,随行的黑衣人蜂拥而上。   藏于袖中的短剑入手,海棠挥剑就要迎上去,却听得沐非的声音不慌不忙的想起,“他付你们多少钱?我给你们双倍!”   不管是准备亮出兵器的,还是举着兵器的,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包括那个黑衣人头目。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拿到两千两黄金,天底下竟然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阿梨亦是皱着眉,狐疑的看着沐非,“你疯了?我们连价码都不知道?你一开口就是两倍,你以为棠梨阁的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么?”   首先,战争开始语嫣是支持楚玄灵,后来又支持萧天逸,先后提走棠梨阁大部分的银子;二来,现在的棠梨阁已经处于半解散状态,收入相较以前少数百倍;三来,这一路不知道会遇到多少杀手,这么给下去,就算金山银山也不够。   “怎么?堂堂天下一的追魂令,还怕我沐非赖账不成?”沐非直接无视阿梨的疑问,而是专注的看着那头目,自信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挑衅。不过数秒之间,他已经判断出对方的实力。打架他倒是不怕,不过他懒嘛,自然是省则省。   听他说出对方的来头,阿梨的心也定下来,沐非虽然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不过办事还是很靠谱的,比如在地宫,比如刚才,又比如现在……   “怎么样?若是你们需要时间考虑,我们就先走一步咯?”沐非完全是一种自娱自乐的感觉,优哉游哉的牵过马,将阿梨那匹的缰绳递给她,“反正这一路还长,天快黑了,我们先到前面找个地方落脚,你们好好想想。”   好像是那个道理,有好像不是那个道理,那头目还在迟疑之间,沐非和阿梨已经翻身上马。不过,他们也并没有逃离的纵马疾驰,而是如往常一样的闲庭信步。   “站住,”那头目听到哒哒的马蹄才回过神,一边是江湖道义,一面是唾手可得的金子,他真的需要时间考虑,“先拦住他们。”   阿梨心中一惊,看着沐非眼下已有一丝慌乱,她想跑。可沐非却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比之黑衣人的剑拔弩张,他简直潇洒数千倍,“如果不放心就跟着我们,找到客栈食宿我全包。”   【下阕】   他们没有打架,也没浪费半个铜板,就成功收拾完追魂令的杀手,阿梨对沐非态度缓和很多。她记忆中的沐非只会贫嘴,这种智慧的光芒完全被月潇掩盖。   阿梨内心觉得沐非其实也不那么讨人厌,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大神之光。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你是怎么说服客栈老板的女儿帮你下药的?”随着冉冉上升的骄阳,阿梨脸上的寒意渐渐淡去。   “我给她讲了个故事!”沐非唇角飞扬,眼里全是促狭,“一个小女孩都喜欢的故事。”   “什么故事?”阿梨来了兴趣。   “你真的要听?你确定要听?”沐非偏头看着阿梨,眼里有几分认真,但笑容含着诡异。   原本她也就是那么随口一问,可见沐非这般脸色,阿梨的好奇心开始扩大,“废话!”   “好。不过,我说完你不能打我,”沐非脸上的笑容更甚,“你保证!”   “不打你,不打你!”阿梨有些不耐烦,她什么时候都想打他,可根本就打不过。   “我跟她说,我是有钱人家的公子,田产无数,家产万贯,饱读诗书,风流倜傥……”   “讲重点!”阿梨的耐心几乎要爆棚,这个人分明是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不过再怎么夸,他也不会沦落到色-诱那个小姑娘的份上,毕竟那孩子才十二三岁。   “切,真是没耐心。”沐非白她一眼,继续自娱自乐,“求亲的人快要踏破我家门槛,都是门当户对,环肥燕瘦的,可我一个也没看上,因为我已经心有所属。可我爹,那个万恶的财主,只看到利益,没看到真情。非要棒打鸳鸯,非要拆散我们,让我娶官宦家的小姐。你说是不是很惨啊?”   沐非说得声情并茂,义正词严,好像真事一样,若不是认识沐非多年,习惯他的没心没肺,阿梨几乎就要相信了。   “说重点!”她还是那三个字,不过大抵是因为故事感人,她的声音缓和很多。   “为了保卫我的真爱,我只能带着心爱的姑娘私奔,我们逃啊逃,终于逃到这里,可我爹派的人也追到了。如果被抓回去,我们就完了,我爹一定会杀了她,然后逼我成亲,你说,是不是很惨?”沐非完全是像重演昨晚那一幕,忘情的拉着阿梨的手,“所以,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阿梨完全被他真诚的眼神打动,她从来不知道沐非还有这样深情专注的一面,她不由自主的点头,“愿意!”   话音一落,她才意思到不对,沐非也是孤儿,哪来的财主老爹?   “咿呀!”她嫌恶的甩开沐非的手,“你这个骗子,要是那小姑娘知道你所谓的**是绝命散,一定内疚死了!”   “我怎么会让她知道,尸体我早就处理好了。”沐非得意的一笑,他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今早离开的时候,她还说你很漂亮,希望我们一定要幸福呢!”   “我们?”阿梨一怔,低下头惴惴半晌才回过神,“沐非,你个天杀的,占我便宜!”   “说好不打我的!”趁着她失神的功夫,沐非已经策马逃开,他爽朗的笑声散在风中。   如果他们不是逃避语嫣和萧天逸的幸福,如果他们真的是一对郎情妾意的爱侣,那么着旅途会不会不一样呢?   这个小小的插曲很快就隐没在时光的车轴下,但从那以后,他们谁也没有再提起分道扬镳的事情,反而越来越喜欢这样流浪的生活。他们一起去看蔚蓝的海,一起去山顶登高望远,一起去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他们再不是棠梨阁阁主和烟雨楼楼主,只是一对普通的江湖游侠…… ☆、致我最亲爱的朋友们   历时六个月,宛如的第一部完结作品终于诞生。在此,宛如表示心情激动!笑~~~   是真的很高兴,真的特别高兴!   虽然前面已经说过很多次谢谢,但是这里宛如还是要再说。   首先,要感谢我的责编,感谢这一路的扶持和指点。   其次,要感谢环绕在身边的各色流氓妹子们,每一次吐槽,每一次抱怨都是你们不断的关心和开解。在新的一年里,希望未来我们都会不再彷徨于码字和吃屎之间,文思泉涌,灵感滚滚。   最后,要感谢一直以来都关注宛如的亲们,你们的每一句留言,每一次投票,宛如都铭记于心,在此我就不一一点名。借着最质朴的谢谢聊表我最真诚的情感。每次踟蹰不前的时候,看到投票,看到留言,宛如就会跟自己说,有朋友在看,再撑一下,再撑一下……如果不是你们,我一定走不到今天,所以非常感谢!在新的一年,祝福所有人都能收获自己的幸福!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帮助,我爱你们!   第一次写大结局,未尽之处还请亲们多多包涵,有什么疑问可以留言告诉宛如,或者加宛如的QQ1650747549,或者私信宛如的微薄,宛如会竭尽所能回复大家!   最后,再次衷心感谢大家的一路相随!宛如一定会加倍努力,写更多、更好的故事给大家!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